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風平浪靜中,忽然從京城中傳來一道消息.這消息一經京城傳出,立刻像是火燒燎原一樣頓時燒遍了整個秦國上上下下.
原來新帝登基後,為了革除弊病推行了許多惠及百姓的仁政.其中更有一條是這麼寫的"但凡秦國年滿十歲以上的女子,須得去所在州縣的女子學館中讀書三年".
這一規定一出就像是一滴水掉入了一大鍋燒滾的油鍋中.一下子炸開了姣.
秦國地偏北.北邊之民原本就民風甚是開放,可是近幾朝皇帝一心推崇儒聖之道,民風漸漸趨于保守.女子雖然還有很多自由權力,但是出門上學卻是不可能的籼.
頂多有富貴人家專門延請名師去指導下族中的女子,好讓她們將來選擇夫君的時候多些資本.若是窮人可不一定有這個財力了,因為畢竟窮,人多就供養不起,更別提讓女子上學了.
女子上學要做什麼?又不能出仕為官,學了也是白學.不少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這一規定出,是少女必須得去州縣的學館上學.那豈不是把不需要的變成了必須?
不過這一旨意出來以後,又加了一條,大意是州縣若很窮的沒有學館的,朝廷會撥下銀子籌建,然後女子和男子學館是分開獨立的.聘請的可以是女師,也可以是男師.女子不但要學四書五經,更要學騎射,女工等.
而且為了鼓勵女子學習.朝廷還設了女官.只要州縣中學習優秀的少女,可由五位先生聯名推薦至京中考試.考試合格者可任女官.
女官有書女,琴女,棋女,畫女,醫女這是初級的,而且是各種不一樣擅長領域的最初級女官.
女官中級的,是尚女,才女,明女.
若是真的萬種挑一,便可成為皇上身邊伺候筆墨的雅樂女官.這樣的尊榮是從未有過的.而且旨意中還說了,但凡有才的女子得到皇帝的肯定,便可由朝廷賜禦婚.只要女子心儀哪個世家的子弟,只要對方未有婚配便可賜婚為正室.
最後一個更是令所有秦國的少女們都瘋狂了.
天啊!只要有才能就可以申請賜婚!還可以嫁給世家子弟!?
這簡直就像是給貧寒少女打開的一扇無比光明的門.幾百年來,世族和寒族從不通婚,就算是戲台上演盡了淒淒慘慘戚戚,寒門少女愛上世家子弟最後破了千難萬險成就好事的故事,可是現實中這就是完全不可能.
且不說世族子弟看得上還是看不上寒門女子,就說著寒門少女連遇見世族子弟的機會都少.
寒門少女們平日要干活,貼補家用.而那專門為世族家族們之間准備的一場場千金百花宴更是斷了寒門少女們所有的念想.想要嫁給世族子弟,除非降低自己去做人家的小妾,忍氣吞聲和多個女人分享一個男人.要麼就是乖乖去嫁寒門,再生幾個小孩,繼續操勞一輩子.
可想而知,這一規定的推出可以驚起多少浪.
……
"聽說朝堂中為了這一條,可是吵了足足三天三夜.禦書房外跪了一地的老臣重臣呢.嘖嘖……"蘇筱月磕著瓜子,興奮得小臉通紅.
蘇云翎抿了一口茶,垂眸微微一笑.她能想象那個淡然從容的男人怎麼應對這一幫頑固的老古董.他有足夠的耐心和沉穩和他們耗著.
三天三夜?恐怕不止吧?朝堂若是這麼簡單就不是朝堂了.那是她所不能想象的明濤暗湧,更是她從未涉足過的一片汪洋大海.
而那個人……恐怕早就應付自如,風浪再大,也不會阻擾了他的意志.
她忽然想起了那一日早晨.她清醒過來就看見他明晰俊雅的面容,看見他微微皺著的眉心,還有那一雙有力的臂膀和胸膛……
"翎姐姐,你不知道哦.我還聽說,這是皇後娘娘諫言的呢.皇上聽後十分欣賞,就采納了.這皇後娘娘可真好,為了咱們女子著想.這可有前皇後,聖毓皇後的風范啊."蘇筱月贊歎.
蘇云翎拿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皇後?"
"是啊!咱們新皇帝的結發之妻,上官皇後.聽說皇上和上官皇後十八歲成親,至今恩愛非常,皇上十分看重這結發妻子,當皇上之前未納過一個姬妾.真是個頂頂的好男人呢."蘇筱月說著,眼中十分神往.
蘇云翎沉默了.
是啊,她怎麼忘了.他那年
紀應該是有妻子的,說不定孩子都有了.只是自己換魂重生後一心只關注蘇家,每次遇見他都是匆匆而過,從未想過那個人他究竟是誰,有什麼樣的家世背景.也根本沒有想到,他身後應該也是站著一位柔情似水,智慧美麗的女子.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能配得上他那樣的男子呢?
