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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命運就好像一條完全看不見的線,硬生生將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拉扯到了一起.
就在我下定決心,從此徹底忘掉任雨晴的時候,她卻偏偏發生了這樣的意外,讓我不得不對她伸出援手!別說她是任雨晴,哪怕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陌生人,我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置之不顧的啊.
眼看著任雨晴就要跌進水里,重蹈前天夜里的覆轍,我也是出于本能,手疾眼快地就伸出手去,一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一手攔住了她的腰.我距離她非常的近,近到只有兩三米的距離,所以很輕松地就把她從危險邊緣拉了回來.
任雨晴也嚇得不輕,整個身體也癱軟了,躺在我的懷里呼呼喘氣.當她看清救她的人是我以後,臉上竟又綻放出了三月桃花般燦爛的笑:"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謝謝你,又救了我!"
看她這一笑,我又有點呆了,心里也抑制不住的激蕩起來,就好像平靜的湖面砸下了一塊驚天巨石.但我並沒忘記自己之前的決心,于是強行壓下自己內心中的漣漪,故作鎮靜又冷漠地說道:"這里危險,以後不要再來了!"
我一邊說,一邊放開了任雨晴,她也站直了身體.
但,任雨晴好像並沒察覺我的冷漠,仍舊饒有興致地問:"你叫什麼名字啊,你在楊家是做什麼的?"
看得出來,任雨晴只是單純地對我好奇,並沒有其他的什麼意思.我把持不住自己的心,那也是我自己的問題,和她沒有什麼關系.我只好說:"我只是楊家一個小小的衛兵而已,少夫人實在沒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
不得不承認,叫出"少夫人"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心里實在隱隱作痛的.我並不是對任雨晴有什麼幻想,只是一想到這麼好的姑娘竟然是楊少宇那種人渣的未婚妻,就覺得心里像是被一萬根針同時紮過來那麼難受.
但任雨晴卻板起了臉:"我不喜歡'少夫人’這個稱呼,我覺得很不舒服,你可以叫我晴兒,家里人都是這麼稱呼我的!還有,我知道你根本不是小小的衛兵,楊家的衛兵沒有穿成你這樣的,更沒有獨立的房間!你不想說就算了,但是沒有必要騙我!"
我的心里怦怦直跳,一來因為任雨晴讓我稱呼她為晴兒,而且著重說明這是她家里人才這麼叫的,讓我感覺她是真的將我當作了朋友,沒有因為我的身份而看不起我;二來則是因為這個姑娘看著不諳世事,但其實心思還蠻細膩的,通過一些小小的細節,就分析出我並不是衛兵了.
確實,楊家的衛兵都有統一穿著,而且都是住宿舍和大通鋪的,哪有資格擁有獨立房間.任雨晴這麼直率,坦誠,反倒弄得我有點不好意思,只好開口說道:"我是龍組的人,因為楊家最近一段時間不太平,總是有神秘的飛賊在此出沒,所以我們才被調來幫忙查一查的."
這麼一說,任雨晴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你不肯說出名字,龍組的人確實不能隨便暴露身份,是我太唐突,太冒失了,真的非常非常對不起!"
任雨晴一邊說,還一邊沖我鞠了一躬,還是非常實在的九十度鞠躬,讓我感覺很是哭笑不得,趕緊說沒事,沒事.
見我並不生氣,任雨晴才重新開心起來,笑著說道:"怪不得你身手那麼好,能連續救我兩次,原來是龍組的人!我聽我爺爺說過好多龍組的故事,你們都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傑,個個都有著非凡的手段和本事,飛簷走壁,上天入地,簡直無所不能,我一直把你們當偶像呢,今天終于見到一個活的啦!能夠認識你這樣的朋友,真是我的榮幸!"
任雨晴這番話說得實在有點誇大其詞,聽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其實龍組哪有她說的那麼好?本事,倒確實是有,沒點本事也進不了龍組,但龍組之中並非個個都是英雄,也有梁海那樣的小人存在.
但任雨晴的語氣真誠,一點虛偽的樣子都沒有,顯然就是真的這樣認為,讓我心里也暖洋洋的.原來任老將軍這麼推崇龍組,平時也沒少和孫女說龍組的好話,不管怎樣,比楊家的風氣可好多了,楊家一個個跟大爺似的,將我們龍組的人當成了狗.
