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鸞就站在皇上的背後,自動自覺地腦補著.
教主夫人站在紫藤花下時,香風吹過,美人秀發如云,背影如夢如幻.
美人忽地回眸嫣然一笑,百媚盡生,天地因她黯然失色.
皇上從此迷戀上她而又得不到,日日黯然逍魂,以淚洗面!
咳咳!不對!皇上顯然是得到過了.不然,怎麼情深至此,連孩子的名字都取了,叫龍玄澤呢?
于是,古青鸞又腦補了另一個版本.就是皇上微服出巡什麼的,在江南某鄉某鎮,紫藤花開的時節,皇上在紫藤花下偶遇花月嬋.
倆人一見鍾情,迷戀情深,嘿嘿咻咻過了.
然後,教主出現,橫刀奪愛,仗著江湖中血腥教主的身份,硬是將花月嬋給神不知鬼不覺地捋劫搶走了?!
百猜不如一問,古青鸞小心翼翼,輕聲地問道:"皇上,你還好麼?這幅畫上的紫藤花好美啊!紫藤纏上云木……好一段*悱惻的故事."
皇上沒有轉過身來,依然是對著屏風,嗓音低沉,幾許傷感,幾許壓抑,低低喃喃道:"月妃喜歡紫藤花.她說,她就是紫藤花,朕便是她的云木.她會生生世世做云木上的紫藤,將云木緊緊地纏繞,永不分離……永不分離……"
古青鸞倒抽了一口冷氣!再也不敢多問一個字.因為,皇上的聲音淒愴迷離得,讓她心中湧起一陣酸楚和悲涼,令她不忍再問.
雖然她很好奇皇上的故事,但卻也不敢吱聲,只能默不作聲.
稍頃,只聽得皇上繼續淒淒喃喃地念道:"十七年紫藤依舊,畫自留,人已杳.寡人對花,獨自話風 流.縱使紫藤開深秋,歲千愁,云木凋.……"
古青鸞聽得心中更加酸酸的,涼涼的,不知自己該不該出聲打擾他.但又想,那教主夫人和教主其實很幸福嘛!悲傷的是皇上,難過的是皇上,這是說,悲傷一人,幸福了一雙?
莫非是她想反了,其實想橫刀奪愛的是皇上.所以,教主和教主夫人才住到天鷹山上,實則是為了逃開想橫刀奪愛,權傾天下的皇上?
不管那故事如何,此刻的皇上面對後宮三千佳麗,依然對教主夫人念念不忘,實在是情深似海,有些難得,讓古青鸞心生憐憫.
古青鸞安靜地等著,心里漸漸地覺得踏實了些,不再擔心皇上會對她有些什麼古怪的突襲了.
良久,皇上終于回轉身來,情緒似乎已經隱住,平淡了許多,才對古青鸞道:"你說你給花月嬋做了眼睛複明的治療,她的眼睛很快就會複明?"
"嗯,是啊."古青鸞點頭.她確信她的手術很成功.如無意外,花月嬋的眼睛很快地,一定能複明的.
皇上突然莫明其妙地話鋒一轉,問道:"你不想嫁給靖王?"
"啊!不想!"古青鸞覺得皇上問的話跳躍性太大,所以輕呼了一聲.才問了花月嬋,馬上轉到她身上了?
"魏王和信王呢?"皇上繼續問,龍眸平淡,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也不想."古青鸞還是搖頭.
"你有意中人?"皇上還是非常認真的問.
古青鸞這下有些猶豫不決了!皇上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她答沒有的話,會如何?答有的話又會如何?
如果是在現代,這個問題隨隨便便答個也沒問題.但這tm的古代,在大周國皇帝的面前,答個問題,她也有些怕答錯了,怕變成生死休關的問題.
"好了!你不回答也行.朕只是想和你做個交易."皇上似乎不是那麼有耐心地等她的答案,就負手于後,轉身,用背對著古青鸞,連看也不看古青鸞了.
"交易?什麼交易?"這下,古青鸞的小心肝"撲通撲通"地跳著,當真是越來越覺玄乎了.
和大周國的皇帝做交易?不會是分分鍾會被砍吧?
想了想,也沒等到皇上說出是什麼交易,她馬上就接著說道:"皇上不必說交易,皇上有什麼吩咐,民女一定會照辦就是.當然,皇上不能讓青鸞去做一些違背俠之大義的事情."
皇上似乎已經從感傷的思憶中回過神來了,聲音變得平緩地說道:"朕說的交易是,如果你辦到了朕要你辦的事情,朕就讓你如願以償,嫁給你想嫁的人."
"皇上要青鸞辦的事情是什麼事?皇上可千萬不要為難了青鸞.每個人做人都是有底線的."她又不是傻子,丑話說在前面的好.
皇上是誰啊?皇上要辦的事情,這天底下多的是人願意給皇上辦事.既然皇上只找她來辦,還許她條件來交易,那就是說,這件事只有她才能辦.
