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完舞千夙爭取時間去了趟小食店,遠遠就見到文徑寒也在,她趕緊拿出帕子來掩面,這才走過去.
"文公子."
"符姑娘."
千夙在小食店里外都看了一圈,還算滿意,便跟文徑寒道:"照這進度,約莫月底就能完工.公子想在何時開業?"
"我看過黃曆,下月初十不錯,可准備得過來?"文徑寒也不是每日都來小食店,且他心里到底還是有些懷疑的,但願沒信錯人.
千夙信心滿滿:"當然准備得過來.公子只要定好時間,我定會給公子一個好答覆.在開業前,不妨試業三天."
"試業?這是為何?"文徑寒幾家鋪子的生意從來都是直接開業的,沒有試業這一說.
千夙耐心跟他說起來:"一來是為了探一下客人們的喜好,二來嘛,是為開業和後頭的生意打廣告."
"廣告?"文徑寒覺著,這符姑娘的主意挺多的,她說的好些東西他真的是聞所未聞.
"就是廣而告之的意思,簡稱廣告.我會做一個開業方案給公子過目,保准打響第一炮."
想了想,千夙又特意交代道:"不過,小食店需請兩名小工,還請公子多加留意,定要找那靠得住的,嘴巴嚴實的人."
"可以.然則這小食店到底賣什麼小食,你還沒告訴我."文徑寒對這點有些不滿意,明明是合作,感覺她像甩手掌櫃一樣.
千夙卻一點都不急:"眼下並不是說話的時機.公子再等我幾日罷,初九,在對面的茶肆見面詳談."
約定了時間見面,千夙放心離去.
回到王府,花容給她塞了小紙條,說是海棠交代給她的.
打開一看,只見上頭寫著:"舞衣已准備,沈派梨花暗中毀壞."
媽的,這沈白蓮真的很陰,很損.一邊派人來探她的底,看她要跳什麼舞,另一邊還派人來毀壞她的舞衣,萬一她不知道,等七夕那日眾舞姬穿上舞衣上台表演時,可就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幸好,她暗中留了一手.
沈大白蓮,給我等著.
翌日,千夙去告賀東風,說她需要花容云裳兩個幫手,賀東風沒為難她,讓朝雨去跟門房說一聲,她便大搖大擺帶著兩丫頭出去了.
去云仙舞坊的路上,經過了布莊,千夙進去,很快便要了半匹銀絲薄紗,掌櫃的見她出手闊綽,還另贈了好些針線.
"主子,這紗可漂亮了,可是裁衣?"云裳摸著那匹紗道.
千夙但笑不語,到了云仙舞坊後,她讓花容云裳收拾那十一件白紗舞衣,三人穿過秘道到客棧.
她向劉鶯要了一個房間,將花容云裳推進去,合上門道:"來,給你們主子我裁裁裁,縫縫縫.每件舞衣後頭添上兩片薄紗,末尾添個線圈,大小能繞進手指里,如此就像有了翅膀一樣,格外動人."
花容動作麻利裁出兩片薄紗來,穿針引線很快就將薄紗縫在一件舞衣後頭,千夙二話不說就去換上,薄紗上的線圈正好進手指里,一張雙臂,就像要飛起來的仙子似的,仙氣飄飄.
"主子太美了."云裳看傻了眼.
千夙也滿意:"花容,就照著這麼做.什麼時候做完了告訴我,我讓那群舞姬都換上試試."
換下舞衣,關門出去,舞姬已經等著了.
陶非的簫聲一響,她們便舞起來.經過一天的磨合,今天大伙舞起來格外順利流暢.
云裳在房里偷偷往窗戶外看,陶醉得很:"花容,你說王爺是不是眼睛有點不好使,明明主子這麼美,這麼好,他卻看不見."
花容本想應"是",又想起那個傳言,臉有些紅道:"沒准王爺之前是眼睛里有沙子呢,等沙子沒了,自然就看清楚了."
"是嗎?可我怎麼覺著,主子已經不想恢複妃位了?她似乎越來越不在意那沈側妃,還有王府里頭的女人."云裳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主子變了,比從前高興開朗許多,她應該跟著高興的吧?
花容也有些愁悵,誰說不是呢.主子像看開了一切,不再圍著王爺轉,這是好還是不好呢?
兩人不再說話,照著千夙的吩咐縫起薄紗來,很快便縫完了,花容出去告訴千夙.
"哦?做好了?行."千夙讓舞姬們進房去換舞衣.
舞姬們本還以為大小姐給定了新的舞衣,都興奮不已,然而一進門,卻見到一堆舊舞衣.
十號舞姬過去拿起來,突然驚喜道:"快看,這舞衣漂亮多了."
大家紛紛拿起舞衣,只見原本普通的白紗舞衣後頭,都多了銀絲薄紗,就像兩片蟬翼,雖算不上多精致,至少不再寡淡.
