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撒旦的獰笑 第四十五章:離去的公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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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野扭過頭來的時候,表情有些黯淡,阮金珠站在他身邊拉著衣角說:“發什麼呆?怎麼了?”張野伸手拎住她的衣領,抱在懷里,干笑著沒有說話,興高采烈的吉滴美穿著金色長裙走在最前面,他長長歎了一口氣,心想:“不會是他們吧?管他的,小型巡航艦也沒有我的拳頭硬!”

阮金珠被張野抱在懷里,不停地埋怨著:“以後不許把我拎來拎去,新訂做的幾件衣服剛穿了沒有幾次,就被你把衣領拎壞了。還有啊,你看吉滴美,人家怎麼說也是公主,整天就是這件長裙,以後出去記得給她買些漂亮衣服。”張野聞聲朝前一看,吉滴美身上的衣服果然有些舊了,他心里一緊,差點丟下阮金珠,馬上沖進服裝超市。

都市的夜是喧鬧的,就連夜風似乎也充滿了曖昧的潮濕,一行人走在街頭,任由微風輕輕拍打著身體,看到遠處,近處不相關的繁華,久違的舒暢,愜意鑽進了身上的每根毛孔。吉滴美和白沙沙有說有笑的走在最前面,張野抱著阮金珠和金律師同行,王敗類,紅九和六七名雇傭軍在後面竊竊私語,似乎在盤算著吃完宵夜應該去哪里H一下。

食為天酒店並不遠,沿著街邊的人行路,拐過一條街,向前行幾百米就到了。這次宵夜的機會難得,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張野的心情本來不錯,可是當他看到那兩個黑影的時候,心就懸了起來,似乎有根繩子栓在他的心上,輕一下重一下的拽著。當看到食為天酒店高高懸掛在半空的霓虹招牌的時候,眾人說話的聲音更大了一些,興奮勁十足,現在完全可以想像即將到來的酒席將是歡聲笑語,酒令不停。就在這個時候張野緩緩停下了腳步,臉色變得微微發白,他用力咬著嘴唇,心想:“他媽的,早知道就應該多帶些弟兄出來!”

這時走在最前面的吉滴美已經拉著白沙沙藏到了張野的身後,看到阮金珠驚惶失措的表情,白沙沙看著漸漸走進的一行人,驚訝地說:“怎麼了?你見到鬼了?”

見鬼?吉滴美見鬼恐怕也不會有這種表情,對面走過來十幾個人,帶頭的兩個人就是張野在酒店走廊看見過,非常熟悉的哈中尉兄弟。上次他們在野島吃了大虧,被張野搶走一艘小型巡航艦以後就逃回了泰國。泰國國王對此大發雷霆,兄弟二人各吃了五十記鞭刑,後背的傷疤至今還沒有痊愈。哈中尉兄弟是泰國皇家衛隊的軍官,他們的職業就是保護公主吉滴美,可是吉滴美藏在野島,打不能打,說軟話,張野根本不吃那一套,所以兄弟二人只好帶著手下潛伏在翠明島,期望有機會能見到公主吉滴美。

看到哈中尉兄弟,張野把阮金珠放到地上,脖子扭動一下,發出‘咔咔’的響聲,幾名雇傭軍看在眼里,立即竄了過來,擋在眾人前面,一副大敵當前的樣子。這時阮金珠和白沙沙,金律師,王敗類等人都走了過來,心里也大概明白了一些,阮金珠揮著小拳頭,氣鼓鼓地對吉滴美說:“別害怕,有姐姐呢!”

皮膚黝黑的哈中尉兄弟的穿著和以往不同,換掉了軍裝,穿著筆挺的西裝,領帶上還卡著金色的領帶夾。他們身後的十幾個人身材挺拔,目光犀利,看樣子都是從泰國帶來的好手。幾名虎視眈眈的雇傭軍攔住了哈中尉兄弟,他們訕訕笑著,微微鞠躬,叫了一聲:“拜見公主殿下!”他們雖然是給吉滴美行禮,可是眼睛卻盯著張野,他們當然清楚,這里是誰說了算。

吉滴美在張野身後藏了一會,左右看了看,發現只有哈中尉的幾個人,膽子大了起來,跳著腳喊:“干什麼?鬼鬼祟祟的,這里用不著你們,回泰國去吧!”

