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我一份情?"
鬼魅顯然是不信,"如果我料想沒錯,我之前應該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如何能認識你這個鬼醫?"笑話!不說還好,說了就不信了.
"楚逸塵,你可以叫我楚大哥."
男子不以為然,溫文爾雅地笑著,那清幽脫俗的仙氣讓鬼魅有點晃眼,"雖然不是我欠的,我卻樂意替她還,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休息吧,明日一早啟程回谷!"
是誰欠的已經不重要,他們之間早就可以不分彼此.
"楚逸塵,這幾日不允許人出城,你有把握嗎?"
鬼魅也不再追問誰欠誰的情,反正與她無關,重要的是離開,解毒!看來,甯以藍帶給她的不只是災難,不知從哪刻起,她已經完全信任這個鬼醫.
"沒人敢攔我的路."
楚逸塵起身邁步離開,對于這個甯以藍的詭異變化,他不是不好奇,不過,目前不適宜談論太多,回了百草谷有的是時間.
只是,這血莎的毒,卻不是那麼好解的.
鬼魅挑了挑眉,將對方這種儒雅的狂妄收在眼中.如果說她狂,只怕這個男人也不弱于她吧!這一個天字號的房間,他們四人如何休息?
沒有走到帳內,鬼魅只是靜靜地坐在桌前.
明日可以出城了.
為何心底有種淡淡的痛?那是不舍嗎?還是一種傷?離開淳于烈是她來這里的第一天就定下的目標,為何此時卻猶豫了,遲疑了.
今夜,無眠的何其只是她?
睿王府中的別院,一個黑影面月而站,那暗沉的面容因為黎明一寸寸地到來而更是陰冷.她還沒有出城,也沒有落入程家軍手中,卻為何不回來?
難道,他也和淳于烈一樣,賭輸了?
北漓皇宮的長生殿中,一個半醉的身影在偌大的空間舞動長劍,發泄著心中積壓了一日的情緒.夜晚,總是讓他無法克制那種蝕骨的思念.不過是個侍寢過一夜的女子,竟然會在他心上占了這麼一個不可顛覆的位置!
整整三天了,沒有搜到她的影子,她已經不在離城了嗎?
鬼魅!
她竟然這般毫不留情地離開了,不顧他們的情分,不念那一日恩愛,不記他萬分寵愛,不想他的退讓,縱容,一句話都不曾留下,讓他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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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左在桌前的女子,雙目緊閉,狹長的睫毛沒有一絲的閃動,白皙素淨的容顏覆上一層冰冷,即便是睡著了,卻仍舊透著一副生人勿近的氣息.
小南緩緩將手探向她的手臂,試圖叫醒睡夢中的女子.
頃刻間,還未等那緊閉的眼皮睜開,小南已經發出一聲痛呼聲.
"啊——甯小姐……"手腕被扣住,猛地反折,若不是她對武功略懂一二,及時做了順勢處理,她的手已經斷了!
鬼魅聞聲驟然睜眼,霍地送開手中之物.
"什麼事?"略顯沙啞的聲音透出了她的疲憊,本打算撐到天亮不睡的,居然不知不覺失去意識了.在睿王府的幾天根本沒有放松過,顯然幾日累積下來,的確是累了.
"公子讓我給你上妝."
小南委屈地轉了轉了手腕,見鬼魅仍舊是一臉的冷漠,連道歉都沒有,不禁心中有些反感.這個甯小姐怎會這般的無理?
她只是想叫醒她而已,需要下狠手嗎?
上妝?她不認為自己還有這個閑情逸致化妝!
疑惑的話還未出口,已然見到托盤中的人皮面具,原來是易容!要出城門,要避開程南,的確不是隨便塗抹改變膚色就能蒙混的.那日的滿臉雀斑,寬嘴厚唇都能被他看穿,易容,的確是必須的.
"小南,藍兒是防備心重,不是有意傷你.動作快點,就要起風了."楚逸塵笑容滿面的出現,仍舊是一襲素色白衣,卻已不是昨日那件.
這樣一個絕塵出色的男子,實在與'鬼醫無面’搭不上邊.
"是,公子,小南沒有怪甯小姐."
小南將銅盆端至桌面,遞上棉帕,"甯小姐梳洗吧."語氣疏遠客氣,她不敢惹這個冷漠凶狠的甯以藍.
鬼魅勾了勾唇角沒有開口,接過棉帕動作迅速地梳洗.
她知道,楚逸塵是為她解釋,而她沒有道歉的習慣,更不認為有必要去安慰討好一個小隨從.曾經是因為欠了雪依,才會讓她有些愧疚.
如今的情況不同,這個鬼醫是為了還人情,她何須客氣?
"我們是要從城門走?"
