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我堅持我的風格,我活在我的世界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召回咸陽

且說嬴政讀罷《諫逐客書》,幡然醒悟,當即命蒙恬火速追回李斯。蒙恬年輕力盛,一路狂奔,追至驪邑,終于趕上李斯。眾人見蒙恬去而複返,無不喜動顏色,以為救星降臨,然而很快他們的心便又重歸冰涼。但聽蒙恬道:“奉大王之令,召客卿大人回咸陽。”

李斯指著眾外客問道,他們呢?蒙恬答道,暫且待命原地。

眾人見只召李斯一人,皆泣道:“願先生勿棄我等。”

李斯獨蒙嬴政寵召,並無欣喜。他知道,嬴政雖然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但卻並沒有下定決心糾正這個錯誤。象逐客令如此重大的決策,醞釀長久,天下震動,突然間要斷然推翻,的確需要再多一些的理由,再大一些的勇氣。嬴政召回他,顯然不是打算將他官複原職,而是要當面聽他的意見。眾人哪里懂得這些,他們滿以為嬴政是要單單赦免李斯的,他們就象一群迷途的羔羊,看見頭羊離去,免不了驚慌害怕,惶恐不安。李斯安慰眾人道:“諸君還請安心。大王召李斯,非為棄諸君不顧而獨留李斯也,實欲面聽李斯陳辭,然後定其行止。李斯與諸君同為外客,休戚相關,此回咸陽,必力爭于大王之前。李斯能留,則諸君必能留。倘大王不能留諸君,也斷無獨留李斯之理。”眾人將信將疑,卻也無可奈何,只得目送李斯和蒙恬一同遠去。

盡管《諫逐客書》沒有立刻達到廢除逐客令的效果,但畢竟為李斯爭取到了和嬴政面談的機會,僅從這個角度來說,《諫逐客書》便已經取得了成功,沒有白寫。

于是有問,《諫逐客書》為什麼能夠成功?或曰《諫逐客書》如何優美,如何雄辯,如何層層遞進,如何有理有據,如何無愧于千古奇文,是以打動嬴政。竊以為,未必盡然。

自古文章聖手代不乏人,以下三位,均堪稱筆奪造化、文驚鬼神,然而當他們以文章或自薦或勸諫時,卻勞而無功。陳思王植先後上《求自試表》和《陳審舉表》,行文淒厲郁苦,讀來泫然出涕,結果泥牛入海,終生不得見用。李白呈《與韓荊州朝宗書》,吞吐云電,氣勢超絕,結果對牛彈琴,不聞下文,韓愈上《論佛骨表》,激昂慷慨,文理斐然,結果唐憲宗龍顏大怒,險些將他加以極刑。

此三人之不能得意者,非為文章作得不好。陳思王植不能見用,蓋因文帝遺言在前,明帝忌憚在後也。李白不得志,只能怪韓朝宗乃庸碌之輩,空負薦士盛名,實則葉公好龍。韓愈遭貶,則在于唐憲宗對佛所持之態度: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當然,諸葛亮不在我們的談論之列,他和以上三人沒有可比性。即便諸葛亮是個半文盲,把給劉禪看的《出師表》寫成這樣:“老子吃飽飯撐的,就是要出兵攻打魏國,你待怎麼的?”想來劉禪也是只好點頭同意的。

可見,文章雖好,還要對方喜歡。譬如女人,倘她先已動心,則一言挑之,足以交情通體,中夜相從。倘她心無此念,縱文賦錦繡,動輒萬言,卻也只能是使君有意,羅敷無情。君不見,無業游民司馬相如,家徒四壁,僅憑弄琴傳音,便惹得卓文君午夜亡奔,投懷送抱,羨煞個人!君不見,陸游休妻唐婉,多年後于沈園重逢,人唐婉離開他後,過得更好,美貌依舊,身邊又有新的夫君——趙士程相伴。趙士程乃皇家後裔,自然非仕途落魄的陸游所能比。紅酥手,黃藤酒,眉梢眼角訴風流,可歎對面非陸游,悔青個腸!該,該,該。沈園相見一年之後,唐婉香消玉碎,承認吧陸游,這個噩耗讓你feelmuchbet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