哈中尉兄弟面露難色,想要靠前說話,一名雇傭軍用粗壯的胳膊攔住了他們,目光帶著挑釁說:“干什麼?沒聽到讓你們滾蛋嗎?“哈中尉兄弟以前也算救過張野一命,從上次搶了他們的小型巡航艦,張野的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他干咳一聲說:“自己人,客氣點。”

雇傭軍臉色一凜,應了一聲,對哈中尉兄弟說:“二位請回吧!”這時王敗類走過去,嬉皮笑臉地說:“別著急走啊,泰國來的朋友當然要好好款待!走,咱們去食為天給各位洗塵!”他扭頭看了張野一眼,心想:“這可是老大的婆家人,不能得罪。”

哈中尉兄弟苦笑著,對張野微微行禮:“國王思念公主殿下,希望閣下通融!”他們的口氣像是張野劫持了吉滴美,張野原本為難的臉上充滿了怒氣,正要說話吉滴美跳了出來,氣勢洶洶地指著哈中尉兄弟大罵:“老娘說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趕緊給我滾!聽到沒有!”


吉滴美不僅有一手妙手空空的本領,唬人的本事也不差。她雖然在外面風風火火,但是在泰國皇族眾人眼里還是個有教養,斯文的女孩,盡管她有偷東西的癖好,哈中尉兄弟對她仍然非常尊重。聽了吉滴美這幾句話,哈中尉兄弟眉頭齊皺,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心里都在想:“公主跟在這個人身邊這麼快就學壞了,將來......”

“公主殿下!”哈中尉兄弟忽然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國王已經病重三個月,還請公主火速回國,希望能在國王辭世之前見上一面。”

“什麼?”眾人聽了他們的話都被嚇了一跳,張野正在考慮是不是用拳頭把這幫家伙趕走,這時也愣住了。吉滴美過了幾秒鍾才緩過神來“放屁!我王父的身體壯的很,你們敢亂說話,是不是不想活了?”

“屬下不敢!”哈中尉兄弟淚流滿面:“國王三個月前因為思念公主,抑郁成疾,還望公主馬上回國!”他們身後的十幾名泰國衛士他也都跪了下去,本不寬敞的人行道上黑乎乎跪倒一片,引得過路的人紛紛側目。

吉滴美慌神了,為難地看看張野,又看看哈中尉兄弟,眼淚開始在眼眶里打轉,哈中尉兄弟的聲音仍環繞在眾人耳邊:“國王每日昏迷,夢中常常呼喊公主的名字,每次都哭的老淚縱橫......”

“王父....”吉滴美的眼淚終于掉了下去,離開泰國這麼長時間,她確實非常想念自己的父親,如果父親真的病重,她不在身邊,恐怕會後悔終生。

張野看到哈中尉兄弟哭的真切,可是太過投入,總覺得他們的話里有假,正在琢磨如何應付,金律師走到他身邊低低地說:“先讓吉滴美回泰國,咱們再想辦法,越快越好!不管真假!”張野看了金律師一眼,心里亂成了一團麻,經曆過無數的驚變之後,他已經變得極其成熟,練就了臨危不亂的本事,可是在這件事情上他卻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舍不得吉滴美,想永遠把她留在身邊,可是事實是殘酷的,吉滴美貴為公主,他又帶著她四處顛簸,在泰國皇室的心目中恐怕沒有留下什麼好印象,即使將來有什麼契機也很難和她在一起,從這個角度來講,張野不希望吉滴美離開,甚至動了殺機,盤算著先把哈中尉兄弟穩住,背著吉滴美干掉他們。

金律師的考慮是長遠的,如果真的和泰國皇室撕破臉,將來什麼後果他很清楚,泰國皇室震怒之下,很有可能利用各種手段消滅的他的力量,奪回吉滴美,此後兩個人只能天各一方,就連每年相聚一次的牛郎織女都比不上。假使逃過泰國皇室的追蹤,他也不可能永遠不讓吉滴美回泰國,她也是父精母血培育出來,讓她為了自己放棄所有的親情,這對于吉滴美來說,太過分了,張野也不會那麼自私。來回衡量了一番,張野終于說話了:“公主會跟你們回泰國,你們先到香格里拉酒店休息一會吧。”說完他轉身朝香格里拉酒店的方向走,臉色灰塗塗的。

