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皎潔的月亮完全出來了.草地里的蟲都不叫了,都入眠了.
"哇……"一陣響亮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夜空,也將睡夢之中的柳兒驚醒.
柳兒睜開眼睛,茫然地問著又新:"我怎麼聽到嬰兒的哭聲?"
又新笑著說道:"二公主,你忘記了,大公主帶了哥兒過來,如今正睡在正殿呢!"棗棗因為是大姐,住的是正殿,柳兒住的是偏殿.哪怕棗棗出嫁以後,柳兒也沒搬到正殿去住.
柳兒也是睡迷糊了,聽到這話說道:"怎麼大半夜的還在哭?你去看看怎麼回事?需不需要幫忙?"
又新穿上衣服就出去了,沒一會又折了回來:"二公主,曾媽媽說哥兒是餓了,等吃過奶就會繼續睡."
柳兒這會睡意也沒有了,靠在床上說道:"你說孩子是不是都這麼難帶?"白天哭晚上也哭,她聽著都頭疼,更不要說****帶著孩子的大姐了.她可是知道,棗棗最是沒耐性了.
又新笑著說道:"二公主,濤少爺算是好帶的了.我聽說有的孩子黑白顛倒,白天睡晚上玩的,那才折騰人."
"這都算好,那什麼才算不好?"想著自己也要過這樣的生活,柳兒有些不寒而栗了.
"最怕的就是孩子身體不好,總生病,那才折騰人."身體不好的孩子,容易夭折.這當大人的,哪能安心.
她生下來四斤都不到,三胞胎生下來的時候體重最大的睿哥兒也只有三斤左右.長生都足月生且身體很好都這麼難帶,可想而知養大她跟三胞胎多不容易了.柳兒說道:"娘將我們養大真是吃苦了.以後,我更得好好孝順娘了."
聊了會天,柳兒又睡下了.等起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出門看到正在練劍的棗棗,柳兒愕然:"大姐,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晚上孩子哭鬧得喂奶,早上不是應該趁機補補覺嘛,怎麼起得比她還早.
棗棗收了劍,笑著說道:"醒了睡不著,所以就出來練會劍了."原本棗棗想出了月子就開始練功,被玉熙給制止了.也是擔心太早練功,以後落下後遺症.好說歹說,玉熙才同意讓她滿了四十五天後再練功.
擦完汗,棗棗說道:"有什麼話等會再聊."說完,繼續練功了.
這股堅持不懈的毅力,柳兒是佩服不已:"大姐以後一定能得償所願的."就她大姐這股拼勁,定然能成為女大將軍.
又新笑著說道:"二公主你也會得償所願的."
"我那算什麼志向呀?"她的志向就是相夫教子,安安樂樂過一輩子.這世上,與她一樣想法的女子數不勝數,但像她大姐一樣的,基本上沒有了.
婚期臨近,柳兒現在每天只要負責吃好睡好休息好就行.其他的事,都是玉熙跟啟浩幾兄弟接手了.
轉眼,就到添妝的日子了.這次眾人送的禮物都是珠寶首飾或者座屏等裝飾的物件,沒有像棗棗出嫁時那樣收到刀劍弓箭等奇葩物件.
盧秀送給柳兒的添妝之物與送給棗棗是一樣的,都是六顆藍寶石六顆紅寶石.
柳兒看了心頭一動,摸著這些寶石說道:"二舅母,這些寶石真漂亮,我想多買一些.不知道二舅母有沒有門路?"她們姐妹身份固然,可盧秀這手筆太大了一些,柳兒就覺得不大對.
盧秀聽到這話笑著說道:"不知道二公主想要多少?要不多,我手里還有一些.要你想多買些,我讓人去福建給你購置."盧秀在做海產生意,鎬城以及京城最大的海產干貨鋪子就是她開的,這些年盧秀掙的是缽滿盆溢.之前因為住在國公府她有錢也不敢大筆地花,怕被人非議.分家以後也就沒這些顧忌了,反正花的是她自己的錢.
柳兒也不隱瞞,笑著說道:"我想要進一批寶石做首飾."
盧秀也是個人精,笑著說道:"是為四皇子的首飾鋪子吧?"她是知道柳兒有很多首飾,不誇張地說,那些首飾能讓柳兒一年到頭不重樣地戴.
柳兒笑著點頭:"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就坐在家里干等著分紅."
