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落山,天邊的火燒云照滿了整個西邊的邊際,呈現出耀眼的紅,像個紅紅的火球在云里若隱若現.房屋,樹木,在這夕陽的照射下仿若披上了一襲胭脂紅的外衣.
玉熙捧著書靠在椅子上,看完一頁,輕輕地翻過來.好像生怕吵醒了床上正睡得香的人.
許武走進院子,發現主院前所未有的安靜.就是丫鬟走路都是踮著腳尖走,沒一點的響聲發出.至于鬧人的棗棗,早就抱到二院去了.正好二院有棗棗的屋,正合適.
曲媽媽用蚊子似的聲音:問道"許護衛,你有什麼事?"
戰後,事一堆一堆的,可火燒眉頭急需處理的事情倒沒有.許武也壓低聲音問道:"將軍還沒醒嗎?"見曲媽媽點頭,許武有些擔心地說道:"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怎麼還沒醒?"自家大將軍以前打仗的時候,也是幾天不合眼的,卻從沒睡這麼長時間.
曲媽媽笑著說道:"許護衛放心,夫人在屋里呢!若是將軍身體不適,夫人還能不知道?"
許武剛說完那話,就知道自己唐突了,夫人可是很細心的人.許武說道:"若是將軍醒了,你讓人告訴我一聲."
曲媽媽點頭道:"好."
回到前院,許武跟霍長青說道:"義父,將軍還沒醒呢!估計也是這一段時間累狠了,所以這會要補回來."
霍長青搖了下頭,說道:"這一堆的事他就敢扔下睡大覺.叫高松過來,我有事問他."云擎睡得香乎,他這忙得要死.不過霍長青也知道云擎不容易,這幾個月怕是都沒睡過安穩覺了.如今北擄蠻子退卻,他心頭松快,才能睡得這般好.
高松對霍長青,並沒任何隱瞞,霍長青問什麼他知道的都答了:"鎬城如今是封將軍坐鎮,政務暫時交給了袁將軍處理."
霍長青點了下頭,問道:"現在存了多少家底?"聽到高松報的數,霍長青滿意地點了下頭,這些錢財夠用好幾年了.
高松說起一事,說道:"老太爺,夫人的大哥韓國公到了鎬城,是皇帝派來勸降的.也不知道跟將軍談了什麼,在將軍回榆城的時候,他就離開了鎬城前往河南了."因為韓建明是皇帝派來勸降的,自然不得云擎身邊人得喜歡.不過因為韓建明並沒有小動作,也沒派人打探消息,只安安心心地呆在院里養傷,眾人對他也討厭.
霍長青對韓建明印象不錯,雖然能力不是很出眾,但腦子清楚也能明辨是非.不像韓建業,腦子迷糊得厲害.
高松遲疑了一下,與霍長青說道:"老太爺,這兩日有不少的同僚都說我們這些跟著將軍去的人都發了大財……"若是一個開玩笑問也就算了,可問得多了他心里就起了狐疑.
打了勝仗就有戰利品可分,只是分多分少的區別.這在軍中已經是不成文的慣例,軍中的將士都知道的.沒必要還特意跑來問.
許武見霍長青沒吭聲,他笑著接了話問道:"怎麼?難道這一趟你還沒攢夠老婆本?"這些跟著云擎出去的,只要活著的,每個人都攢了一筆.
高松忙說道:"娶媳婦安個家是夠了,但沒發大財."也是高松想娶個良家女,不想娶個丫鬟為妻,要不然這會已經成家了.
許武在旁笑著說道:"都攢夠了老婆本,你還想得多少才算發大財?"榆城多少打光棍的.
高松摸了摸頭,憨憨一笑.
等高松走後,許武臉上的笑容沒有了,朝著霍長青說道:"義父,我已經問過了崔默了.崔默說,給向衛國的那份還沒送到榆城來."留在榆城的那些將領也能分戰利品,像符天磊跟向衛國都有.
霍長青知道許武要說什麼,擺擺手道:"這事交給云擎處置吧!"他也不是不能處置,只是不想越俎代庖.
云擎給餓醒了.起身後就看見玉熙坐在桌子旁邊看書,燭光照在玉熙的臉上,看起來聖潔又美麗.
玉熙看書看得太入神了,云擎走到旁邊都沒發現.一直到云擎將手放在書上,才讓玉熙回過神來.
玉熙一臉笑意的問道:"醒了?是不是餓了?我讓白媽媽給你端吃的過來."這個她是有經驗的,睡久了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要吃的.
云擎微微點了下頭,說道:"現在什麼時辰了?"聽到戌時末,云擎有些意外:"這麼說,我睡了一天一夜了."
玉熙將手頭那本碩大的《資治通鑒》放在桌子上,站起來說道:"你先去洗漱下,等洗漱完了就可以用晚膳了."
云擎一天一夜沒吃東西,白媽媽准備的都是易消化的東西.主食也是面條,沒上米飯.
玉熙以為云擎吃完以後會出去處理事情,卻見他沒動,玉熙忍不住問道:"不准備出去了?"
