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集下

第六章嫉妒 第二天大清早,部隊繼續出發,前往潘傑爾接應銀翼龍喬西的部隊。對于新收的學生騎士團,除了帶上一小部分人隨軍外,其他人我命令他們全都轉移到加里斯那兒去。我有限度地透露了一點軍事機密,告訴他們人類軍隊將在加里斯和魔獸聯軍決一死戰,讓他們在那兒等我。知道可以在加里斯和魔獸聯軍決戰,這些孩子都興奮地答應了,我寫了一封信讓他們帶給奧維馬斯。至于羅賓,我把他做為副官帶在了身邊,我讓他做中間人與他的哥哥取得聯系。我需要一雙眼睛,他哥哥阿蘭德指揮的這支學生游擊隊就是我的眼睛。 傍晚的時候,事先派出的偵察騎兵傳來報告,他們遇上了從所羅門要塞撤下來的守軍。 “我的天,這就是我們的軍隊?” 當我們與這支軍隊會合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什麼樣的隊伍啊,士兵們的盔甲破破爛爛的,隊列歪歪扭扭。每個士兵憔悴不堪,頭發胡子又髒又亂,那樣子就象剛剛在地獄里轉了一圈。隊伍中的馬瘦得皮包骨頭,勉強馱著個同樣瘦得皮包骨頭的人搖搖晃晃地走著。胖的拖瘦的,瘦的拖病的,病的拖傷的,整支隊伍看上去就象是逃難的難民隊伍。 “這支隊伍,最多只有六千人……”老將哈卡喃喃地念叨著,所羅門要塞的十二萬守軍難道現在只剩下這六千人了嗎? 我在難民一樣的隊伍中找到了銀翼龍喬西,卻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蹤跡。 “羅蘭德呢?科爾狄斯呢?其他人呢?” “失散了……”喬西沒有騎馬,他的馬早就讓給了傷兵。喬西的頭發同樣也是又髒又亂,身上沾了血跡,臉色更是慘白得嚇人。由于長時間沒有洗澡,他的身體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惡臭。 看到我,喬西精神一松懈,身子一歪,無力地將身體靠在我的肩膀上。他非常的虛弱,這是大量透支體力的緣故。 喬西被我扶著喘了一會兒氣,這才有力氣將後面的話說出來,他的眼皮抖動得很厲害,象要睡著了一般。 “所羅門要塞失守時,科爾狄斯叔叔率領一部分軍隊向南撤了,他想把敵人引開,斯羅親自帶人去追殺他了。我和拉法則率著另一半的軍隊向西撤,他們一直咬在我們後面,很慘。” “那羅蘭德呢?還有那個拉法,他們在哪?我怎麼沒有見到他們?” “一天前,在潘傑爾的戰斗中,我們的軍隊被卡那羅的騎兵團沖散,那時候起就失去他們的消息了,去救他們吧,達克,全靠你了,我快……”聲音越來越低,到了最後,喬西趴在我的肩膀上呼呼大睡起來。 “喬西,醒醒啊!快醒醒!”我拍打著喬西的臉想再問一些前方確切的情況,但怎麼也弄不醒他,他象冬眠一般睡死了,鼻孔里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他怎麼了?會不會有問題?”隨軍的羅賓看到銀翼龍昏睡不醒,擔心地問我道。 “沒事,這是龍戰士身體的自我保護,龍眠!他的體力透支得太厲害了。” 龍眠是龍身體自我保護的一種本能。當龍的身體受到重創,或者運用力量過度,傷了元氣時,它們的身體就會自然地進入長時間的昏睡狀態,借助長時間的昏睡讓身體恢複元氣。 “那他要昏睡多久?” “誰知道呢?也許是十天,也許是一個月,睡上一年也是有可能的……”我仔細地檢查了喬西的身體,發現他的身上有好幾處刀劍的創傷,每一處都傷得極深。幸好他是龍戰士,對于常人來講,這些傷口任何一道都是致命的。 喬西率領的軍隊中並不缺乏回複系的魔法師,但他把治療的機會都讓給其他的傷兵了。他只靠龍戰士自我複原的體質來回複,但由于喬西的體力透支得太厲害,加上不斷地受傷,這種自愈的本領也大大下降。那些傷口僅僅是表面上的愈合止血,內傷卻依然存在。他能一直堅持到遇見我才昏過去,完全是靠意志力強撐著的緣故。 我連忙叫來隨軍的回複師替喬西療傷,以便他能快點醒來。我知道這種舉動其實只是在盡一下人事而已,以喬西現在的身體狀況,最少也要睡上一兩個星期才會醒過來。銀翼龍現在處于最脆弱的龍眠狀態,我不可能置之不理。和哈卡與虎特商量之後,我們弄了輛馬車裝上昏睡中的銀翼龍,象運貨物似地快馬加鞭連夜運往加里斯城。 為了救援失散了的羅蘭德和拉法的部隊,我們並沒有和這群敗兵做過多的糾纏,除了留下少數部隊幫助他們外,軍隊繼續前進。 第三天傍晚,我們這兩萬騎兵到達潘傑爾谷地。潘傑爾谷地橫跨云萊和巴諾斯兩省,騎著快馬繞著這個盆地邊緣跑上一圈,需要五天的時間。谷地內長滿了茂密的常青樹,這兒氣候濕潤,風景怡人,實在是一個人間福地。 在魔族統治阿拉西亞之前,潘傑爾谷地本是精靈族的聚居地。位于潘傑爾谷地中央的聖泉山曾是精靈族的聖地。不過事過人非,數百年前精靈族在與魔族爭奪阿拉西亞的戰爭中慘敗,被逐出了這里。為了生存,殘余下來的精靈們被迫貢獻出自己的靈魂與人類相結合誕生出新人類,純粹的精靈族現在已從大陸上完全消失。水精靈動人的歌聲,火精靈曼妙的舞姿,人們只能從吟游詩人們那悲涼的唱詩聲中回憶起一點皮毛。 潘傑爾谷地茂密的森林環境很適合游擊戰,在這兒行軍也很容易被敵人伏擊。不過控制這里的是羅賓的哥哥指揮的學生軍團,有了他們做我的眼睛,我可以清楚地知道魔獸聯軍的動向,我才敢把部隊帶到不適合騎兵作戰的潘傑爾谷地來。按照我和奧維馬斯商議的結果,原計劃是我率領騎兵對准魔獸聯軍的軟肋打一個戰術反擊,瞅准機會狠狠地咬上一口,讓斯羅和漢斯感到疼痛,然後再牽著他們的鼻子將魔獸聯軍引到加里斯城下。 五十八萬對兩萬,如此巨大的實力差距,要想輕松地咬一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行動的突然性就顯得格外的重要。潘傑爾谷地雖不適合騎兵作戰,但這里茂密的森林卻也是處極佳的藏匿騎兵的場所。 早晨我們派出的信使已和谷內的游擊隊取得了聯系,當我們到達潘傑爾谷地茂密的森林邊緣時,一隊人馬從森林里冒了出來,正是羅賓所說的學生游擊隊。令人驚訝的是,在這群人中間我居然看到了身著皇龍騎士團軍服的士兵。 一名健壯的男子緩緩地走出人群,他身著邊防軍的的盔甲,年紀約有二十五六歲,刀鑿斧削的面孔,厚實的嘴唇,棕色的眼睛,充滿了男子漢的陽剛之氣,他的身材高大健壯,幾乎比得上迪卡尼奧,是個標准的鋼鐵肌肉男。 “這個人,不會就是你哥哥吧?” “沒錯……” “不會吧?你們是親兄弟嗎?怎麼相貌體形相差這麼大?” “我媽媽是半精靈,我爸爸是半獸人。我象我媽媽,我哥哥象我爸爸,所以我們長得不一樣。” “他在看你呢,好象有點生氣了。” “我哥哥對我很嚴厲的,但也對我很好,他擔心我受到傷害,所以才不讓我參加游擊隊。我這次違背哥哥的意思,他一定很生氣,秀耐達大人,等下你可要幫我啊。”羅賓對他的又敬又怕,下意識地垂下頭來。 此時阿蘭德已走到我的馬前,我的年青讓他感到有些錯愕,但他還是按照軍隊的習慣向我行了一個軍禮。 “迦羅學院預備學生軍教官阿蘭德-亞森向秀耐達大人報到!” 他敬禮的動作一板一眼,極其標准,這是一位處事極為認真嚴謹,對自己和對別人都極為嚴格的軍人。也只有象他這樣的人,才能指揮得動一支全部由活潑好動的學生組成的軍隊。羅賓告訴過我,他的哥哥過去也曾在軍隊中服過役,甚至曾積軍功當上過皇龍騎士團的萬夫長,只是後來不知為何他突然被解除了職務,下放到軍事學院做了預備學生軍的教官。 “很高興在這兒見到你,亞森騎士!” 我也行了個軍禮以示回應,阿蘭德曾因立下軍功而被授予“騎士”頭銜,我這麼稱呼他,也是為了表示自己對他的尊敬。 “那些士兵是怎麼回事?是你救了他們嗎?” “兩天前,有一支皇龍騎士團的部隊被魔族的格魯巴騎兵包圍,一部分突圍出來的部隊正好與我們的游擊隊相遇,于是我們就把他們帶進了森林里。” “他們的兵團長羅蘭德和拉法呢,你遇見過他們嗎?”喬西要我去救羅蘭德,可是他們的部隊現在身在何方,我卻一無所知,現在總算有了點頭緒了。 “這正是我急急忙忙來見你的原因!羅蘭德大人現在就在這里,他受了很重的傷。至于你說的那個拉法,現在他的部隊被魔族圍困在離這兒東面三十公里的一座小山上。我很想去救他們,可是兵力不足!”阿蘭德邊說邊盯著我看,眼睛里掩蓋不住歡喜。 “羅蘭德現在在哪?我怎麼沒有看到他?” “他受了重傷,這兩天一直在發高燒,到今天情況才有好轉,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 “什麼?羅蘭德受了重傷?快帶我去看他吧!” 得知羅蘭德沒事,我放下心來。不知為什麼,對于拉法的現在的安危,我卻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對他並不是很著緊。 ※※※※ 從天上向下看,潘傑爾森林就象是一塊厚厚的綠地毯,所有的地面上的一切活動都掩蓋了起來。進入森林,里面卻是別有一番洞天。 游擊隊員正在森林里休息,有的人在做飯,有的在擦拭兵器,有的人則靠在樹杆邊上打盹。游擊隊員們身著的是色彩和森林融為一體的便裝,許多人的腦袋上都戴著一頂用樹葉編成的帽子。阿蘭德告訴我,兩天前他們和一支闖入潘傑爾谷地的魔族軍隊打了一仗。