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十七

◎尺牘六十六首

【與李方叔四首(之一)】

久不奉書問為愧。遞中辱手書,勞勉益厚。無狀何以致足下拳拳之不忘如此。比日起居何如?今歲暑毒十倍常年。雨晝夜不止者十余日,門外水天相接,今雖已晴,下潦上,病夫氣息而已。想足下閉門著述,自有樂事。間從諸英唱和談論,此可羨也。何時得會合,惟萬萬自重。不宣。

【與李方叔四首(之二)】

秋試時,不審從吉未?若可下文字,須望鼎甲之捷也。暑中既不飲酒,無緣作字,時有一二,輒為人取去,無以塞好事之意,亦不願足下如此癖好也。近獲一銅鏡,如漆色,光明冷徹。背有銘云:“漢有善銅出白陽,取為鏡,清如明,左龍右虎(亻甫)之。”字體雜篆隸,真漢時字也。白陽不知所在,豈南陽白水陽乎?“如”字應作“而”字使耳。“左月右日”,皆未甚曉,更閑,為考之。

【與李方叔四首(之三)】

頃年于稠人中,驟得張、秦、黃、晁及方叔、履常輩,意謂天不愛寶,其獲蓋未艾也。比來經涉世故,間關四方,更欲求其似,邈不可得。以此知人決不徒出,不有立于先,必有覺于後也。如方叔飄然一布衣,亦幾不免。純甫、少游,又安所獲罪,遂斷棄其命,言之何益,付之清議而已。憂患雖已過,更宜慎口以安晚節。

【與李方叔四首(之四)】

承示諭,長安君偶患臂痛不能舉,某于錢昌武朝議處傳得一方,云其初本施渥寺丞者,因寓居京師甜水巷,見乞兒,兩足拳,捺履行。渥常以飲食錢物飲食遺之,凡期年不衰。尋赴任,數年而還。複就曩居,則乞兒已不見矣。一日見于相國寺前,行走如飛,渥就問之,則曰:“遇人傳兩藥方,服一料已能走耳。”因以其方授渥,以傳昌武。昌武本患兩臂重痛,舉不能過耳。服之立效。其後傳數人,皆神妙。但手足上疾皆可服,不拘男子婦人。秘之。秘之。其方元只是《王氏博濟方》中方,但人不知爾。《博濟方》誤以虎脛為虎腦。便請長安君合服,必驗。

朝云者,死于惠久矣。別後學書,頗有楷法。亦學佛法,臨去,誦《六如偈》以絕。葬之惠州棲禪寺,僧作亭覆之,榜曰六如亭。最荷夫人垂顧,故詳及之。

【與陳公密三首(之一)】

途中喜見令子,得聞動止之詳。繼領專使手書,且審即日尊體清勝,感慰無量。差借白直兜乘擔索,一一仰煩神用。孤旅獲濟,荷德之心,未易云喻。來日晚方達蒙里,即如所教,出陸至南華,南華留半月,即造宇下,一吐區區,預深欣躍。

【與陳公密三首(之二)】

行役艱羈,托庇以濟。分貺丹劑,拯其衰疾,此意豈可忘哉。其余言謝莫盡。令子昆仲,比辱書示,未暇修書,悚息!悚息!曹三班廉干非常,遠送,愧感。二絕句發一笑。

【與陳公密三首(之三)】

窮途棲屑,獲見君子,開懷抵掌,為樂未央。公既王事靡甯,某亦歸心所薄,匆遽就列,如何可言。別後亟辱惠書,詞旨增重。且審起居佳勝,感慰深矣。某已度嶺,已脫問之憂,行有見蠍之喜。但遠德誼,惘惘未忘于情。新春保練,以需驛召。

【與徐仲車】

昨日既蒙言贈,今日又荷心送,盎然有得,載之而南矣。辱手教,極甚荷厚愛,孔子所謂“忠焉能勿誨乎”?當書諸紳,寢食不忘也。

【與吳秀才】

某啟。相聞久矣,獨未得披寫相盡,常若有所負。罪廢淪落,屏跡郊野,初不意舟從便道,有失修敬。不謂過予,沖冒大熱,間關榛莽,曲賜臨顧,一見灑然,遂見平生之歡。典刑所鍾,既深歎仰,而大篇璀璨,健論抑揚,蓋自去中州,未始得此勝侶也。欽佩不已,俯求衰晚,何以為對。送別堤下,恍然如夢,覺陳跡具存,豈有所遇而然耶?留示珠玉,正快如九鼎之珍,徒咀嚼一臠,宛轉而不忍下咽也。未知舟從定作幾日計。早晚過金陵,當得款奉。