果然,皇上突然又轉過身來,龍眸盯著她,接著說道:"這件事情只有你能辦到.朕想見花月嬋和她的兒子北冥天佑一面,你給朕想個辦法.只要你將此事辦好了,這天底下的男子你想嫁誰,任由你挑選. "
"啊!"古青鸞一聽,頭疲一陣發麻,小臉也皺成了一堆.
"皇上,您在這九重宮闕的帝宮之中,宮鎖重帷.我怎麼將他們帶進宮里來?這件事件,民女只怕無能為力.況且,那北冥天佑是魔教的少教主,他也不會聽我的話,不是我叫他去哪他就願意去哪."
這件事情,她怎麼辦得來?皇上這是在為難她啊.
皇上昂首挺胸,理所當然地說道:"朕可以隨時出宮,你對花月嬋有恩,待她眼睛複明,自會對你感激不盡.你總會有辦法讓朕和她見上一面."
古青鸞想,皇上不是還想搶奪花月嬋吧?
人家都是教主夫人了,教主和教主夫人那麼恩愛,他還去插上一腳,有意義嗎?
不行!她不能助紂為虐,害了人家一對恩愛的夫妻.
再說了,這皇上後宮佳麗三千,要什麼美女沒有?那教主夫人可能是他唯一得不到的美人吧?
得不到總是最懷念的,要是當初那花月嬋做了皇上的妃子,皇上會象教主那樣,終身只娶一妻,一生只愛一人嗎?不可能吧?
怎麼想,古青鸞都覺得自己不該幫皇上.這皇上口中雖說只想見上一面,到時他要是將人捋進了皇宮,那她不是罪孽深重嗎?
所以,心思百轉之間,她堅決地回道:"這個,青鸞真的沒辦法答應皇上,還望皇上不要強人所難,奪人所愛.皇上沒聽說,君子有成人之美嗎?"
咳咳!這麼說會不會惹火了皇上,被拉出去砍頭?
果然,皇上被她語氣惹怒,指著她問道:"你竟敢逆朕之意?不怕朕將你拉出去砍頭嗎?什麼君子成人之美,奪人所愛,什麼都不知的丫頭,竟敢如此胡言亂語!"
皇上真的發怒了嗎?古青鸞心下大驚,拱手低著頭,不敢抬起臉來.
但是,她穿越就死了一次,剛才也差點就被施了箭刑.在這只有皇權至上,而沒有法治的古代,丟掉姓命似乎就是分分鍾都有可能的事情.她怕,有用嗎?
怕,難道就沒有了做人的底線嗎?不行!她不能答應皇上.死就死,砍頭就砍頭,她絕不能答應這種事情.
"皇上,請恕青鸞無法做到."她鐵了心不想助紂為虐,想著也不過就是一死罷了.怎麼能因為自己給人治了眼疾,就將人騙過來給皇上捋劫哇!
皇上大怒,說道:"區區小事也做不到?朕說了,只見一面,那就是只見一面的意思,沒有別的.朕,甯負盡天下人,也絕不會傷害她們母子
!"
皇上說完,見古青鸞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眼,對他閃著不能信任的光芒,他極力將怒氣緩緩平息下來.
然後,拂袖道:"你在這里好好地面壁思過,朕到禦書房去批些奏折.好好地想通了,只要你答應了朕,朕自然會讓人送你回去."
呃!帝王之怒!古青鸞被嚇得象個木雕泥朔的.猶其是,聽到皇上激動地說出:"朕甯負盡天下,也絕不傷害她們母子倆個"時,那種氣魄和至濃的深情,讓古青鸞心中震撼至極,差點就要馬上答應他了.
幸好,皇上已拂袖而去.
古青鸞見皇上拂袖而去,居然留她在他的這個什麼偏殿寢宮里面壁思過?她心下急了,追上兩步急著問道:"皇上,要……要是面壁後答案還是一樣呢?"
皇上冷若冰霜的聲音天威難犯地傳來道:"那就到天牢里去侯著,聽侯皇後的處置吧!"
說完這話後,皇上已經跨步出了偏殿,就丟下了這麼一句不象一個皇上該說的話走人了.
堂堂大周國的皇帝,如此蠻不講理!古青鸞一屁股坐在一張紫香木椅上,無語問蒼天了!
怎麼辦?難道她真要答應皇上,將教主夫人騙進京城,讓皇上見上一面嗎?這堂堂的大周國皇上,為何非要見人家教主夫人一面呢?
他是癡情還是不憤啊?那樣的,是深情吧?可是,越是深情,古青鸞就越是覺得,她不能做這件事情.
突然,她想到阿澤也是跟著過來的,他是不是在門外?她從椅子上彈起來,想走到門外去瞧瞧時,皇上的貼身太監李公公卻揮了揮手中的拂塵,將她攔住了道:"古千金,請恕奴才得罪了!皇上吩咐,你要留在這里面壁,直到想清楚皇上的問題為止."