君臨天下,愛民如子,仁德公正……那麼多贊美的詞用在他一人身上根本就沒有違和感.他仿佛生來就是那樣的人,從容沉穩,大度而不失卻溫和.
如大海一樣,內里洶湧,力量澎湃,表面上卻是風平浪靜,可是他一動,誰都不能忽視他的力量.
"翎姐姐,我看咱們以後要一起去上學了.等女子學館一開,咱們每天就一起去!最好學到了書女,琴女,棋女,畫女,醫女,一路到了尚女,才女,明女,最後成為皇上身邊的雅樂女官.哇!光想想就覺得激動!要是我能當上雅樂女官,就是咱們秦朝古往今來第一人了!"蘇筱月就只差眼中冒出星星了.
蘇云翎從沉思中醒過神來,失笑:"你以為這麼好升上去的?咱們秦國適齡的女子有多少啊?恐怕沒有四五十萬人,也有二十幾萬,三十多萬呢.這些都不說,只說拔尖的,每州每縣加起來有才的女子也有十萬人之多吧.我就不信了咱們秦國這麼多人,少女沒有這麼多."
"這十萬人,再分成琴棋書畫醫五種,每一種拔尖女子也有兩萬人.想要從兩萬人中脫穎而出當上初級女官,那可是很難的呢."
蘇筱月一聽不服氣:"可是咱們沒有這麼差啊.咱們從小就學了琴棋書畫,我就不信比那些寒門女子還差."
蘇云翎聽到這里,心中"咯噔"一聲.是啊,她怎麼沒想到呢.琴棋書畫這四種世族家中的少女們都是從小學的,而寒門女子幾乎沒有條件學.
這一條看著是為了寒門女子,實則基本上這些女官幾乎都是給世族女子壟斷了.不過,話說回來,這一條若是不開,寒門女子連一線機會都沒有.
所以起跑線不公平也能怎麼辦?除了拼一個字還能怎麼辦?
"那再除去一萬人,你也是要萬中挑一才能當上初級女官的,更別提後面的尚女,才女,明女了."蘇云翎說道.
蘇筱月卻也不受打擊,笑眯眯地道:"姐姐又不知道了,到了十四五歲的女子誰家的不趕緊找戶好人家嫁了啊.哪會有這麼多人一心擠破頭去當女官呢.就算她們肯,家中的長輩也不肯啊."
蘇云翎也笑了.的確,這所謂的女官都是一個指引方向,目的有三,一是讓寒門女子有機會嫁入世家豪門,這樣可以打破長久以來世族之中因為聯姻帶來強強聯手的習氣,更能防止外戚專權.二是也給世族女子指另外一條路,可以更加勤奮和上進的路.三,上行下效,整個秦國女子能文能武,將來秦國必強盛.
林林總總說了這麼多,蘇云翎心中卻明亮如雪.
這一次對她來說也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一個可以帶著蘇家重新回到京城的機會.
只要她當上女官!
蘇云翎明眸熠熠,眼底有了堅毅的決心.
蘇筱月也十分有干勁,這幾日她母親曹氏好多了,而且那始作俑者朝云也揪出來抓到了官府中,供出幕後之人只是時間問題.所以這幾日蘇筱月心情好到要飛起來.
這不今日就是她約了蘇云翎過來一起府中喝茶聊天,作伴.順便八卦一下京城新皇帝發下的這一條對女子大大有益的新規.
八卦完了,蘇筱月好奇地看著不遠處那小小的人影問:"翎姐姐,這就是你撿的孩子啊?",
蘇云翎看去,只見小狼在樹下一個人拿著彈弓在打鳥.不知他是瞄准了哪里,一個彈弓過去就有幾片樹葉掉下來.鳥兒倒是沒有掉一只.
蘇云翎點了點頭:"是啊.我叫他小狼.這幾日還算乖我就帶他出來玩玩."
"嘖嘖,長得真好,可惜是個啞巴."蘇筱月惋惜搖頭.
蘇云翎卻只笑不語.
小狼是不是真啞巴她是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小狼卻是聽得見的.聽得見的孩子一般是會說話的,除非是自己不想說,或者是喉嚨受了創,無法說話.前者她查不出來,後者她去檢查了下,並未發現他喉嚨有異樣.
看來小狼是不是真的啞巴,這還真的不好說.
"他就是調皮的,不
然也不會被人販子拐了去.等到找到他父母或者家人就要送走了.我帶他出來也是想看看有沒有人認得他."蘇云翎道.
兩人正說著,小狼玩累了,走過來,徑直坐在石凳上擦了擦手拿了糕點就吃,一點都不客氣.
