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的快樂冬游結束，吃過華麗的自助餐回到公司，大家又變回了被資本家無情壓榨的小螞蟻，打著呵欠繼續工作。
陶嘉努力睜大眼睛對著電腦打了幾行字，實在是困到不行，只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偷了隔壁桌同事的一包速溶咖啡塞進口袋里然後溜到茶水間。
說實話，陶嘉極其厭惡咖啡這種東西，尤其是速溶的，甜不甜苦不苦，不是一般的難喝，可是既然大家都拿這個來提神，萬般無奈之下也只好勉強一試了。
否則，他一定能對著電腦睡著。
才把咖啡拆封倒進杯子里，陶嘉就聞到了混雜在咖啡味中的一陣香水，哎喲，突然好想打噴嚏。
“陶嘉。”
陶嘉忍住噴嚏回頭，咦，是企劃部的小妹妹，姓……什麼來著？陳？李？又好像是張……
小妹妹不好意思地跟陶嘉對視，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
陶嘉不明就里地看著她，幾秒鍾以後恍然大悟：“你……你想要……”
小妹妹臉紅紅，下意識地咬嘴唇，直面帥哥果然是很有壓力的一件事情。
這下輪到陶嘉不好意思了，他有點為難地拿起自己的杯子遞過去，說：“那個，你要是不嫌棄的話，都給你好了，我真的就這一包啊，而且還是偷過來的。”
小妹妹瞪眼，然後搖頭：“不……不用了。”
陶嘉問：“你不是想要咖啡嗎？”
小妹妹說：“不是……”
陶嘉哦了一聲，說：“那……那我加水了啊……”
小妹妹讓開一邊，陶嘉走過去，按下開水，專心致志地盯著自己的杯子，表情看起來比工作的時候還要認真，跟考古專家盯著化石似的。
“陶嘉，你……”小妹妹在陶嘉背後鼓起勇氣再次開口：“我想……那個，今天下班以後你有空嗎？”
陶嘉站直，回過頭來，大眼睛閃著和善友好的光芒：“啊？今晚麼？”
小妹妹點點頭，還要說點什麼，時飛步履匆匆地走進來，很著急的樣子，一個不慎差點撞上手里端著滾燙咖啡的陶嘉。
“哎，經理小心！”陶嘉往後退了兩步，護住自己的咖啡。
“時經理。”小妹妹很有禮貌地打招呼，臉還是紅紅的。
“你好。”時飛沖她點點頭，然後對陶嘉說：“找你半天了。韓經理讓我通知你，今晚加班，趕快回去吧，早點做完早點走，待會兒他看不到你會扣你工資的。”
陶嘉哦了一聲，連忙端著杯子回辦公室去，走到一半才反應過來，回過頭郁悶地問：“我沒聽錯吧？今天我五點多起床的誒！居然要加班！韓經理是吸血鬼麼！”
時飛聳聳肩，說：“韓樂就是這麼沒人性的一個人，你要習慣。”
陶嘉轉身，小聲抱怨著：“以前怎麼沒看出來……”
時飛目送他離開，正要跟著出去，小妹妹怯生生地問：“時經理看起來跟陶嘉很熟？聽說你們以前是校友是麼？”
時飛回過頭來，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一勾，說：“是啊，非常熟。”
小妹妹抿抿唇，問：“那……那你知道陶嘉他有沒有……有沒有……”
時飛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表情要多和藹有多和藹，十足的道貌岸然。
“女朋友。”
果然。時飛偷偷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想了想，有點遺憾地說：“唉，他女朋友太多，數不過來啊，最後這個還是兩天前看到的，不知道今天換了沒有。”
小妹妹的臉色有點慘白慘白的，嘴唇抖抖，問：“是……是麼，看……看不出來啊。”
時飛語重心長地說：“這種事情怎麼可以看得出來呢？人不可貌相嘛，很多變態殺人狂也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樣子的。陶嘉這人吧，怎麼說呢，別的都挺好，就是太花了，靠不住。”
小妹妹雙目含水，點點頭，然後跟時飛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時飛松了一口氣，努力趕走心底的一絲心虛，驀然覺得很有成就感。韓樂拿著個杯子優哉游哉地踱了進來，幸災樂禍地說：“小飛飛，你又干壞事兒。”
時飛皺眉，問：“我怎麼干壞事兒了？”
“嘖嘖嘖……”韓樂走近時飛，鼻子抽動一下，說：“好大的醋味啊。”