雖然心里高興,但我嘴上還是要謙虛一點的:"連續兩次救你,倒不是因為我身手好,而是因為我每天夜里都在附近看你……"
話沒說完,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失了言,怎麼把自己的秘密說出來了,這不變相承認自己是偷窺狂了嗎?!果不其然,任雨晴聽到這里,也是一臉的驚詫之色,我想解釋,但發現根本無從解釋,再怎麼巧舌如簧也無法掩蓋自己偷窺她的事實.
正當我心急如焚,暗叫完了完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友誼,要被我毀于一旦的時候,就聽任雨晴突然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我想起來啦,我第一天來楊家的時候,有個人盯著我看個沒完沒了,是不是你?"
聽任雨晴這麼說,我的臉頰頓時燒了起來,她第一天來楊家的時候,舉著把傘走過覆雪的小橋,我確實曾經看得呆了.但那時我離她尚遠,以為她沒注意到我,沒想到全部被她看在眼里,現在被她一語道破,感覺真是尷尬.
不過,看她笑得模樣,似乎也沒覺得生氣,于是我也大著膽子,硬著頭皮說道:"真是不好意思……都怪你太好看了,才讓我控制不住自己的!"
任雨晴好像是個特別喜歡聽人誇獎的女孩--好像是句廢話,誰不喜歡被人誇呢--聽到我的話後,她顯然更開心了,捂著嘴巴"咯咯"地笑起來.看著她笑,我也非常開心,覺得這是個很開朗的女孩啊,為什麼每天晚上都是一副憂傷的模樣呢?
那個時候,我已經忘記了自己先前下過的決心,完全沉浸在和任雨晴聊天的快樂里,我還想再和她多說幾句.誰知任雨晴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匆忙看了一下手表,臉上已經焦急起來,急匆匆對我說道:"不好意思,我要走了,明天晚上再和你聊!"
說完這句話後,任雨晴便匆匆轉身,朝著後院的方向跑去.
昨天晚上就是這樣,話沒說完,她就著急要走.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她就好像一個灰姑娘,一到時辰就得著急回去,否則一切就會恢複原樣似的,留下的只有無盡的神秘和懸念.
不過我可不會像王子一樣傻傻地看著她走,當下就沖著她的背影焦急喊道:"為什麼一到這個點你就要走?"
任雨晴回過頭來,匆匆忙忙地對我說了一句:"楊少宇的精神狀態還不穩定,每到這個時候就會醒來,我得回去照顧他了!"
說完這句話後,任雨晴便繼續往前跑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而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當頭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從頭到腳,從上都下都在往外冒涼氣,之前所有的開心和快樂全都消失不見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任雨晴一到五點就急著回去,是因為楊少宇馬上就要醒了,她必須要照顧自己的未婚夫,所以一分鍾,一秒鍾都不願多呆,還真是個秀外慧中,賢良淑德的賢妻啊……
我就知道,像我這樣的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之所以和我說話,還對我笑,大概只是因為無聊,想找個人解解悶子.在她心中,還是她的未婚夫最為重要,我的作用其實比一條寵物狗強不了多少.
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
算了吧,就像我之前說的,還是不要再做夢了,老老實實做我自己的事吧,任雨晴這樣的姑娘離我實在太遠,實在沒有必要在她身上浪費我的時間和精力了.
巡夜完畢之後,我回到房中睡覺,已經徹底想通,放下.
所以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
一直睡到中午起來,吃過飯後在院中打了兩套拳,又耍了幾套棍,便走到梁海的房里,告訴他說:"我有法子引出飛賊."
之前阿古還在的時候,我就想過這個問題,感覺要引出飛賊,其實並不算太難.只是抓到飛賊以後,我們龍組就得離開楊家,我就沒法救我媽了,對我來說得不償失,所以一直沒有什麼作為.
但是不抓飛賊,我就無法建立功勳,無法當上二隊的副隊長,也就少了一道護身符,所以這兩個問題是矛盾的.
但我現在想通了,還是先當上副隊長再說,只要楊老將軍無權定我生死,總是還有其他法子救我媽的.西方有句諺語,是說"自己先穿上救生服,再去拯救其他落水的人",形容我現在的狀況恰如其分.
聽到我這麼說,梁海當然非常激動,他也迫不及待地想建立功勳,所以立刻問我:"什麼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