茂密的森林是屬于游擊隊的世界,平原上威風八面的魔族正規軍在森林里栽了個大跟頭。他們身穿的色彩鮮明的軍裝在綠色的森林里成為最顯眼的目標,冷箭,陷阱,背後偷襲,僅過了一天,魔族方面就死傷了近千人,最後狼狽不堪地逃出了潘傑爾谷地。 羅蘭德躺在一座臨時搭成的帳篷里,他這次傷得非常的嚴重——胸口上中了一箭,穿胸而過,差一點就傷到心髒了。我看到他時,他仍然昏睡不醒,不過心跳已經穩定下來,沒有衰竭的跡象。 “他的傷太重了,用了回複魔法都沒有好轉。幸好精靈族聖地里的聖泉水對療傷有奇效,否則這條命就保不住了,他的傷現在沒有什麼大礙了,不過拉法的情況卻更危險。他的部隊最多只剩下一萬人,而包圍他的魔獸聯軍卻有十萬人,支持不了多久的!” “十萬人?”我倒吸一口寒氣,即使加上這些游擊隊,我手中的兵力也不會超過三萬人,三萬對十萬,刀口下救人,這可真是件苦差事啊! “我們剛從後方來,並不太清楚前方的事。亞森騎士,能否告訴我們魔獸聯軍確切的分布情況?”老將哈卡皺著眉頭問道,顯然他也對這件事不樂觀。 “這個我早就准備好了,跟我來吧!” ※※※※ 我們幾個將領圍著用沙土堆成的戰場地形沙盤,大家全都生出束手無策的感覺。這個沙盤是阿蘭德一天前做好的,他根據拉法被困地點的地形地貌情況,按照一定的比例,做成一個模型。沙盤做得很精細,不但清楚地標出了魔獸聯軍的分布情況,而且平原,村莊,山地,河流各種不同的地貌,通過凹凹凸凸的沙盤模型都清清楚楚地表現出來。只要看一眼這個沙盤,地形地貌情況就能了然于胸。 看得出,為了救出這支被困的友軍,阿蘭德花了不少的心思。他畢竟也曾經是皇龍騎士團的軍官,對這支軍隊有著非同一般的感情。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拉法的部隊被困在這座小山上,包圍他的是魔族第二魔將索蘭亞-法路達的第三軍團,人數在四萬左右!而在這個包圍圈的西邊七公里的地方,則是隸屬于第三軍團的一萬五千人的雄鷹騎兵團,這支騎兵團的指揮官正是有著古格拉雄鷹之稱的卡那羅。這次入侵帝國,他的軍隊是先頭部隊。”阿蘭德指著沙盤,詳細地向我們講明現在的情況。拉法的情況相當的危急,被困的山頭的占地面積只有幾平方公里,數倍于他的魔族大軍將這座山頭圍得水泄不通。 “卡那羅的雄鷹騎兵團是魔族的主力王牌,怎麼現在人數只剩下一半了?都在前面的戰斗中消耗掉了嗎?”老將哈卡在一邊問道,同樣都是騎兵指揮官,他對這個對手極有興趣。 “聽皇龍騎士團的士兵說,七天前這支軍隊分為兩支,另一半被調去對付比塞亞大人的部隊了。” 我急于知道其它情況,舉手示意,阻止了哈卡的問話。“那只老鷹的事先放到一邊去,獸人的情況怎麼樣?魔族獸人要是聯手展開軍事行動,是相當難對付的。” “獸人的部隊在距卡那羅部隊東南方向約六公里遠的地方,這是獸人的第二軍團,人數在五萬左右,其中包括了巴洛的兩萬獸狼騎兵,他們距離我們被包圍的部隊也不過十公里遠。” “這第二軍團也是獸人的先鋒部隊吧?不過魔族獸人好象合作得不是很好啊,兩邊的軍隊都是各行其事。” “是的,大人。自從五天前擊敗了我們的軍隊之後,他們的部隊就開始分離了。” 哈卡在一邊為我解釋道:“分分合合,一百多年來,魔族獸人都是這麼合作的。只有和我們人類大軍主力決戰的時候,他們才會聚集在一起,否則是各走各的路。” 虎特提議道:“這種貌合神離的合作是魔獸聯軍最大的弱點,我們或許可以利用這一點救出法洛德伯爵的部隊!” “你說得沒錯!我的兵力雖然少了點,但如果我們能好好地利用這一點,加上騎兵的機動性和強大的突擊性,以及我們對這兒地形熟悉的優勢,是有很大的機會破入重圍的。”哈卡說目光移向了我,想聽取我的意見。 此時,我的心里考慮的不是如何去救人,而是要不要殺入重圍去救人。不知為什麼,當我得知拉法被敵人圍困在山上時,我不但沒有擔心他的安危,心頭反而生出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我曾為自己這種的想法而臉紅。 我感到自己很卑鄙。 我反省自己,問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想? 答案很快就出來了,只有兩個字,嫉妒! 我嫉妒他和公主的關系,是因為嫉妒我才不想救他! 當我得知拉法是如月的未婚夫時,這顆種子就埋藏在我的潛意識里了。我希望他倒黴,希望他成不了如月的未婚夫,甚至還有更無恥的希望…… 這顆種子在我的心里埋藏了很久,當命運拉法的命運被送到我面前,由我來掌握時,這顆種子開始發芽了。 “不管是不是出于嫉妒,我絕對不能把個人的喜好帶入對軍事行動的判斷中去!” 我反複地提醒自己,努力地把心中剛剛冒出的苗頭壓制下去。當我自認為已成功地把這種負面的情緒排出體外時,我開始用純粹的理智分析眼前的局勢。 按照我和奧維馬斯原先設定的戰術,到達前線之後,利用騎兵機動性強的特點及的優勢,我將率領這兩萬騎兵不斷地襲魔族的小股部隊及輜重補給部隊,想方設法地打痛魔獸聯軍,令他們注意力全都轉移到我的身上,然後再將敵人引向加里斯。 但現在計劃要變更了,我面臨兩種選擇。 率軍沖入包圍里救出這支友軍的部隊? 這樣做兩全其美,既救出了拉法,又能吸引魔獸聯軍的注意力,並不影響誘敵深入的計劃。但在實行的過程中,即使我們能避開獸人,我的這兩萬騎兵也要在正面和魔族第三軍團近六萬人的軍隊進行硬碰硬地交鋒,兵力處于劣勢的我們勝算極小。如果再加上獸人的因素,這樣做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自殺性的攻擊。 冷眼旁觀,見死不救,坐看他們被敵人消滅? 這個想法很誘人,好處極明顯:當包圍外的魔族軍隊將被困的友軍吃掉,在他們慶賀勝利的那一刻必然是其警覺性最低的時候,而且敵人剛剛打了一場惡戰,身疲力弱,這時利用騎兵的高速機動性發動突襲,必然是大有斬獲。 這種設想我只能在心中偷想卻絕對不能說出口,更不要說實施了。原因很簡單:這種見死不救,拿友軍的生命做誘餌的行為,負面效果極大。近的方面,首先會激起手下將領的不滿。我可以靠著長官身份硬壓虎特和哈卡,但這位平民出身的游擊隊長,標准軍人形象的阿蘭德,他一定會在心中鄙視我。眼前的局勢,我實在非常地需要阿蘭德率領的學生游擊隊配合作戰。 遠的方面,即使這場戰爭大獲全勝,但拉法的身份非同小可,我見死不救害了他,事後帝國方面追究起此事,我肯定吃不了兜著走。人們不會認為我是“顧全大局,忍痛犧牲友軍”,他們只會說我“膽小怕死,見死不救”,然後往我頭上扣上一堆大帽子,讓我一輩子背著見死不救的罵名抬不起頭來做人。而和我關系已有所改善的如月也將視我為仇敵,我弄死了她的未婚夫,得罪這個未來的女皇帝,後果比冒犯了她那位沒幾年好活的老爸還要令人頭痛百倍。 “不要節外生枝,不要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奧維馬斯,你的忠告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啊,可是我要實際去執行,難度可真不小啊。 我站在沙盤前反複斟酌,權衡利弊,臉上的表情也隨著波濤起伏的內心而不斷變化。 “大人,你的意見呢?” 看著虎特詢問的眼神,我突然想起了在加里斯市時的情景:當時強行推行水淹三軍這個策略時,幾乎所有的將領都在心中不贊成這個意見。但我後來根據奧維馬斯的建議,引誘他們對面前的局勢進行分析,讓那些執反對意見的人自己得出了“除了水攻,別無他法”的結論,毫無異議地同意了我的做法。 我突然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 “哈卡將軍,純以戰斗力論,我們帶來的騎兵和卡那羅的格魯巴騎兵,以及巴洛的獸狼騎兵,誰更優秀一點?” 談起騎兵,一生都在馬背上作戰的哈卡頓時來了精神,滔滔不絕地向我解釋道:“這是個很複雜的問題,騎兵的戰斗力,要從他們的防禦力,攻擊力,以及機動性三方面來考慮。這三個方面的因素中,魔族的格魯巴騎兵防禦力最強,獸人的狼騎兵攻擊力最強,而人類在二者之間!” “從座騎來說,格魯巴的氣力和耐力稍勝馬一籌,但速度卻不如馬。卡那羅的重裝騎兵,不但騎兵本身裝備了厚重的盔甲,就連格魯巴也身披重甲,這些防護器具的重量加起來,達到騎手體重的一點五倍。這麼重的盔甲雖然大大增強了騎兵的防禦力,但在機動性方面卻是最差的。 而獸人的情況正好相反,獸人天生神力,使用的都是狼牙棒,大鐵錘這些重兵器。獸狼的瞬間爆發速度驚人,一旦全力攻擊,有如暴風般的迅猛!不過獸狼的負重能力不強,而且耐力極差,當它們載著騎兵全速奔跑時,走不了兩公里就累趴下了。獸人天性也不喜歡穿盔甲,故而他們騎兵的防禦力是最差的。“ 虎特也被勾起了興趣,插口說道:“獸人的騎兵屬于那種優點和缺點都極明顯的部隊,攻強守弱,瞬間攻擊速度極快,但持續攻擊的時間卻極短。這是他們的弱點,不過這個弱點並不致命。獸人的騎兵都是和步兵混合在一起,騎兵隸屬于步兵,受步兵指揮。由于獸人的體力好,步兵的行進速度不會比騎兵慢多少。當他們的騎兵發動全力攻擊,坐騎體力下降,速度開始減慢時,跟在後面的步兵已能及時跟上來協助騎兵作戰。和人類魔族的作戰方式大不相同。” “啊!