以前玉熙忙,柳兒的出門交際應酬都是讓盧秀帶的.所以,盧秀與柳兒感的還是比較身後的:"這事四皇子知道嗎?"
"還沒跟他說."
盧秀畢竟是上了年歲的人,想得比較多:"貿貿然插手首飾鋪子這事不大妥當,這事還是先跟四皇子商議為好."
柳兒笑著說道:"這個我能做主."
盧秀語重心長地說道:"涉及到錢財的事,哪怕是親姐弟也必須交割清楚.要是不清不楚,現在沒事,等你們都成家了就容易傷了情份的."這就是為什麼說親兄弟明算賬的原因.
知道盧秀為她好,柳兒笑眯眯地說道:"多謝二舅母提醒,我晚些時候問下阿佑."她相信,佑哥兒肯定會同意的.
盧秀笑著道:"等你們商議好了,我就幫你們聯系貨商."做首飾生意這寶石就不拘大小了.因為大的有大的用途,小的也有小的用處.
項紫馨知道盧秀給柳兒的添妝是十二顆寶石,當即一口銀牙差點咬碎.
回到家里以後,正巧韓建明在.項紫馨再顧不上忌諱,將這事跟跟韓建明說了.不過項紫馨還算有頭腦,沒有直接說盧秀貪了公中的錢,而是拐彎抹角道:"老爺,弟妹這手筆好大.我將壓箱底的東西送出去,都不值她一顆寶石的價值."
韓建明笑著說道:"弟妹的干貨鋪子很掙錢,你跟她比不了."秋氏以前也開過海產干貨的鋪子,之後沒開了由盧秀接手.只是這話,她沒說.
"老爺,我也想開個鋪子."雖然現在項氏管著庶務,但府里的開支都是有定額的.而廚房跟采買的人都是秋氏的人,有了當初的教訓項紫馨也不敢動她們.所以項氏管著庶務勞心勞力了,卻撈不到多少的油水.
韓建明一邊逗弄著燁哥兒,一邊說道:"你想做生意就做,不用跟我說."讀書人講究抱孫不抱子.可云擎都親手給孩子換尿片了,所以韓建明也不再拘泥于形式.平日閑暇除了陪秋氏,就看兒子.
項氏神情一滯,過了片刻才說道:"老爺,你看做什麼生意好?我本錢有限,大的生意也做不了."其實是怕虧本,她手里好不容易攢下兩千兩,萬一虧了相當于在割她的肉.
韓建明並不是個多細心體貼的人,聽到這話說道:"你去問下娘,娘做生意很有一套的."也是她娘會做生意能掙錢,國公府能維系面上的榮光,他小時候也才能過著錦衣玉書的生活.當然,玉熙也是受益者執意.
項氏心里失望之極.秋氏現在根本不管事,就算她問也不會得到什麼實質性的幫助的.
頓了下,韓建明又道:"做生意可以,但不能疏忽了阿燁."
蒲團走了進來,朝著兩人說道:"國公爺,夫人,老夫人派人請你們過去."
夫妻兩人到了上院就見秋氏一臉的喜意.韓建明坐到秋氏身邊,笑著問道:"娘,可是有什麼喜事?"
秋氏笑眯眯地說道:"我們家馬上又要添人口了."也沒賣關子,望著鍾敏秀道:"阿秀有了,快三個月了."
韓建明臉上也浮現出了笑意:"這確實是喜事."家族興旺,靠的就是人.
秋氏誇贊了鍾敏秀一通,然後望著項紫馨說道:"你也該給燁哥兒添個弟弟妹妹了."燁哥兒都快三歲了,項紫馨肚子還沒一點動靜.
項紫馨聽到這話很憋屈.她也想,可總懷不上有什麼辦法.
韓建明岔開了話題:"娘,這種事也得看緣分呢!"不說孫女都有了,就說項紫馨已經生了個燁哥兒,以後能不能再生他真不在意.
回了自己的院子,鍾敏秀摸著肚子說道:"希望這是個兒子."她頂住莫大的壓力,才熬過這一年的.要這胎還不是兒子,壓力會更大.
荷花忙說道:"大奶奶,你放心,這胎肯定是個哥兒的."
鍾敏秀笑了下說道:"希望吧!"
這日晚間,柳兒為寶石這事找了佑哥兒:"阿佑,從福建那邊購置寶石,價錢比京城便宜了近四成."