【與彥正判官】

古琴當與響泉韻磬,並為當世之寶,而鏗金瑟瑟,遂蒙輟惠,報賜之間,赧汗不已。又不敢遠逆來意,謹當傳示子孫,永以為好也。然某素不解彈,適紀老枉道見過,令其侍者快作數曲,拂曆鏗然,正如若人之語也。試以一偈問之:“若言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于君指上聽?”錄以奉呈,以發千里一笑也。寄惠佳紙、名Η,重煩厚意,一一捧領訖,感怍不已。適有他冗,書不周謹。

【與毛澤民推官三首(之一)】

公素人來,得書累幅。既聞起居之詳,又獲新詩一篇,及公素寄示《雙石常記》。居夷久矣,不意複聞韶滬之余音,喜慰之極,無以云喻。久廢筆硯,不敢繼和,必識此意。會合無期,臨書惘惘。秋暑,萬萬以時自厚。

【與毛澤民推官三首(之二)】

某寓居粗遣,本帶一幼子來。今者長子又授韶州仁化令,冬中當挈家來。至此,某又已買得數畝地,在白鶴峰上,古白鶴觀基也。已令斫木陶瓦,作屋三十許間。今冬成,去七十無幾,矧未能必至耶,更欲何之。以此神氣粗定,他更無足為故人念者。聖主方設科求宏詞,公倘有意乎?

【與毛澤民推官三首(之三)】

新居在大江上,風云百變,足娛老人也。有一書齋名思無邪,閑知之。寄示奇茗,極精而豐,南來未始得也。亦時複有山僧逸民,可與同賞,此外但緘而藏之耳。佩荷厚德,永以為好。秋興之作,追配騷人矣,不肖何足以窺其粗。遇不遇自有定數,向非厄窮無聊,何以發此奇思,以自表于世耶?敬佩來貺,傳之知音,感愧之極。數日適苦壅嗽,殆不可堪,強作報,滅裂。死罪!

【與陳輔之】

某啟。昨日承訪及,病倦,不及起見,愧仰深矣。熱甚,起居何如?萬里海表不死,歸宿田里,得疾遂有不起之憂,豈非命耶?若得少駐,複與故人一笑,此又望外也。力疾,書此數字。

【與司馬溫公】

春末,景仁丈自洛還,伏辱賜教,副以《超然》雄篇,喜忭累日。尋以出京無暇,比到官,隨分紛冗,久稽裁謝,悚怍無已。比日,不審台候何如?某強顏,忝竊中,所愧于左右者多矣。未涯瞻奉,惟冀為國自重,謹奉啟問。

某再啟。《超然》之作,不惟不肖托附以為寵,遂使東方陋州,為不朽之盛事,然所以獎與則過矣。久不見公新文,忽領《獨樂園記》,誦味不已,輒不自揆,作一詩,聊發一笑耳。彭城嘉山水,魚蟹侔江湖,爭訟寂然,盜賊衰少,聊可藏拙。但朋游闊遠,舍弟非久赴任,益岑寂矣。謫居窮僻,如在井底,杳不知京洛之耗,不審邇日寢食何如?某以愚暗獲罪,咎自己招,無足言者。但波及左右,為恨殊深,雖高風偉度,非此細故所能塵垢,然某思之,不啻芒背爾。寓居去江無十步,風濤煙雨,曉夕百變,江南諸山在幾席,此幸未始有也。雖有窘乏之憂,亦布褐藜藿而已。瞻晤無期,臨書惘然,伏乞以時善加調護。

【與魯直二首(之一)】

晁君寄騷,細看甚奇,信其家多異材耶?然有少意,欲魯直以己意微箴之。凡人文字,務使平和,至足余,溢為怪奇,蓋出于不得已也。晁文奇怪似差早,然不可直云耳。非謂避諱也,恐傷其邁往之氣,當為朋友講磨之語乃宜。不知公謂然否?


