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拔刺篇》50

聚會
隨著謝文東走過來,人們都有一種錯覺,仿佛一團陰云飄來,遮蔽了天空,遮蔽了一切.
看到謝文東越來越近,一名站于他正前方的警察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子,突的把肋下的配槍掏了出來,雙手握槍,對准迎面而來的謝文東,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不許動!你站住!不許再往前走了!"
謝文東腳步未停,依舊向前走去.
那名警察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可沒退出兩步,便與身後的同伴撞到一起,他顫聲說道:"我……我警告你,不不許再往前走了!"
他的警告,謝文東置若罔聞,徑直走到那名警察的近前,直至槍口已頂到他的胸膛方停下來.
"你……"
謝文東的個子不是很高,與那名警察站在一起,兩人相差無幾,但他看向對方的眼神,就是給對方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感.
"以前開過槍嗎?會用槍嗎?槍上膛了嗎?"謝文東猛然向旁一扒拉,那名警察驚呼出聲,斜著踉蹌出去好幾步,警帽都飛出多遠.
他呆愣片刻,回過神來,羞憤難當,臉色漲紅,下意識地雙手交錯,把手槍上膛,當他正准備再次舉槍的時候,謝文東一記眼刀甩過來.
那一刻,警察當真感覺他的眼神如同化成了實質性的刀子,狠狠削在自己的脖頸上,身子里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干了似的,握在手里的手槍重如千金,怎麼也抬不起來了.
"把槍快收起來!"這時候,一名中年警官快步走了過來,先是向那名警察命令一聲,然後來到謝文東面前,沒笑硬擠笑,說道:"謝先生,我叫嚴坤,是……"
"嚴局長帶著這麼多的警察來到銀行,打算搶劫銀行嗎?"不等對方把話說完,謝文東打斷道.
不用對方自我介紹,他已然清楚對方的身份,在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之前,先做好全面的了解,這是最基本的功課.
嚴坤,正是F市的市公安局局長.聽聞他的話,嚴坤臉上不自然的笑容更加尷尬,說道:"謝先生說笑了,我……我是聽說胡行長被人劫持,所以,所以才親自帶隊趕過來營救."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央行的支行行長能被人劫持,是嚴局長你在和我說笑吧?"
謝文東嘴角勾起,說道:"看來,F市的治安真是好,能讓嚴局長這麼清閑."
他雙手隨意地插進口袋里,聳肩說道:"嚴局長在這里慢慢玩吧,我先告辭了."說完話,他看都沒再看嚴坤,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
連局長都不敢攔阻謝文東,在場的警察就更不敢阻攔他了.
暢通無阻地穿過警察人群,看了看對面人山人海的社團兄弟,謝文東大聲說道:"警察在做演習,這里沒什麼熱鬧可看,都散了吧!"
人群里靜得鴉雀無聲,無人接話,也無人離開,人們都在大眼瞪小眼地看著他.謝文東加大音量,笑眯眯地問道:"是我說得不清楚,還是你們沒聽清楚?"
這回人們反應過來,人群中不斷有人高呼道:"好了,好了,都別看熱鬧了,散了,散了!都散了!"
時間不長,原本聚集在街道上黑壓壓的人群已消失得一干二淨,好像從來沒有數百號人在這里聚集過,與百余名警察對峙過.
一名年近四十,身材不高,稍微有些發福的中年人一溜小跑地來到謝文東近前,滿臉堆笑,熱情地說道:"東哥,我是F市分堂口的堂主焦占,東哥這邊請!"
說著話,他向旁擺擺手.謝文東舉目望過去,路邊停著數量汽車,兩輛保姆車和四輛轎車.
謝文東點點頭,拍下焦占的胳膊,邁步向那幾輛汽車走了過去.
看到謝文東要離開,幾名高階警官紛紛聚到嚴坤身邊,低聲問道:"嚴局,就這麼讓他走了?"