聽到張野的話眾人也都松了一口氣,尤其是阮金珠和白沙沙,她們和張野相處的時間長,剛剛看到他臉上彌漫的殺氣擔心了好一會,這時張野神情沮喪,這說明他放棄用狠的打算。

哈中尉兄弟欣喜若狂,從地上站起來圍在吉滴美身邊大獻殷勤,只要能把吉滴美帶過泰國,他們就算大功告成,否則人頭落地。攔在前面的雇傭軍聽到張野的話,泄了氣,不再阻攔一行泰國人,灰溜溜地跟在張野身後,像打了敗仗一樣。吉滴美這時也拿不定注意,但是父親病重的消息實在太令她震驚了,恨不得長出一雙翅膀飛回去。她悄悄打量著張野的背影,這是她在翠明島唯一的牽掛。

“離我遠點!”吉滴美一邊喊一邊錘打這哈中尉兄弟,她心里的火氣全都發泄到哈兄弟身上了,他們任由她的拳頭落在自己的胸口,臉上不敢有一絲怨氣。“說!你們怎麼找到我的?”吉滴美狠狠瞪著他們。

哈中尉兄弟不敢隱瞞“我們始終等在這里,各大酒店都有眼線,我們知道公主總有一天會出現。”張野千算萬算卻把他們給忽略了,試想一下,堂堂的公主失蹤,泰國皇室怎麼會善罷甘休,張野一再讓手下小心行事,唯恐露出馬腳,甚至還讓何勇戴上了黑色面罩。他萬萬沒有料到,哈中尉這些人都是搞情報的高手,從他們住在香格里拉酒店的第一天就被盯上了,只是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張野走到前面輕輕哼了一聲,心想:“哈中尉兄弟還真是不簡單,我整容以後還記得我,不知道是他們情報工作做的好,還是這條鐵腿泄漏了秘密。”


“喂!”吉滴美像打沙包一樣胡亂打了一氣,忽然大喊了一聲,眾人聽到聲音都沒有回頭,他們知道吉滴美在和誰說話,果然,張野的腳步慢了下來。吉滴美跑過去,挎著他的胳膊,喃喃地說:“怎麼辦啊?”金律師,王敗類等人都慢下了腳步,有意無意地和他們拉開了距離,誰都明白,即將別離的情侶有很多話要說。

張野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先回去呆一段時間吧。”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吉滴美撅著嘴巴,淚花在眼眸中閃動。

“聽話,過段時間我去接你!”張野單手抱住吉滴美,源源不斷的力量傳遞她的身上,依依不舍和諸多的語言都被囊括其中。

無聲的眼淚從吉滴美腮邊滑落,她的聲音低沉,斷斷續續:“過段時間是多長時間啊?我要是想你怎麼辦?你不許騙人,你要是不去接我,我會恨你一輩子......”

幾十號人在人行道上拉開長長的隊伍,哈中尉兄弟面露喜色,被幾名雇傭軍狠狠瞪了幾眼以後,低著頭面無表情的走路,其他人的表情都是黯然的,沒有人說話,只有輕輕的歎息聲,阮金珠用力踢著路上的易拉罐......眾人像是行走在沙漠中,嚴重缺乏水源,隨時都會崩潰的駝隊。

張野走到香格里拉酒店門前的時候,遇到了興沖沖的何勇,他帶著皮哥,蛐蛐,黃粱一群人。何勇見到張野的第一句話就是:“天大的好消息!猜猜!”

張野淡淡一笑:“不猜!回頭再說!”說著,拉著吉滴美走進了酒店。

看到張野異乎尋常的表情,何勇愣了一下,看到陸續走過來的一群人神色有異,他一把拉住王敗類說:“怎麼了?你們都被霜給打了?”王敗類朝後面的哈中尉兄弟撇了撇嘴,拽著他朝酒店里走:“你不知道?天塌了!”

