淳于鳴好看的眉毛此時凝在一起,斜睨著身旁的她,淡道.
"你就如此篤定,他一定會來救你?"
"當然!"
婉蕾毫不遲疑的點點頭,清澈的水眸在黑夜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好,我們走."
淳于鳴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攬著她腰肢的大手微微用力,讓她整個人更加貼近自己.
走到洞外,借著微弱的光芒,婉蕾看到一排黑衣人站在兩旁,王二肥整個人被壓倒在雪地之上.
"爺……"
莫凡抬眸望向淳于鳴,似乎有話要說.
"最近這江陵強盜橫行,就連這參軍的府邸也無幸免于難,看來,真的要督促郡守剿匪了."
"是."
莫凡聽罷,眸底頓時蒙上了然之色.
王二肥哭喊著抱著婉蕾的大腿,嚷嚷道.
"姑娘,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啊,你說只要帶人來救你,你就會留下我的狗命,你可不能言而無信啊……"
"四爺……"
婉蕾望向一旁的淳于鳴,想要開口求情.
"命可以留下,至于耳朵,舌頭和手,還是不要再要了吧."
他的語調很輕,仿佛再談說地一般吐出絕情的話語.
說完,他攬著她輕輕一躍,就將所有人全部都拋在身後,經曆了一天如此大的波折,婉蕾只感覺到萬分的疲憊,竟在他的起落之間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溫暖的陽光跳躍的落在她的嬌靨之上,帶著幾分冬日的溫暖,紫金纏花鏤空香爐內,嫋嫋檀香緩緩飄散,帶著幾分夢幻.
睜開惺忪的雙眸,入眼的一切都奢華而陌生.
"這是哪里?"
揉揉依然有些困倦的雙眼,她一臉的詫異.
"小姐,您醒了."
一個身穿夾衫,嘴角帶笑的女子走上前來,深深的兩個酒窩不禁讓婉蕾多瞧了幾眼.
"這是哪里?"
她猛地坐起身,卻發現錦被下的自己光光如也,不著半縷,她連忙拽住要滑落的被子,一臉俏笑道.
"小姐,這是將軍府."
將軍府?
這是什麼地方?
她不是和淳于鳴在一起嗎?
"哪個將軍?"
"莫凡將軍."
莫凡?
不認識,沒聽過!
她瞪著眼睛,將四周打量一番.
暗褐色大理石鋪成的地面,光亮而整潔,一塊碩大的波斯地毯鋪在床榻之前,占據了大半的地方.
案幾,座椅,錯落有致的擺放著,雅致之中又透著一絲奢華.
乾淨的牆面上,掛著一幅水墨畫,寥寥幾筆,卻引人入勝,帶人遐想.
"我是怎麼到這里的?"
裹緊衾被,婉蕾抬眸望向她.
"是四爺帶您回來的."
婉蕾一怔,脫口問道.
"四爺?淳于鳴?"
女子聞言,臉色微變,連忙垂下眸光,恭敬道.
"四爺的名諱奴婢不敢枉稱."
原來是他.
聽到熟悉的人,婉蕾提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許是昨夜她忘記告訴她住在哪個客棧,他沒有辦法才將她帶到這里,等她吃飽喝足後,再回去也不遲.
她一臉輕松的望向床前的小丫頭,笑道.
"你叫什麼名字?"
"回小姐,奴婢想容."
"云想衣裳花想容……嘖嘖嘖,好名字."
婉蕾抿嘴笑道,烏黑的眼珠嘰里咕嚕的亂轉著,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反觀女子,倒是一臉的淡然,直視她的目光,沒有一絲羞赧.
"小姐,廚房已經備好了飯菜,奴婢伺候您洗漱可以嗎?"
洗漱?現在嗎?
婉蕾瞥了一眼被下的身子,撓頭笑道.
"洗漱之前,你最好給我一件衣裳."
想容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懊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都是奴婢疏忽,還請小姐責罰."
嘎?
這是什麼狀況?
她不過是要件衣裳,怎麼像是要她的頭一般.
"那個……你先起來好不好,不要動不動就跪下,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咱女子最少也是白銀吧,怎麼能因為一句話就隨便下跪."
婉蕾嬉笑的說著,企圖化解這尷尬的局面.
"昨夜小姐入府,身子冰冷,為了讓小姐身體暖和起來,奴婢才斗膽褪下小姐的衣裳,用暖石為小姐取暖."
想容咬著下唇跪在地上,解釋道.
"好好好,我又沒說你脫的不好,只不過我現在想要起床,總不能就這樣下地吧?你看,你現在是要跪在地上,還是給我拿一件衣裳?我的肚子可是餓的咕咕叫了."
眨眨無辜的雙眸,她摸著肚子,嘟嘴道.
"奴婢這就去辦."
片刻後,白色絹布制成的褻衣就穿在了婉蕾的身上.