那我們的騎兵呢?”哈卡問道,他是有意地在考驗虎特——虎特和我一樣,他太年輕了,才二十二歲就當上了和他同級的萬騎長,並且深得我重用,這位老將的心中自然存下了一點芥蒂。 虎特侃侃說道:“我們人類的騎兵屬于各方面能力都很平均的那一種,我們的騎兵有穿盔甲,但裝甲較輕,不會笨重到影響戰馬的速度;攻擊力不如獸人騎兵,但和魔族騎兵不相上下。在機動性方面,馬的瞬間爆發力不如獸狼,但比格魯巴好;耐力稍遜于格魯巴,但比獸狼強,而格魯巴雖然耐力稍強于馬,但于負重過大,實際上這方面反而不如我們的騎兵,三家可以說是各有所長。” “沒錯!”哈卡點了點頭,微笑的表情顯示出他對虎特的回答很滿意。我也放下心了,這一老一少,一個有經驗,一個有靈氣,他們如果能合作無間,各展所長地配合作戰,恐怕就算是漢尼拔再世,面對著這個組合也會頭痛萬分。 “我們的兩萬騎兵對上卡那羅的一萬五千格魯巴騎兵,沒有其他部隊的加入,僅僅是騎兵對騎兵的正面硬撼,你認為勝算有多大?” 哈卡點著頭說道:“四比六,硬拼的話,魔族騎兵的勝算比我們大!格魯巴騎兵最擅長在小范圍內的突擊作戰,而我們的優勢在于大范圍迂回性的戰略作戰,廣闊的空間才能發揮出我們的機動性優勢。敵人騎兵的防禦力比我們強,硬碰硬的話我們很吃虧,即使勝了也是慘勝。” “你說得沒錯,這正是我最頭痛的!”擁有七世龍戰士戰爭記憶的我其實對于三方騎兵的特點都清清楚楚,但我故意裝作不知,扯了半天,就是要哈卡親口說出這個結論。同樣的話,在特定的時期,別人說出來比我說出來效果要好得多。 “你們看,卡那羅的騎兵團和第三軍團的距離很近,即使我們能事先避過騎兵的阻攔,以奇襲的手段殺入重圍,救出被圍困的部隊,等我們撤出時,也必然和趕來的雄鷹騎兵團正面相遇!” “各位,光把人從包圍圈里救出來,這還不夠!我們還必須將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去!那里距潘傑爾山谷足足有三十公里,他們都是步兵,又苦戰了好幾天,筋疲力盡,恐怕連魔族的步兵都跑不過,更不要說是敵人的騎兵了。”我故意停下來不說,好讓別人有機會替我說出後面的話。 “這樣的話,我們的騎兵就必須留下來做為斷後的部隊,掩護步兵撤退……啊,這樣是很危險的,騎兵犧牲掉機動性和優勢的敵人作戰,又沒有其他兵種的支援,這是大忌啊!弄不好的話,連我們自己也會陷進去的。”在我的“點撥”下,老將哈卡終于替我說出了我想說的話。 “直接去救他們,確實要承擔相當大的風險!”虎特也點頭表示同意。 “我的部隊雖然有幾千人,不過他們大都是沒有多少實戰經驗的孩子,在森林里我們有地利優勢,但到了空曠的平原上……嗨,那不是我們擅長的……”阿蘭德搖了搖頭,他也一樣不看好去救人。 我終于成功地把眾人考慮的方向都引到我想要的問題上了——該不該派兵去救拉法的部隊。以這三人的才華,他們立刻得出了我想要的結論。 這三個人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即使是阿蘭德,雖然只是剛剛見過面,但平民出身的他能在以貴族子弟占大多數的皇龍騎士團里當上萬夫長,絕對不會是一個笨蛋。可惜他們三人的思維方向從一開始就被個人的情感所左右了:把友軍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卻忘記了戰場的實際情況。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雖然他們三人現在腦子里還想著如何去救人,但他們的心中都認同了這個觀點:直接去救拉法,風險太大了! “如何解救那支部隊,我們絕對不能魯莽行事!”我擺出主帥的架子做出結論道。 我已成功地操縱了他們三人的思維方向,商議仍在繼續,但結局已在我的掌握中。現在我想要做什麼,已經沒有人可以改變了, 我的身邊,羅賓正用充滿崇拜的目光看著我。在他的眼中,我不但武藝高強,思維慎密,而且人格完美,對後輩循循善誘,是一位完美得足以當青年楷模的英雄人物。 但他並不知道,拉法的命運,被圍困部隊的命運,就在我微笑著說出“不能魯莽行事”這幾個字時,已被我推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盡管我的目的和眾人不同,但商討到最後,所有人都得出了一個相同的結論:要想順利地救出被圍困的部隊,首先就要擊敗卡那羅的雄鷹騎兵團。如果能吃掉它,保證入侵帝國的魔獸聯軍會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我們身上,到時候要牽著他們的鼻子就容易多了。 如何用最小的傷亡取得最大的勝果,這成為擺在我們面前的難題。一直很少說話的阿蘭德出了一個主意,他把手指往沙盤一處凹地一指。 “就是這里,在潘傑爾谷地以東十多公里的地方,這兒是一片凹地,土質以粘性的黃土為主,最近下了幾場雨,草地變得極其柔軟,一腳踩上去,整條腿都會陷進去,那里是騎兵,尤其是重裝騎兵的噩夢!如果能在那兒開辟戰場,這只古格拉雄鷹就會變成一只泥潭中的烏龜。” 老將哈卡點頭說道,“這是個好主意!不過卡那羅身經百戰,經驗豐富,想要把這只老狐狸引到陷阱里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的副將是誰?”我開口問道。 “副將?是他的女兒,名叫莉莉絲,外號古格拉的黑玫瑰,幾天前接應羅蘭德的部隊時我曾和她交過手。” “哦,是個女將?長得漂亮嗎,哥哥?”一直找不到說話機會,憋得難受至極的羅賓開口問道。 阿蘭德臉一沉,板起臉孔訓道:“整天腦子里都想著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大人在這兒講話,小孩子沒有插嘴的份,給我出去!” “你對你的弟弟太凶了點吧?他很有靈性,我想讓他做我的副官。”看著羅賓悻悻地離開,我好心地出來圓場道。我的勤務兵胡安太平庸了,聰明的羅賓很得我的喜愛。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對他這麼嚴厲的!仗著有些小聰明,做事不肯腳踏實地,總想投機取巧,結果基本功沒有打好,最後淪為平庸之人,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望著弟弟的背影,阿蘭德搖了搖頭。接著他回過身來,把手放在胸前,朝我鞠了個躬,極有禮貌地說道, “大人很賞識他,我替我的弟弟感到高興。不過我希望過幾年再讓他出去闖蕩,羅賓太年輕了,做事還有些輕浮,一下子爬得太高,走得太順對他將來的發展沒有好處。” “你這人外冷內熱,你是真的對你弟弟好,明白了!等你弟弟學校畢業後,你再叫他來找我吧。阿蘭德,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也是非常地歡迎你作為我的同伴加入的。”邀請阿蘭德時,我注意了自己的用詞——是同伴而不是部下。 “我的軍旅生活……早就結束了……還是先談正事吧。”阿蘭德搖了搖頭,拒絕了我的好意,但在拒絕的一瞬間,他的眼中卻忍不住閃過一絲喜悅。 我不便再要求他,只好把話題重新扯回到正事上。 “這個叫莉莉絲的黑玫瑰,你認為她的性格怎麼樣?” “她很年輕,年紀不會超過二十歲。我只是在潘爾傑谷地邊緣和她交過一次手,看不出什麼來。不過她的槍法非常的凶悍凌厲,她給我的印象,就象是一顆辣椒。” “辣椒?” “對,是辣椒,性格火辣的辣椒!這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 “如果敵人的指揮官變成這只年輕的辣椒,你認為他們中計的可能性有多大?” “當然要容易多了,她畢竟太年青!不過她怎麼可能取代父親的職位呢?” “很簡單啊,如果明天魔族的士兵一覺醒來,突然發現自己的主帥被人割去了腦袋。我們又在這個時候發動攻擊,你說十萬火急之下他們會找誰做主帥?” “大人,你的意思難道是想……” “不錯,今晚我就到魔族的軍營里去行刺卡那羅,你給我弄張詳細的地形圖來!” “不行,這太危險了!” 我的話一出口,立刻受到了所有人的反對。 “沒什麼好擔心的!各位,你們忘記了嗎?我的先祖卡魯茲曾是這個世界上最出色的刺客!刺殺敵方的主將,這是暗黑龍的老本行啊!” 第八章窺浴 辛迪加村是潘傑爾谷地以東二十公里處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它和帝國所有的村落沒有什麼兩樣——百來間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民房,幾口零散的水井,一條小河從村子邊上流過。戰爭爆發,戰火燒到了這里,村子里的原住民早已逃了個精光,現在占據這個村子的是魔族的名將卡那羅的“雄鷹”騎兵團。 “這是這個村子的地形圖,這兒是水井,這口水塘的底部有一條水道,它和村外的河流是相通的。通過河里的地下水道進入水塘,大人就可以繞過村外的衛兵,潛入村子里。”