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八章 月亮城破(上)

聖元459年,魔網崩潰。

而在這個時候,北地荒原,鵝毛一樣的大雪,人類和獸人之間的龐大戰爭,正好處于關鍵時刻,隨著魔網的崩潰,絕冬城毀滅,而在月亮城和布深城中作為中流砥柱的龐大法師團,也隨之失去一切力量。

銀色聯邦的核心,僅次于深水的北地最富有最重要的地表城市,月亮城是真正的“北地的瑰寶”,月亮城過去,是一個無比繁榮的城市,到處都是樹和漂亮的石頭建築,古老的橡樹、鵝卵石的大街兩側盡是石板鋪就的人行道,陽台和旋梯隨處可見,窗台、欄杆和支柱都由種植在雕碗的花草裝飾,很多居民每天都彈奏豎琴、吹奏管樂或唱歌,美好的事物令人贊美、令人羨慕。

伊妮雅帶領著自己的戰士,巡查著,雖然已經經過了四百年,但是這位選民,似乎仍舊容光煥發,她的名聲,成為了傳說。

“伊妮雅女王,伊妮雅女王!”所到之處,群眾自發的歡呼聲,並沒有使她感覺到喜悅,自從四百年前,她失去了王位,就再也沒有來到這個她一手創建的城市,而現在,這個城市面臨毀滅之時,她卻義無返顧的帶領著她的戰士回來了。

和記憶中的城市完全不一樣,月亮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種繁華的景象,街道兩旁蜷縮著還沒有來得及撤離的百姓,大部分是人類,也有矮人,他們就算穿著厚厚的衣衫,但是雪花之中,還是瑟瑟發抖,眼神滿是無助和絕望,只有當看見了她時,才又隱約浮現出一絲絲希望。

“這些都是戰爭難民,如果魔網沒有消失的話,他們處境還會好一點。現在只能寄希望于還有時間轉移了。”她低沉的說著,平靜的聲音下,隱藏著悲哀:“無情的戰火在北地燃燒,戰爭毀掉了他們的家園、土地、親人,而現在我們都無能為力了。”

四百年前,她也曾經擔任女王,也曾經對抗過獸人,那次。獸人們甚至突破了城牆,但是在那時,她還有龐大的法師團,有其它姐妹的支持,有精靈地支持,有矮人的支持,有結界的保護,現在呢?

幾乎一無所有,精靈不再支持她,而矮人基本上縮回了地下——地下並非是獸人所需要的地方。其它姐妹也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法師團更是完全失去了力量。

而最重要的月亮城結界,崩潰之日不遠了。

北地的絕大多數居民都聽說過有一個強力、永存的魔法領域保衛著月亮城。這個結界,能夠使許多法術被結界吸收。並且形成一種半領域地力量,使城市內的各種各樣的防護,包括戰士都獲得一些加護。

不過,失去了魔網,這個結界只能消耗積蓄的力量,一旦能量池中的能量全部消耗完畢,那就是結界徹底崩潰之時,如果在平時,由于結界的存在,城市內氣候是可以調整的。一直溫暖如春,現在,為了節省能量,早就關閉了這些功能——月亮城,第一次直接暴露在北地的寒風中,並且使大面積的難民受寒。

魔網崩潰,而自己的母親,月亮與魔法女神蒙琦梅絲,也失去了感應。所有的牧師都失去了力量——雖然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信徒、法師、牧師都沒有絕望,但是卻帶來了最嚴重地後果,那就是至少在女神恢複前,他們將變成一文不值的廢物。


就算是伊妮雅自己,如果不是因為她具有神性,以及她本身具有術士的力量,那她也完全失去了力量,唯一值得慶賀地是,面對獸人的進攻,月亮城中其它神的教會,堅定的支持著戰爭——森林女神梅莉凱,以及黎明之主盧彌愛迪,還有幾位小神。

甚至還包括戰爭之主安尼恩的教會,一想起安尼恩,伊妮雅心中不知道什麼味道,這個曾經是她的臣子,並且和她有著結合關系的半精靈,現在卻是整個世界,或者說,至少是人類世界的戰爭之主。