舞姬們嘻嘻哈哈換好舞衣出來,千夙也在別的房間換好了.她身上那件是花容懷了私心縫的,同樣的薄紗上,花容多繡了幾圈銀絲,在陽光底下更顯光亮,襯得千夙整張臉都晶瑩起來.
陶非和那歌姬都看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神.
蕭聲再次響起,軟糯的詞曲也響起,花容云裳坐在旁邊,看她們翩翩起舞,完完全全沉醉在這感人的舞和傳說里.
一舞跳罷,千夙跟眾人說:"這是最後一次排練.今夜大家定要早些休息,明日出個好狀態,我有信心,咱們一定可以入圍."
"是."
舞姬們回房里換下舞衣出來,千夙依照昨日所說,要再帶教她們一支決賽的舞,為節省時間,她決定邊唱邊跳.
"陶公子,這歌我同樣只唱一遍,煩請好好記下."
舞姬們立在左右,靜靜地看著千夙舞.
如果說方才那支舞表達出哀傷,那麼這支舞就是表達歡快和愉悅.
千夙跳得格外輕松,畢竟這歌放到現代,幾乎人人都會哼上兩句.廣場舞本來就好記好學,在整齊的基礎上,再加數個動作和變化就能起到不錯的效果.
舞姬們再次吃驚.大小姐的舞,與眾不同,也不知是師從的誰,明明一點難度沒有,卻,卻好看得讓人驚訝.
千夙跳完後問舞姬:"這支舞是不是比方才那支簡單易記?"
一號舞姬問千夙:"這放到決賽會不會太簡單了些?"
"簡單是簡單,可別人沒有的,就是我們的優勢.放心跳罷,即便取不了名次,咱也賺足了注意."千夙一點不擔心,反正她一現代人參加這兒的大會,本就格格不入的,干脆將這弱勢扭成優勢.
千夙只帶了她們一遍,便都記住了,而陶非那邊,他也完整地記下了這首曲兒,歌姬照著他寫的詞兒在練習.
"陶公子,這首小曲兒中間需加上你幾句念唱,效果會更好."千夙在他寫的歌詞旁邊,加上了幾句.
陶非一瞧,臉色有些古怪:"在下吹簫就好,就不唱了罷."
"不是唱,是念唱,就跟你念書一樣的,不過是跟著曲兒的節奏念罷了.來,我先給你示范一次."
千夙讓歌姬唱起來,到了中間部分她就念了起來,陶非一聽,這麼配合果真好聽,遂也學著千夙念唱起來.
"差不多了.那大伙們正式來一遍."
就這一會兒功夫,千夙發現,舞姬們一個錯的動作都沒有,陶非和那歌姬也配合得不錯.
一番擺型走位穿插後,這支所謂的決賽作品就完成了.三四遍下來,這支舞大家就都很熟了.
這個進度,千夙滿意得不要不要的.她讓劉鶯在這片空地上擺了一張大圓桌,好菜好飯全拿上來.
"今兒高興,姑娘公子們都吃飽喝足了,預祝明兒咱們旗開得勝.來來,喝一杯."
千夙不許大伙喝酒,怕誤事,于是大伙都以茶代酒喝了下去.這頓飯吃得是開心又熱鬧,酒不醉人人自醉.
飯後,千夙去舞衣室選了另一套衣裳配褲子的淡綠舞衣,作為決賽的舞衣.
從秘道出來,見到海棠,她給海棠塞了銀子,海棠沒要,反而告訴她:"明兒就是七夕,我先帶著這群舞姬換上那批舞衣打個轉兒,你晚些再去晉王府."
"好嘞."千夙應下.
海棠有些興奮:"我已迫不及待想見她吃癟的臉."
"你真壞.不過我也想.嘻嘻."誰叫那沈白蓮壞成這樣,不教訓她說不過去.
兩人分別,千夙回王府的路上,聞到酒肆里的酒香,差點就忍不住買酒去了.
"唉,等過完明天,我要喝個痛快.高興的時刻怎麼能缺了酒?"
花容不得不提醒主子:"可你每每喝完都頭疼,嘔吐,然後全身不爽利,至少要躺個兩三天才緩過來."
千夙:"……"
真是個傲嬌的身體,喝點酒怎麼了?
到了晉王府,千夙想想還是繞到後門去.她得養精蓄銳明天看沈白蓮的笑話,可沒心思去應付賀渣渣,還是後門進去安全.
然則,一進去,她就瞅到許久沒見的輕塵像個守門神一樣杵著.
"傅氏你回了?爺喚你過去."
看輕塵笑出那一口白牙,千夙就來氣.笑個屁啊!
耷拉著腦袋走去主院,冷不防撞到一堵肉牆,她抬頭就見到賀渣渣陰沉的臉.
"去舞坊需要去一整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