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撒旦的獰笑 第三十六章:濃妝厚葬

躺在病床上的巴叔緊皺著眉頭,灰白的頭發整齊的攏在一起,下巴上留著一縷山羊胡,沒有血色的臉上非常潔淨,光滑,長期的病榻生涯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什麼痕跡,這應該得益于良好的護理。病床旁除了心電圖儀器,腦電波儀器,還有一根淡綠色的輸液架立在旁邊,上面掛著一大一小兩個藥瓶,巴叔的右手露在被子外面,藥水沿著兩根透明的白色管子正緩緩地輸入他的身體里。嚴重的腦淤血已經讓他昏迷很長時間了,加上心髒病,如果張野遲來幾天,他恐怕自己就到閻王殿報道了。

張野站在病床旁以後,除了王敗類和何勇,其他人手里緊握著沾滿鮮血的軍刺,在四處搜索是否有漏網之魚。張野在病床上站了足足有三十幾秒,整個人忽然從搏殺的劇烈運動中變得極其安靜,他歪著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透明的輸液管,好像面前的是一條潺潺流動的,清澈小溪,在山谷間傳來叮咚的脆響。

“可惜啊!“張野伸手輕輕拽了下巴叔的山羊胡,心想:“你也是一代梟雄,可惜幫了APPLE那個賤人!”他的手沿著輸液管抓到了針頭和藥瓶的連接處,手腕一抖,拽掉了針頭,兩根手指微微一揚,輸液管落到了地上,輸液管里的藥液很快就流到地上,接著巴叔身體的血開始倒流,漸漸的,血流像一條小溪滴滴答答落到地上,飛濺到張野的鐵腿上。

“老大!”王敗類沉聲把手里的軍刺遞給了張野,可是張野卻搖著頭,又把手伸向了另外一條輸液管。

這次和上次不同,拔掉藥瓶的針頭以後,張野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瓶子,這個瓶子和藥瓶大小一樣,只是瓶體上沒有藥品標識,這就是張野早就讓手下准備的,濃度高達98%的工業酒精。

當張野把針頭插進酒精瓶,掛在輸液架上以後,如釋重負地拍了拍手,像了結了一件多年的心事,這時何勇才發現,張野的手上原來早已經帶上了皮黃色的醫生手套,這種手套通常都是外殼大夫在手術時使用的,戴上它不會留下任何指紋。

“完了?”何勇小聲問了一句,其實他心里已經明白張野想要做什麼了,他原來和王敗類的想法一樣,以為張野會用軍刺在巴叔的身上穿上幾十個血窟窿。現在他明白了,張野要這種慢刀子的方法殺死巴叔。一根輸液管給他放血,一根輸液管給他注射酒精,任何一種方法都可以讓咱哥年邁的老頭死上十幾回。

“撤!‘張野忽然低喝一聲,何勇和王敗類正低頭看著,病床下越聚越多的血水發呆,聽到他的聲音連忙朝門外走去。

張野的鐵腿又一次敲擊在醫院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上,來的時候他大搖大擺,志高氣昂,走的時候他卻是小心翼翼,這點讓跟在他身邊的雇傭軍感到有些意外。

“三十二名保鏢,七名值班醫生,十幾名護士,還有三名護理人員全被兄弟們干掉了!我已經帶人搜查過三遍了,醫院里現在一個活口都沒有!”一名雇傭軍頭目緊跟在張野的身邊彙報著,張野滿意地點點頭。走下樓梯,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張野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微笑,他回頭瞥了一眼燈火通明的綠屏醫院,心想:“再見吧,天德盟的超級墓穴!”

隨著一聲口哨,守住南北兩個側門的八名雇傭軍都跑到了醫院正門前,這次行動,張野手下的雇傭軍無一傷亡,屠城行動進行的乾淨,利落,不留任何痕跡。張野簡單交代了幾句之後,雇傭軍分頭回到自己的住處,張野也和王敗類,何勇,和幾個雇傭軍頭目回到了單身公寓。

他們回到單身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早晨五點多,單身公寓附近的街道上到處都是三五成群,晨練的老人,街邊的早點攤點綴著街道,就連花花草草也像從夢里醒了一樣,煥發出帶著露水清香的活力。看到眼前的一切,張野忽然哈哈大笑,他拍著身邊兩個好兄弟的肩膀說:“走,吃早點去,來五十根油條!”