佑哥兒點頭說道:"以前龐先生就有說過番人那邊盛產寶石,我們這里一罐上等的茶葉或者一套精美的瓷器就能換幾顆成色好個頭大的寶石."
一套精美的官窯瓷器,也不過百八十兩銀子.可一顆成色好個頭又大的寶石卻值上千兩銀子.可見這利潤,多驚人了:"這麼掙錢嗎?"
佑哥兒點頭說道:"是呀!不過海商掙這錢也不容易."不說台風海嘯外加海盜,在船上數個月就有人熬不住死去.可以說,這是拿命在搏.
不管做什麼事,都不容易.柳兒說道:"阿佑,你那首飾鋪子賣的玉飾都還不錯,但金銀首飾卻很一般,寶石首飾更沒有幾樣."頓了下變,柳兒說道:"阿佑,你有沒有想過走高端路線.這樣,以後掙的錢就更多了."
佑哥兒笑著說道:"當然想了,可我沒時間啦!二姐你也知道我最近在籌備水粉鋪子的事宜,然後每日又要當差,實在是沒時間顧得上首飾鋪子了."要差事沒辦好,皇帝老爹保准不讓他做生意了.可他的精力跟時間都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的.
柳兒笑著說道:"你若是不介意,首飾鋪子我暫時幫你管著.等你的水粉鋪子上了正軌,我再將首飾交還給你."
"二姐,這不合適吧?你過幾日就要嫁人了,哪有時間?"剛成親,正是蜜里調油的時候,哪有時間管這些雜事了.
柳兒好笑道:"購寶石就得一段時間,還要請手藝好的匠人,只准備的時間就要一兩個月了."兩個月以後,她有時間料理首飾鋪子的事了.
佑哥兒笑眯眯地說道:"二姐能接了這事,那我就輕松多了.二姐,也不能讓你白忙乎,我再給你一成的股."
擺擺手,柳兒說道:"不用.我也是股東之一,為鋪子盡些心是應該的."
"真不要?"
柳兒好笑道:"我還缺這兩錢花不成?"爹娘給的嫁妝就夠她一輩子的吃用了,哪會缺錢.
想想一家最有錢的就是棗棗跟柳兒了,佑哥兒也就不矯情了:"那成,以後二姐要有什麼事跟我說.其他不敢誇口,跑跑腿的事還是沒問題."
"這話我記著呢!"暫時沒開鋪子的打算,不過以後的事誰也說不准了.
回福甯宮的路上,佑哥兒有些感慨了.想小的時候老告他刁鑽,那時候真嫌死了這個二姐.沒想到,現在竟然變得這般貼心.還是娘說得對,打斷骨頭連著筋呢!哪怕有矛盾,關鍵時刻也還是自家兄弟姐妹靠得住.
可惜對封志希來說,他姐姐不僅不貼心,還讓人糟心.
看完了柳兒的嫁妝,封蓮霧就說道:"大嫂的嫁妝都有一百二十八抬,二公主的嫁妝怎麼只有一百零八抬呢?"其實封蓮霧沒什麼想法,只是將心底的疑惑說出來而已.
可其他人聽了這話,就覺得她在說堂堂一個公主嫁妝竟然比國公府的小姐還要少.這意思是皇上跟皇後還沒有韓國公大方了.
七七笑著說道:"大公主當初死活不要嫁妝.皇後娘娘好說歹說,大公主才同意要了一百零八抬的嫁妝.二公主作為妹妹,自然不能越過大公主了."
有嫁妝竟然不要,要封蓮霧說這大公主就是個傻的.
頓了下,七七又道:"雖然二公主嫁妝的抬數不多,但陪嫁的東西每一樣都價值不菲."不說其他,就是家具都是請的全天下最好的匠人打造的.
封蓮霧點頭道:"這倒是.那黃花梨木百寶嵌四開屏風,怕是一萬兩銀子都買不來了."那屏風上鑲嵌了小顆粒的紅藍石,藍寶石,翠玉,象牙以及珍珠.封蓮霧看到這座屏風的時候,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七七臉上的笑容不變,說道:"大姐,這麼一座屏風沒有三萬兩銀子是做不出來的."有銀子,都未必做得出來這樣的屏風.可這手藝,當今沒幾人會.柳兒陪嫁的這屏風,也是收繳的戰利品.
封蓮霧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