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老祖教我."洛笙恭敬道.
前世,她生而為天仙,對紅塵俗事一竅不通.雖然實力已經達到真仙之境,可心性卻並不如何蒼老,反而一塵不染,宛若濯波青蓮.
這樣的赤子之心,雖然至純,卻也是很脆弱的.就好像溫室里的花朵,經不起風吹雨打.若非如此,前世的她,又怎會被紫芙仙子所騙?
反觀驀氏老祖,一介凡俗,卻從微末之中一步步崛起.他修煉至今,不知經曆了多少滄桑風雨,悲歡離合.分明只是先天四重境之身,卻曾與一名地仙交戰而不敗,可見其道心何等了得.
光論道心,他足以做洛笙的老師.
"欲速則不達.孩子,你的資質,悟性,性情皆是一流,將來定能有一番大成就."老祖笑道,"只是,如今的你,需要的卻不是突飛猛進,而是沉澱."
"你所經曆的,終究太少.必須在紅塵中有一番大磨礪,才有望破繭成蝶!"
"是."
洛笙若有所悟,點頭,"那麼從今天開始,阿笙會長居在這三山洞天,聆聽老祖教誨."
"道心,更需要自己去悟."
驀氏老祖又說了一句,便不再多言了.
他起身道,"碧游,破妄兩峰人氣太雜,不利于內省……阿笙,你便去望月峰擇一處居所吧."
洛笙點頭,卻又微微一頓,"老祖,那我青姨……"
"自便即可."老祖擺擺手,飄然而去.身法之玄妙,如風如電,不沾一絲煙火之氣.
月華如練,四下寂靜.窗下只剩一個影子.
"知不足而自明,自明而內視,內視而知勇……"
洛笙仰頭望月,輕歎,"知勇而奮進,奮進而心向天空……"
"我的心,究竟該如何磨礪?"
*
翌日,望月峰.
福地洞天乃仙家手段,自成空間,外界已經是冬天,里面卻依舊溫暖如春.但見山谷中一片潔白的梨花盛開,飄飛如雪落,清幽秀美.
"小主人,這……這就是你選的居所?"青姨目瞪口呆.
"是啊."
洛笙指著山谷中的一間簡陋竹屋,理所當然地道,"這里名叫'清風廬’,從今天開始,就是我的修行道場了."
山高谷深,梨花滿地.她很滿意這里.
前世在天界,洛笙便是長年幽居在一片梨花谷里.也算是對前世的一種追憶吧.
"這,這怎麼能行?"青姨急切道,"小主人,難道又有人故意刁難你?"
"青姨,您想什麼呢?"
洛笙揚起小臉,笑道,"我可是十大長老之一,又有老祖庇佑,誰有這麼大膽子刁難我?"
"可……可這也太……"青姨嘴角抽搐.
從在天水侯府誕生起,小主人就一直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啊!她一個身嬌肉貴的千金小姐,怎麼受得了這種苦?
"青姨要是不習慣,可以去宗家府邸住."洛笙顯然誤解了,連道,"我好歹也是一個先天修士,沒必要貼身照顧我的."
"我本就是山間一妖獸,有什麼住不住得慣?"
青姨苦笑,上前擔憂地撫摸洛笙鬢發,"小主人,我是擔心你啊!臨行前,主人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
"放心吧,青姨."洛笙輕輕點頭,眸子里卻貯滿了堅定,"這件事,我心意已定!"
"唉,這……好吧."
不知為何,每當這個小女孩認真起來,周身就會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威勢,令人不能反駁.
"對了,青姨."
洛笙忽然想起了什麼,"我想要些藥材,你可以替我去一趟宗家藥房嗎?"
青姨聞言一笑,"小主人,你又要練習煉藥了?"
"對,練習煉藥."
洛笙笑了笑,掏出一張早就寫好的藥方,和天水侯贈予的外門長老令一起遞了過去,"余大師說了,我在煉藥一道上頗有天賦,要勤加練習才行呢!"
"這這……"
青姨看著那張密密麻麻的藥方,嚇了一跳.雖然沒什麼太珍貴的靈藥,可也架不住量大啊!粗略估計,加起來足足要花上四五百方靈玉.
"小主人,是不是太貴了?"
青姨委婉勸道,"我們從侯府帶來的靈玉,一共也就是一千二百方多些……"
"青姨,只管去做便是了."
洛笙含笑搖頭,"至于靈玉?放心,阿笙自有辦法解決."
……
半日後.
清風廬內,洛笙盤膝而坐,面前擺了密密麻麻一堆藥材.其中並沒有天材地寶一級的靈藥,僅僅只是一些品質不錯的草藥.
"接下來,就該去那天羽樓了."
"和水云樓一比,天羽樓不知要厲害上多少倍,恐怕不會有讓我撿漏的機會."洛笙暗忖,"既然如此……還是多准備些丹藥,以備不時之需的好."
"起."
靈力一卷,部分藥材便飄浮到了空中.洛笙深吸一口氣,再回想了一遍記憶里的煉丹手法,小手翻轉,結出一個個令人眼花繚亂的手印,"先天水火,出!"
"轟--"
熾熱的靈火和冰冷的靈水對沖,金光一閃,大量藥材瞬間化為了一團藥液.在水火的淬煉下,那藥液中的雜質被一絲絲逼出,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純淨.
這正是天界一代煉藥大宗師,百花丹神的獨門手法之一--"水火淬煉仙丹術"!
百花丹神出身微末,本是天界一方小勢力的弟子,因為修行很慢,反而漸漸喜歡上了煉藥術.她完全癡狂于煉丹,創造出種種不可思議的手法,最終竟然憑借丹藥一道成就大羅金仙,被凌霄神帝親自邀為供奉.
在凌霄神庭,百花丹神與乾元聖母交好,對洛笙也頗為照顧.雖然洛笙專心于劍道,並未正式拜師,卻也被她傳授了許多煉丹手法,隨便一門都玄妙得不可思議.
這"水火淬煉仙丹術",便是一門化腐朽為神奇的秘術!
在人界,天地元氣過于稀薄,很難孕育出如千年人參,萬年黃精等高品質藥材.而有了這種手法,便能高度提純藥材,以"量"代替"質",讓藥性足足遷躍好幾個大層次!
"嗤嗤……"
水火交融,發出了輕微的爆響.在這靈水,靈火的淬煉之下,那一團藥液正在緩慢地被提純,漸漸散發出令人心凝神釋的香氣.
"先天水火的威力,還是差了許多啊."
洛笙艱難維持著秘術,額頭都隱隱有了些汗珠,暗道,"將來有機會,得去收集一些天水,天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