看到張野開心,王敗類的話也多了起來,回到單身公寓的房間里以後,他對張野說:“老大,這次干的太漂亮了,台灣這次可真大地震!天德盟啊,說出來就嚇死人,竟然讓咱們連窩端,哈哈,太他媽爽了!”張野笑了笑沒說話,半閉著眼睛坐在沙發上抽煙,好像在享受複仇後的快感。

王敗類一會又對何勇說:“何勇,你說老大這招高不高?酒精輸液,哈,也就是老大能想的出來!”

何勇從臥室的床下拽出一箱啤酒,抓出一瓶用牙咬開瓶蓋,遞給張野說:“我操他媽,咱們兄弟受了這麼多苦,這會輪到他們哭了!”這箱啤酒是何勇早就准備好的,他們三個都是酒鬼,每次干了痛快的事情都要痛飲一番,不要下酒菜,一律對瓶吹。


“哭?”王敗類搶過啤酒,猛灌了一口“哭都找不到調,我看APPL那個騷娘們還怎麼和咱們對抗!”

這時張野站起身,表情平淡地說:“先別喝了,現在還不是慶祝的時候,咱們的活還沒干完呢。”

“怎麼了?”王敗類吧嗒著嘴,疑惑地看著張野說:“老大,還要干什麼?你不是想把巴叔的兩個兒子也干掉吧?”

張野冷笑了一聲:“不能殺他們,我還得看他們演戲呢?”

何勇眼睛里露出笑意,似乎明白了張野意圖“你是說讓他們狗咬狗?”

張野笑而不語,巴叔是天德盟的大佬,他沒死的時候,兩個兒子就為了地盤權力名爭暗斗,他死以後,天德盟內部肯定會亂成一鍋粥。張野盤算了一會,把雇傭軍頭目叫到身邊說:“我讓你們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雇傭軍頭目說:“已經查清楚了,你姑媽的墳墓在大溪公園附近的墳地,距離安葬蔣經國‘大溪陵寢’不到五百米。”

“蔣經國?”王敗類翻了個白眼:“這麼說這塊墳地還算不錯?”

雇傭軍頭目點著頭說:“這塊墳地里埋葬的都是台灣的名流,除了一些軍政要人,其他都是富豪,名流。”

張野冷笑了一聲,心想:“APPLE這個婊子倒是挺會做表面文章!”當初APPLE害死張野的姑媽,奪得六十億美元的遺產後,為了掩人耳目厚葬了她,還為她找了一塊最好的墓地。張野看了看身邊的人“巴叔被殺的消息一旦傳出去,整個台灣肯定會鬧的雞飛狗跳,咱們要盡快離開這里。現在你們跟我去姑媽的墳上拜祭。”當初張野的姑媽被害後,天德盟的人在全台灣搜尋他,他悄悄離開台灣的時候,根本沒有機會拜祭姑媽。

下樓,坐上出租,張野告訴司機他要祭拜先人,于是司機徑直開往了出售花圈的葬儀社。張野這次出來一共帶了五個人,王敗類,何勇,雇傭軍頭目,還有兩名會說閩南話的雇傭軍。

車子停在附近一家葬儀社,張野走下車一看,葬儀社的門面很大,外面擺著大大小小幾十只花圈,還有用彩紙糊成的童男童女,轎車,電腦,金黃的紙元寶掛滿了整整一面牆,門前半人的高的音箱里緩緩地流出超度亡靈的佛經。張野在偌大的葬儀社里轉了一圈,發現里面的玻璃櫃台里還擺放著許多壽衣,最普通的款式就是那種清朝的官服。

看到顧客盈門,葬儀社的老板連忙走出來,笑嘻嘻地說:“各位先生,請問需要點什麼?”張野聽他說話的口音是江浙一代的,這也省了許多麻煩,張野指著金元寶和黃色的紙錢說:“這些我全要了!”

