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封家一家人就散了.
封志希走出門沒多久,就被人叫住了.轉過頭,封志希問道:"大姐,有什麼事嗎?"封大軍跟封志希父子三人是五天前才到的家,這段時間都忙得不行.
封蓮霧走到封志希身邊,小聲說道:"二弟,有件事我想求你幫個忙."
人逢喜事精神爽,馬上要當新郎官了,封志希心情極好,整日里都笑嘻嘻的:"大姐,有什麼事你就說."
封蓮霧說道:"我今日看到二公主嫁妝里有尊觀音佛,等二公主嫁過來你能幫我問問,這玉佛是從哪里買到的?"
封志希倒沒多想,說道:"公主的嫁妝基本上都是內造的東西,外面買不到.大姐要喜歡玉佛,可以去玉器店里看看."
她就看上了那尊觀音,要不然也不會特意找封志希說了.封蓮霧說道:"阿弟,你到時候跟二公主說一說,能不能將這尊玉佛讓給我."
見封志希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封蓮霧忙說道:"你放心,我不會白拿,我會給錢的."那尊玉佛,她一眼就相中了.就是到現在,觀音大士慈眉善目的樣子還仿若還在眼前.
封志希黑著臉說道:"大姐,那是我媳婦的嫁妝,你就別惦記了."玉熙覺得駙馬不是入仕完全是坑皇家女.有這個限制條件,有真本事的男人誰願意娶公主.到最後,優秀出眾的男人嫁不了,只能嫁窩囊廢了.
封蓮霧可不是個受氣的:"你這是什麼話?我什麼時候惦記起弟媳婦的嫁妝了?我不是說了我會給錢嗎?"
掃了一眼封蓮霧身上的湘色杭綢蝶戀花衣裳,封志希冷笑道:"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家里的,你哪來的錢?"
封蓮霧那是極敏感的人,聽了這話尖叫道:"你什麼意思?你是嫌我在家里白吃白喝了?"
封志希因為是小兒子不用繼承家業,所受的約束一直都比較少.不會像封志敖那般顧忌比較多:"你在家如何管不著,但你想惦記我媳婦的嫁妝,想都別想."
封蓮霧氣得眼淚都來了:"我都說了給錢,你為什麼還要這麼汙蔑我?"
若是其他人,看到封蓮霧哭了肯定就息事甯人了.可是封志希卻不慣著她,當即冷笑道:"給錢?你當我是三歲孩子好騙.讓我去跟二公主討要東西,擺明是覺得二公主到時候不好意思要錢,將玉佛白送給你了."這話,不可謂不犀利.
封蓮霧想將兒子過繼給封志敖跟七七的事,以及她做的其他奇葩事,柳兒都寫信告訴了封志希.她也沒添油加醋,更沒抨擊封蓮霧,只是在信里流露出對七七的同情以及對未來生活的擔憂.
其實柳兒哪會怕一個封蓮霧.只是不希望因為封蓮霧影響他們以後的夫妻感情.將這些事告訴封志希,讓封志希心里有個底.以後封蓮霧敢提什麼過分的要求或者做什麼逾越的事,她出手教訓封蓮霧,封志希也怪不了她.卻沒想到,她還沒嫁過來就鬧出事來了.
姐弟兩人鬧成這樣,自然驚動了封大軍跟常氏了.
封蓮霧看到常氏就撲過著,差點將常氏給撲倒.抱著常氏,封蓮霧一邊哭一邊告狀:"娘,二弟他容不下我."
封大軍看著封志希,冷著臉問道:"明日就要成親了,你跟她在這鬧什麼?"他是越來越不待見封蓮霧了.若是她在丁家也能這般鬧騰,也不會落到那般田地.只是,到底是他親生的女兒,也不能打殺了,只能睜只眼閉只眼了.
封志希將事情簡單說了下:"爹,我要真開了這個口讓二公主怎麼想我跟你們?讓皇上跟皇後知道,又如何想?"若是封蓮霧惦記父母手里的東西,那他管不著,反正那些東西是父母掙來的,他們愛給誰就給誰.可要惦記他跟二公主的東西,門都沒有.
封蓮霧死鴨子嘴硬:"我都說了,我會給錢的."
