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廢棄療養院

他們很快便發現艾莉莎不見了。
李龍下令並焦急地尋找著她的身影。
嬤嬤的女兒從樹叢裡慢慢的走出來,哭喪著臉。
「艾...艾莉莎她...她被那個壞女人小雪帶走了。」
源伯憂鬱的說:「這下可糟了...,妒心的女人是最毒的。」
李龍震驚,頓時感到一陣揪心的痛楚,他無法想像艾莉莎會受到什麼樣的傷害。
右護雙手撥開雜草,果然土壤印下她們兩人的鞋印,他順著走了幾步,推敲出大概的方向。
「頭頭,我先帶人追過去,」然後他對男女伺說:「前面一排的十個不論男女,跟著我走。」
「你們快追上,別耽擱,我隨後到。」李龍催促道。
「頭頭,您有傷在身就別...」源伯欲阻止。
「別攔,我要去救她回來。」
冬陽明亮高掛,寒風冷冽吹拂,樹林中四周長滿了半人高的野草。
已看不到前面右護他們的身影,李龍明顯感到自己的腳程速度慢了很多。
他忽然驚覺脖子後面迅速開始麻木,...這...可惡!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被吹針了。
有人趁他帶傷落單,又為了艾莉莎的安危心急如焚,失去了平常的謹慎敏銳,輕易地中了冷暗器。隨即感到渾身無力,頭也暈眩起來。...這針有麻醉劑!...糟了!他幾乎站不住。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湛藍的雙眼微睜著,咬住下唇,他努力抗拒藥效,身子搖搖晃晃。
然後,他漸漸地失去意識,躺倒在草叢中。
「行了,趁他們還沒回頭找人,快帶走。」

艾莉莎懷疑地看著小雪,嚅囁地說:「...我以為妳要帶我去上將的官邸。」
小雪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她看後面。
在她身後出現了兩個陌生男人,他們的臉上有一副怪異的神色。
「今天天氣真好喔。」其中一人說話,帶著輕浮的笑意。
小雪友善的態度突然消失,她斜睨了一眼,說:
「妳不會是不想解決妳闖下的禍吧?」
艾莉莎顫抖的腳走了幾步,一扇厚門板在她身後闔上了。
小雪冷蔑的表情。「我就不相信那有如天之驕子的男人還會要妳。」
這棟建築內部很寬敞,面面爬滿青苔的牆壁,到處是陰森昏暗破敗,陽光從佈滿灰塵的玻璃窗穿透出微微亮光,空氣中充滿了陳年的黴味。
艾莉莎惶恐不安,兩手緊張地互搓著。...是要她在這裡等上將來嗎?
發現一些裝在玻璃罐中的人體部位,貼著大大標籤,上面記載了奇怪的醫療步驟等。
牆邊有藥品櫃和櫥子,一張大台子上頭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測量儀器。
這裡是廢棄了至少三十年的療養院,過去素以虐待病患和進行不人道實驗而惡名昭彰,有不少鬼魅環伺的傳言。
稍後,走進剛剛那兩個陌生男人,艾莉莎不知道他們的意圖,愣愣地呆站著。
兩男人東張西望,眼神充滿緊張,似乎感覺到此空間裡有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一男人害怕地吞了口水,「為什麼要挑這個地方?我還寧願在外面的草叢裡。」
另一男人說:「別抱怨了,速戰速決吧。」聲音顫抖。
艾莉莎看著那男人閃著色迷迷的眼神盯著自己邊解釦,不由得畏懼地一直往後退。
