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撒旦的獰笑 第四十四章:離去的公主(上)

周老大和吳老大站在原地像被冰封一樣,一動也不敢動,一滴滴冷汗沿著鬢角流了下去,他們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兩側廢棄的建築,想知道黑暗中到底隱藏了多少個冷血殺手。他們背後的黑幫人群也發生陣陣騷動,幾十只狙擊步槍的紅外線瞄准鏡發射出的紅色斑點在人群中緩緩移動著,落到誰的身上誰就會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再也不敢動彈,而四周的人則紛紛遠離被瞄准的人,唯恐殃及自己。

“我他媽跟你拼了!”一名黑幫成員終于在巨大的恐懼壓力下爆發了,他抓起一把半自動沖鋒槍,頂在肩膀上,正准備射擊的時候,半空中忽然響起一聲沉悶的槍聲。剛剛還像野獸一樣掙紮的黑幫成員忽然停了下來,額頭露出硬幣大的小洞,後腦如同被鐵钎敲開了似的,‘咔嚓’炸裂開來,乳白色的腦漿噴泉一樣四濺噴出,他身後的幾名黑幫成員都被嚇呆了,傻傻地看著他,渾然不知自己的身上,臉上已經濺滿了腦漿。

他舉起來的半自動沖鋒緩緩地垂落下去,人像一扇破敗的木門,倒了下去。整個場面忽然靜了下來,這些黑幫成員也在槍林彈雨里混出來的,即使距離遠的人也明白,他肯定被一槍爆頭,因為人被子彈擊中心髒和擊中腦袋的反應完全不同,被擊中心髒會在原地停留一會,即使倒下去,身體也會因痛苦而扭曲,被爆頭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像木頭一樣直愣愣的摔倒。

張野的眉毛輕輕上挑,眼睛的余光灑向兩側的廢棄的建築,他對妖怪這些出色狙擊手的表現非常滿意。

黑幫眾人停止喧鬧以後,包老大手扶著自己不停流血的手腕,臉上的肌肉已經劇烈的疼痛微微跳動著,他左右看著,大喊:“怕了?這就害怕了?你們這幫孬種,狗娘養的!上啊,給死去的兄弟報仇!都他媽給我上!”

張野貌似阿拉伯酋長的外表最容易吸引人的眼球,他當然不會容忍他繼續煽動眾人,身上的白色長袍微微顫動,他低喝一聲:“跪下!”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場的人卻聽的清清楚楚。包老大張大了嘴巴,像要咬人似的“跪你媽的個頭!打死我也不跪!”他的話音剛落,一點紅色的光束落到他的膝蓋上,隨著‘砰’的一聲,他的身體一歪,單膝跪倒下來,被擊中的膝蓋被打的稀爛。

“啊!我他媽跟你拼了!”包老大踉踉蹌蹌的在地上爬著,想要去抓地上的那把手槍,這時一直護衛在張野身邊的皮哥上前一步,挺起手中的微型沖鋒槍,‘噠噠噠噠’一陣槍響,包老大身邊的塵土被打的飛揚起來,另外一只胳膊也被打的稀爛,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地。痛苦的呻吟聲像瘟疫一樣在空中彌漫......

“誰?”張野目露凶光,舉起手杖囂張地平指著面前的黑幫眾人:“還有誰?”

“沒有,沒有!”周老大硬擠出一副笑臉,把別的後腰的手槍丟在地上“以後你就是翠明島的老大,我們絕無二心!”三名老大中包老大是主戰派,周老大和吳老大都是觀望的態度,現在看到張野凶悍的實力,再也不敢反抗,唯恐下一個遭殃的是自己。

周老大腦子活泛,吳老大見風使舵的本領也不差,他把身上的家伙丟到地上的時候,朝著身後的人群大喊一聲:“發什麼愣,快叫老大!”黑幫眾人看到兩位老大都已經投降,還有一死一傷的鮮活樣本就在眼前,紛紛丟出了自己的槍支,飛快的速度令人咋舌,好像這些家伙不是用來防身的,是隨時都會爆炸的定時炸彈。

包老大看到這樣的場面,勉強用一條腿支起身體,半跪在地上大罵:“你們這幫狗屎!誰敢叫他老大,我他媽殺他全家!”