封志希一點面子都不給,譏諷道:"一座屏風就幾萬兩銀子,那尊玉佛肯定也要上萬兩銀子?你給錢?你跟兩個孩子吃的用的穿的還都是家里的,你哪里來的錢?你就覺得全天下人就你精明,其他人全都是傻子對吧?"
封蓮霧和離回家,雖然鬧騰那幾次都被常氏罵,可那也只是私底下罵,且常氏顧忌著她的心情也沒說得過分,最多就威脅兩句.可現在封志希是當著封大軍夫妻以及府里丫鬟婆子的面這麼罵她,她什麼臉面都沒有了.
看著氣得渾身哆嗦面色也慘白的封蓮霧,常氏罵了封志希:"你要覺得不妥當拒絕就是了.她再怎麼樣也是你姐姐,你怎麼能說出這些無情的話?"
幺兒在家一般都比較受寵,封志希自然也不例外了.而受寵的人,一般脾氣都比較大.封志希無懼常氏,說道:"我無情?娘,你……"
封大軍打斷了封志希的話,說道"明日就是你大喜的日子,在這吵吵囔囔像什麼樣子?"
封志希沒繼續說話,但那神情表露他沒覺得自己有錯.
封大軍有些頭疼,擺擺手說道:"趕緊回去休息,明日迎親可不能沒精神."
封志希也沒多停留,抬腳就走了,看都不看封蓮霧一眼.
這大喜的日子封大軍也不想發脾氣,朝著封蓮霧說道:"明日就待在院子里,不要出來."這話,表明了他的立場.
等封大軍走了以後,她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封大軍可以當甩手掌櫃,常氏卻不能.將封蓮霧送回到她住的院子,揮退了眾人,常氏這才氣惱道:"我是缺你的吃還是缺你的穿了,竟然連二公主的東西你都敢惦記?也難怪你弟弟發那麼大脾氣."
封蓮霧覺得很委屈:"我,我實在是喜歡那一座玉佛.娘,你是不知道,看到那尊玉佛我就覺得很安甯."
下午曬嫁妝的時候,常氏這個當家主母自然也在.那觀音玉佛不說封蓮霧,就是她都喜歡得很.
聽到這話,常氏歎了一口氣說道:"那玉佛你就別想了,你要真喜歡,到時候娘去玉器店里給你定一座."
封蓮霧抓著常氏的胳膊說道:"娘,我就喜歡那尊玉佛."其他的玉佛,她都看不上眼.
好說歹說都沒用,常氏也不想再廢話了.這段時間忙封志希的婚事,她也累得不行,實在是沒精力跟封蓮霧歪纏.
常氏站起來說道:"這事就止打住,不要再提."
怕封蓮霧到時候不管不顧去找柳兒要東西,常氏冷著臉說道:"你也不要跟二公主開這個口,我跟你爹丟不起這個臉."
封蓮霧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聽到這話除了哭不敢再說其他了.
回到主院看到封大軍後,常氏歎了一口氣說道:"老爺,你說蓮霧這性子,以後可怎麼辦呢?"
"不是讓你給她找點事做嗎?"有了事做,就不會在府里折騰了.
常氏苦笑道;"讓她去慈善堂跟救濟院幫忙她不去,說那里又髒又亂.她說要做生意,我也給了她兩千兩銀子做本錢."如柳兒所想的那般,封蓮霧的鋪子沒開三個月就關門了.
封大軍沉默了下說道:"若她還是這個樣子,就讓她搬出去住."
常氏面色一變:"老爺,你這是要逼死她呀!"
封大軍黑著臉說道:"難道就由著她隔三差五地這麼鬧騰?那以後我們還有清淨日子過嗎?"
常氏也想過清淨的日子,可是讓封蓮霧搬出去是萬萬不能的:"她帶著兩個孩子在外面怎麼生活?"
"她當日在想將過繼玗兒給志敖的時候,你就該打消她的念頭.結果弄得志敖跟他媳婦心里都有疙瘩.現在倒好,竟然連二公主的嫁妝都敢打主意."頓了下,封大軍說道:"她這樣鬧騰,總有一日志敖跟志希會厭棄她的.等情分耗盡了,肯定不會再管她的.與其鬧到那步田地,還不若現在讓她到外面住."有句話叫做遠香近臭,搬出去不住一塊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矛盾.以後有什麼事,志敖跟志希也會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幫她.而且這樣一來,也能打消她心中的那些妄念.