為我講解圖上標記的年輕人正是一位原先居住在這兒的居民,他在這個村子長大,村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那條水道可靠嗎?”羅賓問道。 “當然可靠,這條水道是小時候在水塘游泳時無意中發現的,至于入口的確切位置,我可再為大人畫一張地圖。” 得到了詳細的地圖之後,我連夜出發,在阿蘭德的帶路指引下,很快就找到了辛迪加村。村子很小,不可能容納一萬五千人,大部分的魔族士兵住在村外,臨時搭建的帳篷以村子為中心,成環狀圍了一整圈,將整個村子包圍得嚴嚴實實的。 即使已是深夜,這兒的守衛仍然非常的森嚴。軍營內點滿了火把,將天空照得一片通紅。營房內還布下了魔法結界,專門防護從空中或用轉移魔法潛入的敵人。魔族方面如臨大敵般地緊張,全拜阿蘭德的游擊隊所賜。從踏上帝國土地的那天開始,侵入帝國的魔獸兩族的軍隊就不停地受到地方游擊隊的騷擾襲擊。 由于魔族守備嚴密,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敵方的軍營難度極大,幸好我手上還有秘密水道這張王牌。 流經辛德村的那條小河,有很大一段都被魔族的軍營圍了進去,那條地下水道的入口正好處在魔族軍營的邊緣處。 以我現在的力量,要避開軍營外圍的游動哨卡並不難,但為了萬全起見,我用了最保險的方法:在距離村子三公里遠的地方就潛入河中,從水里游過去。考慮到翅膀會影響水里游動的靈活性,我並沒有運用變身的力量。 現在是春天,由于連降了幾天大雨,河水特別的冷。我在水里游了兩公里,接近魔族軍營時,一道結界擋住了我前進的去路。 這是一道預警性的結界,如果有異物闖入這道結界時,立刻就會引起布下結界的人的警覺。這個結界的范圍不是很大,只能涉及到方圓數十米的范圍。 “是水之屏障?范圍這麼小的結界,又設在水里,難道有人在這兒洗澡?要是洗澡的人是個美女……嘿嘿……” 想到結界中可能有個裸女在出浴,我頓時興奮得心兒狂跳起來。我的身體潛入水底,小心翼翼地運起水的力量,不露痕跡地潛入結界之內。潛入暗殺是暗黑龍的老本行,無聲無息地通過這個水之屏障,對我來說是太容易了。 “哇,有福了!果然是少女出浴啊!” 在結界里,我聽到了拍水的聲音,等我浮出水面,一具體態健美窈窕,美得眩目的赤裸女體登時出現在我面前十余米處。 憑著暗黑龍獨特的感應能力,我判斷出在洗澡的女子應是一位年輕的少女,水性非常好。她的身體漂浮在水面上,一條長腿露出水面伸向夜空,她一邊哼著歌一邊擦洗著露出水面的腿。這幾天一直都是陰雨天氣,晚上沒有半點星光,隔著十多米的距離,少女露在水面上的臉龐只能看到一個輪廓,但卻不影響我判斷她身材的好壞。 “身材不錯啊,腿挺長的!正是我喜歡的那種長腿類型,可惜天太黑了,看不清面孔!” “她是魔族的女子,又在魔族的軍營邊洗澡,身份絕對非同一般!難道她就是阿蘭德所說的那個黑玫瑰莉莉絲?如果是的話那就捉到條大魚了,生擒了她,不但可以樂一樂,還可以拿她做誘餌,豈不是比冒險刺殺卡那羅更妙?” 我准備出手偷襲,擒下此女,就在我暗暗凝聚力量,正准備出手前的一瞬間,異變突起,籠罩在我這兒的結界發出強烈的波動,除了我之外,另有外人闖入了這里。 “什麼人?”結界的波動驚動了游泳中的少女,她警覺地發出一聲嬌叱,就在我出手前的一瞬間,矯捷的身影象飛魚一般地躍離了水面。 “是我,小姐,我是衛隊長哈恩!”侵入結界的人有二十多個,個個都是武藝高強的好手。他們來到距河岸二十步遠的地方全都跪了下來,每個人把頭都垂得低低的,不敢抬起頭來。還呆在水中的我暗叫可惜,就差了幾秒,要是他們遲幾秒闖入,我早就得手了。 少女抓起扔在岸邊的軍服慢慢地穿上,洗澡時被人闖入,她並沒因此露出失態的舉動。 “個頭可真高,長腿美女啊!洗澡時被男人闖入,不但沒有尖叫,居然還能大方地在眾多的男人面前穿衣服,果然是顆辣椒啊!”現在我已經確定此女是卡那羅的女兒莉莉絲了。 “哈恩,你們來這兒做什麼?” “小姐偷偷地溜出軍營,這兒游擊隊時常出沒,努米爾大人擔心小姐出事,派我們來……” “我知道了,不要再說了!”少女不耐煩地打斷了哈恩的話,“我已十八歲了,總把我當成小孩子來看!討厭!”她甩了甩濕漉漉的長發,不滿地在嘴里嘟了一句。 還藏在水中的我盤算了一下眼前的局面,這個女孩能和阿蘭德打成平手,武藝應當不錯。這樣的話,即使我發動偷襲,也難以在一招內制住她。她身邊的那些護衛力量都相當強,尤其是那個叫哈恩的衛隊長更是讓我頭痛。雖然跪在地上一動不動,此人也沒有放松半點警惕,右手始終搭在腰間的劍柄上,他的身體也一直處于隨時可以出手的臨戰狀態。如果我出手偷襲莉莉絲,此人肯定可以在第一時間阻止我。 考慮再三之後,我被迫放棄了這個難得的機會。 “你們可以起來了!好吧,我這就跟你們回去。阿拉西亞真是塊樂土啊,不但環境好,連水質也比君士坦丁堡要好多了。” 穿好衣服之後,少女在哈恩的護衛下離去,河岸邊又恢複了平靜。 “嗨,真是太可惜了。”意外的機會從我的手指邊上溜走,我後悔不迭,卻也無可奈何。要是剛才少欣賞幾秒鍾美景,現在早就得手了,都是好色惹的禍啊!現在只好繼續執行原先的計劃了。 我在水里繼續向前游,一路上,我又遇到了三道防衛結界,這些都難不住我。現在已是深夜,我已進入敵人的軍營內部了,浸在水里,我仍然可以聽到岸上傳來的地獄犬的犬吠聲和巡邏兵的腳步聲。在河中心,我找到了那條所謂的通往村子內水塘的秘密水道。這條水道只是一條並不太寬敞的地下河,我一口氣潛游了一百多米,在一口氣將盡的時候,終于到達出口,在地圖上所說的水塘處冒出頭來。這麼長距離的游動不呼吸,也只有龍戰士和擁有水精靈變身的新人類可以做到。 雖然進入了村內,我卻悲哀地發現自己根本就動彈不得。村內的防衛比村外的軍營還要嚴密十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燈火通明,只要我一離開隱身的這個水塘,立刻就會被岸上的哨兵發現。唯一讓我感到安慰的是,這個水塘緊挨著通往村口的大路,村子里的任何人要離開這個村子,都必須從水塘邊上經過。明天天亮後,當虎特率領騎兵前來叫戰時,卡那羅必然親自出馬迎戰,等他經過水塘時,我突然從水里暴起發難,一擊必殺之後,我仍然可以借助這條水道輕易地逃過其他魔族的追殺。 父親曾在戰場上和這只雄鷹見過面,憑著他留給我的記憶,我並不怕殺錯了人。只是要我在水里泡上一個晚上等待獵物出現,實在是太辛苦了。 ※※※※ 漫長的等待是最難熬的,由于敵人守備嚴密,一整個晚上我都找不到機會離開水塘。浸在冰冷的水里等待雖然令人難以忍受,但更讓人氣憤的事情還在後面:這些可惡魔族來自蠻荒之地,野蠻而不開化,不懂得什麼叫環境衛生。那些內急了要方便的魔族士兵,全都跑到水塘邊上,解了褲腰帶,掏出惡心的小弟弟往我藏身的水塘里放水。 “可惡啊!你媽沒教你們往水里撒尿是很不文明的行為嗎?” 看著一泡又一泡的尿液不斷地澆入水塘中,聽著嘩啦啦的水聲,我也只能在心里恨得牙癢癢的。 “刺客,真不是人干的活啊!” 這是我第一次做刺客,相信也是我最後一次干這種活,下次打死我也不干這種事了。想當年先祖卡魯茲刺殺敵人時,他甚至把自己埋在充滿尸臭的死人堆里等上一天一夜,真不知道那時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一只綿羊,兩只綿羊,三只綿羊……” 為了熬過這個痛苦的夜晚,我在心里數起了綿羊,當我慢慢吞吞地數到一萬八千六百七十七只綿羊的時候,天終于亮了。 就在魔族士兵正在做早飯的時候,警報的號角聲此起彼伏,按照約定,虎特率領的八千騎兵在這個時候向辛德拉村發動了攻擊。 聽著警報的號角聲,我的心一陣狂跳,機會來了。 第九章折翼的雄鷹 雷茲-法比爾是人類心目中的神,他在各方面都被神化了,在人類的心中,雷茲無論是在政治或者武功上的才華都無人可出其右(如果雷茲還健在的話,他聽到人們把他抬得這麼高,恐怕也會臉紅的吧),但即使是那些雷茲最瘋狂的崇拜者,當他們在吹頌雷茲是最偉大的軍事天才時,總還是不得不要在前面加上這麼一句“除了漢尼拔以外”。 卡那羅-努米爾體格強健,輪廓分明的五官之下,留著整齊的絡腮胡,兩眼炯炯有神。身為傳奇名將漢尼拔的後人,卡那羅把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軍隊。他不指望自己能夠建立象先祖那般的功勳,但他也不想給自己的祖先丟臉。比起那些自高自大的貴族同胞,卡那羅很清楚自己的優點和缺點。在十五年的軍旅生涯中,他把自己一絲不苟,嚴密細致的優點發揮到了極限。雖然是騎兵指揮官,卡那羅卻極擅長防守作戰,打了十五年的仗,他的軍隊都來沒有遭遇過被敵人伏擊的事。所以當阿蘭德提出要在凹地處設伏對付他的雄鷹兵團時,深知卡那羅為兵之道的老將哈卡並不很樂觀。 光靠細心和防守並不能成為一個名將,細心人的弱點就是他們往往會因為過于謹慎而錯失戰機。卡那羅很幸運,上天給了他一位珠聯璧合的助手——安德拉-瓦斯特,安德拉是雄鷹騎兵團的副團長,和卡那羅是同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友。和卡那羅的小心謹慎正相反,安德拉崇尚進攻,喜歡冒險——“即使只有四成的勝算,瓦斯特也會毫不猶豫地脫下褲子,把全部的身家都壓上去。”