【與魯直二首(之二)】

某啟。方惠州遣人致所惠書,承中途相見,尊候甚安。即日想已達黔中,不審起居何似?云大率似長沙,審爾,亦不甚惡也。惠州久已安之矣。度黔,亦無不可處之道也。聞行囊中無一錢,途中頗有好事者,能相濟否?某雖未至此,然亦凜凜然。水到渠成,不煩預慮。但數日來苦痔病,百藥不瘳,遂斷肉菜五味,日食淡面兩碗,胡麻、茯苓數杯。其戒又嚴于魯直。雖未能作文自誓,且日戒一日,庶幾能終之。非特愈痔,所得多矣。子由得書,甚能有益于枯槁也。文潛在南極安,少游謫居甚自得,淳甫亦然,皆可喜。獨元老淹忽,為之流涕。病劇久矣,想非由遠謫也。幽絕,書問難繼,惟倍萬保重。不宣。

有侄婿王郎,名庠,榮州人。文行皆超然,筆力有余,出語不凡,可收為吾黨也。自蜀遣人來惠,云:“魯直在黔,決當往見,求書為先容。”嘉其有奇操,故為作書。然舊聞其太夫人多病,未易遠去,謾為一言。眉人有程遵晦者,亦奇士,文益老,王郎蓋師之。此兩人者有致窮之具,而與不肖,又欲往求黃魯,其窮殆未易瘳也。

【與陳傳道五首(之一)】

某啟。久不接奉,思仰不可言。辱專人以書為貺,禮意兼重,捧領惕然。且審比來起居佳勝,某以衰病,難于供職,故堅乞一閑郡,不謂更得煩劇。然已得請,不敢更有所擇,但有廢曠不治之憂耳。而來書乃有遇不遇之說,甚非所以安全不肖也。某凡百無取,入為侍從,出為方面,此而不遇,複以何者為遇乎?來使立告回,區區百不盡一。乍遠,千萬自愛。

【與陳傳道五首(之二)】

衰朽何取,而傳道昆弟過聽,相厚如此。數日前,履常謁告,自徐來宋相別。王八子安偕來,方同舟,不信宿而歸。久承傳道亦欲至靈壁,以部役沂上,不果。佩荷此意,何是可忘。又承以近詩一冊為賜,筆老而思深,蘄配古人,非求合于世俗者也。幸甚!幸甚!錢塘詩皆率然信筆,一一煩收錄,只以暴其短耳。

【與陳傳道五首(之三)】

某方病市人逐利,好刊某拙文,欲毀其板,矧欲更令人刊邪!當俟稍暇,盡取舊詩文,存其不甚惡者,為一集。以公過取其言,當令人錄一本奉寄。今所示者,不唯有脫誤,其間亦有他人文也。知日課一詩,甚善。此技雖高才,非甚習不能工也。聖俞昔嘗如此。某近絕不作詩,蓋有以,非面莫究。獨神道碑、墓志數篇耳。碑蓋被旨作,而志文以景仁丈世契不得辭。欲寫呈文,多無暇,聞都下已刊板,想即見之也。某頃伴虜使,頗能誦某文,以此知虜中皆有中原文字,故為此碑,(謂富公碑也。)欲使虜知通好用兵利害之所在也。昔年在南京,有問仆此事,故終之。

李公文集引,得閑當作。向所示集,古文留子由處,有書令檢送也。

【與陳傳道五首(之四)】

久不上問,愧負深矣。忽枉手訊,勞來甚勤。夙昔之好,不替有加。兼審比來起居佳勝,感慰兼集。新舊諸詩,幸得敬覽,不意余生複見斯作。古人日遠,俗學衰陋,作者風氣,猶存君家伯仲間。近見報,履常作正字,伯仲介特之操,處窮益勵,時流孰知之者?用是占之,知公議稍伸耶!傳道豈久淹莞庫者。未由面談,惟冀厚自愛重而已。