外面雖然是數九寒天,但是屋內卻絲毫感覺不到寒冷,即使是只著單衣,也沒有一絲寒意.
洗漱過後,早已有人講飯菜准備妥當,望著滿桌子的精美食物,婉蕾頓時覺得胃口大開.
拿起象牙玉筷,毫不客氣的開始大快朵頤.
只是,吃到一半,她猛然抬頭,就看到想容一臉平靜的站立一旁,神色淡然.
"你吃飯了嗎?"
"多謝小姐關心,奴婢一會兒去下人房用膳."
"和我一起吃吧."
婉蕾拉開一個凳子,一臉期待的望著她.
"奴婢不敢,奴婢何等身份,怎能和小姐同坐一桌."
這一句一個奴婢,婉蕾聽得是分外的刺耳,掏掏耳朵,她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嘟囔道.
"這麼大一桌子菜,讓我一個人吃,是想讓我肥死嗎?現在,我命令你,陪我吃飯!"
指著想容,她的語氣帶著一絲霸氣.
就這樣,在她的威逼利誘下,想容終于坐到了桌子旁,同她一起進餐.
"哇,好飽."
婉蕾整個人癱在椅子上,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嚷嚷道.
想容平淡的眸子閃過一絲笑意,輕聲道.
"小姐,我為你梳妝吧,昨夜下了一場雪,景色特別好."
"好."
婉蕾點點頭,乖乖的坐到銅鏡前,其他的事情她可以不必他人代勞,但是這個梳妝打扮,她是真的不行.
身著一襲白衣,外搭白色的狐狸披肩,乳白色摻雜著粉色的逶迤長裙上,金絲銀線纏制的雪狐狸絨毛不規則大擺放著,行走間宛如天上的流云擺動,一頭秀發輕挽流星紫月簪,襯得她琉璃般靈動的雙眸漆黑閃亮,櫻唇豔麗光澤,宛如天人.
天啊,這是她嗎?
婉蕾怔怔的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世界上哪一個女人不愛美?
她也一樣!曾經無數次幻想自己美若天仙的摸樣,可是一切卻都只是幻想.
然而今天,這一切終究成了現實,鏡中那個顧盼生輝,巧笑倩兮的女子真的是她嗎?
"乖乖,想容你的手也太巧了吧,即使是烏鴉到你手里也會成為孔雀的."
想容嘴角微抽,她還從來沒有聽過有人將自己形容成烏鴉.
"外面風大,這是四爺專門為您准備的火狐狸皮毛制成的斗篷,您穿上吧."
聽話的系上斗篷,婉蕾和想容踏出了房門.
屋外鐵樹銀花,玉樹瓊漿,天地被茫茫大雪所覆蓋,宛如一個冰清玉潔的少女,吸引人的重重眼光.
戀戀不舍的將目光從美景中抽開,婉蕾略有遺憾道.
"景色真的很美,不過我還有事在身,就不做逗留了,等淳于鳴回來,替我只會一聲."
說完,她一拱手豪情萬丈的朝大門走去.
只是,還未走到大門,就不知從何處冒出兩個臉如寒冰的男子,一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
婉蕾一愣,錯愕的望著他們,開口道.
"搞什麼,我是你們四爺帶回來的客人,不是犯人."
兩個男人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重複著適才的話.
"四爺有令,任何人不得踏出府邸半步."
"你……"
婉蕾氣急,臉色變得有些微紅.
"小姐"想容見狀,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說道"四爺說過,外面現在很亂,您出去會有危險."
婉蕾不解的望著她.
"危險?什麼危險?"
想容凝視著她的眸子,淡道.
"奴婢不知,奴婢也只是奉命做事,還請小姐不要為難奴婢."
該死!
這個淳于鳴究竟在搞什麼鬼.
"好,我不為難你們,淳于鳴呢?你們的四爺呢,讓他出來見我."
婉蕾叉著腰,怒氣沖沖的吼道.
"回小姐,四爺想出現的時候自會出現."
這是什麼回答?
婉蕾有種想要抓狂的沖動,適才賞雪的好心情全部消失不見.
什麼叫他想出現就出現,他把她帶到這里,就不聞不問的軟禁起來,甚至連面都不露,他到底要做什麼?
"淳于鳴,淳于鳴,你這個縮頭大烏龜,為什麼把我關在這里,還不出來見我……"
深吸一口氣,婉蕾用盡所有的力氣大聲吼叫著,過大的嘶吼聲震得樹枝上的雪花簌簌落下,隨風飄向遠方.
然而回答她出了簌簌的風聲,就是想容和兩個侍衛無言的雙眸.
淳于鳴,你最好永遠不出現,否則我一定讓你好看!
婉蕾恨恨的跺跺腳,喊了這麼久,嗓子都已經有些嘶啞.
還是先保重身體比較重要,思及此,她一甩斗篷,忿忿的轉身回到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