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這最後一次機會,你不要



"公子,快下雨了,回去罷."秋月瞧著杵在茶社窗邊往外張望的文徑寒,心底不是滋味.

那符姑娘就讓他如此上心?

然而從她被大小姐救起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大小姐把她當作弟媳一樣培養著,為的是有朝一日與公子婚嫁後,撐起文家的生意.

可這半路插進來的符姑娘,卻打破了所有人的計劃.

文徑寒愣愣看著外面,她兩日沒來了,也不曾讓人給肖九遞過任何口信.他不知她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這時方後悔他對她了解甚少.

"公子,你還是做好准備罷.符姑娘兩日沒來,也許以後也不來了,她說的那些培訓,沒准全是子虛烏有的,怕露馬腳才不敢再露面……"

秋月的話沒說完,文徑寒就轉過身來,危險地盯著她:"秋月,你不了解她,不許說這樣的話.她定是有要事纏身,才沒辦法來.我根本就不擔心與她合伙的事,也不擔心小食店無以為繼,我只擔心,她會不會有危險."

"公子,你,你這是何苦?符姑娘根本不知道你會擔心她.還有,公子,你想沒想過,她為何每次出現都要蒙著紗巾,也許她早已嫁作人婦,不方便露面."秋月很不甘心.

文徑寒沒理會她,下了樓梯.他相信,她一定會來的.尤記得當初她說要開小食店時,那雙有如繁星的眸子,若不是有很深的熱忱,又怎會有這樣的眼神?

晉王府里,花容與云裳守在主子的兩邊,愁眉不展.主子昏迷未醒,然而比這更讓人難過的是,王爺帶她回來後,居然將她放到這里,西邊廂房.這說明什麼,短短幾天,主子就從王妃又變回不受寵的女人.

這可如何是好?沒了王爺的庇護,後院那些姨娘們定會對主子落井下石的.主子是怎麼惹怒王爺的?

"水,水!"千夙渴得不行,無意識發出聲音.

花容端來水,小心翼翼地喂千夙,等她喝飽了水,又輕輕為她拭去嘴角的水漬.

千夙幽幽轉醒,頭疼不已:"唉唷,我的頭."

"主子別動,你的頭包紮著,也別起來,躺著休息."云裳緊張地按住她.

"是你們啊.我回王府了?"

云裳唉聲歎氣:"主子,爺將你丟在這里就沒理了,往後要怎麼辦?"

千夙這才看清,這不是墨梅園.不過說真的,不管是墨梅園還是這里,于她而言都無所謂,總比柴房來得好.

"我什麼時候才能起來?這麼躺著不是辦法啊.我的培訓還沒做完呢."已經兩天沒去與文徑寒會面,他會不會以為她跑路了?應該不會的吧,她也有股份的.

花容去喊來大夫,大夫見王妃住在西邊廂房,神色微變,也沒那麼專注了.隨口告訴她們幾句要注意的事,他就走了.

"什麼人啊,真是."云裳啐一句.

千夙早就看淡了,這就是人心.不過她也不期待就是了,反正她不會留在這里太久的.賀東風對她做的事,只要是個人,都不會想原諒.

"云裳,去給我尋點吃的.什麼都行,我餓死了."

花容與云裳對視一眼,毅然轉身.

千夙一瞧就知道她們有事瞞她.細問之下,原來又是那點斗來斗去的事,她一住過來,就等于告訴大家,她王妃的身份受質疑,下人們自然沒那麼聽使喚.

"呵,我還要求人不成?"千夙從懷里捏出張銀票給花容:"有錢能使鬼推磨,現在我們也是有錢人了,想吃什麼沒有?你看上的盡管買,我們三人痛快吃一頓.看把你們都餓壞了."

云裳看著那銀票眼睛都直了:"主子,你好不容易才存了些錢,別亂花."


"放心,上次在女兒節大會我不是贏了名次?還有些銀子的,拿去花罷.我想吃煎春餅,還有豆粥,還有豆腐腦,還有肉串,快去給我買."千夙只要想到這些小食,她就受不了.

花容揣著銀票走了.

千夙等啊等,等啊等,沒多久又睡過去,直到一陣嘈雜聲把她驚醒.

"是不是花容回來了?快讓她拿東西進來."

誰知進來的卻是沈白蓮,外加那四朵花.

掃興!千夙又閉上眼.

"王妃怎麼在此?妾身還以為這地方無人住,准備拿來寫字畫畫兒的."云氏跟千夙的梁子結得比別的侍妾大,一開口便是諷刺.

徐氏假意拉了拉云氏:"云妹妹說的什麼話,難得見了王妃,就不會說幾句好聽的?"

煩死個鳥,三個女人一台戲,這五個女人,都夠一個墟了.

"云裳,哪里來的鳥兒,吵死了."千夙瞧都不瞧她們一眼.