她蹙眉,問:"我只想看看,東方統領在外面嗎?"
她有意地將聲音提高,希望阿澤要是在外面的話,就進來陪陪她.
可是,外面一點聲音都沒有,靜悄悄地,好象是阿澤也跟著皇上離開了.
她再次一屁股坐下,根本什麼都想不出來.
這皇上丟給她的難題太讓她頭痛了!皇上甚至沒有解釋一下,他和教主夫人是什麼關系?
但是,無論以前他們是什麼關系,她認為,這個忙她還是不能幫.
做人,總該有一個底線.
那她還想什麼?等皇上再來時,她還是會說no.
既然如此,她倒是悠閑地欣賞起這皇帝的偏殿來了.
桌子上有些點心,她拿起一根香蕉一邊吃一邊走到那幅紫藤花開的屏風前時,門外傳來了聲音.
稍頃,門外走進一個穿著粉紅色衣裙的少女來.
這少女才走進偏殿,看守著她的李公公居然對這少女十分恭敬有加地巴結著迎上前問道:"紅玉姑娘突然來這偏殿,可是太後有何吩咐麼?"
被叫作紅玉姑娘的少女頂多也只有十六歲左右,卻顯得十分正經地,擺著臉普道:"李公公猜對了!我們太後聽說皇上帶了右相的千金回到偏殿來審問小白狐一案.請問李公公,皇上審完了沒有?"
李公公這時倒是挺直了腰指著古千鸞道:"皇上剛剛問完了話,也不算問完.但皇上暫時到禦書房去了,說是待會再來問話呢."
紅玉姑娘道:"那好!既然皇上暫時不問,那麼,紅玉就將人帶走了,李公公請轉告皇上一聲.就說,老佛爺想親自審問此事,右相的千金紅玉就帶走了."
"這個……皇上還沒問完呢."李公公顯得有些為難.
紅玉姑娘昂著小臉道:"皇上還沒問完的,老佛爺自然會替皇上分憂,李公公還擔心什麼?您只管去稟明皇上就是."
"是,那就請紅玉姑娘帶過去讓老佛爺問話.問完了話之後,請紅玉姑娘將古千金帶回來.因為,皇上說了,待會還有話要問."
李公公面有難色,但老佛爺的口詣,一向是連皇上都得聽,就提說是他一個老奴才李公公了.
古青鸞聽了半天,一直在觀察著這叫紅玉的少女.這少女生得粉妝玉琢,穿的衣裳質量和做工都極為上等,但卻又不似是公主或妃嬪之類,不知她是老佛爺的什麼人?若說她只是一個奴婢又不太象奴婢.
才想著,紅衣少女已經走到她的面前,冷冷地說道:"古千金,隨0我來吧!太後有詣,召你到長壽宮去見太後."
"好."古青鸞隨意地答了一聲,只得跟著這紅衣少女走出了皇帝的偏殿.
跨出了門檻之後,她才發現,東方澤已經不在門外,想來是跟皇上到禦書房去了吧.
她今天要見的人還真多啊!連老佛爺也要見她,不知這老佛爺又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物?但願別象皇後和田妃才好.
"紅玉姑娘,你多少歲了?"古青鸞一邊走,一邊看著回廊里的風景,一邊沒話找話地問道.
紅玉姑娘似乎沒想到她會問一個這樣的問題,答道:"十六."就兩個字之後,紅玉姑娘便什麼話也沒說了.
走出了東偏殿之後,她跟著紅玉姑娘走了很久,直到走到太後的長壽宮,紅玉姑娘才道:"到了!"
古青鸞猛地抬頭看到"長壽宮"三個字時,發現這里其實離皇上的帝宮有點遠了,而且這個長壽宮不但偏遠,而且建築比起帝宮來,稍為又古老典雅懷舊了些.
紅玉姑娘對東張西望的古千鸞道:"太後在里面等著,你別東張西望,太後不喜歡說話不專心的人."
"噢?那太後喜歡怎樣的人?"古青鸞趕緊地跟上,虛心地請教著.
雖然她不習慣討好別人,但對于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來說,她還是願意討她歡喜,沒的一不小心又把一尊佛爺給得罪了.
而且,這紅玉姑娘這麼提醒她,是一番好意吧?
紅玉姑娘道:"老佛玉喜歡說真話的孩子,討厭別人自作聰明.猶其是,別想在老佛爺的眼皮子底下弄些什麼陰的陽的手段."
"噢!謝謝紅玉姑娘的提點,我絕對是一個說真話的孩子."古青鸞難得地調皮一笑,伸了一下舌尖.她大難不死,就算是見到老佛爺,那又有何關系?此刻就算是見玉帝,她也渾不當一回事了.
紅玉姑娘沒再多說什麼,將古青鸞直接帶入內殿見太後娘娘赫連那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