他們兩個人一起長大,一起習武,一起從軍,一起打仗,從未分開過。雖然卡那羅的職位始終比好友高上半級,但發布軍事命令時,他都先會放下上級的架子和老友商議一番。卡那羅的謹慎彌補了愛冒險的人常會犯的急功冒進的的弱點,反過來,安德拉的果斷也消彌了卡那羅做事猶豫不決的缺憾,倆人一個善守,一個善攻,彼此之間互補不足。 “一個好的戰友抵得上百萬大軍!” 十五年的軍旅生涯,這對天衣無縫的組合未曾一敗,他們麾下的騎兵團也贏得了“古格拉雄鷹”的美名。 “我是雄鷹的一只翅膀,安德拉是另一只!” 安德拉雖然總是身為副將,官位低他半級,每次勝利之後,贊美與花環都先落到站在最前頭的自己頭上,而老友卻只能得到微不足道的一點余萌。 “這很不公平,其實你的功勞比我還大!” 面對卡那羅包含抱歉意思的安慰,安德拉只是一笑置之,心甘情願地充當著伴星的角色——躲在燦爛的主星後面,默默地散發著光和熱,讓身前的主星更加的光輝燦爛。 安德拉甘當綠葉的精神讓帝國方面吃足了苦頭,那些研究卡那羅作戰風格,與之為敵的帝國將領們想破了腦袋也沒想通:一個做事小心翼翼,手下的偵察騎兵數量占軍隊總人數百分之五的膽小鬼,他打起仗來怎麼這麼的不要命,這麼的瘋狂? 眼睛都盯在卡那羅身上的帝國將領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古格拉雄鷹其實是兩個人的組合,最後也只能歸咎于“卡那羅是魔族繼漢尼拔之後最出色的軍事天才”這個不是理由的理由了。 但今天,在辛德村,這只雄鷹卻只有一只翅膀——幾天前,安德拉被斯羅皇帝調走了,他們的皇帝命他帶領一半的騎兵去追擊北撤的科爾狄斯的部隊。少了這個和自己心連心的戰友,他感有些缺憾,但同時也為老友感到高興。 “他終于也有機會站到前台來展示自己的才能,不必被我遮住光芒了。” 聽到外邊警報的聲音時,卡那羅正陪著他的女兒吃早飯,她的女兒莉莉絲-努米爾容貌秀麗,有著長及腰部的漆黑長發和漂亮的紫色瞳孔。雖然是最高級的黑魔族,但莉莉絲的額頭上卻沒有角,從名震大陸的漢尼拔開始,努米爾家族的子孫後代都是混有人類血統的混血兒(這一點和我倒是很象)。 相貌上莉莉絲長得象美麗恬靜的淑女,但她的性格脾氣卻一點也不淑女。她象男孩子般喜歡學武,愛玩愛鬧,是一顆火辣辣的辣椒。她很得斯羅皇帝的喜愛,要不是因為是混血兒(魔族的皇族把血統的純正看得極重),說不定現在已經做了皇後了。 “大人,西南方向發現人類的騎兵!從潘傑爾谷地出來的!”雄鷹騎兵團駐紮在這里,主要的因素就是為了監視在潘傑爾谷地活動的人類游擊隊以及從西南方向過來的援軍。 “有多少人?是誰的部隊?” “大約是八千人左右,旗號是黑龍騎士團的騎兵。” “黑龍騎士團?就是那個殺人王達克-秀耐達的部隊嗎?他瘋了嗎,才八千人就敢向我們進攻?爸爸,把他交給我吧!”莉莉絲主動請戰,我屠殺戰俘和平民,在阿沙尼亞已臭名昭著,一提到我的名字,幾乎每個魔族都是咬牙切齒。 卡那羅推開飯碗站了起來,雖然搭檔不在,但敵人只有八千人,各方面的形勢對他都很有利。 “不要輕敵,暗黑龍達克雖然手段殘忍,但卻是個可怕的對手,當初羅西親王就是因為太輕敵才慘敗的。莉莉絲,記住我的話,永遠不要輕視你的對手,哪怕他只是一條蟲子。哈恩,備馬!我要親自對付他!” 對于今天的戰斗,卡那羅充滿了信心。 衛隊長哈恩早已備好了坐騎,他們的座騎格魯巴就停在村里唯一的一口水塘邊上,父女倆並肩來到水塘邊。卡那羅先翻身上了格魯巴,而他的女兒站在格魯巴邊上。 “你也不小了,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樣瘋了!這兒是阿拉西亞,不是阿沙尼亞!到處都是敵人,處處都是陷阱,你象昨晚那樣一個人四處亂跑,很危險的。” 莉莉絲撓了撓耳朵,意思是說耳膜都磨出繭了。 “知道了,從昨晚到現在,你已說了好幾遍了!努米爾大人!” 女兒微笑著,調皮地稱呼父親為大人。 卡那羅在格魯巴背上彎下腰,伸出右手,愛憐地在女兒的鼻子上輕輕地捏了一下。 “你呀,總象個長不大的孩子,真拿你沒辦法!” 看著女兒調皮的樣子,他的臉上掛滿了快樂的微笑。現在的他,已不是那個不敗的將軍,而只是一個父親,一個充滿父愛的父親。 “蓬!”水花四濺,一個黑色的人影夾帶著一柄黑色長劍由他身邊的水塘箭射而出,一劍刺向卡那羅的後背。 殺氣沖天!四面的空氣一下子冷了下來,冷得刺骨。 父親的手這時正輕輕地撫摸著女兒的臉,一截黑色的劍尖已從他的左胸處突了出來,噴出幾滴鮮血,接著又閃電般地縮了回去。 父親的血濺到了女兒的臉上,那色彩非常的鮮豔奪目。 刺殺得手,行凶者沒有作過多的停留,重新投入水塘之中。 “有刺客!” 事出突然,事先沒有任何預兆,來人從出擊到退走,只用了不足一秒的時間,即使是反應最快的衛隊長哈恩,也只是剛剛來得及拔出手中的劍。 在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女兒抓著父親還在撫摸自己臉的手,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卡那羅的身體慢慢地傾斜著,最後終于失去平衡,從座騎的背上摔了下來。 父親軟倒在女兒的懷里,口鼻呼吸全消,臉上還凝固著先前的微笑。 “爸爸!”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女兒,這時才痛苦地發出一聲呼喊,可惜她的父親已永遠也聽不到女兒的呼喚了。 ※※※※ 我把自己藏在水塘底部,村子的魔族士兵來來往往,如果把頭露出水面,肯定會被他們發覺。潛藏在水底,我有意識地把自身口眼耳鼻四種感覺全部封密,純粹以心眼去感知周圍的世界。 此時我已經變身為四翼墮落天使,之所以不用龍戰士變身,是因為龍的力量太與眾不同,極易被魔族感覺到。 當衛隊長哈恩牽著兩匹格魯巴經過水塘邊時,我立刻就感覺到他就是昨晚那個壞了我好事的衛隊長。能讓這位衛隊長親自牽著格魯巴為其服務的人,只可能是兩個人:一個是莉莉絲,另一個,自然就是我的首要目標。 當卡那羅來到水塘邊上時,潛伏在水中的我馬上就“認”出他來。我的耳朵聽不見任何聲音,心眼也聽不見他們父女倆的對話,它只能幫我感知周圍的世界。當卡那羅捏著莉莉絲的鼻子時候,我的心眼告訴我,這是目標最缺乏防備,身體最脆弱的一刻。 跟在卡那羅身後的衛隊長哈恩由于受到他們父女間深情的感染,此時的警惕性也降至了最低。 我把握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心眼鎖定目標,從水里一躍而出,閃電一擊,逆鱗從背後貫穿了卡那羅的心髒,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水中,順著來時的路線退了回去。 我象魚一般地在地下水道里游著,身後傳來了魔法元素的波動,匆忙趕過來的魔族士兵正無意義地往水里發動魔法攻擊。 在河里潛游了一段距離,當我再次離開水面的時候,正好遇上了虎特率領的騎兵。 我借著四翼墮落天使的四只翅膀,在虎特的頭上飛翔著,我的心情非常地愉快。 “一切順利,那只老鷹永遠也飛不起來了!下面的事就全靠你了!” “放心吧,達秀!” 虎特一手握著缰繩,另一只手則自信地朝我揚了揚馬鞭。 “這一招沒有半點拖泥帶水,如果父親還在,看到剛才完美無缺的一擊,定會很欣慰地點著頭贊揚我吧。” 半個小時後,人類騎兵和滿懷悲憤的格魯巴騎兵發生了第一次接觸作戰。 ※※※※ 這是一個有霧的早晨,綿綿下了半個月的春雨令空氣變得異常的潮濕。兩萬三千名騎兵從兩個方同時往前挺進著。馬蹄的轟然響聲震撼著大地,回蕩在廣闊的平原上,戰士的呐喊聲直沖云宵,連覆蓋天空的灰色云層也在震顫中流出了眼淚。 天空中又下起了細細的霧雨。 從西邊來的黑色激流與來自東方的灰色鐵流終于猛烈地碰撞了一起。 身披重鎧的格魯巴騎兵雖然機動性不如人類騎兵,但防禦力卻遠在人類騎兵之上,更重要的是,我們的對手是支哀兵。 指揮官遇刺身亡激怒了這支未曾一敗的騎兵團,從莉莉絲到普通士兵,每一個人都憤怒了!他們的眼睛是血紅色的。 戰馬嘶鳴,戰士怒吼,兩雄相遇強者勝,強強相遇勇者勝。 碰撞的結果立刻顯示出來了,西方來的黑色激流有如草木般迎風倒回了來時的方向。只是一個照面,接觸面的人類騎兵就被砍倒了一大片。 “撤退!撤退!” 虎特以最快的速度下達了後撤的命令,而早有准備的人類騎兵也以昨晚演練了無數次的動作掉過馬頭,朝潘傑爾谷地方向撤去。 “膽小鬼!” “懦夫!” “卑鄙的人類!” 人類騎兵臨陣脫逃的行為令複仇之火得不到發泄,魔族騎兵的怒火被燃燒到了極點,他們象發情的公牛般不顧一切地緊咬在人類騎兵身後,一步一步地被引入死亡之地。 第十章泥中之鷹 後撤的人類騎兵一口氣退了近十公里,最後到達到了那片凹地的邊緣。這片凹地其實是平原上的一塊小盆地,凹地的表面長滿了厚厚的青草,但這片青草下面,卻是可怕的泥潭。但泥潭並不能阻擋人類騎兵前進的步伐,而魔族的格魯巴騎兵就緊跟在他們身後兩公里處,十公里追追逃逃的賽跑,格魯巴騎兵和人類騎兵在機動性上的優劣就清楚地表現了出來。 這一次,這支誘敵的人類騎兵每個人都身著輕裝,不穿甲胄,騎兵僅帶了必須的武器:長矛和佩劍,連護身的盾牌都沒有帶,馬匹的負重被減到了最輕。