【與陳傳道五首(之五)】

來詩欲和數首,以速欲發此價,故未暇。閑居亦有少述作,何日見公昆仲當出相示。宮觀之命,已過忝矣。此外只有歸田為急。承見教,想識此懷。履常未及拜書,因家泛道區區。

【與龐安常】

端居靜念,思五髒皆止一,而腎獨有二,蓋萬物之所終始,生之所出,死之所入也。故《太玄》:“罔、直、蒙、酋、冥。”罔為冬,直為春,蒙為夏,酋為秋,冥複為冬,則此理也。人之四肢九竅,凡兩者,皆水屬也。兩腎、兩足、兩外腎、兩手、兩目、兩鼻,皆水之升降出入也。手、足、外腎,舊說固與腎相表里,而鼻與目,皆古未之言也,豈亦有之,而仆觀書少不見耶?以理推之,此兩者其液皆咸,非水而何。仆以為不得此理,則內丹不成,此又未易以筆墨究也。古人作明目方,皆先養腎水,而以心火暖之,以脾固之。脾氣盛則水不下泄,心氣下則水上行,水不下泄而上行,目安得不明哉。孫思邈用磁石為主,而以朱砂、神曲佐之,豈此理也夫。安常博極群書,而善窮物理,當為仆思之。是否?一報。某書。

【與王敏仲八首(之一)】

某垂老投荒,無複生還之望,昨與長子邁訣,已處置後事矣。今到海南,首當作棺,次便作墓,乃留手疏與諸子,死則葬于海外,庶幾延陵季子贏博之義,父既可施之子,子獨不可施之父乎?生不挈家死不扶柩,此亦東坡之家風也。此外燕坐寂照而已。所云途中邂逅,意謂不如其已,所欲言者,豈有過此者乎?故縷此紙,以代面別。

【與王敏仲八首(之二)】

某啟。得郡既謝,即不敢久留,故人事百不周。方欲奉啟告別,遽辱惠問,且審起居佳勝,寵喻過實,深荷獎借。旦夕遂行,益遠,萬萬以時自重。不宣。

【與王敏仲八首(之三)】

羅浮山道士鄧守安,字道立。山野拙訥,然道行過人,廣、惠間敬愛之,好為勤身濟物之事。嘗與某言,廣州一城人,好飲咸苦水,春夏疾疫時,所損多矣。惟官員及有力者得飲劉王山井水,貧下何由得。惟蒲澗山有滴水岩,水所從來高,可引入城,蓋二十里以下耳。若于岩下作大石槽,以五管大竹續處,以麻繩,漆塗之,隨地高下,直入城中。又為一大石槽以受之,又以五管分引,散流城中,為小石槽以便汲者。不過用大竹萬余竿,及二十里間,用葵茅苫蓋,大約不過費數百千可成。然須于循州置少良田,令歲可得租課五七千者,令歲買大筋竹萬竿,作筏下廣州,以備不住抽換。又須于廣州城中置少房錢,可以日掠二百,以備抽換之費。專差兵匠數人,巡覷修葺,則一城貧富同飲甘涼,其利便不在言也。自有廣州以來,以此為患,若人戶知有此作,其欣願可知。喜舍之心,料非複塔廟之比矣。然非道士至誠不欺,精力勤干,不能成也。敏仲見訪及物之事,敢以此獻,直望仙爾,世間貪愛無絲毫也,可以無疑。從來帥漕諸公,亦多請與語。某喜公濟物之意,故詳以告,可否更在熟籌,慎勿令人知出于不肖也。

【與王敏仲八首(之四)】

某再啟。示喻津遣孤孀,救藥病癘,政無急于此者矣。非敏仲莫能行之,幸甚!廣州商旅所聚,疾疫作,客先僵仆,因薰染居者,事與杭相類。莫可擘劃一病院,要須有歲入課利供之,乃長久之利,試留意。來喻以此等,各仕宦快意目前,美哉此言,誰肯然者。循州周守,治狀過人,議論可聽,想蒙顧盼也。

【與王敏仲八首(之五)】

某又有少懇,見人說舍弟赴容州,路自英、韶間,舟行由端、康等州而往,公能與監司諸公言,輟一舟與之否?今有一家書,欲告差人,赍往嶺上與之。罪大罰輕,數年行遣不下,屢當患禍,老矣,何以堪此。恃公舊眷,必能興哀。悚恐!悚恐!

【與王敏仲八首(之六)】

聞遂作管引蒲澗水甚善。每竿上,須鑽一小眼,如綠豆大,以小竹針窒之,以驗通塞。道遠,日久,無不塞之理。若無以驗之,則一竿之塞,輒累百竿矣。仍願公擘畫少錢,令歲入五十余竿竹,不住抽換,永不廢。僭言,必不訝也。

【與王敏仲八首(之七)】

《富公碑詞》,甚愧不工。公更加粉飾,豈至是哉!舟中病暑,疲倦不謹。恕之。

【與王敏仲八首(之八)】

某再啟。林醫遂蒙補授,于旅泊處衰病,非小補也。又工小兒、產科。幼累將至,且留調理,渠欲往謝,未令去也,乞不罪。治瘴止用姜、蔥、豉三物濃煮熱呷,無不效者。而土人不知作豉。入此州無黑豆,聞五羊頗有之,便乞為致三石,得為作豉,散飲病者。不罪!不罪!

