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拔刺篇》56

扣留
"行了行了,婷婷,給爺爺也再盛一碗."
劉玉婷愣了愣,喜笑顏開地應道:"好."
謝文東吃飯的時候不太喜歡說話,對于劉振生時不時的挖苦,他一直都是含笑以對.用餐二十分鍾,謝文東放下碗筷,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巴,說道:"飽了."
"不飽也沒辦法,家里的飯就這麼多."
"爺--"劉玉婷頗感無力地呻吟一聲.
謝文東倒是毫不在意,相處這麼一會,他對劉振生的脾氣也算有些了解,老頭子特別愛斗嘴,話說不上兩句准抬杠,要是不識趣,和他對著抬杠,那就沒完沒了了.
他再次看看手表,對劉振生說道:"劉老,我趕中午的飛機,不能久留了."
"嗯,我也沒打算留你."劉振生先是嘀咕一聲,見謝文東起身,他也站了起來,邊往外走邊問道:"小謝,你這次來F市,是為了公務?"
"是的."
"不太方便透露?"老頭子自然知道政治部的敏感,里面涉及到的大多都是絕密.
"其實也沒什麼."謝文東和老頭子走出飯廳,說道:"央行在這邊的支行出了點問題,我這次過來,主要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
"央行支行,胡良偉?"
"是的."
"胡良偉是秦永川一系的人,要動他,後續麻煩的事可不少."
"可不動他,麻煩的事會更多."
"哦?"
"上面的人想要穩定,但有些人,一邊想著謀私利,又一邊謀劃著讓上面的人坐不安穩."
"……"老頭子背著手,歎道:"山雨欲來啊!"說著話,他看向謝文東,說道:"看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是的,或者說,我的選擇,從來未曾變過."
劉振生沒有再多問什麼,只是向謝文東揚揚頭,說道:"回去吧.婷婷,代我送送小謝."
"劉老,告辭."
謝文東向老頭子點下頭,與劉玉婷並肩走出別墅.
到了院門口,謝文東停下腳步,說道:"劉小姐請留步,不必再送了."
劉玉婷抬頭看了一眼,對謝文東笑道:"爺爺挺喜歡你的."
"哦?"謝文東倒是覺得老頭子很喜歡與自己抬杠.
"爺爺平時最多只吃一碗飯,今天卻吃了兩碗."說著話,劉玉婷遞給謝文東一張紙條,說道:"這是家里的電話,以後謝先生有什麼事,可以打家里的電話."
謝文東接過紙條,展開,快速掃視一眼,而後將紙條揣入口袋中,笑道:"多謝劉小姐的好意."
"這是我爺爺的意思."劉玉婷正色說道:"爺爺已經退了,上面的事,爺爺管不了,也插不上手,但地方上的事,爺爺說句話,還是管用的."
謝文東了然于胸,笑意真誠地說道:"替我謝謝老爺子."
劉玉婷應了一聲好,含笑說道:"謝先生慢走."

謝文東向她笑了笑,又握了下手,轉身坐進車內.
----------我是兩手空空未帶見面禮的分割線----------
機場.
謝文東正在貴賓接待室候機,房門突然打開,十數名警察從外面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見狀,金眼等人立刻起身,快步迎上前去,擋在眾警察的前方.
一名兩杠三花,一級警督級別的黑臉警官走上前來,掃視一圈擋在前方的金眼等人,又挑起目光,看了看人群後面,安坐在沙發上的謝文東,沉聲說道:"你們都讓開,我們找謝先生調查一樁失蹤案."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退讓,金眼等人直挺挺擋在眾警察面前,紋絲未動.
"我讓你們讓開!"黑臉警官老臉一沉,抬手向金眼的胸前推去.
他快,金眼的速度也不慢,抬起手來,一把扣住對方的手腕,向外猛的一掰.
黑臉警官吃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旁轉去,他反應也快,順勢一肘,猛擊金眼的面前.後者向後仰身躲避的同時,腳尖上挑,正點在黑臉警察的腋窩下.
那名黑臉警官悶哼一聲,踉蹌著後退兩步,感覺腋下鑽心的疼痛,一條胳膊已完全用不上力氣.
與他一同過來的眾警察見他吃了虧,都不干了,紛紛把肋下的配槍抽了出來.他們這邊剛一亮槍,金眼等人也不含糊,齊刷刷抽出手槍,指向對面的警察.
雙方都是十多號人,三十多把槍,互相對指,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了極點.接待廳里的服務人員哪見過這樣的場面,嚇得一個個抱著腦袋,蹲到地上.
謝文東坐在沙發上,連看都沒看這邊一眼,正拿著電子筆,在掌上電腦上批閱文件.穿著職業套裝的水鏡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不動如山,真仿佛一名盡職盡責的秘書.
就在雙方互不相讓,一觸即發之時,隨著一陣笑聲,市局局長嚴坤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分開警察的人群,走到雙方的正中央,環視了一圈,向警察們揮了揮手,大聲說道:"放下放下,把槍都放下,不可對謝先生無禮."
等眾警察紛紛收起配槍,嚴坤又瞅瞅另一邊的金眼等人,見他們無一人收槍,槍口仍指向己方這邊,他干笑兩聲,對里面正批閱文件的謝文東說道:"謝先生的屬下,個個配槍,這似乎不太……"
謝文東在一份文件上簽完字後,將手中的電子筆交給水鏡,掐了掐鼻梁,慢條斯理地問道:"嚴局長可是在質疑他們配槍的資質?"