時飛伸手推了他腦袋一把，說：“你是狗啊！嗅你個頭！滾回去上班，否則我告訴老爺子去。”
“嘁，又來這招，沒點新意。”韓樂走到飲水機前打了一杯冷水，說：“也不知道是誰，昨天就信誓旦旦說從山上一下來就要回家補眠，嘁。陶嘉也真是的，空長了一個腦子，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想想，我的指令什麼時候敢要你時大經理屈尊來傳達啊。”
時飛走到韓樂身邊，對著他的面門做了一個揮拳頭的姿勢，韓樂躲了躲，笑眯眯地說：“時飛，你真陷下去了。”
時飛作深沉狀：“此話怎講？”
韓樂說：“你以前不是這麼無聊的人。”
“嗯？”時飛繼續裝傻。
“我看好陶嘉，至少以前沒人能讓你吃醋吃到這種喪心病狂亂造謠的狀態。”
“多事。”時飛有點尷尬地轉過眼。
“哈哈哈……”韓樂樂得不行，說：“你直面自己的內心啦，逃避不是你作風哦，我們小飛飛向來不是看上了誰就要不擇手段弄到手的人麼？”
“我沒逃避，但是……”時飛側過腦袋想了想，說：“我也不確定，我對他是不是真的就……如果是別人我是無所謂去試一試，但是陶嘉……我不想玩弄人家嘛，萬一搞砸了，以後在公司怎麼相處啊？”
“你得了吧，不喜歡人家你嚇唬小姑娘干嘛？公司可是流言的傳播地哦，你花那麼多心思糟蹋人家名譽你已經夠缺德的了。”
“我……我這叫情急之下……”
韓樂撇嘴，說：“有本事你跟陶嘉坦白啊，說你情急之下說他是種馬，看他會不會原諒你。”
時飛堅決反對：“我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兒干，我才不做這種影響人家情緒的事情。”
韓樂鄙視他，然後瞪眼：“還有！你追人家就追唄，干嘛又說我壞話！我多好一上司啊！被你說得奴隸主似的，我對你的陶嘉夠好了。”
從茶水間出來，時飛坐著電梯上了自己的辦公室，本來為了今天回去睡覺，他昨天把工作都處理完了，現在還真沒什麼事兒干，只能窩在辦公椅里發呆。
韓樂的話在耳邊蒼蠅似的盤旋不走，眼前卻是陶嘉毫無心機，乾淨率真的臉。
該去表白麼？時飛陷入了苦惱的掙紮中。
下班時間到了，沒有韓經理的允許陶嘉不敢挪窩，戰戰兢兢地躲在電腦後面犯困，韓樂從辦公室出來，看到整個財務部就剩陶嘉一個人了，又好氣又好笑，真不知道說他太老實還是太笨
“陶嘉！干嘛呢？下班了還不走。”
陶嘉被韓樂這麼一嗓子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說：“報告經理，我在……工作。”
“你精力這麼旺盛啊？不累？”
“我……累。”陶嘉的黑眼圈跟熊貓有一拼，大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樣子怪可憐的。
“回家去吧，好好休息。”韓樂大手一揮，心想，時飛啊時飛，你看你弄巧成拙，把你小情人連累的。
陶嘉得到了特赦令，還特別感激涕零地看了韓樂一眼，韓樂冷汗直冒，總覺得自己在欺騙無知小孩兒似的
“陶嘉！”陶嘉才走出公司大門沒多遠，時飛就開著車過來了：“上車。”
“啊，時經理，這麼巧。”陶嘉跑了過去上車，似乎還有點高興有免費的接送車可以坐。
時飛咬牙，不巧了，都等你老半天了，你個笨蛋，說要你加班你還真不走了……
“哎，我朋友給了我幾張新年音樂會的票，我一個人用不完這麼多，你……你想去麼？”時飛看著路況，假裝漫不經心地問。
嗯，先吃個晚飯，然後一起聽音樂會，再然後送他回家，標准式的約會，到時候看情況再決定要不要表白好了
“音樂會啊，啊！我媽肯定喜歡！她最喜歡這種裝高雅的東西了，你有兩張多余的票麼，我給我爸我媽！沒准他們一個高興就把我欠他們一筆巨款的事情給忘記了！”陶嘉樂顛顛地看向時飛，眼神很熱忱，哎喲終于找到一個可以討好老媽債主的東西了，這個票據說很貴的，他自己才舍不得買。有錢的金領精英果然就是好啊，連這麼奢侈的東西都可以拿“用不完”來形容。
時飛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努力擠出一個笑臉：“有的……反正我也不愛去，都給你好了。”
“謝謝經理！”
“下班了不用叫我經理……”
“謝謝師兄！”
“……不，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