王敗類三言兩句說出了事情經過,何勇火氣騰地就起來了,他扭頭對皮哥說:“老板遇到了麻煩了,讓那幾個泰國黑鬼給我呆在大堂里。看住了!一個都不許跑!”他狠狠瞪了一眼剛剛走進酒店的哈中尉兄弟一眼,直奔電梯走去。

哈中尉兄弟走進酒店以後,發現氣氛和剛才不大一樣了,皮哥指揮著手下的雇傭軍把守住各個出口,蛐蛐拿著電話一頓猛喊,好像在召集人手,黃粱則不陰不陽地指著小型咖啡廳說:“請吧!”哈中尉兄弟看到附近最少有二十幾名雇傭軍怒氣沖沖地盯著他們,兄弟二人從軍多年,一眼就可以看出這些雇傭軍絕對不是自己十幾個手下可以應付的,所以乖乖的走進了小型咖啡廳,坐了下來。

蛐蛐掛斷電話,走到皮哥身邊悄聲說:“他媽的,泰國黑鬼敢壞老板好事,動手吧?”

“這里不方便,要動手也的出去!”皮哥朝電梯看了一眼,猶豫了一會說:“再等等吧。老板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如果想動手這幫家伙早就趴下了!”


張野帶著吉滴美回到她的房間,吉滴美氣鼓鼓地一腳踢開房門,坐到椅子上大嚷“你跟我回去好不好?你倒是說話呀!”

“收拾東西吧。”張野淡淡的看著她“中國有句古話,百善孝為先,你父親病重了,你得趕緊回去!”

“現在嗎?”吉滴美有些舍不得:“沒有那麼著急吧?”

張野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聽話,早去早回!我等著你!”,吉滴美緩緩站起身,凝望著張野,一句‘我等著你’激出了她的眼淚,她撲在張野懷里放聲痛哭,相識這麼長時間以來,這是她第一次流出這麼多眼淚,也是有生以來最傷心的一天。張野不停地安慰著她,她的淚水像兩行清涼的河水緩緩流過他的心,留下一片慘白的雪野。

吉滴美用力抱著張野,把頭藏在他的肩膀上,哭泣的時候聲音像大滴的雨水落下:“你答應我了,你要去接我!你會等著我!你發誓!我要你發誓!”

“我發誓!”張野低沉著聲音,鄭重的指起兩根手指,俯下身下輕輕親吻著她的額頭......

何勇來到吉滴美房間的時候,看到房間的門四敞大開,張野站在臥室的門前,吉滴美則在臥室里蝸牛一樣收拾東西。何勇走到張野身邊壓低了聲音說:“干不干?我已經安排好了!”

聽到何勇的聲音,張野才緩過神來,輕輕擦掉眼角的一滴淚,硬擠出一絲微笑:“讓兄弟都撤了吧!”

“怕什麼?咱們......”何勇還要再說,可是張野臉上痛苦的表情說明了一切。他悻悻的轉身而去,心里不由開始為他擔心起來。

張野默默地站在吉滴美的身後,目光柔軟的像溫暖的陽光,這里是吉滴美的臥室,她在的時候到處都充滿了笑聲,一旦她離去,這里將變得沒有任何意義。想到這里他不由地打了一個冷戰,他的心這時已經變得空蕩蕩的,似乎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才明白吉滴美在他心里是多麼重要。

告別的儀式簡單而沉重,張野帶著眾人把吉滴美送到酒店門前,張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散發著淡淡的白光,像是虛弱的病人,阮金珠和白沙沙雖然盡力裝出笑容,眼角不停滑落的淚水卻無法掩飾。吉滴美和每個人擁抱,她用力咬著嘴唇,沒有告別的言語,沒有目光的交流,但是沉悶的氣氛卻像飛快的刀子刺進了每個人的心窩。

只有蛐蛐稍稍向前邁了一步,苦著臉說:“其實我們兄弟早就在私下里,叫你二老板娘....早點回來...”

哈中尉兄弟把沉默很久的吉滴美請進車子里,就在車啟動的時候,吉滴美忽然推開了車門,沖進張野的懷里,用力錘打著他,大聲哭喊著:“你答應過我,你會去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