不管怎麼樣,隨著魔網的崩潰,以及和蒙琦梅絲女神失去聯系,也只有這幾位神的牧師,不斷治療著士兵,並且也發揮著部分作戰地任務——特別是戰士,成為了抵抗的主力。

安尼恩的牧師,正在街道上,一一登記著,他們在這個時候,還在幫助這些難民撤退到安全地帶,現在布深城都已經不安全了,唯有撤退到大陸更南方的地點,伊妮雅知道大部分難民將組織撤退到第二道防線,由安尼恩教會直接控制的“戰爭要塞”中去,並且將難民中許多精英特別登記在岸,吸取,送向新大陸。

但是伊妮雅並沒有反對的意思,不管怎麼樣,這座城市失去了魔法的力量,是很難在獸人大軍的圍攻下幸存下來了,既然這樣,與其讓難民一同滅亡,不如讓他們有一條活路。

寒冬里呼嘯的風擺動著,偶然有一絲陽光照了下來,伊妮雅望向天空,烏云幾乎籠罩了整個天空,濃重地危機感,是神性的感應,警告著她如果繼續呆在這個城市的下場,但是她只是微微一笑。

已經活了這樣多年,如果戰死在月亮城這里,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吧!

這個她一手創造的城市,如果要毀滅,那就連她自己都一起毀滅吧!

號角吹響了,所有的人都立刻向那邊望了過去。

“獸人又攻城了!”一批批傳命官騎著馬匹傳達著這樣的信息。

沒有幾分鍾,士兵有秩序的主城牆下面一一上來,許多士兵的身上都帶著傷,傷口雖然短暫愈合了,但是沒有修養,卻不會全部完好,有的士兵已經帶著一臉沮喪,里面不時混著聖武士、牧師、武僧。

而法師,已經基本上不存在了。

當然,月亮城也不是沒有優勢,雖然有魔法的保護,這座北地第一城市,城牆也相當宏偉,而且城市內積蓄有大量的財富,這些財富已經換取了最精銳的武器。一一發放給了任何願意抵抗獸人的戰士。


獸人軍鼓,沉而有力的轟響,一聲又一聲,直如敲在各人的心頭,秩序化的獸人大軍,以萬人為單位,一一陣列在前,舉步前行。連腳步聲都變成一聲聲巨雷。沖上城樓的伊妮雅,觀看著下面的獸人大軍,頓時心跳加快了幾分。

“女王陛下,獸人大軍本是極為強悍,又橫掃北地,勝多敗少,全軍上下,都凝聚起了空前的斗志,再加上秩序化訓練,以及橫掃北地所得的大量武器。現在的獸人大軍。實力實是可怕。”前來的是安尼恩在此城的主教,他是本城出生的人,目前月亮城。也只有他一直非常接近她,其它的人等,就算在現在最關鍵之時,仍舊有著新舊之主地區別:“如果有魔法,那這樣的大軍還有法可破,一旦沒有魔法,這個世界上能夠抵抗它的力量就很少了,我覺得,女王陛下,您還是……”

“別說了。您是勸我離開這里吧,那您為什麼不離開呢?您的神沒有要你一定死守在這里吧!”伊妮雅打斷了主教的話。

安尼恩可不像所謂的秩序善良的一些神,死腦筋的要求一定死守之類。

“我是吾主安尼恩的仆人,但是我也是此地出生的人,我生于此,這里就是我地一切,我地家,我的大半生,都在此地。”主教持著自己的權杖:“我如果早上三十年。我也許會離開這里,但是現在,我還能到什麼地方去呢?不過,我已經安排我地家人離開這里了。”

“這里也是我的歸屬之地,我出生後,一生最大的榮耀都在這里,我創造了它,也將伴隨它一起毀滅,這就是我的選擇,而且,我的孩子也分布在各地,他們會很安全,既然這樣,我又何必再退讓呢?”伊妮雅淡淡的說著,沒有誇耀,沒有激昂,只有只平靜的說明。