葬儀社的老板六十歲左右,他在台灣開葬儀社已經十幾年了,但是還沒見過張野這麼大氣的買家,他店里的金元寶和紙錢起碼能裝半卡車。他笑著點頭說:“先生是從大陸來的吧?沒問題,我這里有送貨人,負責免費送貨。”


何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這個生意人怎麼不懂規矩?你管我們是那里人!再多嘴我燒了你店。”說著他掏出打火機,‘啪啪’地打出一道道火苗。

葬儀社老板尷尬地笑著“是,是,我多嘴。”他早就看出張野這些人氣勢洶洶,絕非善類。

張野又要了六個紙花圈,紙糊的童男童女和一些其他的一些東西,轉了一圈他不滿意地搖頭說:“你這里的貨不全。”

葬儀社驚訝地‘啊’了一聲,連忙說:“先生,你需要什麼我馬上派人做,保管你滿意。”其實他的店里各種喪葬用品一應俱全,他看出張野是個大老板,恐怕張野轉身就走。葬儀社這種店鋪和普通的店鋪不同,平時買賣很少,但是一旦開張收入就不薄,所謂‘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就是說的這種店鋪。

張野沉吟了一會說:“你馬上給我做六個新花圈,要用新鮮的小菊花做成。”

“好的,你放心!”葬儀社老板心想:“好家伙,要用鮮花做花圈?真夠氣派的。”這時王敗類上前對張野說:“做七個吧,雙數不吉利。”剛才張野已經買下了六個紙花圈,加上六個鮮花做的花圈一共是十二個,按照內地一些地方的風俗,拜祭先人時的物品不能是雙數,要單數,但是辦喜事的時候一定要用雙數,都是為了討個吉利。

張野點點頭:“那就做七個!另外給我糊點沖鋒槍什麼的?”

“什麼?”葬儀社老板眼睛瞪的像雞蛋似的,以前祭奠先人用童男童女,紙元寶,紙馬,現在又多了紙糊的家用電器,可是用紙糊沖鋒槍去祭奠先人他連聽都沒有聽過。

“你他媽耳朵聾了?”王敗類不高興地說:“我們老大要紙糊的沖鋒槍,多糊點,還有什麼火箭筒,手榴彈,坦克車,能糊多少我們要多少?”他轉身對張野說:“老大,你是不是想讓咱姑媽拿著沖鋒槍在地下收拾那個老鬼?”張野嘴角浮起笑容,說起來王敗類心眼活泛,最能了解他的心思。巴叔剛死不久,張野可不想讓安眠的姑媽再受什麼欺負。

葬儀社老板本來還想推辭,可是聽到王敗類一口一個老大叫著,心想:“看來都是黑道的人,我還是少惹麻煩吧,只要賺到錢就萬事大吉了!”這時何勇掏出一疊台幣丟給他,嚷了一嗓子:“發什麼愣啊,趕緊去辦,錢少不了你的。”

葬儀社老板馬上吩咐手下人開工,他的葬儀社里有十幾個小工,隨時都可以制作各種祭拜用品。等待的這段時間張野的手機響個不停,大部分雇傭軍都回到各自的賓館休息,負責刺探情報的雇傭軍始終沒有休息,這些電話都是他們打來的。

“老板,留在綠屏醫院附近的兄弟得到最新消息,巴叔的兩個兒子都已經趕到了醫院,兩個人都帶著幾百名手下。發現巴叔被殺,兩派人再醫院門前大打出手,還響起了槍聲,據說巴叔的二兒子大腿中槍了。”

“老板,最新情報,台灣政府派出了二百多名軍警到綠屏醫院,附近兩個街區已經戒嚴了,台灣的副市長已經出面協調,現在巴叔的兩個兒子都把各自的人馬撤離了醫院。”

“老板,台中已經打起來了,巴叔大兒子的三個堂口被砸,死傷了幾十人。”


“老板,台灣其他黑幫的老大都出面了......”