而魔族騎兵還穿著他們的標准裝備,格魯巴的負重幾乎是馬的三倍,根本就不可能追得過人類的輕騎兵,長途奔襲能力更是無法相比。 誘敵的騎兵毫不猶豫地進入了眼前的凹地,不過前進的速度卻明顯的放慢了下來。阿蘭德率領的學生游擊隊及皇龍騎士團的聯合部隊正在凹地的中央等候他們。接應的部隊全是步兵,人數為六千人,阿蘭德的游擊隊三千人,另外三千人為被他們救出來的皇龍騎士團的部隊。這六千步兵在凹地里一南一北,分成兩個步兵方陣,中間空了百米的間隙,留給誘敵的騎兵通過。 從這片凹地的邊緣到步兵間的距離為七百米的斜坡,高下落差約為六十米,土地的堅實程度也由硬變軟。起先四百多米,戰馬載著人還可以比較順利地奔跑,但隨著路況逐漸變壞,到了最後三百米,馬載著人只能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得相當辛苦。 好不容易走完了這段艱難的路程,到達了兩個步兵方陣之間,在這里道路又變得了好走了:幾千面盾牌被平放在兩個步兵方陣之間的陣地上,將泥潭重新變成了實地。戰馬脫離了泥沼地的惡夢,踩在盾牌鋪成的路上,一路小跑,輕輕松松穿過了這兩個步兵方陣。而盾牌之路兩旁的步兵方陣里,每個士兵的半截小腿都陷在淤泥之中。等所有的騎兵都通過之後,兩個步兵方陣開始合攏,中間的道路消失。鋪路的盾牌被拾起來,以傳遞的方法快速地分配到了每個步兵的手中。這些步兵同樣也身著輕裝,沒穿盔甲,盾牌是他們唯一的護身用具。 用盾牌鋪路,這個奇妙的主意是羅賓想出來的。走過了最後一段坦途之後,這八千輕騎兵再次陷入泥沼的惡夢之中——越往凹地的中心走,道路越糟糕。又走了二百米之後,戰馬說什麼也不肯前進了。于是騎士們跳下馬背,踩在沒膝的泥漿中,拉著缰繩,勉強掉過馬頭,對准來時的方向,重新排成整齊的隊列,然後再跨上馬背。 這個時候,他們誘敵的使命已圓滿地完成了! 從遠處看來,在這片凹地里,一個步兵團後面緊挨著一個騎兵團,步兵們士氣高昂,身後的騎兵雖然隊型亂了點,但八千匹馬緊挨在一起,看上去倒也氣勢非凡。這副架勢,也算得上是要和敵人決一死戰的派頭。 事實上,這八千輕騎全是空架子——他們現在都陷在泥土里,除非騎兵下馬,否則根本無法移動。 虎特有點擔憂地對我說道: “我們現在只是外強中干!陷在這個鬼地方,戰馬幾乎都動彈不了。如果敵人不中計的話,我們就是作繭自縛了。” 我安慰虎特道:“曆史上那些經典的戰役,哪一仗不是在走鋼絲的,不冒點險怎麼可能取勝?” 這時候,追擊的魔族騎兵也到達了凹地邊緣,居高臨下,望著凹地中間嚴陣以待,擺出決一死戰式的騎步兵組合,魔族的隊伍停了下來。 “快進攻啊,別停啊!” “你不是要為你的父親報仇嗎,快點進攻吧,小辣椒,一切就全靠你了!” 此時我已站到了陣地的最前沿,和阿蘭德並肩站在一起,抬頭望著高處的敵人。我很緊張,我們現在已將自己置之死地,如果敵人不上當,設下的這個陷阱困住的只能是自己。和我一樣,我身邊的阿蘭德同樣也緊張地喘著氣,脖子上突出來的喉結一顫一顫的。 經過數十秒緊張得令人窒息的等待之後,凹地的邊緣出現了一個矯健的身影,此人正是剛剛失去父親的莉莉絲。年青的少女舉起右手的長劍,沖著我們這個方向用力一揮! 轟然的蹄聲再次雷鳴般地響起,伴隨著沖天的呐喊,一萬五千鐵騎象洪水般由高處傾泄而下。 “終于中計了!” 我和阿蘭德對望一眼,懸了半天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哀兵難勝!憤怒的哀兵固然可怕,但前提是指揮哀兵的人絕對不能是哀將,否則就會演變成一場災難。 ※※※※ “已是強弩之末了,他們的格魯巴快沒力氣了,才跑了三百米速度就慢下來了!” “開始有座騎跌倒了,才六百米啊!他們的盔甲太重了!” “照這情形,敵人無法沖到我們面前!” “敵人快動不了,全軍前進五十米! “點火!弓箭手准備!” 魔族的騎兵越來越近,但他們沖鋒的勢頭卻隨著兩軍間的距離迅速地頹散下來。松軟的土地對重騎兵的影響更大,才跑了一半的路程,已有騎兵人仰馬翻地跌倒在泥地里。隨著路況越來越差,重裝備的格魯巴騎兵的動作越發顯得笨重和遲鈍。 勉強沖到距我們的步兵陣地還有百來米遠的地方,騎兵的四蹄已被泥濘牢牢地鎖住,根本沒有辦法順利前進。 “動啊!還不動嗎?沒有用的畜生!” 無論怎麼抽打,陷在泥潭中的格魯巴死活就是不肯邁動步子,悲哀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前面的騎兵被困住了動彈不得,後排的騎兵卻又不知死活地擠上來,和前面的部隊撞在一起,擠成一團,頓時陣腳大亂,重裝騎兵的弱點在這片泥濘的大地上暴露無疑。 就在這時,主動逼近魔族騎兵的人類步兵射出了密集的火箭,箭頭上綁著特殊的燃燒物,能發出嗆人的毒煙。火箭的目標不是人,而是座騎。格魯巴的前半身披著護甲,護甲可以減輕弓箭的傷害,卻無法阻止釘入肉體的弓箭上的火焰灼燒著它們的皮毛肉體,而火箭散發出來的刺鼻的氣體更是強烈地傷害著格魯巴的鼻腔和眼睛。生理上的刺激激發了這些畜生最深層的野性,性子本就暴躁的它們已經顧不得背上的騎兵,它們急躍、突停,時而直立起身子,時而高高地仰起後腿,狂野地將背上的騎手掀翻在地上。落在泥地里的騎士們還來不及爬起身來,卻又被暴走的座騎一腳踩在蹄下,踐踏得骨碎肉離。那些陷在泥濘中的騎士就算幸運地逃過了被座騎踩死的命運,由于身上的盔甲太重且沒有外人的幫助,想要起身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場面越來越混亂,格魯巴騎兵的突擊作戰最後演變成了人類弓箭手的射擊表演,格魯巴騎兵成為任人宰割的活靶子,火箭,弓箭一排接一排地射出,混亂不斷地加劇著。雄鷹騎士團不愧為魔族的精銳之師,盡管在極為不利的情況下,仍然有千余名騎士主動地遺棄了座騎,步行著朝數十米外的人類步兵陣地逼近。重裝騎兵變為重裝步兵,勇氣可嘉,遺憾的是他們身上那套沾滿了泥水的甲胄實在太沉重了,在沒漆的泥水中行動起來就象是烏龜在爬。 原先位于人類步兵方陣後面充當花瓶擺著好看的八千輕騎兵這時候也主動地離開了馬背,手持長矛和佩劍,突到步兵方陣的最前沿來。手持盾牌,保護弓箭手的輕裝步兵,加上身後過來的輕裝長槍兵,仗著自己機動靈活和數量上的優勢,輕易地就擋住了這群以“龜速”前進的重裝步兵的反撲。 當雙方的前鋒部隊開始短兵相接時,魔族陣地的後院也起了火。埋伏在凹地兩旁樹林里的另外一萬二千名騎兵在老將哈卡率領下殺了出來。成千上萬的馬蹄暴風般掀起了狂濤,就象是沖破堤防的激流,快速地、強勁地沖擊著敵人脆弱的背部。 和先前幾乎是光著身子打仗的輕騎兵不同,這支騎兵身披厚鎧,全身上下武裝到了牙齒,矛、劍、盾、弓,一應俱全,加上又是生力軍,士氣高昂,體力充沛,登時將還拉在凹地邊緣的敵軍打了個落花流水。 前方進攻嚴重受挫,深陷泥潭,後方遭受優勢敵人的攻擊,雄鷹騎士團的士氣開始崩潰了,戰斗的結局已不言而諭。 魔族軍隊的情形十分淒慘,一萬多人被困在泥坑里,進不能進,退無法退,動又不能動,就這麼陷在那兒任人宰割。戰斗一直持續到下午,被困于爛泥中的一萬五千名格魯巴騎兵,戰死一萬多人,被俘近三千人,只有千余騎逃出生天。在這種一邊倒的形勢下,還能有一千多人突出重圍,雄鷹騎士團的戰斗力由此可見一斑。打掃戰場的時候,我們也沒有發現莉莉絲的尸體,估計她已突圍逃走了。 “勝利了,勝利了!”大捷過後,戰場上到處是勝利的歡呼聲。從所羅門要塞失守到現在,帝國軍隊一敗再敗,喪失了大片的土地。這次總算打了個大勝仗,籠罩在士兵們心頭的陰霪也一掃而空。 “勝得好險啊!” 望著地上象被收割的莊稼般排得密密麻麻的尸體,我的心里也是後怕不已。戰斗結束後,我們費了很大的勁,才把陷入泥潭中的八千匹戰馬帶了出來。如果莉莉絲當時能保持清醒冷靜的頭腦,肯定能輕易地看出這是一個圈套,那這一戰的結局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消滅了魔族的這支精銳部隊,斯羅知道後必定肉痛不已,刺激敵人引起注意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在這兒停上一兩天,等魔獸聯軍的主力部隊殺到眼前時再撤退,牽著他們的鼻子將其引到加里斯,救不救拉法現在對全局已經沒有多大的影響。 現在形勢好轉,我的心態再次改變。 “姑且就去救他一回吧,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心眼了,竟會因為嫉妒而見死不救?再說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也是無辜的啊。”現在我又覺得,拉法那家伙其實為人也挺不錯的,他待人謙厚,沒有架子,是個可以當做好朋友的人。義父說我是個中間人,性格一直在黑暗和光明之間搖擺,這倒也沒錯。 “好,就去救他吧,如果見死不救,恐怕我自己這一輩子都會感到不安的。” “虎特,傳令下去,打掃戰場的事情就由步兵去做,所有的騎兵加緊時間休息,一個小時後我們就去救拉法!” 阿蘭德問道:“不是說要是今晚半夜才行動嗎?