黃粱今天換上了一雙嶄新的軍用皮靴,出來之前打了三次鞋油,他一個箭步沖過去,朝著包老大僅存的一條腿就是一腳。包老大整個人失去了支撐,撲通爬在地上,連哼哼的力氣都沒有。褲腿上流下了清晰的鞋油黑色印跡。

張野臉上浮動著陰森的微笑,指著身邊的何勇說:“我不是你們的老大,他才是!”周老大和吳老大對視了一眼,雖然被搞的暈頭轉向,但是馬上阿諛地笑著,鞠躬叫了聲老大。何勇戴著黑色面具,雙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君臨天下的派頭,可是誰都知道,真正的老板是張野,是這個遮住半張臉,目光像刀子一樣的神秘人。

“把東西拿上來!”張野吩咐了一聲,幾名雇傭軍抬著幾只大皮箱走到了他的身邊,打開皮箱以後,黑幫眾人看到一箱箱的現金和白色毒品。這些東西是何勇在前一段時間,在這些黑幫交易的時候搶走的,他下手頗有些張野的風格,不僅要搶貨,還要滅口,除了留下幾個報信的人,其他的人無一生還。

黑幫眾人的目光游離在張野和地上的皮箱之間,誰也搞不懂張野想要干什麼。


張野干咳了一聲,場面馬上安靜下來,他用嘶啞的聲音說:“你們應該都知道APPLE這個女人!”他聲音頓了一下,口氣里帶著不屑:“確切的說,她這個婊子!”剛剛安靜的場面又有些騷動,許多人在竊竊私語,APPLE控制著他們所有的人,下手狠毒,很多人都吃了大虧,即使在後背也沒人敢罵他。

“這個婊子搶走了你們的生意,讓你們像孫子一樣給他賣命,不高興的時候還要操你們的姥姥,當然了她只能過過嘴癮,因為她是個婊子!”張野今天的口氣和以往不同,他不想在這些人面前露出自己原本的面貌,就連說話的語氣也不能暴露,說不定這里就有APPLE的人。

聽了張野的話,人群中有人笑出了聲,他的都是實話,自從APPLE來到翠明島以後,搶走了很多黑幫的生意,像使喚畜生一樣對待他們,雖然很多人都有怨氣,但是敢怒不敢言,APPLE的實力不是他們可以反抗的。

張野冷冷地看著眾人“她打你們,罵你們,不把你們當人,你可以願意忍,願意做孫子我沒有辦法,我也不想管!”這句話說出來,周老大和吳老大都低下了頭,忍辱偷生的日子可不是這些熱血漢子想過的。

“現在他是你們的老大!”張野用手杖指著何勇說:“你們的生意以後全部恢複,無論做什麼生意不會抽一分錢,這些東西你們拿回去吧!”他用手杖伸進放現金的箱子里,挑起一捆散在空中,無數的粉紅色百元大鈔像嘩啦啦從空中落下,像是一棵巨大的搖錢樹。

“愣著干什麼?沒聽到老板的話?!”何勇厲聲大喊,周老大和吳老大連忙點頭,點頭哈腰地走過去拎箱子。周老大拎起一箱毒品正要轉身,張野緩步走過去對他說:“以後,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知道,知道!”周老大指頭著黑幫眾人說:“以後兄弟們就跟著老板,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張野笑著點點頭,大聲說:“拿回去分分,見者有份!”眾人看到毒品和現金眼睛都紅了,幾個拍馬屁的高手跟著大喊,其余的人開始還有些猶豫,可是阻擊步槍夜視瞄准鏡的紅色斑點還在他們身上移動,于是群狼的嚎叫震耳欲聾:“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張野滿意的笑著,詭異的目光轉瞬即逝,他站在周老大身邊抄起一包白粉,忽然陰著臉說:“是我的兄弟,我讓他穿金戴銀,誰要是敢有二心......”他‘啪’的把一包白粉摔在包老大身邊“下場和他一樣!”他的話就是命令,幾名圍在包老大身邊的雇傭軍,擒起他,抓著他的頭發用力按在地上。