此時她才恍然明白小雪邪惡的意圖,意識到自己陷入了怎樣的危機。
求饒有用嗎?跑得過兩個男人嗎?當真是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陷入無比的絕望之中。
「...有個女孩,她是人是鬼?」男人驚恐地指著。
閃出一個女孩,個子嬌小,一副冷傲的姿態,接著手腳開始飛快移動,從地板向後滑行,一直滑上了牆壁和天花板,倒爬上醫院的牆壁和天花板。
嚇得兩個男人連滾帶爬地奪門而出。
然後她雙眼發直地瞪著艾莉莎。
...是許嬌嬌。艾莉莎怕得僵住了。
一個男孩的身影忽隱忽現,臉龐在微微日光下愈發清晰顯露,看得出來是一副中學生的模樣。
他用手臂圈住許嬌嬌的頸脖,將她的頭往後拉曳。
「放開...,我只是要嚇嚇她。」
她煩躁地甩開他,同時從天花板一躍跳下來。
「我不許妳嚇她。」
「恐怖片都這麼演的。」
似乎有種熟悉的感覺,艾莉莎想看清楚他的臉,認真地盯著,...那是張清秀熟悉的面容。
她先是驚訝,「學長!你是教會我游泳的學長!」隨即納悶的問:「可是,你怎麼會在這兒?而且...你好像...」死了?怎麼會?她雙眼睜大,一手捂住嘴。
他輕嘆了口氣,臉上閃過一抹苦笑。「那天一考完試,我便急著去市立游泳池找妳,沒想到...在路上被酒駕的車撞了...。」
她眼眶在轉瞬之間匯滿了淚水,緩緩搖頭。「...怎麼會?」眼淚不斷滴落。
「別哭...。」他心疼地哄她。
許嬌嬌露出扭曲的微笑。「這叫『人有旦夕禍福』。」
「許嬌嬌妳怎會在這兒?」
「我本來是跟著小雪,...後來便跟著妳們來到這裡。」
「這裡...好毛喔...。」
所有擺設的家俱外觀看起來都灰灰髒髒的,對面是幽暗的走廊,在走廊的轉角處冰冷的地板上還躺具乾癟的動物屍體。四處有黑影晃動,模糊影像,整個是鬼影森森的感覺。
有種正身處在驚悚恐怖片裡場景的感覺。
「他們肯定還守在門外等,妳不能從這扇門出去。」學長說。
「那我要從哪兒出去?」
正思索著如何安全的離開之際,不可思議的神奇現象在他們的眼前發生了...
昏暗的四周陡然明亮起來,天花板上的幾盞日光燈恢復了照明功能。牆面沒青苔,不見破敗,地板上乾癟的動物屍體愈發膨脹,能動能站地活了起來,那是隻可愛的小糜鹿,靈巧快速地向東跑,消失在走廊盡頭。
現在男孩的身影清晰得有如真人,那些模糊影子也逐漸地清晰起來。
彷彿穿越時空,還是眼前的一切只是幻像?
許嬌嬌皺著眉,一副困惑的古怪表情。

她口中念念有詞,雙手有模有樣的比劃了一會兒,可是什麼動靜也沒有。
「巫術竟然失靈,我可不想被困在這種鬼地方。」她說,語氣中夾帶戾氣,邊說邊走遠。
「學長,...我好怕。」艾莉莎發抖不已。
他靠近在她耳邊低語:「別怕,有我在。」聲音輕柔。
「笨蛋!先換上他們的服裝。」許嬌嬌閃出,身穿護士衣,丟出兩件衣服,又閃掉。
兩人迅速換上醫護人員的衣服,艾莉莎竭力鎮定,不能顯露出恐懼,跟著學長戰戰兢兢地穿過走廊,那兒有站或坐著好幾個病人,同樣有著散亂的頭髮,和兩眼空洞無神。
他用手肘輕輕推艾莉莎,或跩著她走,引來幾位好奇的病人側目。
她覺得很虛弱很想吐。
有個坐在櫃台裡的護士長,眼皮沒抬,似乎在專注地看文件。
她匆匆看了一眼。
護理長忽然迅速地站起來,朝她瞪眼怒視了一下。
她臉上瞬間刷白。
幸好學長伸手攬著她的肩膀,支撐著她繼續往前走。
她被嚇得有些僵硬地緩慢移動腳步。