太倉促了點吧?” “半夜恐怕就來不及了!趁現在魔獸聯軍還沒有聯合在一起,我們要趕快行動,他們會合在一起就不好對付了,而且我也擔心拉法能否支撐到天黑!” 就當我開始為拯救拉法而熱心起來的時候,阿蘭德派去監視魔族第三軍團動向的偵察兵匆匆忙忙地朝我跑來。 “大人,不好了,魔族的第三軍團已攻下了山頭,拉法大人的軍隊全軍覆沒!” 一股寒意流過眾人的心頭,剛剛活躍在眾人中間熱烈的氣氛瞬間被降至冰點。 “拉法死了?公主的未婚夫死了!他真的死了嗎?” 幸災樂禍與兔死狐悲,這兩種情感同時流過我的心頭,我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第十一章死亡天使 “有沒有人逃出來?”哈卡著急地問道。 “沒有!敵人的包圍圈太嚴密了!” 大家全都沉默不語,因為誰都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拉法實在是凶多吉少。 “其實法洛德伯爵他為人挺不錯的!”虎特呐呐地在喉嚨里咕了一句,當初拉法為他解圍,虎特對拉法頗有好感。 “不要再談這個了,大家想想下面的路該怎麼走!” 我粗暴地打斷了虎特的自言自語,現在我很煩躁,想逃避這件事情。 在加里斯市的時候,我和奧維馬斯就決定不理睬所羅門要塞里守軍的死活,故意地將出發的時間拖延了兩天。得知拉法被困之後,我也是有心拖延,想方設法制造障礙。捫心自問,拉法的死我要負上很大的責任。 “好不容易和公主的關系有所改善,現在拉法卻死了,如月的心里會怎麼想呢?她會不會怪罪我?太麻煩了,真是令人頭痛啊!” “那些俘虜怎麼處置?”老將哈卡指著戰俘問我道。 “還用說嗎?我們沒有那麼多的糧食!” 我想也不想,把手一抹,意思是說殺。 命令下得干脆利落,動作也做得很漂亮,沒有半點猶豫。 我突然意識到我真的變了,變得殘酷,也變得更冷血了。得知拉法的死訊,我雖然有點不安,但這些不安只是因為我擔心皇帝或如月追究起我的責任。當哈卡問如何處置戰俘時,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殺。 哈卡領命而去,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拉法的死讓大家的心態都發生了奇異的變化,現在大家的心情都有些“變態”了。 “等一下!”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喊住了哈卡,補充了一句,“叫皇龍騎士團的部隊執行這個命令!” 皇龍騎士團的士兵,從所羅門要塞一路打到這里,死傷慘重,這些人對魔族的仇恨最深,由他們來執行屠殺戰俘的命令,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刀在飛舞,血在噴濺,就在我們大敗雄鷹騎士團的凹地邊緣,一排接一排的戰俘被砍去腦袋,尸體則被推入斜坡下,和先前的戰死者疊在一起。得到了人血的滋潤,明年這兒的青草一定長得非常茂盛。 屠殺戰俘時,我就站在凹地邊緣,冷冷地目睹了屠殺的全部過程。場面很血腥,但我沒有吐,甚至連心靈都沒有引起半分的波動,我在練心。 我強逼著自己看完這血腥的一幕,就是為了讓自己做到真正的無情,對敵人絕對的無情。 哈卡、阿蘭德和虎特三人無法忍受這種血腥的場面,他們早早地躲到了一邊去,捂住耳朵,合上眼睛,象鴕鳥般地把頭埋進了沙子里。 “真的非要殺死他們嗎?”當最後一個俘虜的腦袋被砍下來的時候,羅賓到我身邊,小心翼翼地問我道。少年的臉色非常慘白,他嚇壞了。事實上,當戰斗結束後,那些游擊隊里的學生們看到超過上萬具人和格魯巴的尸體躺在大地上的情景時,許多人都彎下腰嘔吐起來。 “你應當問問他們為什麼不阻止我!”我把手朝哈卡三人指了指。 “為什麼?” “因為他們都曾經做過這樣的事情!” “不會吧,我哥哥他……” “沒錯,書上的東西很多都是騙人的!羅賓,你記住!你現在看到的一切,才是戰爭的真面目,這不是游戲!做一個合格的將軍不是這麼簡單的!你不光要對自己負責,也要對你的部下負責。” “我明白了……” “一年前,曾經有個老將軍這麼對我說過:真正的名將在處理事情時,能把個人的情感完全拋諸腦後!如果今天莉莉絲能把父親的死完全不放在心上的話,那現在在這里被屠殺的人,就將是我們了!”我抓著羅賓的肩膀,扳過他的身體,讓他再看一眼堆成山的死尸。 “該走了,時間寶貴,趁現在魔獸聯軍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 得知雄鷹騎兵團被殲之後,迫不得已之下,魔族和獸人的軍隊再度聯合在了一起。和眾人商議之後,我們改變了戰術。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我帶來的兩萬騎兵分成十個小兵團,分散開來,四處襲擊魔族和獸人的小股部隊。 在洛德村,距離魔族第三軍團主力不過四公里的一個小村莊,四千騎兵不聲不響地包圍了村子,半個小時後,駐紮在鎮里的一千名獸人步兵大部分都被砍成了碎片。當第二魔將索蘭亞率領步兵主力氣喘籲籲地趕過來支援時,人類騎兵就在他們面前不到百米遠的地方囂張地吹著哨子全身而退,留給他們的只是一地死尸。類似的戰斗發生了好幾次,人類騎兵仗著機動性高,情報及時准確的優勢,專挑軟柿子吃,魔獸聯軍分散在外的小股部隊幾乎都被消滅了個精光。就連他們派出去偵察情報的偵察騎兵也常常有去無回。兩天下來,這種零敲碎打的小戰斗竟讓魔獸聯軍又損失了近四千人馬。 雖然第二魔將索蘭亞和獸人巴洛一方面收縮軍隊,另一方面四處尋找我們的主力,希望能決一死戰,可惜雙方的情報和機動能力方面相差太遠,他們就象狗熊一樣地被我們耍得團團轉。為了給敵人的士兵增加心理壓力,在這兩天的戰斗中,我下令每戰不留降卒,下面的士兵也忠實地執行了我的命令。在巴達斯村,被俘的一百二十一個獸人士兵被倒吊在樹上,割開喉嚨,象雞一般地被放干了血。因為在這個村子里我們還發現十幾具被獸人奸殺的人類婦女的尸體,這是報複。而那些被俘的敵方偵察兵,由于有足夠的時間招待他們,挖眼剝皮割舌頭,死法更是慘不忍睹。 殘酷的殺戳令許多魔族和獸人的士兵得了“騎兵恐懼症”,只要一聽見戰馬的蹄聲,他們就會失去理智,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而死亡天使達克-秀耐達的大名,就是從這兩天起被深深地銘刻在每一個魔獸士兵的心中。 ※※※※ 在消滅了雄鷹騎兵團後的第四天,前方傳來消息,青牙龍斯羅和漢斯王子的主力大軍已接近潘傑爾谷地,我下令所有的騎兵撤回潘傑爾谷地休整一天。 位于潘傑爾谷地的聖泉曾經是精靈族的聖地,這兒的聖泉水對于治療傷口和恢複疲勞有奇效。泉水由聖泉山山頂流出,在森林里的凹地處彙成一個巨大的湖泊。湖泊方圓數公里,湖水清明如鏡。湖泊邊上緊挨著的是一座巨大的廢棄宮殿,這是三百多年前精靈族遺留下來的古建築。一排十二根大立柱支撐起一條闊大的前廊。柱徑粗逾半米,三扇拱形的大山門並排而立。石門早已化為碎石,頹敗倒地。正中是一個立式的三角形大雨蓋,被另外四根望柱支起;上面雕人刻物,工藝非常細膩。這些全是用華美的花崗石築成,上面刻著有翼飛馬,風精靈,半人馬,盡管曆經數百年風霜的洗禮,各種圖象看去仍然栩栩如生,漫長的歲月並不能掩飾它當年的華麗與宏偉。 經曆了幾天的激戰,撤回潘傑爾谷地休整的人類戰士拋開了一切束縛,浸在湖水里,在這片昔日精靈族的聖地泉水里盡情地嬉戲打鬧,潑水作樂。 在昔日精靈王用過的豪華浴室里,我緩緩地擦拭著布滿汙垢的身體。浴池邊上立著一只獨角獸的石雕,由聖泉山引來的泉水從石雕的口里流出,注入池子之中。一連幾天的持續作戰,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現在一下子松懈下來,突然間產生的反差令我感到有些說不出來的失落。 洗盡了身上的泥垢後,我光著身子躺在浴池邊的花崗岩地板上小憩。 “也不知道那只壁虎現在怎麼樣了,這次水淹加里斯,來自各個方面的壓力極大,沒有背景的奧維馬斯一人是撐不了多久的。希望波爾多不要讓我失望,也只有他能幫奧維馬斯頂住各方面的壓力了。” 就在這時,我心中警兆忽起,逆鱗閃電般地由左臂內跳出來。幾乎在同一時刻,“噌”的一聲弦響,一支弓箭從左邊激射而至,直取我的太陽穴。 危急關頭,我憑著多年養成的習慣,逆鱗上揚,當的一聲輕響,將偷襲的弓箭斬成兩截。 我的眼角余光處黑影一閃,一個纖細的人影在浴室門口一閃而逝。 “出來吧,四翼墮落天使!” 我騰地跳起,運轉體內魔族的力量,迅速在身邊表面結成護身的護鎧,綴著刺客的背影追了過去。 刺客的身影快得象只狸貓,我沖出大門,眼光正好捕捉到刺客沒入叢林前的背影,只差一點點就讓她逃掉了。刺客身著帝國士兵的軍服,雖然沒有正面看清她的臉,但背影卻相當地熟悉。 “好象是那個長腿美女啊!” “大人,怎麼了?” 在大門口,我迎頭撞上了阿蘭德。 “有奸細!命令下面的人加強警戒,戰爭還沒有結束呢!” 我不禁暗叫慚愧,幾天來的連續勝利,讓我和手下的士兵都不知不覺地放松了警惕。我的軍隊來自黑龍騎士團、皇龍騎士團以及阿蘭德的學生游擊隊三個地方,由于是臨時組合在一起,彼此間相互不認識。