張野掛斷電話以後,點了根煙得意了一會,心想:“台灣黑幫向來和政府有密切的關系,很多官員的選舉都有大的黑幫支持,看來這次整個台灣都無法安甯了。”

下午兩點,祭奠用的所有物品准備停當,葬儀社一共派出兩輛卡車,光各種花圈就裝了滿滿一卡車。墓地在大溪公園公園附近,經過一段彎曲的環城路,車子行駛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抵達。墓地環境優雅,遠處是巍巍的青山,線條和緩的山坡,近處是翠綠的灌木園林,讓人在思念親人的悲痛之余,多少得到了一些安慰,畢竟埋葬在這青山綠水之間也算是一種福氣。

在墓地管理人員的指引下,張野找到了姑媽的墳墓。這里的墳墓建在小山坡上,呈台階狀上升,越朝上的墳墓造價也就越高,按照風水八卦的說法,上面的墳墓位于天地之間,可以給後人帶來吉祥,富貴。張野姑媽的墳墓在最頂端,整個墳墓有十幾平方米左右,花崗岩底座,大理石墓碑,墓碑的中間鑲嵌著她的姓名和黑白照片。

張野把准備好的鮮花插在墓碑兩旁的石花瓶里之後,‘咕咚’一聲跪在墓碑前,鐵腿劇烈摩擦著花崗岩,發出尖銳的聲響。

“姑媽,我來看你了!”張野緊咬著牙關,脖子上青筋爆起,兩行清淚緩緩滑落腮邊,他跪在花崗岩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腦袋撞擊石板的聲音都王敗類和何勇都嚇了一跳,張野抬頭來的時候,額頭已經血跡斑斑,他哽咽著,喉結上下蠕動,一句也說不出來。

“老大。”王敗類掏出手絹,一邊給張野擦著額頭的血跡,一邊扶起他:“姑媽都走了,你就別傷心了。”說完他和何勇也都跪在墓碑前,何勇說:“姑媽,你是張野的姑媽,也就是我們兄弟的親姑媽,今天我們給你報仇了!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提著APPLE的腦袋來祭拜你!”話音未落兩個人同時磕頭。站起身之後,何勇抓起一把黃色的紙錢拋向空中“姑媽,泉下有知,你就瞑目吧!”

整整一卡車的紙錢,紙元寶足足燒了兩個多小時,墳墓的管理人員企圖阻攔,這里只許用鮮花水果祭拜,不許燃燒東西,但是被雇傭軍一拳砸在了他的鼻梁上之後,他就消失了。

眾人離開墳墓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天色已經漸漸變暗,張野的心情漸漸緩和了,正打算帶眾人吃點東西,這時手機響了,刺探情報的雇傭軍告訴他最新的消息“老板,巴叔的兩個兒子已經停手了,台灣行政院院長,副市長還有竹聯幫、四海幫、松聯幫的老大組成了治喪委員會,定于七天後給巴叔舉行隆重的葬禮,台灣各個幫派約定好葬禮的當天是‘黑道平安日’,那天黑幫的一切活動都停止,不會發生幫派之間的火拼,打架斗毆......”天德盟是台灣最大的幫派,一旦他們鬧起來,整個台灣都會動蕩,所以政府和其他黑幫老大及時出面,暫時制止了巴叔兩個兒子之間的火拼。

“他媽的!”張野聽了一半,狠狠地把手機摔在地上,破碎的手機外殼像皮球一樣滾出了很遠。

何勇停下腳步說:“怎麼了?”

張野咬牙冷笑著,原本郁結在心里的悶氣剛剛散去,以為這次會把天德盟鬧的天翻地覆,沒想到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巴叔的兩個兒子就停止了內訌。

點煙,皺眉,張野在地上轉了幾圈,要過何勇的手機打通了野島的電話,接電話的是黃粱,張野沒等他說話,就像狼一樣嚎叫了起來:“馬上讓蛐蛐把他的爆破組給我帶來,他媽的,天天跟我吹噓他的爆破組多麼牛逼,這次我讓他露露臉!”

掛斷電話以後,張野還是忿忿的樣子,他的鐵腿重重砸在地面,咬牙切齒地說:“天德盟,我就不信炸不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