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群已經完全跑光了以後，王小路才站起來朝秀妮家跑去。一向腿腳靈活的他，路上竟摔倒了好幾次。他胡亂猜測著有可能會發生的事，腦袋里卻亂哄哄的什麼也想不出來。看來這次大黑是真的在劫難逃了，這畜生怎麼會干出這樣的事！ 王小路到秀妮家的時候，院子里已經圍滿了人。他停下來站在門口看著大家，見一個個都沉默不說話，面色凝重地看著院子中間。秀妮嚎啕大哭的聲音不斷地傳了出來：“那個天殺的啊，竟干出這樣的事，可憐了我家小花……老娘要是抓到它，非剝了它的皮不可……” 一聽秀妮哭的是小花，王小路提到嗓子眼上的心稍微放下去了一點。他膽怯地從人群外面擠進去，只見小花躺在地上不停地哼哼著。秀妮正坐在地上摸著小花在哭，懷里的小容衣衫破爛也抽咽著，面色慘白，象是受了什麼驚嚇。一旁的玉峰正咬牙切齒地看著老婆孩子，手里提著一個破爛板凳。富貴站在玉峰旁邊，手里的刀在太陽底下發出一道寒光。 “嫂子……”王小路怯怯地叫了一聲，蹲下身想安慰秀妮幾句。 秀妮抬頭看了一眼王小路，甩手過來就打了他一個耳光：“王小路，老娘白對你好了！你瞧瞧你家這騷豬干的好事！要不是我回來的早，誰知道會不會放過小容？你說啊，怎麼辦？小花沒救了，你陪我家小花！” 王小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大滴的汗水滴落在地上，身上已經全部濕透。他剛想起身，富貴手里的刀就橫在了後脖頸上。 “王小路，老子先殺了你，再去收拾那害人精！”富貴拿刀的手微微顫抖著，聲音卻剛勁有力。 王小路看了一眼紅了眼的富貴，把頭低下，小聲說：“你想咋樣就咋樣，聽你的！” 玉峰罵到：“就你那熊樣，對你動刀子還怕惹上倒黴事！王小路，你家那害人精呢？老實交代，今天你不給大伙一個交代，誰也饒不了你！” 王小路咬了咬牙低低地吼到：“把那騷豬找回來我親手解決了它！” 玉峰將手里的凳子猛地一摔：“他媽的，找到了還用的著你動手？老子不把它生吞了也要把它活剝！” 一旁的二麻子起哄說：“老子早就想收拾那害人精了！要是早知道會有這事，還哪里能讓它活到今天！他娘的，我老婆的仇也一起算上！讓一頭豬給咬了，咱大爺們出去了臉往哪擱？” “暫且先放過你，等找到了害人精再來找你算賬！王小路，回家給我乖乖地等著，老子收拾了害人精就去收拾你！”富貴從王小路脖頸上拿下刀，轉身就准備走。 一旁的村長大聲吆喝到：“大家一起找那害人精去！村里出了這樣的事，一定要暫草除根，否則留下是個大禍害！女人照顧好娃娃，男人拿家伙全部去找害人精，每個角落都要找！” “我早就知道那東西害人！” “對，一定要找到那害人精！” “就是，可要看好了自家的娃娃！” “走，一起走！” …… 人們紛紛響應了起來，一個個義憤填膺，隨手操起家伙成群結隊地走了出去。女人們一哄而散，牽著自家的娃娃朝家走去。 王小路沒有跟出去，他往前挪了挪想去摸摸小容的臉，小丫頭尖叫一聲鑽進了秀妮的懷里，不停地叫喚。 秀妮白了王小路一眼，拍打著小容的後背，狠狠地罵到：“拿開你那臭手！你那害人精差點連小容也給害了，你還好意思來？她這麼小就那樣，你讓我女兒今後怎麼在人面前抬起頭？從今以後你不許再跨進我家半步，否則我打斷你的狗腿！” “嫂子……”王小路內疚地叫了一聲。 “閉上你那臭嘴，我不是你嫂子！”秀妮無情地阻止了王小路的話，抱起小容朝屋里走去，嘴巴不饒人地說：“看到你我就覺得惡心！也不知道平時你和那害人精是怎麼過的，等找到了它，老娘我親手殺了它都覺得不解氣！” 王小路象個蔫茄子一樣，在小花旁邊站了好一陣子，艱難地邁著腳步朝家走去。路上還沒有散去的人見到他要麼不說話，要麼一起朝他丟土塊。村里進進出出的男人們操著家伙不停地吆喝著，象是大難臨頭了一樣。 王小路到了自己家門口一看，發現大門是敞開著的。他以為大黑回來了，忙走進去左右看了一眼將門關好。但一進院子他就傻眼了，辛苦壘起來的豬圈被推倒，就連乘水的水缸也被砸爛，水流了一地。 王小路欲哭無淚地回到房間，屋里象是土匪進來過一樣，所有能打破的都已經被打破，連床上的被子都被扔在地上踩過。他愣愣地看了一會，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扭頭到了院子拿起挑水扁擔出去，站在大門口一邊揮舞著扁擔，一邊吼到：“娘的，有本事來殺我，來殺我啊！咬翠枝是老子干的，操小花也是老子干的，老子誰也不怕，來殺我啊，為什麼不來殺我……翠枝那騷婆娘是自找的，她就是害人精！小花也是自找的……哈哈，大黑干的好，大黑是個男人，大黑干的好…” 幾個人遠遠地看著王小路發瘋，沒有一個人敢走上前。王小路一個人叫嚷了一陣子，見沒有人理會自己，將扁擔一丟，癱坐在了地上，眼角流下一滴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