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 較量一番



一般而言,作為投資人和二十年的產權所有人,工期變動,安川方面是應該通知李長江的,在某種程度上說,工期與工程質量之間是有因果關系的,安川有四個月的封凍期,此外還有一個月左右日平均氣溫在10度以下,也就是說,十八個月中至少有五到六個月是不具備施工條件的,如此大幅度縮減工期,施工單位要想如期竣工,質量方面肯定要受一定影響.

他將通知的事詳細說了,李長江聽罷,驚訝之余,也頗為不悅,隨即讓陳曦先掛斷電話,待他和工程指揮部溝通之後再說.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李長江又把電話重新打了進來,接通之後,未曾開口,就先是長歎一聲.

"東北的經濟之所以滯後,自然有國家政策的原因,但與地方官員的工作作風有絕對的關系."他開篇就抱怨道:"找投資的時候,求爺爺告奶奶,可錢一到手,立刻就換了一副嘴臉,真是豈有此理."

他不好過多的評價政府機關人員的工作作風,只是無奈的一笑:"董事長,18個月的工期,確實非常緊張,我剛才測算了下,必須得開足馬力,不能有任何窩工和意外,才能勉強干下來,路面部分也就算了,但隧道和三個橋就很難說了,至少汛期肯定要耽誤的,想要十八個月建成通車,幾乎是不可能的."

李長江略微沉吟了下:"我知道了,下周我還要去省城,等到了之後,再專門抽個時間研究吧."

之後兩人又針對新疆油氣管道工程的准備工作聊了幾句,便結束了通話.

"研究也沒什麼用,安川方面是不會聽李長江擺布的,還是做好十八個月工期的准備吧."顧曉妍道:"咱倆現在就拉個名單,以年輕人為主,明天就抽時間單獨找談話,兩天之內力爭全部落實,然後趕緊派到安川,讓他們及早熟悉環境,不用等到三月二十五號,春節過後就開始測量放線,組織物資和設備進場,今年的平均氣溫偏高,我看沒准三月中旬就可以開工建設了."

陳曦在基層工作十多年,對公司這幫年輕人還是比較了解的,沒用半個小時,二人就篩選出一份名單,這批人的業務能力都不錯,最關鍵的是相對比較好擺弄些.

拿著這份名單又看了遍,他還是憂心忡忡的說道:"我就怕盧甯這幫人把施工組織方案泄露出去,現在工期縮短了,向北要是再借機一攪合,麻煩可就太大了."

"沒什麼,省內這麼多供應商和租賃設備的,向北總不至于全壟斷吧,就算全壟斷了也無所謂,咱們甯肯花高價從鄰省云山市那邊采購和租賃,我就不相信,他還能一手遮天了呀?"顧曉妍倒是滿不在乎.

他雖然沒那麼樂觀,但也不想再多說什麼,只是盯著顧曉妍道:"怎麼樣,你還打算去給那個陰謀家打工嗎?"


顧曉妍微微一笑:"陰謀家這個詞用的不很准確,如果這麼說的話,那咱倆設局忽悠向北那次,豈不也成了陰謀詭計?事實上,企業之間的競爭本來就存在很多上不得台面的東西,我們工作中存在漏洞,人家自然要加以利用,與其罵娘或冷嘲熱諷,不如下功夫做到無懈可擊."

他被顧曉妍的冷靜和客觀所折服,深深的點了下頭:"是呀,其實施工方案這種事,我們從來就缺乏自我保護意識,想當然的認為沒什麼可保密的,以前好像就吃過類似的虧,但包括我在內,都沒有汲取教訓,現在看來,以後在這方面得建立一套完善的管理機制,否則,輕而易舉的就讓人截胡,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

"先別那麼悲觀,盧甯也不是法盲,當真要把這些信息泄露出去,嚴格的說,是涉嫌違法犯罪的行為,我們可以追究刑事責任的......"顧曉妍緩緩的道,說到這里,突然發現陳曦剛剛舒緩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臉色也微微有些變了,于是連忙問道:"怎麼了?是想到什麼了嗎?"

他點了點頭:"我想明白為啥盧甯會帶著這麼多人一起走了,他和向北應該都想到了,我們發現問題後,會追究責任,而這麼多人一起走,就很難調查取證了,北方集團只需把握好尺度,不留下什麼把柄,我們就是明知道怎麼回事,也還是束手無策."

按照國家現行法律規定,民事訴訟的原則是誰主張,誰舉證.而如果涉及到了刑事犯罪,則由警方負責偵破,最後在移交檢察院提起公訴.

類似企業機密泄露這種情況,必須有非常確鑿的證據,警方才可能立案調查,而北方集團肯定非常謹慎的,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即便是華陽方面能找到一部分證據,但想要追究起來也注定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官司,除非警方全程介入,否則,從十多個人中甄別出到底是誰出賣了信息,不說比登天還難也差不多.

這應該是北方集團的自我保護措施,或者說,也是對盧甯的一種保護.

"怪不得向北如此大手筆,每個人還給了一筆簽字費,這麼優厚的待遇,擺明了就是非簽下不可."他恨恨的道:"我咨詢下公司的法律顧問,向北的做法,應該屬于不正當競爭行為!我就不相信,法律奈何不了他."說完,拿出手機就要撥打電話,卻被顧曉妍攔住了.

"沒必要,這當然屬于不正當競爭,但到了法庭上,向北會有一萬個理由來反駁的,比如說我們內部管理有問題,導致員工不滿,最後引發集體出走的情況,總之就是一句話,這件事跟他無關.這種扯皮的官司要是打起來,拖個一年兩年都沒准,你覺得有必要嗎?"

他心里剛剛燃燒起來的怒火,被顧曉妍這一盆冷水徹底澆滅了,不過也讓他平靜了下來.

是的,越是這種時候,越要集中注意力,而不能把精力放在一些耗時耗力的事情上,打官司是最後,也是最無奈的選擇.

冷靜!冷靜!他反複對自己說道,十八個月的工期就已經是施工的極限了,根本沒有時間去和向北打這種無聊的官司,說一千道一萬,不就是要給我拆台嗎?既然如此,那咱們就較量一番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