嚴坤什麼話都沒說,快速掏出手機,給胡良偉打去電話.時間不長,電話接通,話筒里傳來胡良偉有氣無力的說話聲:"老嚴,我沒事了."
聽聞這話,嚴坤慢慢把手機放下,舉目看向已進保姆車內的謝文東,他禁不住苦笑出聲.真是快啊!謝文東做事,當真是迅雷不及掩耳,這麼快就把胡良偉給搞定了.
接下來,恐怕F市,乃至整個F省,都要出大亂子了.
車內.
焦占滿臉歉意地對謝文東說道:"早就知道東哥在G市,我也早打算去拜訪東哥,可是,最近F市這邊的事情又多又雜,忙起來就一直未能脫開身."
謝文東笑了,焦占這麼說是給留了情面.並非焦占脫不開身,未到G市見他,而是他從來沒讓焦占到G市見他.
其實早在南北洪門一統的時候,他就該召見南洪門在各地的分堂主,但他一直沒有這麼做.
其一,是事情太多,把此事給耽擱了,其二,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他需要時間來考察各地的分堂主,然後再決定他們的去留.
他說道:"焦兄在社團多少年了."
焦占搓了搓手,說道:"東哥,兄弟在社團已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不算短了."謝文東說道:"說起來,焦兄是社團的元老,我早該來拜訪焦兄才是."
"不敢不敢,東哥這麼說可就折煞兄弟了."焦占聞言,嚇得連連擺手.
謝文東話鋒一轉,問道:"今天來的這些人,都是社團的兄弟?"
"有些是,有些不是."焦占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同時偷眼看看謝文東.
謝文東另有所指地說道:"社團在F市的兄弟可不少啊."
焦占清了清喉嚨,正色說道:"F市的情況比較複雜,幫派也多,如果兄弟太少,只怕……只怕會鎮不住場."
"靠人多鎮場子,並不可取."
"是,是,是,東哥說得是!"焦占態度謙卑,點頭如搗蒜.
謝文東說道:"我在F市不會待太久,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走."
焦占驚訝道:"這麼快?東哥既然都來了,何不多住上幾天."
謝文東搖頭笑道:"事情太多,分不開身,何況,在這里很多人都不歡迎我,待得太久,難免生變."
焦占拍著胸脯大聲說道:"東哥盡管放心,只要在F市,東哥的安全便由兄弟負責,兄弟可以用人頭擔保……"
謝文東笑了,擺擺手,說道:"好了,我這次來F市,是辦正事的,只是順道和兄弟們見一面,以後相交的時間還很長,不差這一天,兩天."
"是!東哥!"焦占沉吟片刻,正色說道:"今晚,兄弟在聚香閣設宴,為東哥接風洗塵."
謝文東沒有多做考慮,笑道:"焦兄安排就好."
----------我是分割線,不是我來得太晚,只是我爬得太慢--------
聚香閣,F市最知名的飯店之一,當然,這里的價碼也是最頂級的.

焦占在聚香閣整整包下了一層,擺了二十多桌酒席,前來赴宴的人,有兩百多號,他們都是F市分堂的兄弟,而且能來赴宴的,在堂口內皆屬有頭有臉,不是小頭目,也是得力的打手.
謝文東是在焦占的陪同下來的聚香閣.
上到四樓,焦占在前引路.
推開宴會廳的大門,他抬腳剛要往里走,恍然想起什麼,急急收住腳步.
他突然停下來,後面的人不知道,一名緊隨他身後的青年直接撞到他身上,焦占向前一踉蹌,險些沒趴到地上.
他穩住身形後,狠狠瞪了撞到他的青年一眼,後者也知道自己闖禍了,低著頭,縮著脖子,背靠著牆壁,規規矩矩地背手站立.
焦占轉目看向謝文東,滿臉賠笑地說道:"東哥先請!"
謝文東倒也沒客氣,直接走進宴會大廳內.隨著他們進來,會場上在座的二百來號人齊刷刷地站起身形,異口同聲道:"東哥!占哥!"
向眾人擺擺手,示意大家都落座,而後,謝文東在焦占的指引下,來到會場里端的一張圓桌旁.
焦占緊挨著謝文東坐了下來,他向五行兄弟等人招呼道:"各位兄弟都坐,都坐,不用客氣,到了F市,到了我焦某的地頭上,就和到自己家一樣."
一張桌子坐不下,石俊生和燕九等人坐到相鄰的圓桌旁.
焦占極盡地主之誼,忙前忙後,張羅個不停,讓手下的兄弟又是遞煙,又是倒酒.
等眾人面前的杯子都倒滿了酒後,焦占率先舉起酒杯,說道:"今天,是東哥和我們F市分堂的兄弟第一次見面,這第一杯酒,我們得敬東哥!誰都不許裝假,有一個算一個,把杯里的酒都給我干了!"說著話,焦占先打樣,三兩三的杯子,滿滿一杯的白酒,他一飲而盡.
"敬東哥!"在場的眾人也不含糊,齊齊舉杯,紛紛喝光了杯中酒,然後眾人又不約而同地把杯子倒過來向下空空,表示自己都干了.
謝文東一笑,上來就是三兩酒,F市的兄弟也夠豪爽的!
他拿起酒杯,說道:"諸位兄弟敬我酒,其實這杯酒,我該敬諸位兄弟.社團能有今天,離不開大家,社團的以後,更需要靠大家的齊心協力.干!"
他一揚頭,滿杯的酒下肚.
見狀,焦占率先叫好,緊接著,會場內交好聲一片.這一杯酒干完了,接下來便有第二杯,第三杯……總之,前來敬酒的人是絡繹不絕.
焦占是個很有眼力見的人,謝文東喝一杯,他在旁跟著喝一杯,謝文東喝一口,他跟著喝一口,只要謝文東稍稍皺下眉頭,焦占立刻站出來為他擋酒,同時還不忘小聲叮囑謝文東:"東哥先吃點菜,這幫小子,一個比一個能喝."
無論是酒品還是人品,焦占的表現都是一等一的,有他作陪,也讓人很舒服,全無壓力.
另外,在酒桌上也能看出焦占的海量,當真是來者不拒,幫謝文東擋酒的時候,左一杯,右一杯,完全把白酒當成自來水往肚子里灌.
半個鍾頭之後,連焦占那麼海量的人似乎也招架不住了,臉色紅得都快滴出血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向謝文東說道:"東……東哥,我……我去趟洗手間……"
見謝文東點了頭,他搖搖晃晃地向外走去.
兩名青年跟著起身,一左一右地攙扶他.焦占揮手直扒拉身邊的人,舌頭發直,囫圇不清地說道:"我……我沒事,他媽的扶我干什麼,一會回來,和兄弟們接著,接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