陳氏聽見千夙的嘲諷,不由鎖著眉道:"王妃是不是瞧錯了,妾身們沒瞧見哪里有鳥兒啊."

"估計是眼睛不好使了,哪里是什麼鳥兒,分明是烏鴉."千夙還是沒看她們.

沈碧姝的手腕上戴著一圈珠子,正好遮住了那處傷痕,只是那傷痕沒好透,還隱隱疼著,這都是傅千夙帶給她的,天道好輪迴,傅千夙如今又被爺丟在這里了,真是大快人心.

想著,她趾高氣揚對那四個侍妾道:"都走罷,還寫什麼字,畫什麼畫,回去灑洗一下更好."

言下之意,當千夙是什麼晦氣的髒東西了.那四個侍妾自然是說好,個個嘴角含笑.

想在口上占她的便宜,也不看看她是誰.

千夙本想坐直身子,然為了傷口著想還是躺著好些.她讓云裳捧著杯盞過來喂她喝水,可喝了沒兩口就故意將杯子扔到地上,啪啦幾聲響.

"唉唷,這好好的,怎麼突然掉在地上.怕是有邪氣入侵,擾得人不得安甯.云裳,你快去取我的照妖鏡來,照一下哪里有妖.這股子邪氣,怕不止一只妖魔所為."

云裳樂得不行,還是主子厲害.她方才還生氣的,這會兒都被主子給逗笑了,只忍著笑應道:"主子,奴婢去點把香過來,沒准妖魔就跑了,估計是餓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香是為佛點的,至于妖魔,只配淋狗血.去,准備點狗血,讓妖魔現形."

沈碧姝連同那幾侍妾臉都要抽了.這個傅千夙,還真不是省油的燈,非但沒讓她們討著好,還諷她們是妖魔鬼怪.

"來人,去稟報王爺,就說王妃說的,西邊廂房有妖魔鬼怪."沈碧姝沒好氣地招手讓蓮葉去稟.

千夙卻白她一眼:"方才是誰在說話?沈,側,妃?"

她故意重重咬著那三個字,又接著道:"然而之前是聽誰胡說八道來著,說柴房那位要自盡來著.若是自盡一下就能回去當側妃,往後啊,誰沒事劃手腕兩下沒准還能當王妃哩."

沈碧姝下不來台,只覺手腕手處傷痕又疼得難受.

"一個二個的,到我面前顯什麼擺?來跟我請安還差不多.不是請安就滾出去!我沒閑功夫侍候."

千夙板起臉來,狠狠瞪向她們,云氏就有些怕了.之前王妃還是奴婢的時候就能將她綁在亭柱上,這個恥辱讓她到現在都害怕.

"滾!"


這輕輕的一個字,云氏立馬奪門而出,緊接著是徐氏,陳氏和楊氏.

沈碧姝惡狠狠道:"傅千夙,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在那之前我先玩兒殘你."千夙毫不示弱.

等幾個人都走了,房里恢複了甯靜,她才問云裳:"花容怎麼去了這麼久?我快餓死了."

"來了,來了!"花容偷偷摸摸提著一包袱回來,拆開包袱,里頭盡是一個個油紙包著的小包,有千夙吩咐過的小食,還有些花容買回來讓千夙高興的.

"爽,太爽了.有吃的,誰還管當不當王妃了,嗤!"

主仆三人吃了個飽,頭一次覺得生而為人那般幸福.

冷不防外頭有腳步聲,嚇得千夙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快,把油紙塞床底!"

花容云裳氣匆匆藏好油紙,恰這時門開,賀東風面無表情地踏進來,後頭的朝雨一進來就左聞聞右嗅嗅.

賀東風一揮手,將花容云裳與朝雨都摒退.

房間瞬間只剩下千夙與他大眼對小眼.誰都不想開口,誰都在對方先開口.

然最後還是賀東風忍不住先說話,因為他看到這女人已閉著眼昏昏欲睡了.

"沒有話想對本王解釋?"

沉默.

"本王可以給你個機會解釋,若說服不了本王,你知道後果."

依舊是沉默.

賀東風忍無可忍一個箭步到床邊,攥住她小小的肩頭:"傅千夙,你以為本王不會對你用刑?"

他不是對她用了刑?這人真可笑,既然都認為她犯了錯,又何必假惺惺來貓哭老鼠假慈悲?

"說話."

千夙就是不說.

賀東風按捺不住怒火,低頭在她脖子咬了一口.

"啊……"千夙疼得呼出聲,睜眼瞪他,就是不肯說話.

好,好得很.

賀東風輕拭嘴角的一點腥紅.到底是他心軟了,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心軟.為了沈謙,她可真豁得出去.

"這最後一次機會,你不要,以後別求著跟本王解釋."賀東風拂袖站起,面色不善步出房間,門響得厲害.

千夙松了口氣,還以為賀渣渣又要將她綁起來施點什麼刑.幸好幸好,就當脖子被狗咬了一口.

她絕不會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