白粉的包裝都是柔軟的塑料袋,摔在地上白花花一片,包老大像豬一樣在地上亂拱。發現他閉緊著牙關,一名雇傭軍朝他的腮幫子就是一記勾拳,最簡單的方式通常是最有效的,脫落的下巴再也合不上了,任由著白色的粉末摻雜著泥土,草根塞進他的嘴里,用手槍的槍管搗進肚子了。少量吸毒會產生一些副作用,比如流鼻涕,流眼淚,身體亢奮,覺得自己就是凱撒大帝,王母娘娘投胎,但是吸毒過量就沒有那麼爽了,吃乾淨白粉的包老大,臉色白的像一張處女紙,嘴巴不停流出白粉的泡沫,折斷的四肢劇烈地抖動著,似乎在和死神拔河。

一手拿著蜜糖,另一只手拿著狼牙棒,這就是張野的做事方法,坐在回去的車上,張野囑咐何勇說:“這幫家伙剛剛歸附,人心還不穩,你要盯緊點,誰敢冒頭鬧事馬上給他開膛破肚!”

何勇摘下黑色面罩輕吐了一口氣:“你放心,做這種事情我拿手!”他輕輕掂著黑色面罩,這個看似簡單的道具讓很多人望而生畏,這些黑幫人物只要看到黑色面罩就會怕的要死,吩咐干什麼就去干什麼,省去了討價還價的麻煩。他嘿嘿一笑:“面罩屠夫!我他媽喜歡這個名字!”

同樣是在車上,剛剛離開的周老大和吳老大都在忙著用手帕擦汗,身上的冷汗讓他們覺得自己掉進了嚴冬的冰窟窿里。吳老大歎了一口氣,心髒還在狂飆,他心有余悸地問周老大:“這個人到底什麼來頭?出來混都是圖個錢,他圖什麼?”

周老大老謀深算,想了一會說:“什麼來頭咱不知道,我覺得他肯定是沖著APPLE這個婊子來的。”現在他也稱呼APPLE婊子,他覺得這麼叫挺爽的。“不管他什麼來頭,只要對咱們兄弟有利,咱們跟他混,我算他媽受夠那個婊子的氣了!”

吳老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個人做事夠狠,有魄力,看來夠APPLE喝一壺的!”


“是啊!”周老大想起剛剛的一幕,心里還有些後怕:“他應該是虎狼性格。”

“虎狼性格?”

“嗯,這種人翻臉像翻書,什麼事情都要順著他!只要他滿意,金山都舍得給你!”

張野回到香格里拉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酒店大堂里只有幾名服務人員還在恪盡職守,平時供客人休息用的小型咖啡廳的沙發上空落落的,只剩下一個女孩子,她趴在桌子上,頭枕著胳膊,似乎睡著了。張野走進大堂的時候無意中朝小型咖啡廳掃了一眼,看到女孩子熟悉的側影,他停下了腳步,接著飛快地趕了過去。

張野走到女孩子身邊,輕輕用手撫摸她的頭發,她不是別人,就是最讓張野擔心掛念的吉滴美。她的頭枕在胳膊上,肩膀微微縮回,像是有些冷。她可憐兮兮地趴著桌子上打盹,像是小學教室里,因為家長在路上延誤,沒有接走的小女孩子。張野憐惜地脫下外套,輕輕蓋在她的身上,正要抱起她,吉滴美忽然醒了。

“怎麼才回來呀?“吉滴美撅著嘴巴,用手揉著眼睛。

張野朝她微微笑了一下,心里酸酸的,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只是說:“走吧,回房間!”

“嗯!”吉滴美用力點著頭,把自己的身體緊緊地裹在張野的外套里,她確實有些冷了。

吉滴美挎著張野的胳膊,像是他身上的紋身一樣,帖的緊緊的“你以後早點回來好不好?”