必須尋找其他通往外頭的路。他們來到幽暗的走廊,左右兩邊似乎無延續的路,短短廊道隔了幾間房。一間一間的單獨房間,這些病患只有編號、沒有名字。
她抖著手試著轉開其中一間的門把,胃緊張地揪成一團。
裏頭空蕩蕩的只有一張簡陋的空床,她畏懼地環顧這個房間。
許多虐待病人片段的恐怖影像,在她腦海中快速掠過。
例如強迫將幽閉恐懼症患者關在狹小的空間內,或是將一大堆老鼠丟到有恐鼠症的患者身上等。
如臨地獄的驚恐,她感到全身血液彷彿凍結了。
走出房間,他們很快轉到下一條走廊。
走沒多久,有種深深的不祥感覺湧上她心頭。
不停的警閃著危險訊號。
頓時,周圍陷入一種異常的寂靜,出現一個穿著醫生袍的男人,半白年紀,一臉嚴肅的站著,目光凌厲地盯看,有股迫人的氣勢。不用告知就知道,他是這間恐怖療養院的院長。
「手術是神聖的,是不容褻瀆,而且是充滿了希望。」他說,語氣冷淡而嚴厲。
艾莉莎趕緊低下頭,迴避他的眼神。
「治療擾人疾病,要透過不斷的研究。」
「以毒攻毒,將傷害恐懼降到最低。」
「改造是為了迎接更美好的未來。」
每一句都讓人心驚膽跳。
她驚駭地望著──他們正要施以未經麻醉與肌肉鬆弛的電痙攣療法。
有個男病患頭部裝著固定的限制儀器,被幾個醫護人員強壓制在單人床上。
他極度害怕,瘋狂地嘶喊:
「不...不要殺我呀!...拜託...誰來救救我!...」

他雙眼瞪大,嘴唇沾血,臉頰不斷抽蓄。
在此空間裡真實、殘酷、暴虐地上演,病人飽受痛苦的折磨。
她嚇得渾身僵硬,強烈的悲傷情緒,心痛得想要掉淚。
「走吧,我們救不了的。」學長小聲說。
是呀,我們力量太渺小,太脆弱,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無助的祈禱!
兩人緩慢地移動腳步,繼續往前走。
哀號聲,絕望的哭聲,冷酷惡劣的笑聲,不時在四下迴盪著。
「嗚嗚嗚...」
「...救命...誰來救救我!嗚嗚嗚...救命!」傳來一道道微弱但清楚的求救聲。
在附近的房間裡找到了發出求救聲的女孩。
她因為患有幽閉恐懼症,被殘忍的關在狹窄的櫃子裡。
救出了女孩,三人警戒地走在昏暗寂靜的走廊上。
許嬌嬌又閃出。「你們剛去哪兒了?」她面無表情地問。
「妳這樣閃來閃去的,我們沒被鬼屋嚇死,也會被妳嚇死!」學長嘟嚷道。
艾莉莎驚魂未定的撫著胸口。
「恐怖片不是都這麼演的嗎?」看到他們身邊多了個女孩,她冷瞟著。「妳都自顧不暇了,還有餘力救人?」
「...我不忍心。」艾莉莎歉然說。
她左右瞟一眼,冷聲說:「我們先離開。」
艾莉莎在許嬌嬌身後半走半跑地跟上,好喘,她努力平息呼吸。
走下階梯,有道門擋住去路,好奇的打開門進入。
裡面空間寬敞,濃黑的霧氣瀰漫,空氣中有股死亡、腐敗、屍臭的氣味。
「這裡是...停屍間?」艾莉莎繃緊神經。
此處陰氣特別重,凝聚了被殺害的冤氣,他們真切地感受到來自墳墓的呼喚。
霧氣中,院長赫然矗立在他們的眼前,就像個陰魂不散的厲鬼。
他面露猙獰猶如魔王夜叉,手指著艾莉莎如雷的咆哮:
「妳最怕黑暗!為了克服妳的恐懼,我要將妳囚禁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
艾莉莎終於忍不住驚恐地尖叫出聲。
霎時,她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