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最要得

感謝譚俊龍,努力上進,順順666,fugudoku,靜水深淵,泡派,坐吃三空,雨葉淋,cesky,霧天的雨,№曉生,蒼龍之舞,小名魚尾巴,云云裳,何南石,神聖獨角龍,冬萍揚芳,huan2511等書友的打賞.

明天四更開始,八點,十四點,十九點,二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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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現象,許多大戶人家都有,孩子小,讓一個小丫環在天冷時,先將被子暖和了.

對此,鄭朗也不排斥,不必刻意追求奢侈,也不用刻意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苦逼的主.不過柳兒反感,于是基本交給了四兒.還有柳兒也漸漸長大,自己名聲不大好聽,繼續讓她暖床,會影響她以後的出嫁.因此,這兩年再也沒有讓柳兒暖床.

鄭朗盯著江杏兒,道:"你是我的學生."

"奴也是你的小婢."

"不要胡想,陳四娘過得很幸福,她的性格更是你們都不及的."

這是一個典型的人淡如菊的女子,不過雖這樣說,想到了她的琴技,馬上漸漸轉換成一個典型的中國農婦,眼中還有了一些惆悵.

回到了家中,繼續讀書.

就在這時,劉掌櫃送來了四袋子泥.

宋伯狐疑的看著這些泥巴,問:"大郎,你要這些泥巴……"

不懂,也沒看出這些泥巴與其他泥巴有什麼不同,可居然自家小主人,要客商從江南帶來.

"人間珠寶何足取,宜興紫砂最要得,宋伯,你不明白."鄭朗愛不釋手的看著這幾袋子泥,多是紫泥,還有少量綠泥與團山泥,並沒有看到紅泥.不過做幾件賞玩的茶壺足夠.

向劉掌櫃問道:"為什麼他們到這時候才將砂泥帶來?"

"江南的絲綢進得少,加上路程又遠,這是蘇州的綢商今年第一次配貨到鄭州."

不貨到鄭州,泥巴肯定不會特的派人送過來,自己還沒這資格.

"哦,替我向他們謝一聲."

"喏."

僅有泥不行的,還要經露天攤曬風化,再用小磨磨碎,篩去大顆粒,泥灰攪伴成涇泥,再堆放腐化,將腐泥進行練泥.練泥也就是將泥質放在小水池里浸泡,用木楸不斷的翻攪,漂去浮渣,篩以馬尾細籮,沉澱後用細絹袋裝漿滲水,用石壓去水成泥.再用鍬反複反轉,使之純精結實.其中的水質也很有講究的,弄不來太湖的水,最少要用活水.

然後才制壺,燒壺.燒壺溫度一般在一千一百攝氏度到一千兩百攝氏度之間.在鄭州沒有這條件,要到鞏縣去,鞏縣在唐朝曾經是重要的瓷器產地之一.後來瓷土資源漸漸枯竭,瓷器作坊少了.但有.

盡管煤炭開始普遍使用,此時還沒有出現高達一千三百度以上的高溫瓷.大約這個溫度相仿佛.大不了到時候給一些錢,讓這些小作坊托燒一下.

真不行,多制幾把,總有一兩個作坊溫度比較合適的.

經過浴火變色這道程序後,砂泥里所含的礦物質會出現奇異的色變,雖不上釉,但同樣會出現朱砂紅,棗紅,紫銅,海棠紅,鐵灰鉛,葵黃,墨綠,青蘭等瑰麗的色彩.並且因為是自然原色,更加質樸古雅可愛.

看了看太陽,將其中一袋泥倒出一半,攤放在院中石台上,攤曬.

還要准備一些東西的,捶打泥片泥條的搭子,琢嘴把,轉足,革小平面的尖刀,切削挑挾用的鳑鮍刀,打身筒,拍片子,拍口的木拍子,用開壺口的小規車,用于勒光線條的各種線梗,用于砂壺成型後精加工的牛角明針,起泥條與大片子的泥扡尺,用來勒光口頸,底足,身筒交接處的勒只,用來複脂泥的小腹只,拍身筒,推身筒接頭,做嘴的大中小竹拍子,用來挖嘴孔,用粗鋼絲制成的挖嘴刀,用來鑽大小洞眼的各色筒管,用來做圓眼,圓嘴的獨個,用于整形的篦子,用于拖水的水筆帚,不過也可以用毛筆代替.