二人無言,下面角號再次吹響,三個萬人隊,帶著盔甲,徐徐的踏步前行,在他們之後,巨大的投石機已經在准備完畢。

“發射!”獸人的大軍中,發出了命令,頓時,數以百個大石飛了起來,穿過空中,落到了城牆上。

一片淡黃色微光在石牆上浮現,結界啟動了,巨石落在牆上,轟然震動,碎石炸開地聲勢,並不比火球爆炸小多少,那石碎片,如果在近距離,也同樣可以穿過人體,就算有盔甲的保護,也可能使所中之人的內髒受傷或者肋骨折斷。

“轟!”一個巨石帶著呼嘯聲落下來,恰好命中了附近的一個石朵上,就算有著魔法的保護,這個石朵還是立刻炸開,各種各樣的碎片向外飛去,附近十幾個士兵慘叫連聲。

讓人不安的灰塵和石粉彌漫在空中,暫時阻擋住了凡人的視線,而附近,士兵痛苦的呻吟連綿傳來,後面准備地牧師立刻撲了上去。

如果有魔法的話,一個區區微風術就可以把這些煙霧吹去,現在卻只能摸索著上去,幸虧這時風還是比較大的,幾秒後就看見了人了——那是一副非常慘的情況。

“非骨折的人就地治療,骨折的人簡單治療後運到下面去。”主教立刻發出了指示,這樣的石塊如果不是直接擊中,有盔甲保護,那當場死亡的情況不會很多。


巨石還在發射,如果有完整的結界的話,這樣的攻擊並無多大的效果,但是現在,整個石牆都在投石機的肆虐之下,石彈甚至落到了城內,砸癱了好幾個房屋,混亂和驚慌,就此蔓延出來。

不過,匆忙制造投石機,當然不堪使用,二十分鍾後,這些投石機都基本上停止了,或者沒有石塊,或者壞了,獸人的號角聲再次吹響。

“弓箭手,射擊!”隨著一聲傳達整個城牆的命令,石牆上發出的弓弦震動聲,幾乎連綿成一片,一枝枝箭從石牆上射出,如雨點一樣的落到了獸人之中,就算有著盔甲的保護,如潮水一樣靠近著城牆的獸人頓時翻倒一大片。

“將負傷的士兵運下來!”獸人也同樣如此指揮著。一排排身穿盔甲的獸人牧師立刻沖上去,他們檢查著獸人,將地上受到重傷的獸人拉了回去。

沒有幾分鍾,嘶殺聲就已經充滿了城上城下,而那種死亡的血腥味,就彌漫在戰場之上,就在離女王不遠處的城下,十幾具獸人尸體已經橫七豎八,它們各中要害,眼神中都帶著恐怖和不可相信的表情,鮮血已經如噴泉一樣滲出來,把白雪染紅了一大片……

不管怎麼樣,伊妮雅身邊的武裝,當然是精銳中的精銳,特別是還跟隨著女王個人的一批精靈射手,射殺起來,那簡直是一箭一個。

就算沒有魔網,憑著血脈中隱藏的魔力,也可以施法,雖然伊妮雅女王的術士等級不高,僅僅是八級,但是也已經足夠施展一些強大的攻擊法術了,特別是她還具備傳奇力量和神性,這二者結合,使她的法術威力大幅度的增強。

她伸出手來,啟動著自己身體內的魔力,手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火球,這個火球在迅速的增大,其光亮頓時映亮了她的周圍,幾秒之後,一個大火團猛烈的落了下來,直攻擊到一個獸人陣列之中……

“轟!”就算是雪天,但是耀眼的火光還是映亮了半個戰場,可怕的火焰四處飛裂,把上百個全副武裝的獸人一起包圍在內,然後炸開。

“什麼人還有這樣強大的魔法?難道可以恢複使用魔法了?”許多人目瞪口呆。

“苯,那是偉大的伊妮雅女王,現在只有她和有限的幾個術士,還保留著一些魔法力量了?”附近看見的士兵都興奮的議論著:“難道前幾戰,你還沒有注意到嗎?真是太苯了。”

“快,撤退!”但是伊妮雅的周圍,已經有人看見了不遠處的動靜,所有附近的人都已經有了經驗,迅速的退了下去,躲避在了一個死角中。

破開風的呼嘯聲傳來,隨之就是“轟”的巨響,一塊連一塊的巨石猛的從天空上下砸下,這些石塊落在了女王原本在的石牆處,石牆上一片狼藉,亂石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