鬼魅靜坐著任由小南為她貼上人皮面具,遮去這柔弱無骨的神情,擋住這吹彈可破的凝白肌膚,變成一個中等姿色的男子面容,有一分堅毅,有一分沉穩,卻終歸是普通之容.
"那是當然,我們家公子要走的門,無人會攔."
小北一臉自豪地說道,滿臉的崇拜.
走城門?楚逸塵又說快起風了?
鬼魅當下眉頭深鎖,注視著眼前的男子.無人會攔?程南說過,這鬼醫行蹤不定,百草谷更是步步驚心,毒草毒獸無數,踏入不易……這鬼醫莫不是要投毒?
"城門前程家軍的人數太多,你能確保風能將你的東西吹到每一個人面前?"淳于烈和程南和鬼醫沒有交情,定然不會因為他的身份大開城門,唯一的可能,就是投毒了!
只可惜,自然風力不均勻,如何能使用迷香類的東西?
"哈哈!藍兒真是聰明,只一句話便讓你摸到了門道."
楚逸塵很是意外,更多的卻是欣喜.好一個玲瓏聰慧的女子!好一個反應極快的腦子!這樣的女子豈能不救?"我的東西,不完全是靠風,去換上男裝,該出發了!"能在那麼多侍衛隊底下逃脫,一般的喬裝改扮應該難不倒她.
鬼魅接過小北的一件袍子,走向屏風,那里早已准備了一條長綾,想必是小南所備.想她一個十五歲的身子與那十三歲的小北倒是相近的很!
將貼身而藏的鳳尾鱗鞭繞上腰身,匕首綁于大腿根部,天蠶絲收在袖中,鬼魅握著那個瓷瓶就走了出來,"這是東楚二皇子處所得的東西,我已經吃過,相信對你有所作用!"既然他要解她的毒,想必這個藥物能有所幫助.
楚逸塵接過瓷瓶打開塞子湊進鼻端,頓時一震,"血莎複!"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果然是好東西!這下,本公子有九成的把握了!快回谷."當即,他快步如飛,朝著門外的馬車走去.
九成把握?
鬼魅嗤之以鼻,沒有十全的把握他也敢這般興奮?不過,即使只有一成把握,她也不在乎,有一成的希望活著,她也不會選擇九成的希望死亡.
任何理想抱負和目標,前提都是要活著!
"公子,起風了."小北掃眼望過不遠處的城門,拉著鬼魅坐在了前方駕車位置,揚起馬鞭朝著緊閉的城門奔去.
"小南,取出隨風珠."
楚逸塵正研究著瓷瓶中所倒出的紅色藥丸,慵懶地吩咐道.
鬼魅一聽,轉頭挑開簾子望向車廂中的情況.
隨風珠?什麼鬼東西?視線緊緊盯住小南打開那個檀木盒子的動作,卻發現里面還是一個盒子,再次打開里層的盒子,一顆碧綠通透龍眼大小的珠子呈現在她眼前.
"甯小姐,你拿著吧."
小南將珠子塞入鬼魅手中,便將視線放到了她家公子的掌心,不再理會駕車的兩人.距離城門越來越近,楚逸塵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小南也是一副了然模樣,駕車的小本更是輕松地哼著小調.
怎麼回事?
這顆珠子除了色澤美觀,帶著輕微的香氣外,她根本沒有覺得自己的身體因為這顆珠子有異常現象!程家軍就在眼前,這樣上去豈不找死?
"放心吧,隨風珠的香氣揮發很快,聞到之人在一刻鍾里會失去意識.因為昨晚公子在房中點燃了特制檀香,讓你在兩日內可以避免被這隨風珠所影響.我家公子是誰啊!哪個有狗膽敢攔!"小北搖著腦袋,輕松地解釋道.那副德性真是有點欠揍!
如此說來,是這珠子通行無阻,並不是你們家公子!
鬼魅難得好心情地在心中反駁,卻再度觀察著掌心的珠子."不就是一顆珠子嗎?為何會有這種功效?"眼看著巡邏的侍衛隊擦身而過,卻沒有開口問過一句,她有些相信了.
"這是*獸的膽,我家公子用二十八味藥草浸泡提煉的,哪里是什麼珠子呀!"
小北的解釋再次傳出,此時,他們的馬車已經靠近城門前的四排侍衛.鬼魅不由得僵直了身子,那個距離她十米處的身影不是程南是誰?
所幸已經易容,想必他是無法再認出了!
"下去開城門吧."還沒等鬼魅回神,小北已經推了她一把,跳下馬車走向城門.鬼魅二話不說,迅速上前,兩人一左一右地拉開了沉重的城門.
這樣重重防備之下,她就這樣出了城門?
即便她不曾逃出皇宮,區區的宮門又能奈何得了他鬼醫無面嗎?這個隨風珠遠比那個利用腹內毒藥而下的攝魂傀儡術高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