這是制壺基本工具,還有其他的一些工具,比如工作台,又叫泥橙,打印章的頂柱,木榔頭,加工蓋子用的多種蓋座,小轆轤,木轉盤,噴水壺,小車刀,完底石,圓口陀,矩底,水磨布,皮磨布,還有純棉布,後面的不知有沒有,反正他家店中是沒有看到純棉布.

多數工具,肯定買是買不到的,必須進一趟城,讓一些工匠制作.

工藝複雜,工具很多,但好在他的嗜好,前世還去過民間手工作坊細細參觀過一回,心中有了深刻的印象,比較熟悉.至于僅為這個嗜好,花了多少心血與代價,根本就沒有想過.


自己收了一個美徒弟,花了幾千緡錢,相比起來,這點用度又算什麼呢?

正好給劉知州那個筆筒子制好,一道帶了過去.

比起給四行的筆筒,這個筆筒無論是字,或者是畫,都十分簡潔,圖案少,字也少.但劉知州十分喜歡,玩賞了一會兒,說道:"雖是器物精美,可不能為它分出太多的精力."

"是,這是後生權當放松用的.若是只顧著學習,天長日久,也會產生疲憊感,反而進步不快,所謂欲則不達,正是此理.于是學習之余,後生練琴,學畫或者弄一些小器物,張馳得法,寓教于樂."

"那就好,"劉知州額.

害怕的是鄭朗分心太多,偶爾樂一樂,也未嘗不可,比在外面與幾個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的強.

留下來,讓鄭朗陪他吃了一頓飯,說了一些經義上的學問,心中更加滿意,放鄭朗回去.

年關將到.

這段時間鄭家莊十分平靜,鄭朗回來的消息,掀起了一個小小的轟動.可劉知州做了許多隱飾,小子膽子大,不知天高地厚,你們各位就不要打擾他啦,讓他安心學習.

京城的事又沒有傳出來,劉知州又囑咐了衙役不要說出筆筒的事,這也是無奈之舉,只好隱瞞一時是一時了.所以依是沒有什麼人登門拜訪.

倒是幾個好哥們來了.

武三郎再次蠱惑道:"大郎,你馬上又大了一歲,我們一道去東京城看燈市吧."

幾小子上次去看過,可遇到太多的紈绔,一個個都不是他們惹得起的,于是挾著尾巴,在京城灰溜溜的做人.很老實的玩了幾天,很老實的回來.

但小哥子好啊,在京城博得這麼大的名氣,可以趾高氣昂的進京城了.

曾四郎又看眼睛放在江杏兒身上,說道:"江小娘子,你也沒有去看過東京城的燈市吧?"

"你們不用勸,無論怎麼勸,我也不去的."

"朗哥子,上次你去京城還沒有喊我們呢,無論如何,你要陪我們去."岑大少說道.

"上次喊你們?想到開封府大牢啊?"

"做牢好啊,爹爹說的,"江二郎說道.

"做牢好……你爹爹說的?"

"是啊,他說你做牢做得對."

"對你個大頭鬼!"鄭朗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又道:"那是王府尹是一個好官,給我一些特殊的照顧,否則與其他犯人關押在一起,你想想看,能進開封大牢里的犯人會是什麼樣的貨色,你這個小胳膊肘兒小腿的,能活活將你虐死."

說的誇張,有一些犯人,僅是犯了一些小錯,比如餓極了,偷了一些財物抓住了,還有京城魚龍混雜,坑騙拐賣的人,這些人多是為了生計,當然,也少不了狐假虎威的小流氓,以及一些真正的凶徒,但特別是後者,很少的.

"那你為什麼不怕?"

"怕啊,可怎麼辦?"

正說著,外面老宋慌里慌張的跑進來,說道:"小郎,快迎接,欽差來啦."

可憐老宋只是一個忠厚的長者,欽差對他來說,太過遙遠,說話舌頭都打著卷,連腿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