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金雀花、影王與血騎士 第二十八章 行宮伯爵 (三)

“什麼叫吃完了擦乾淨嘴就想走?相親又是指誰?”福蘭啞然失笑,“兩位好女士,你為什麼會說一件,連本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事兒?”

“是指我麼,可是我嘴巴上很乾淨呀。”塞西莉亞顯然是先去了廚房,她端著一碟花生醬溜過來,大喊著,“大個子,沒面包啦,只有花生醬不好吃。”

芭蕊的臉瞬間紅了,她惡狠狠地在妮可腰部的軟肉上掐了一把,“死丫頭,別亂說話。”

“咦,你還沒被吃麼?”妮可對她唧咕,“不是曾住過好幾個晚上嗎?居然有人整天對著一塊大蛋糕,卻不下嘴。”

“你才是大蛋糕!”芭蕊羞得想對著妮可的大屁股,狠狠來上幾巴掌。

“好啦,到底發生了什麼?”福蘭問。

妮可快嘴道,“劇團的消息很靈通的,這幾天,老是聽見有人說,你准備和某某家的大小姐聯姻,還有誰家在外地讀書的女兒,被家里拉回坦丁,難道當了什麼伯爵,就了不起啦?”

“是沒什麼了不起的。”福蘭將塞西莉亞手中的煙拿過來,“別亂翻大人的東西,小孩子,不能抽這個。”

“我已經很大了!”塞西莉亞驕傲地拍了拍胸口,嗯,的確比扁平的搓衣板,稍微大上了那麼一點。

“別亂信謠言。”福蘭說,“時候不早了,一起去午餐?”

“哦,沒這事就好。”妮可說,又奇怪地問,“大個子,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知道,你為何還沒再婚?是因為仍追念著小馬蒂達的母親?

雖然為逝去愛人守身很偉大,但人,還是得注意眼前……抱歉…”

福蘭臉上的表情,讓妮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

“不。沒什麼,不說這個了,去白銀大道的飯館吧,我知道那有家店的煎龍蝦肉,味道很棒。”福蘭將外套拿在手里,朝門外走去。

“我會找到你的。”他在心底,對著某個思念的影子低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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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儀廳的教師正在書房給學生上課,房間的四壁包嵌著棕色地軟橡木。靠書桌左手的牆壁並排著三張四階書櫥,里面裝滿了封皮精美的書籍。而另一角,則是紅木的陳列櫥,陳列著許多用盛滿煙草的小鐵盒,拜倫限量生產的高檔煙葉,來自馬爾克摩,口味甚重的嚼煙,英格瑪人喜愛的,由粗草紙卷成,在尾部包上金箔地長嘴煙……

教師的聲音在室內回蕩。“拜倫的傳統。伯爵衣飾上顯示爵位的白色招皮毛邊,必須是三條,在正式場合可不能出錯。”

“雖然在普通的書信來往中。對收信人的名字可以簡約,但依據古禮,如果是正規嚴謹的交際,得加上對方的氏姓。這在每個國家都是慣例,您是英格瑪出身的貴族,想必已然清楚。”

這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有著一張端莊地貴婦人臉,從頭到腳都顯示出一絲不芶地嚴肅挑剔。不過他的學生,心不在焉地把玩著手中設計精致的打火機。

“伯騎士爵爺,在禮儀上。您這樣是嚴重失禮地行為。”

“今天夠了……”福蘭停頓了一會,他發覺自己還不知道這位禮儀教師的名字,“女士,您請回吧。”

“授爵儀式,有許多講究,我很擔心您會逾禮。”教師滿臉無奈,在略作收拾後,告辭離去。

他望著禮儀教師合上門,打開抽屜。拿出今日的坦丁晨報,頭版紅色的大標題《謀逆者依然在逃,邊境巡邏隊一無所獲》。

福蘭的目光略做停留,將報紙翻到第三版,里面有則所占篇幅很小的新聞《大霧籠罩坦丁之屏,當局警告待獵愛好者,慎入灰岩山脈》。


“我有十種方法對付卓爾法·隆奇,就算他能回到坦丁,也沒關系。”福蘭用手指撫摩著那幾行字,“你可要當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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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電不時在迷蒙的蒼穹劃過,山巒間滾滾悶雷乍然響徹。

勞薇塔·懷特邁恩穿著全套粗皮革制成的登山服,佇立在山洞前,望著滂沱瓢潑的雨水在夜色中從天而降,冰冷的山風,呼嘯著讓洞穴里地籌火劇烈顫動。

“鬼天氣。”一個槍手萎靡不振地靠在岩牆上嘀咕,一口將小瓶里的酒吞干。

幾天來的跋涉,讓他們筋疲力盡。在險象環生的崇山峻嶺中,搜尋一個人的蹤跡,如同大海撈針。

“應該沒錯。”全然不顧飄進來的冷雨染濕了衣裳,她不停思索著,“卓爾法·隆奇不可能事先就想到,自己會被通緝,如果逃進山里,也是臨時起意。而且也沒資料表明,他是個野外運動好手。”

姑娘借著籌火一明一滅的光芒,又一次核對了手中的那張地圖。

蒂羅萊野外用品店,幾年前出版的一本內部期刊中,曾刊登過一副灰岩山脈最安全地路線圖。

當然,安全只是相對而言。

勞薇塔所帶領的十名幫派成員,已經有兩人,在路過險峻地段時受了傷。

“卓爾法在商鋪里,買了許多設備,但真正帶走的,全是攀登工具,而且,櫃台上一本四年前的老雜志中,少了第三十八頁。”

幸好野外用品店里,還存著不少過期雜志,讓勞薇塔發覺,缺少的那頁,就是這副路線圖。

雨下得更急了。

勞薇塔將臉上的水跡擦干,朝山洞深處走去。

“風很大,大概明天霧就會散,我們走得慢,目標的速度也不會更快,按時間推斷,我們只比他晚半天的路程。”她宣布,“凌晨就出發。”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怎麼啦?”勞薇塔露出不悅的表情。

“頭,我不明白,那個叫卓爾法·隆奇的人,對幫派有何威脅。”

終于有人鼓起了勇氣,訥訥地說“加里腿斷了,韋夫也傷得不輕,指不准,下一次遇險的,就是你或者我。”

“你不用明白,只需要服從。”勞薇塔一把扯住說話人的衣領,“或者,我現在就讓你滾回來。從海撥七百米的地方直接滾下去,想必只需要半分鍾。”

一陣狂風穿透進來,敲打著岩壁,發出宛若哀嚎的怪響,箸火的亮光,驟然轉暗。

那個槍手,畏懼地發現,勞薇塔·懷特邁恩灰色的眼眸,仿佛升騰起一股綠色的薄霧。

姑娘的臉在黯淡的微光中,模糊不清,“凌晨,我們就出發。”勞薇塔再一次宣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