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八章 她的香味

"我……"

婉蕾怔怔的望他一眼,抬腳想要離開,只是站了一夜,她的雙腿早已經麻木,此時貿然抬起,立即傳來一陣刺痛感,讓她整個人向前傾去.

不用想,她也知道淳于非會接住自己,只是當靠近他懷里的一刹那,她聞到一絲陌生的香味,她的心尖兒猛地一顫,雙手下意識的推開她,踉蹌的跌在地上.

"你這是做什麼!"

淳于非空蕩的雙手擎在半空,怒意拳拳的雙眸充斥著心疼,剛才當他雙手接住她的一刹那,他還以為手中觸摸的是一塊冰塊,她究竟在這夜風中站了多久?

"我自己可以."

她倔強的扶著廊柱緩緩起身,蒼白如紙的臉上,一雙漆黑的鳳眸閃爍著某種執拗.

此時,她多麼希望自己可以有雙翅膀,那就可以脫離眼前這尷尬的局面.

"你怎麼就是這麼固執!"

淳于非終于看不下去,大步上前,不顧她的抗拒,直接將她抱起,當感覺到她全身的顫抖時,他眉宇間的薄怒已經轉為盛怒,冰冷到極致的語調中壓抑著一絲暴怒.

"下面的人就是這樣伺候你的?主子一夜未歸竟然沒有知道出來尋找,是不是本王對他們太過寬恕了?"

每走一步,他的心就隱隱作痛.

漆黑的夜里,她一個人赤足站在風中,看著屋內的燈火逐漸熄滅,那是怎樣的一種煎熬,為何她對自己要如此的殘忍!

"不關他們的事."

婉蕾知道他已經勃然大怒,若不是現在懷中抱著自己,恐怕他早已是一身的冷然.

"那老三和老四呢?他們就任你這樣糟踐自己的身體不聞不問?"

他惱怒的瞪她一眼,耳邊猛地響起暗衛報與他的話,文王將王妃抱入懷中!

當聽到這里的時候,他幾乎沖動的沖出廳堂,狠狠的揍他一拳,那是他的嫂子,他怎麼能做出如此逾矩的舉動.

可是,眼前的紅色讓他的理智壓過沖動,強忍著一切行完大禮.

"你知道我昨夜和他們在一起?"

婉蕾一怔,他當時不是正在行禮嗎?

如何得知她的事情.

"我怎麼不知道,我還知道你與他們把酒言歡,醉態朦朧……"

說到這兒,他忍不住低下頭在她的白皙玉頸上狠狠的咬上一口,算是宣泄自己滿腔的酸意.

她的醉態,只有他能看見,現在卻讓人白白看去,他怎能不惱怒.

大婚之日第二天,王爺不在王妃的臥房,卻抱著側王妃大搖大擺的前行,過往的仆人雖然心有詫異,但卻識相的低頭避開,仿佛未曾看到他們適才的親密舉動.

"放開我,我的腿已經好了."

走在回廊上,婉蕾輕聲道.

"不放!"

他將她攬的更緊.

"王爺……"

他們的身後傳來聲聲呼喚.似是奔跑而來.

淳于非不由停下腳步,回首望去.

只見惠芷雪隨身帶來的嬤嬤正氣喘籲籲的跑過來,老練的目光在觸及他懷中的婉蕾時,竟然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王爺!"走到他們的面前,崔嬤嬤微微俯身,上挑的眉眼透著一絲冷厲"公主已經醒了,正在等著王爺!"

見到有人在,婉蕾的小手不由拍拍他的後腰,示意他放她下來,但是淳于非淡漠的眸子只是掃了一眼崔嬤嬤,寒聲道.

"這里是睿王府,不是朱雀國,沒有什麼公主,只有王妃,還有……"他的眸光猛地蘧冷,眉宇間多了一絲霸氣"你眼前這個人是側王妃,為何見到她卻不請安?"


崔嬤嬤一愣,沒想到他會如此強硬,曆練的老謀不由閃過一絲不甘,但讓人微微屈膝,福身道.

"老奴參見側王妃."

縮在他的懷里,她無奈的揚揚手,不知道淳于非為何不放她下來.

"起來吧."

低頭瞥了一眼一臉不情願的婉蕾,淳于非難得露出一絲笑容,淡道.

"告訴王妃,側王妃身體不舒服,本王先送她回去,讓王妃先梳洗用膳,一會好去宮里請安."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超前走去.

崔嬤嬤恨恨的跺跺腳,沒想到公主剛進門第一天,那個王爺懷中的狐媚女子就會耍手段讓王爺離開,這個女人不可小瞧.

"你要帶我去哪里?"

見他不肯放手,婉蕾也不再掙紮,窩在他的懷里,蹙眉道.

"我為你單獨設置了一個別苑,綠樹成蔭,百花圍繞,你定會喜歡!"

"不,我想住在綠蕪軒."

婉蕾出聲拒絕,臉頰終于見到一絲紅暈.

"為何住在那里?"

淳于非足下一頓,遂又繼續前行.

"住在那里安心."

