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陳峰的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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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里面挺黑的,我們幾個躲在一排廢舊的機器後面,連大氣都不敢喘.就聽見那一幫人在外面咣咣鐺鐺地找著,過了一會兒,有人就說:"樂樂哥,不在這,是不是跑遠了."

樂樂說:"不可能,我親眼看見他們過來的,這地方又沒有其他的路,難道他們還能插翅膀飛了?大家再找找,肯定就在這附近."

接著,就聽"砰"的一聲,倉庫的門也被踹開了,一大幫人嘩啦啦走了進來.這倉庫面積挺大,有好幾百平方米,到處都堆著醫院淘汰下面的大型設備.但對方要是仔細地找,我們幾個肯定無所遁形.

對方人多,又有家伙,在這地方碰上頭,一場惡戰是少不了了.大家都挺緊張的,一個個都看向了我,我的後背也浸出冷汗,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能默默地把鋼管抽出來,心想樂樂是沖我來的,一會兒不行就讓花少他們先走,我一個人留下來面對樂樂.

嘩啦啦的腳步聲響起,對方的人正在一點一點地搜索倉庫,距離我們幾個所藏的位置也越來越近.就在這時,楊帆突然小聲說道:"巍子,藏到這里面來!"

接著,楊帆就把他面前的一個大型設備給打開了,原來那是個高壓氧艙,只是外面蒙上了一層灰塵,我們一開始沒認出來.局勢急迫,我們也來不及想那麼多,立刻一個個都鑽到了高壓氧艙里面,然後楊帆又把門給輕輕關上了.

這高壓氧艙不知道放這多少年了,里面也都是灰,而且空間有點狹小,我們幾個幾乎是身貼著身,背貼著背才能站住.很快,就聽到樂樂他們走到高壓氧艙附近了,好在他們也沒認出來這是個什麼玩意兒,更沒想到打開艙門看看,所以轉了一圈就走了.

等到外面的聲音徹底消失,確定樂樂的人都出了倉庫以後,我們才從高壓氧艙里面出來.大家身上都是灰土土的,一向瀟灑風流的花少也弄得蓬頭垢面,花少忍不住踹了一腳艙門,說草他媽的,老子還沒這麼狼狽過吶!

花少很懂得保護自己,所以一向都過得順風順水,確實是第一次遭遇這種事情.不過除了花少以外,其他人也都很火大,畢竟大家現在在高一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那也算是相當風光了,自覺從來沒有得罪過樂樂,卻突然被樂樂這麼偷襲,埋伏,那情緒能好得了嗎?于是個個都嚷嚷著要回去叫人去干樂樂,跟他們高二的開戰.

不過我始終沒有說話.

我們又在倉庫里呆了一會兒,等出了醫院之後已經徹底不見樂樂他們的人了.大家坐了輛出租車回去,在回去的路上依舊罵罵咧咧的,顯然想回去就立刻組織人手去找樂樂,因為樂樂也是住校的.

不過花少注意到我始終沒有說話,就問我是什麼意思?

我想了想,說:"這個樂樂以前是我朋友,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成了這樣,但是大家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看看能不能把這事解決一下.如果不能解決,我會組織人干他的,所以還請大家放心."

我都把話說成這樣了,大家也沒什麼好說,只好悻悻地散了.

第二天上課,我還琢磨著這個事情,覺得還是應該和樂樂談一下,但是在哪里談,又怎麼談,需要策劃一下,否則他那個暴脾氣,根本就不給我開口的機會.

正想著呢,有同學突然叫我,說外面有人找我.我一抬頭,發現是陳峰,當時臉就變得有點陰沉,似乎能猜到他來找我干什麼了.


來到門外,陳峰把我拉到角落,先給我遞上一支煙,笑呵呵說:"聽說,昨天晚上被樂樂給埋伏了?"

我冷笑著,說你消息倒挺靈通啊.

陳峰說還可以吧,畢竟事情鬧那麼大,想不聽說也難啊.接著,他又握住我的手腕,目光誠懇地說巍子,事情都鬧到這地步了,別猶豫了,和我一起干他吧,這小子真不能留.

陳峰三番五次地和我說要幫我干樂樂,其實說白了就是想和我聯手收拾樂樂.以他的勢力和能力,也不是不能干掉樂樂,但樂樂肯定也咬下他一塊肉來,所以他才頻頻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希望能夠和我合作,強強聯合.

我不好說樂樂對我的誤會一定就是陳峰搞的鬼,但十有八九肯定和他有關系,于是我斜眼看著他,說是嗎,你准備怎麼干?

陳峰笑了起來,放開我的手,說道:"明天晚上,我會給你倆擺和事酒,並且要求誰都不能帶兄弟--當然,我肯定會帶.巍子,就在這場酒上,咱倆把樂樂干掉,徹底把這個瘋子給打下去,讓他在學校再無立足之地,怎麼樣?"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陳峰這計可真是太毒了.他是學校的天,下面的人鬧不和了,他出來主持大局理所應當.在這種情況下,我和樂樂都得給他面子,所以肯定會出席的.既然是和事酒了,肯定不能帶兄弟,那陳峰想在酒桌上干掉樂樂,自然也就輕而易舉.

可關鍵的問題在于,陳峰到底是想干掉樂樂,還是想干掉我,或是想把我們兩個都干掉?