“呵呵,我有很多事情要辦。”張野帶著她走進了電梯。

吉滴美走到張野身後,抱住了他的腰,像初生的小貓一樣,用臉蛋輕輕摩擦著張野的後背:“我不管,反正以後你得早點回來,我最近總是感覺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張野拍著她交叉在自己腹部的胳膊說:“有這麼多兄弟保護我,我不會出事的!”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忽然急了,跳到張野面前拉起他的右手:“你發誓,以後要早點回來!”劇烈的動作震蕩著她的身體,披在身上的外套從她的肩膀滑落下去。

張野無奈地笑著,從地上揀起外套,抖了抖,罩在吉滴美的身上:“好!我發誓,以後早點回來!”


“哼,這還差不多!”吉滴美得意的笑著,大眼睛轉了一圈說:“還有一件事情,咱們能不能換個地方住?”

“換地方?為什麼?你不習慣嗎?”張野覺得最近吉滴美表現有些古怪,經常說自己有不祥的預感,精神恍惚,整天都在夢游。

吉滴美撇了下嘴:“挺好的,五星級服務還有什麼說的。”她頓了一下說:“我只是覺得這里...一點都沒有家的感覺,好悶。”

張野恍然大悟,香格里拉酒店的服務雖然是一流的,但是所有的人都是同一張面孔,這張面孔永遠都掛著微笑,不過這種微笑是職業化的,而且有些敷衍,如果是自己的住所,人就會更隨意,心里也會更踏實。其實張野的心里隱約也有這種感覺,但是他現在是在扮演富豪的角色,必須住在這里,要是找合適的別墅,那要浪費很多精力和時間。

“好,等忙完這陣,咱們就換個環境!”張野還是安慰的吉滴美一句,他現在多少了解一些吉滴美的心思,她說的是家,溫馨讓人向往的字眼,通常家是和幸福,美滿,子孫滿堂聯系在一起的,這是對張野最大的誘惑。

電梯停在27樓,兩個人走出電梯的時候,吉滴美仍然抱著張野的腰不放,像在玩著老鷹捉小雞的游戲,她小聲嘀咕著:“騙人!誰知道你什麼時候能忙完。”

張野連忙岔開了話題“你說你很悶是吧,明天我帶你出玩!”

“我不去,這里沒什麼好玩的。”吉滴美說著就要回自己的房間。張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說:“吃!你喜不喜歡?最近前面新開了一家酒店叫食為天,是云南風味的,明天我帶你去見識下我們少數民族飲食的精華!”

“云南?”吉滴美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她的腦海里浮現出穿著民族服裝的傣族少女,身上掛滿亮麗的銀飾,她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云南除了過橋米線還有什麼好吃的?我想不出來。”

張野伸出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子:“想不出來就不要想,明天去了就知道了。”說著他轉身就要離開,吉滴美卻死死抓著他的手:“為什麼是明天?現在去不好嗎?我現在肚子就餓了!”

張野面露難色,最近事情繁多,他剛剛又跟眾多黑幫成員糾纏,早累的筋疲力盡了,可又好撥了吉滴美的興致,因為她的一雙黑眼珠正在渴望地等他的回複。“好吧。”張野嘴唇微微一動,吉滴美立即跳了起來,三步並做兩步跑了起來“姐姐,沙沙,你們快出來,咱們去吃云南菜!”

無可奈何,張野只有搖頭,逐一去敲其他的人門,何勇,皮哥,蛐蛐這些人都還沒有回來,只有王敗類和金律師幾個人在,他簡單說了幾句,眾人都很高興,來到翠明島的時間雖然不短了,但是用餐基本都在香格里拉酒店。從眾人欣喜的神色來看,偶爾出去吃吃飯,散散心是個不錯的主意。

吉滴美歡呼雀躍,阮金珠和白沙沙也都很高興,張野在三個美人的簇擁下,朝電梯走去。走了幾步,他感覺身後似乎有些異樣,猛一回頭,看到走廊盡頭有兩個熟悉的身影轉瞬即逝。

“難道是他們?”張野忽然想起了最不願意見到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