嚴坤搓著手說道:"我當然不敢質疑謝先生.今日市局調查的一樁失蹤案剛好涉及到了謝先生,謝先生你看……"
謝文東睜開眼睛,說道:"金眼."
聽聞他的召喚聲,金眼向左右眾人揮下手,人們齊齊收槍,向兩旁退讓.嚴坤見狀,立刻穿過人群,走了過去,當其它的警察想跟過來時,立刻被金眼等人伸手擋住.
嚴坤回頭看了一眼,暗暗吞口唾沫,現在的謝文東,簡直已囂張到無法無天的地步了.
心里再不痛快,但在謝文東面前,嚴坤也是敢怒不敢言.他走到謝文東近前,賠笑道:"昨晚,正同貿易商行的總經理焦占,在聚香閣離奇失蹤,謝先生知不知道此事?"
正同貿易商行正是洪門在F市的分堂堂口,一家沒有實體的皮包公司.
謝文東回答得干脆,說道:"不知道."
"但根據我們的調查,當時謝先生在和焦占吃飯,後來謝先生離開了,但焦占再也沒有出來."
"哦."謝文東應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嚴坤等了一會,沒等到謝文東的正面回答,他暗暗咬牙,說道:"當時,有人看到是謝先生殺了焦占.這名人證,現在已經被帶回市局,還望謝先生能跟我們走一趟,把案子查實清楚."
"你說焦占死了,那麼,你們有找到他的尸體嗎?"
"正因為沒找到尸體,所以此案才被暫列為失蹤案.不管是失蹤案,還是凶殺案,但涉及到了謝先生,還請謝先生能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謝文東笑了,反問道:"如果我不跟你們走呢?"
嚴坤干咳兩聲,說道:"那麼,謝先生恐怕坐不上這班飛機了.確切的說,無論哪架飛機,包括私人飛機在內,只要讓謝先生登機,它都不能離開F市機場,這樣的職權,我還是有的."
謝文東眯縫起眼睛,看向嚴坤,慢悠悠地說道:"膽子不小."
"不敢,不敢!"
"聽嚴局長這麼說,是打算把我軟禁在F市了?"
"軟禁當然談不上,只是請謝先生協助調查而已."嚴坤賠笑著說道.
謝文東聳肩笑了笑,說道:"我有公務在身,正打算去北京開會,耽誤了事情,嚴局長覺得,你能承擔得起嗎?"
嚴坤身子一震,小眼睛滴溜溜的亂轉,目光不時的向謝文東的臉上飄,似乎想看出他是不是在詐自己.
可惜,謝文東的表情始終都是一成不變,通過他的臉,根本看不出來他心里在想什麼.
他清了清喉嚨,說道:"謝先生的事,固然要緊,但畢竟人命關天,還請謝先生配合我們辦案."
謝文東把話說到這份上,可嚴坤還是不肯讓步,看來他今天是不打算讓自己走了.
一名市局局長,和自己發生正面沖突,單憑嚴坤自己,他絕不敢這麼干,顯然,在他的背後是有靠山的.謝文東倒也想看看,嚴坤背後的靠山究竟是誰,那個人又到底想干什麼.
他把手中的掌電交給旁邊的水鏡,從沙發上慢慢站起身形,拉了拉身上的中山裝,含笑說道:"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我跟嚴局長走就是."
說著話,他上前兩步,要與嚴坤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站定,抬手彈了彈嚴坤肩頭三級警監的警銜,說道:"不過,嚴局長也要記住一句話,請神容易送神難,事後,我要走的時候,可不會空手走的."
嚴坤心頭一顫,又驚又駭地看著謝文東.
他的臉上,沒有厲色,只有樂呵呵人畜無害的微笑,但看著他的笑容,彎成月牙的雙眼,嚴坤感覺好像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握住自己的心髒,讓他有心跳驟停的窒息感.
從他的身邊走過去,謝文東頭也不回地問道:"現在,嚴局長是要送我登機,還是要請我回市局做客?"
嚴坤的額頭冒出冷汗,謝文東的話外之音,他又哪能聽不出來,他不會空手走,只怕要帶走自己的這身來之不易的警皮啊!
謝文東他惹不起,但給他施壓的人,他更惹不起,那是他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省長袁梓鑫.
現在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只能賭一賭了,賭袁梓鑫能護得住他.
想到這里,他深吸口氣,轉身向謝文東走去,到了他的身旁,擺手說道:"謝先生,市局請!"
謝文東的嘴角高高揚起,臉上的笑容又濃烈了幾分,他雙手插進口袋中,邊往外走,邊幽幽說道:"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看著大搖大擺向外走去的謝文東,嚴坤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指甲都扣進掌心的肉里.
坐進局長專屬的轎車,嚴坤立刻拿出手機,給袁梓鑫打去電話.
"袁省長,按照你的意思,我已經把謝文東帶去市局了."稍頓,他又道:"袁省長也應該清楚,我只是區區的市局局長,謝文東不是我能招惹得起的人,他一旦要報複我,袁省長可要幫……"
"我幫不了你."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