一想到這個問題,我就忍不住心底發寒.再看陳峰,他的一張面龐依舊懇切,目光依舊坦誠,看不出半點作偽的痕跡,好像真的打算和我一起干掉樂樂.

但不知怎麼,看著他貌似"坦誠"的目光,我就好像是被響尾蛇給盯上,渾身上下都不舒服極了,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在發麻,我知道這個家伙實在是太難對付了.

"巍子,怎麼樣?"陳峰再次問道.

"好,好啊……"我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那就這麼定啦."

陳峰似乎很滿意我的答複,笑眯眯地拍著我的肩膀:"兄弟,明天晚上見."

說完,陳峰掉頭而去,感覺他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好像卸下一塊壓在他心頭許久的大石頭,我是越來越看不透他了,想要干掉他的心理也就愈發強烈起來.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感覺這樣下去遲早會被陳峰玩死,還不如先下手為強,快刀斬亂麻,先解決了陳峰這個大患再說.


明天晚上麼……是個很好的機會.

不過在這之前,還是要先解決一下我和樂樂的事情.

中午放學以後,我就把楊帆,花少,韓江,蔡正剛他們都集中起來,說要帶他們去個地方吃飯,並且是我請客.

我這個鐵公雞,請一次客可真不容易,所以大家都歡欣鼓舞,開心地答應下來,昨天晚上的不快和惱火也都暫時忘記了.

在學校門口,我叫來一輛紅色的三蹦子,然後讓大家擠一擠,都上去,說飯店有點遠,大家委屈一下.

花少可沒坐過這種車,說既然遠,那打個車唄,他可以掏錢.我說不行,說了是我請客,就必須是我請客,誰掏錢就跟誰急.

大家也挺期待我的飯局,于是就死命地擠了上去.三蹦子突突突地離開學校,看著我們學校的大門越來越遠,讓我想起我和豺狼他們也曾經這樣,中午放學以後坐著三輪車有說有笑地去吃飯,那樣的時光雖然一去不複返,但我現在也有了自己的兄弟,並且能夠單獨挑起這個大梁來了……

目的地當然是老許飯莊,自從我們初中畢業之後在這里聚了最後一次餐,這還是我第一次到這地方來.和以前一樣,老許飯莊里面照舊空空蕩蕩,一個上門吃飯的客人都沒有,只有院子里的雞,鴨,豬在嗷嗷嗷地叫著.

看到我帶人過來,很久不見的老許十分開心,握著我的手激動地說:"巍子啊,你可算是來了,我這都兩個月沒生意了……"

和我第一次來這一樣,花少他們都挺驚訝為什麼這里能夠兩個月都沒生意.和杆子之前提前關照我們一樣,楊帆也提前關照他們:"這老許做飯挺難吃,你們做好心理准備,不過好在啤酒免費."

花少他們一開始還都無所謂,說再難吃能難吃到什麼地步?結果等菜一上來,他們個個都崩潰了,直呼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難吃的菜,怪不得沒生意呢--和以前的我一模一樣.

不過難吃歸難吃,大家還是喝酒喝得很開心,喝好了酒之後,又在院子里撩雞逗豬.老許再次握著我的手,感謝我給他帶來生意,並且希望我以後能常常過來.

而我也借著這個機會,說道:"許叔,我有個事情麻煩你……"

等我說完之後,老許答應下來.

酒足飯飽,眾人滿意而歸,楊帆又悄悄扯了老許一把大蒜揣在兜里.結賬的時候,雖然錢不不多,但我還是不夠,只好跟花少借了,說以後再還他.花少挺無奈的,說既然是借,還不如借多一點,打車加高檔飯店,何必來這地方受委屈,我說那不一樣嘛.

下午照常上課,晚上照常自習,自習下了之後,我就悄悄一個人出了學校,再次來到老許飯莊.

按照我的請求,某個包間里已經備好了一桌子的菜,老許告訴我,說樂樂馬上就來.


我說好,我等著.

這一等,就等出去一個多小時.我們九點半下自習,直接等到快十一點了,差點沒給我等崩潰,我問老許到底能不能行,老許說沒有問題,樂樂還是很聽他話的.

我狐疑地看著他,說:"真的嗎?"

就在這時,外面的院子里響起腳步聲,接著樂樂的聲音也響了起來:"老許,老許!"

"來啦!"老許樂呵呵地迎了出去:"怎麼來這麼晚?"

樂樂罵罵咧咧:"你這破地方也太難找了,我在周圍兜了好幾個圈子才過來,活該你沒有生意啊."

老許說靠,你又不是第一次來了,自己家也能迷路?

樂樂呸了一聲,說誰說我迷路了,明明就是你這地方難找.還有,你叫我到底干嘛來了,我可沒興趣陪你扯淡啊.

"喝口酒,喝口酒."

兩人互相斗著嘴,樂樂在老許的引領下進了包間.一進包間,樂樂看到我在,一張臉當時就變了.

而我站起來,說樂樂,先坐.

"我坐你媽!"樂樂和之前一樣,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直接從桌上抄起個啤酒瓶子就要干我.

我迅速往後退,准備也拿個家伙抵擋他的時候,樂樂的身子突然就不動了,啤酒瓶子也杵在半空沒砸下來.

"人家讓你坐你就坐,哪來那麼多廢話?"樂樂身後,老許的聲音幽幽響起.

老許的手里,拿著一柄黑漆漆的獵槍.

而獵槍的口,正對著樂樂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