蘇筱月看得眼睛瞪得老大.蘇云翎卻是習慣了,給他倒了杯茶.小狼吃完糕點,喝了茶看了兩人一眼,又跑去玩了.
"這孩子……"蘇筱月哭笑不得:"怎麼看著就像是這里的主人似的."
蘇云翎看著沒有掉落一塊糕點屑的桌面,微微一笑:"也許他習慣做了主人,根本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
正在這時,遠遠的曹氏由丫鬟扶著走了過來.
蘇筱月見母親來了,趕緊去迎.蘇云翎也起身迎接.曹氏這幾日藥對症,好得很利索.一日比一日有精神,原本蠟黃蠟黃的臉色也白皙紅潤了許多,整個人因為調養還有消瘦了些,反而顯得年輕了好幾歲.
曹氏看見蘇云翎,笑道:"我知道二姑娘來了,特地過來看看的.要不是二姑娘,我這病……"
蘇云翎連忙道:"這是二嬸有後福."
曹氏正色道:"我這條命說是二姑娘救的也不為過,等到老爺回來,我一定給老爺說.二姑娘從今以後就是我曹氏的恩人,也是最親的親人."
蘇云翎笑道:"翎兒本來就是二嬸的親人."
三人正說話,下人喜滋滋來報:"老爺回來了."
曹氏聽了大喜:"果然二姑娘是個帶喜氣的人,你看原本要半個月才回來的老爺竟然提早回來了."
三人趕緊去迎,蘇玉煥見了她們,面上笑呵呵的:"二姑娘竟然也在,有好消息啊!"
蘇云翎連忙問:"什麼好消息?"
蘇玉煥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這才笑道:"還有什麼好消息?就是二姑娘那建議,我去與江南各大茶商談了,都談妥了.也簽了文書.蓋了印."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堆的文書.蘇云翎急忙接過,一張張看下來,又驚又喜.
驚喜的是這江南茶商們比她想象的還迫切想要將這一年的茶葉銷出去,這樣一來,只要按著這些文書上的約定,到了秋天不但她德勝茶園的茶葉可以行銷暢通,而且秦國上下的茶葉也會在蘇玉煥的調配下低收高賣,賺得好價錢.
"二叔……真的是太好了!"蘇云翎一向淡定,這次卻激動了.
蘇玉煥信心滿滿,哈哈一笑:"只要我們今年秋季好好地做,這一次賺的我粗粗估摸,有這個數."
他伸出手來比了個五.
"五千?"蘇筱月聽不懂,但是卻愛湊熱鬧.
蘇玉煥含笑搖了搖頭.
"五萬?"蘇筱月再猜.
蘇玉煥再次含笑搖了搖頭.
"五十萬?"蘇云翎開始有些不確定.
沒想到蘇玉煥又一次搖了搖頭.
"五百……萬?"蘇筱月聲音都顫抖了.
蘇玉煥終于點了點頭.
"怎麼可能?"蘇筱月瞪大眼睛,一副差點要把這些文書給吃了的樣子.
蘇云翎也詫異了.這一次去就簽這些文書,明明白白的就有賺這麼多?不可能吧?銀子又不是大白菜,隨便一撒就能長出來.
這根本不可能吧.
"怎麼不可能?"蘇玉煥指著文書道:"里面可是寫得清清楚楚的,秋季茶葉,每家茶商給我的讓利是一成,我訂了這麼多斤茶葉,只要我銷十斤就是一兩,而且茶樓啊,茶館啊,各地的再下面茶商也要從我這邊拿貨.這樣雪球越滾越大,我不信整個秦國我蘇玉煥賺不到這五百萬兩銀子."
蘇云翎微微一笑:"就算是和刨去伙計,人工,來往車馬費.二叔起碼能淨得三百萬."
"是啊!人工,車馬費,各地的茶稅再扣一下,三百萬兩淨收是有的."蘇玉煥的眼底都是精明.
蘇云翎這下才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有蘇玉煥這樣的經商天才,在整個秦國秋茶收獲季節他一定會干勁十足地大干一場.
三百萬兩啊,夠
蘇家重新崛起的第一桶金了!
蘇玉煥感歎道:"還是二姑娘的主意好啊.注意到了前兩年茶葉欠收.今年茶葉生意必定緊俏.我去談的時候,茶商們都說這一年的茶葉會大賣,雖話是這樣說,但是能有這樣眼光和魄力的.還真的沒有幾個人敢賭啊."
蘇云翎微微一笑:"富貴險中求.二叔,等你有了大筆銀子以後,從前被抄去的家當也算是收回了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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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在哪里?
不急啊!男主很矜持的說.還是先讓蘇云翎這個丫頭繼續長大一點點吧.咱們也要讓她風風光光入京,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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