莉莉絲鑽了這個空子,扮成帝國士兵的模樣,竟然輕易地混入了潘傑爾谷地深處而沒被發覺。當莉莉絲行刺失敗逃出來時,外面的士兵正沉浸于大戰後松馳的喜悅中,居然沒有一個人出手阻攔。 阿蘭德也捕捉到了莉莉絲的身影,在第一時間跟著我追了過去。 “我來追就夠了!你回去命令下面的人重新整備軍隊!” 出于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支走了阿蘭德,獨自追去。 我擁有四翼墮落天使的變身,莉莉絲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盡管有翅膀,莉莉絲卻沒有從天上逃走,這是很聰明的舉動。同樣都是運用墮落天使變身的力量,我的墮落天使變身要比她多了一對翅膀,和我比飛行能力絕對是愚蠢的做法。所以她只是利用叢林里複雜的地形,在一株株參天古木中間左竄右跳。她的做法很正確,可惜雙方的實力相差實在太遠,莉莉絲在茂密的叢林里倉惶逃竄著,卻怎麼也無法將我甩脫,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眼看即將追到她,莉莉絲卻突然停了下來,右手一揚,朝我扔出一個黑乎乎的球狀物體。 “這種把戲在我面前也有得賣!” 我看也不看,逆鱗順著來物的飛行路線輕輕一挑,將它禦到身後。 “轟!” 爆炸的聲音在我的背後響起,我的身後冒出了一大團濃濃的黑煙,莉莉絲的逃命法寶被我輕易地破去。 “惡魔,我和你拼了!” 逃命的法寶被破,莉莉絲尖叫一聲,抽出長劍,瘋了似地朝我猛撲過來,招招都是同歸于盡的招式。殺父之仇再加上大肆屠殺她的部下,也難怪她這麼恨我。 我舞動逆鱗,不緊不慢地招架著她的瘋狂攻擊,雖然莉莉絲在和我拼命,可惜我們倆的武藝相差了好幾個級別。擋了她幾劍之後,我瞅准一個機會,趁著莉莉絲一劍刺空,招式用老的機會,逆鱗一刺一絞,絞飛了莉莉絲手中的劍。 莉莉絲狂叫一聲,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迎胸向我戮來。 我隨手拋掉逆鱗,左手抓著她持匕的右腕,用力一扭,匕首掉在了地上,而莉莉絲也因為這個動作,整個人都撲到了我的懷里。我左手抱著莉莉絲失去平衡倒過來的身體,緊緊地將她摟住。 驚慌之下,莉莉絲張開嘴,雪白的牙齒在我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我冷冷一笑,運足力量護住頸部,讓脖子變得有如橡皮般堅韌,硬受她一咬。同時頂起膝頭,擋住了她下面針對我下身的膝撞。 膝頭碰著膝頭,莉莉絲痛得彎曲了身子。乘著這個為父報仇的少女無力反抗之際,我抓住她變身後在背部的黑色羽翼用力一扯,劇烈的撕痛令這個從未吃過苦頭的少女慘叫著癱倒在我的懷里,再也無力反抗。 雖然翅膀只是變身後生成的,但背部神經敏感,被我用力一扯,也必然是骨肉分離的疼痛。我還算手下留情,不願給莉莉絲的身體造成直接的傷害,用力不是非常大,否則的話絕對能讓她痛得昏死過去。 莉莉絲全身脫力,全靠被我抱著才不至于摔倒,已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 我把莉莉絲平放在地上,手指理了理她有些亂的頭發,細細地打量起莉莉絲的相貌來。那天我殺死她父親時,由于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卡那羅的身上,並沒有注意到莉莉絲的長相,現在才是真正地正眼看她。 莉莉絲生得俏秀無倫,相貌不比卡尤拉遜色多少,尤其那雙秋水般的雙眸上那兩道細長的柳葉眉,飛挑得非常漂亮,一看就猜得出她過去一定是個活潑快樂的少女。可惜因為連受打擊,一張玉臉失去了血色,略嫌蒼白了點,雙眸中充滿了深切的悲傷。 莉莉絲喘著氣,額頭上流著冷汗,沖著我怒叱道:“殺了我吧,不然你會後悔的!” 她盯著我的目光里射出無窮的恨意,這種恨意雖讓我難受卻無法令我害怕。卡尤拉的眼中流露出的怨毒能令我產生殺死她的沖動,而莉莉絲眼里的仇恨,卻能讓人覺得她楚楚可憐。 如果是半年前我遇到這個場面,我會覺得她可憐,但現在,我不會產生這種感情。 “殺你?我從來不殺女人!”我冷冷地對莉莉絲說道,“我要強奸你!就在這里強奸你!” 現在的我已不是從前的我,從半個多月前離開風都的那一天起,我就有意識地將自己心靈引上一條黑暗之路。那天當我冷漠地看著三千名戰俘在離我不到十步遠的地方被一一地砍下腦袋時,我已成功地把自己的仁愛之心,同情之心,所有的會阻礙我的個人情感完完全全地封印起來,取而代之的一顆冰冷無情的殺者之心。 安達死了,沒有了情感的抑制,沒有了愛的制約,性格上變得越來越無情的我,終于將隱藏在我心中的那個冷酷,功利,肆無忌憚的我完全釋放了出來。 現在再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束縛我的欲望了!我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我殺了卡那羅,現在又要強奸她的女兒,想想都是非常令人興奮的事情。 第十二章黑暗之路 和黑暗時代失去理性四處強奸少女不同,也和在尼爾斯城一時興起上了娜依秀不同,我現在強奸莉莉絲,我的頭腦一直保持著最清醒的狀態。 強奸她,對我有很多好處! …………………………………… 就在這時,我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一樣不尋常的東西,我的心猛的一痛。 讓我心痛的東西是逆鱗。 彎下腰時,我的目光恰好把先前扔在地上的逆鱗捕捉到視網膜里,逆鱗中間的那道裂縫就在那一瞬間,象針一樣地刺入了我的心里。 “安達?” 我的耳邊仿佛又響起了安達的哭泣聲。 “以安達的性格,如果她發現我這麼對待一個女孩子的話,一會非常傷心的吧。” “嗨,我到底在作什麼啊?算了,今天就放過你吧!” 勾起了心中的隱痛,頓時令我欲火全消,挺立的肉棒也慢慢軟化下去。 我有點後悔了,不過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後悔。 我只為剛才的粗暴而後悔,只是粗暴,不是奸淫,我的心態就象鱷魚吃完獵物後流下的一滴眼淚。 “我知道你恨不得吃我的肉!你恨我吧!盡情地仇恨我吧!我會放了你的!有本事的話,你就帶兵攻入帝國,在戰場上殺死我吧!我會在加里斯城等候你的大駕!” 放開莉莉絲時,我在心里問自己。 “如果時間可以倒轉的話,我會不會再強奸她?” “會的!我還是會這麼做的,只是不會象剛才那麼粗暴。” “如果下次我再在戰場上抓到她呢?” “我還是一樣再強奸她的,頂多我會把她變成我的性奴,讓她受的傷害少一點吧。” 我並沒有將莉莉絲馬上放走,而是弄昏了她,將她暫時藏在一個樹洞里,莉莉絲對于我的下一步計劃還是有很大的用處的。我不願意有人知道莉莉絲已落到了我的手中,因為即將發生在莉莉絲身上的事情,將殘酷得連我們自己部下都未必能夠接受。 暫時留著她,是因為我要讓所有的魔族士兵都知道這麼一件事:卡那羅的女兒,古格拉的黑玫瑰,被我強奸了! 第十三章極樂中的屈辱 帝國的雨季,陰雨連綿,空氣潮濕得令人討厭。這種陰雨朦朦的天氣還將持續近半個月的時間。 這是距潘傑爾谷地七八公里遠的一個小村莊,村子里的居民早就逃光了,除了我和莉莉絲,這里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下午,暴奸完莉莉絲之後,我回去找到阿蘭德一伙人,交待完一些重要的事情之後,我就獨自一人帶著莉莉絲離開了潘傑爾谷地。 我抱著莉莉絲找了一間廢棄的房間住了下來,我在屋里生了一堆火,搭了個爐架,放上銅壺燒起了肉粥,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肉香。火堆里的木柴因為過于潮濕,燃燒時不時地發出滋滋的聲響。 莉莉絲就隔著火坐在我的對面,她的身上裹著一條厚厚的行軍毯,目光呆滯地望著跳躍的火焰。被我強暴之後,她就一直是這麼一個表情。 “我的朋友告訴我,你的部下一直在這里,下午的時候,他們還在這兒打過尖。” “你看,這兒還留著他們到過的痕跡!” “等他們回到這里時,我會放你走的!我說過我不殺女人的!” 無論我怎麼引起話頭,莉莉絲就是不肯說話,甚至連看也不看我一眼。她就象傻了一般,眼珠呆呆地望著火苗,一眨不眨。 “你再不說話,我會再強奸你的!” 可是她還是不說話,讓我一個人在這兒唱獨角戲。 “我明白了,是不是今天我太粗暴了?我說過要讓你高潮無數次的,好象下午我並沒有做到!沒關系,我們還有的是時間,現在再補上也來得及!” 我站直身子,當著莉莉絲的面開始脫衣服。看著我脫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她面前,莉莉絲依然沒有反應。 &title=龍戰士傳說(正文)第十一集下 (如果章節有錯誤,請向我們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