常氏不願意:"不行,她那性子搬出去住怕是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封大軍也不耐煩了:"既然不願,那你就不要問我怎麼辦."
主要是封大軍在家里時間不長,常氏不願讓封蓮霧搬出去住,鬧騰不到他面前.畢竟家里做主的還是她.不過封大軍還是提醒了常氏:"你要再這麼縱著她鬧騰下去,小心兒子跟兒媳婦跟你離心."
手心手背都是肉,常氏一顆心仿若放在油鍋里煎似的難受.
原本明日小兒子成親高高興興,可常氏這會半點喜悅都沒有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就想著怎麼解決封蓮霧的事.
將已經睡著的封大軍叫醒,常氏跟她說道:"皇後娘娘要辦女子學堂,聽說九九月開學."因為玉熙在榆城辦過女子學堂,所以常氏也不覺得離經叛道.
封大軍眼睛都沒睜,問道:"怎麼了?"這事去年他就聽說了,也是皇後娘娘忙,要不然這學堂早就辦起來了.
常氏說道:"辦學堂肯定是要請人的,你說讓蓮霧去學堂里做事怎麼樣?"有事做了,就不會東想西想了.
"這事,你就別想了."說完,封大軍翻了個身說道:"蓮霧認幾個字?讓她去學堂,她能教什麼?"
常氏越想越覺得這事可行:"蓮霧也跟先生念了三年書,給孩子啟蒙應該是可以的."學堂教書,說出去都體面,想來蓮霧應該不會再反對了.
封大軍無奈地說道:"皇後娘娘如此重視女子學堂,所挑選的女先生那品性才能絕對都要好.蓮霧都在皇後娘娘跟前掛了名,你覺得皇後娘娘能讓她進學堂?"才能沒有,品性他都不想評價了.
"不試怎麼知道就不行呢?"
封大軍不想再跟常氏掰扯,這些年他跟常氏吵架基本都是為封蓮霧:"要試你去,我是決計不會開這個口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蠢.
七七聽到這事,好笑道:"她可真敢想,那尊玉佛可是玄通大師選的整塊羊脂白玉雕花了三年時間雕成的,世上只此一件."玄通大師原本是世家子弟,文采極好也擅雕刻,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出家了.這玉佛,是玄通大師送給當時的文慧太後的六十歲生辰禮物.要不然,也不會那麼費心思了.
石芹說道:"大奶奶,上次大奶奶拿走的赤金鏤空雕花手爐還沒還回來呢!"那是冬天的時候封蓮霧到正院聊天,走的時候就將手爐抱走了.
"算了,不過是個手爐."說完,七七好笑道:"估計是在我這里拿東西拿順手了,連二公主的東西都敢打主意了."七七的嫁妝也有不少的好物件,只是她當時在鎬城沒回來,東西運回來也都封存.回來看到封蓮霧這個樣子,那些值錢的古董字畫她不敢擺放出來.事實證明,她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
石芹說道:"大奶奶就是太好說話了,你這樣是縱著她,以後越發蹬鼻子上臉."她是一萬個瞧不上封蓮霧的.府里但凡有什麼好的都有封蓮霧一份,夫人私底下還貼補了她不少.可這樣,還不知足.
"那能怎麼辦?難道還能像二爺指著她的鼻子罵?二爺罵了也就罵了,國公爺跟夫人轉頭就忘了.可若是我罵,你覺得會怎樣?"她一個兒媳婦罵和離在家的小姑子,公婆肯定是覺得她不容人.
主要是七七沒生兒子,總覺得沒底氣.要不然,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讓.
石芹聽了這話忍不住說道:"要世子爺也能跟二爺一樣就好了."
"世子爺也有他的難處."封志希是小兒子,任性一些無所謂.可丈夫是家族的繼承人,這些話是萬萬不能開口的.不過七七也聽了柳兒的勸說,將封蓮霧干的離譜以及過分的事都告訴了封志敖.至于拿走了手爐玉杯這種小事,那就沒必要說了.
"咳,以前多好呢!"剛嫁過來的時候,自家主子過得多順心呢!
七七倒沒什麼怨憎:"誰家都有些糟心事.大姑奶奶雖然不好,但婆婆卻是個明理的."跟那些婆婆惡毒姑子刁鑽的媳婦子比,她已經算很好了.
ps:補七號的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