云擎點了下頭說道:"再急也不急這一晚上."說完,取了刀具開始刮胡子了.這下,玉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笑得不行.
棗棗這會還沒睡,抱進來後看到刮了胡子的云擎,高興地伸出手叫道:"爹,爹爹……"
玉熙沒想到她隨口一句,竟然真相了.
云擎聽到這聲爹,心花怒放的:"我家棗棗記性就是好."四個月沒見,還記得他這爹呢!這會的云擎,已經選擇性忘記了棗棗之前叫他壞人的片段了.
玉熙則是將柳兒從藍媽媽手里接過來,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有事我會叫你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在一塊,自然得好好說說話.
棗棗稀罕了一下他爹,很快又指著云擎懷里的柳兒說道:"爹,妹妹,妹妹."意思是還有妹妹,別忘記了.
云擎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嗯,還有妹妹,爹記得呢!"說完,一手又將柳兒抱過來.
玉熙抱棗棗都吃力,抱兩個是不可能了.云擎手勁大,一手抱一個,分外的輕松.
云擎望著柳兒,笑著跟玉熙說道:"柳兒這模樣像我娘."玉熙在信里寫過柳兒長得好,不過沒有親眼所見來得真實.
玉熙一臉疑惑地說道:"霍叔說不像呀!"霍長青說柳兒的長相,不像云家的人.
云擎解釋道:"這臉型像我娘,我娘就是尖尖的瓜子臉,可惜我們三兄弟沒誰像著她.也是因為生了三小子,我娘可想要個閨女了,長得像她的閨女了.娘若是活著,看到棗棗跟柳兒肯定非常喜歡."想到這里云擎有些黯然,云家可就剩下他一人了.
玉熙轉移了話題,說道:"柳兒這幾個月都沒生過病,現在吃的也比以前多了.等她再大些,就給她好好調理下身體."
云擎將那絲惆悵拋開,說道:"那太歲最是滋補,可以給柳兒吃點."棗棗身體好,沒必要再吃補品.
玉熙搖頭說道:"柳兒太小了,不宜吃太滋補的東西,怎麼也得等她滿了周歲再說."
想著柳兒洗三跟滿月都省略了,這會事情多,百日也辦不了了.云擎說道:"等柳兒周歲,我們再給她大辦."
玉熙以前也是這般想的,可現在的想法卻改變了,說道:"用錢的地方那麼多,還是不要浪費了.只要我們疼她,辦不辦周歲宴其實都沒關系."辦周歲宴什麼的,其實都是做給外人看的.
這會天已經很晚了,棗棗這個點都要睡覺了.這不,就打起了瞌睡來了.
將兩孩子安置好了,云擎才開口問了玉熙一件事:"前段時間,誰欺負你了?"原本昨天就該問了,只是太困了,忘了.
玉熙想了一下,將那段時間的狀況簡單說了兩句:"嬤嬤說我是憂思過度,所以才導致情緒失控.好在我的症狀是輕的,又及時發現,才沒什麼妨礙."
云擎聽到玉熙的話,忍不住想起自己以前的病狀,說道:"若是發現不及時會怎麼樣?"
玉熙說道:"思慮成疾,輕則性情大變得易暴易怒;重則會起輕生的念頭有性命危險."當時全嬤嬤跟她說這話的時候,嚇得她不行.那段時間她情緒可不就失控,變得特別的煩躁,要不然也不會跟霍長青吵起來.
云擎嚇了一大跳,說道:"怎麼會這般嚴重?"這病竟然還有性命危險,那不表示玉熙也差點性命不保了.
想到這里,云擎忙說道:"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都沒跟我說一聲.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跟孩子可怎麼辦?"
玉熙現在也有些後怕,說道:"當時我身體不好柳兒也那般虛弱,你又在外打仗讓我日夜擔心.所有的事都壓在一起了,才會導致情緒失控.霍叔當時跟我說讓棗棗以後跟他,一下就就將我負面的情緒引爆出來."至于說懷疑云擎以後會娶偏房納妾,玉熙是半個字都不說的.這些猜測讓云擎知道,只會傷了夫妻的感情.
云擎摸了一下玉熙的臉,說道:"是我的錯.要是我在你身邊,你就不會這麼大的壓力了."
玉熙窩在云擎身邊,說道:"都過去了."最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以後他們一家會越來越好的.
云擎親了一下玉熙的額頭,柔聲說道:"嗯,都過去了.以後,再不讓你跟孩子受苦了."
玉熙趁勢反抱著云擎.云擎這會是光著上身,玉熙則只穿著小衣,這麼緊挨著,云擎當即口舌干燥.不過他想著玉熙的身體,忍著心頭的躁動,問道:"你的身體能受得住嗎!"
玉熙將頭埋在云擎懷里,蚊子似的嗯了一聲.
都吃了半年多的素了,如今得了玉熙的首肯,哪里還忍得住.不過他到底還想著玉熙身體虛弱,倒是不敢再跟以前那般粗魯,小心翼翼的.讓玉熙也體驗了一把別樣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