她斂下雙眸,不肯讓他看到她眼底的情緒.

"我以為你會喜歡我為你安置的地方."

他的腳步慢慢停了下來,略有苦澀的望著懷中刻意躲避他的可人兒,為何一夜之間,他們仿佛變成了陌生人一般.

她的心,宛如在飄渺的迷霧之中,讓他難以看清.

"以前也許會,可是現在我更喜歡我自己選擇的地方."

輕輕的從他懷中滑落,她穩穩的站在地上,不著鞋履的玉足泛著淡淡的青色.

後退幾步,她拉開彼此間的距離,神情糾結至極.

她發現,她現在竟然沒有辦法面對他,縱使私下里想的如何的豁達,可是當面對他,聞到他身上陌生的香味時,她的心底還是難以平靜.

"回去吧,王妃還在等著你,新婚燕爾,拋下她一個人,總是 說不過去."

"你真讓我走?"

淳于非定定的望著她,衣袂飄揚,寬闊的衣袖微微擺動,依稀可見他緊握的拳頭.

"不是我讓你走,是你身不由己,不是嗎?"

面對他陰鷙,閃爍不定的眸光,婉蕾燦然一笑,絢爛到極致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絕美的哀傷.

"好,好,我走!"

淳于非的嘴唇抿成一線,泛著白色,飛揚的俊眸宛如深不見底的寒潭,縱使輕輕一瞥,也讓人顫抖不已.

一甩衣袖,他頭也不回,昂首闊步的離她而去.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她的視線范圍內,她整個人才如無線的木偶,瞬間癱倒在地,最後的一絲力氣也已經用盡,她宛如破碎的布娃娃,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

天空突然一片陰霾,烏云蔽日,天雷滾滾,豆粒大的雨滴就這樣沒有一絲預兆的傾瀉而下,瞬間將她淋濕.

閉著雙眸,她仰面承接著雨滴,感受著風雨帶來的痛楚,此時,也只有痛才能讓她感覺到生命的呼吸.

"唉,你這個丫頭!"

猛地,雨滴被人遮住,她的周圍多了一絲男人氣息.


"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

不用睜眼,婉蕾也知道站在眼前的人是誰.

"心丟在了這里,還能去哪兒?"

一句話瞬間擊潰她所有的偽裝,她如瘋了一般踢打著他,壓抑已久的痛苦終于傾瀉而出.

"淳于非,你這個大混蛋,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嗚嗚嗚……"

她的臉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只是每一滴都燙傷了他的心.

緊緊的抱住她,他任她發瘋一般的發泄,紅了眼眶.

雨依然無止境的下著,經過一天一夜的折騰,婉蕾終于疲憊不堪的窩在他的懷中,沒有了一絲力氣.

"丫頭,我帶你回家."

淳于非貼在她的耳邊輕言一句,抱起她軟弱無力的嬌軀一步步消失在漫天的風雨中.

沿著東苑白色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一直向前走,穿過猗猗綠竹,在一片開闊的草地上,一座別致的院落佇立在上,紅牆綠瓦,精雕細琢,沒有奢華的金玉,也沒有遍地玉石,推開鏤空木門,映入眼前的竟然是她曾經熟悉的一草一木,就連屋內的家居擺設,也如他們從前在瑞祥軒的一樣.

"這是……"

婉蕾一怔,難以置信的盯著眼前的一切.

"這是我們的家,起碼在這里,我是你的男人."

淳于非放下渾身濕透的她,深情道.

"淳于非……"

婉蕾顫抖的掩住蒼白的紅唇,為何他總是有辦法讓她死絕的心複活,為何他一定要用他的深情捆住她的心!

"衣服都濕了,先褪下再說."

淳于非柔柔一笑,修長的手指輕輕的解開她身上的盤扣,溫柔而輕慢的一層層的褪下以沾在她身上的衣衫.

他的手指略有粗糙,劃過她如凝脂般的肌膚時,帶來一絲怪異的戰栗.

他的動作極其輕柔,只是偶爾觸碰道她雪嫩肌膚的時候,會微微停留.

"我……我自己來."

婉蕾臉色微紅,按住他意欲向下的大掌,顫聲道.

淳于非淡淡一笑,邪魅的雙眼閃爍著她所熟悉的火花.

身子前傾,他改手為嘴輕輕的拉扯著她身上僅存的寸縷,偶爾還會有舌頭舔去她身上的雨珠……

熟悉的感覺傳遍全身,即使不抬頭,婉蕾也知道,他此刻的眼眸已經因為欲望而變得黑暗,深邃如海瞳仁足以讓任何人迷失其中.

可是……

她的鼻尖依然可以聞到,那不屬于彼此的香味.

她的秀眉猛然蹙在一起,擰成一個結.

"怎麼了?"

淳于非注意到她的異樣,柔嘎道.

"你身上,有她的香味."

婉蕾閉上雙眼,緩緩吐出這句話.

霎時,包圍在她周圍的氣息瞬間離去.

當她睜開雙眸的時候,他已經站在幾步之外,眼神暗沉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