【與鄭靖老二首(之一)】

某啟。到雷州見張君俞,首獲公手書累幅,欣慰之極,不可云喻。到廉,廉守乃云公已離邕矣。方悵然,欲求問從者所在,少通區區,忽得來教,釋然,又得新詩,皆秀傑語,幸甚!幸甚!別來百罹,不可勝言,置之不足道也。《志林》竟未成,但草得《書傳》十三卷,甚賴公兩借書籍檢閱也。向不知公所存,又不敢帶,行封作一籠,寄邁處,令訪尋歸納。如未有便,且寄廣州何道士處,已深囑之,必不敢墜。某留此過中秋,或至月末乃行。至北流,作竹筏下水,曆容、藤至梧。與邁約,令般家至梧相會,中子迨,亦至惠矣。卻顧舟溯賀江而上,水陸數節,方至永。老業可奈何!奈何!未會間,以時自重。不宣。

【與鄭靖老二首(之二)】


某見張君俞,乃始知公中間亦為小人所捃摭,令史以下,固不知退之《諱辨》也,而卿貳等亦爾耶!進退有命,豈此輩所能制,知公奇偉,必不經懷也。某鬢發皆白,然體力原不減舊,或不即死,聖澤汪洋,更一赦,或許歸農,則帶月之鋤,可以對秉也。本意專欲歸蜀,不知能遂此計否?蜀若不歸,即以杭州為家。朱邑有言:“子孫奉祠我,不如桐鄉之民。”不肖亦云。然外物不可必,當更臨時隨宜,但不即死,歸田可必也。公欲相從于溪山間,想是真誠之願,水到渠成,亦不須預慮也。此生真同露電,豈通把玩耶!某頓首。

【上韓昭文】

某啟。違遠旌,忽已數月。改歲,緬想台候勝常。邊徼往還,從者殊勞,日望馬首。但迂拙動成罪戾,恐不能及見公之還而去耳。余寒,伏冀為國自重。因李秘校行,謹奉啟恭候。不宣。

【與李廷評】

某啟。經由特辱枉訪,適以臥病數日,及連日會集,殊無少暇。治行匆遽,不及一謝,明日解維,遂爾違闊,豈勝愧負。

【與黃敷言二首(之一)】

某啟。疊辱寵訪,感慰兼集。晚來起居佳勝。承來晨啟行,以衰疾畏寒,不果往別,悚怍深矣。沖涉雨霰,萬萬保練。謹令兒子候違。不宣。

【與黃敷言二首(之二)】

少事干煩,一書與惠州李念四秀才,告為到廣州日專遣人達之,不罪。交代民師,且為再三致意。某再拜,不宣。

【又與陸固朝奉】

某啟。久留屬疾,不敢造請,負愧已深。茲者啟行,又不往別,悚怍之至。謹奉手啟代違。

【與謝民師推官二首(之一)】

某啟。衰病枯槁,百念已忘,緇衣之心,尚余此耳。蒙不鄙棄,贈以瑰瑋,藏之巾笥,永以為好。今日遂行,不果走別,愧負千萬。謹奉手啟代違。

【與謝民師推官二首(之二)】

某啟。蒙錄示近報,若果得免湖外之行,衰羸之幸,可勝言哉!此去,不住許下,則歸陽羨。民師還朝受任,或相近,得再見,幸矣。兒子輩並沐寵問,及覽所賜過詩,何以克當。然句法有以啟發小子矣。感荷!感荷!旅次不盡。

【與黃洞秀才二首(之一)】

某啟。經過,幸一再見。人來,辱書,甚荷存記,兼審比來起居佳勝,為慰。未由款奉,千萬保嗇。

【與黃洞秀才二首(之二)】

寄示石刻,感愧雅意。求書字固不惜,但尋常因事點筆,隨即為人取去。今卻于此中相識處覓得三紙付去,蓬仙因降,致區區之意。某再啟。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一)】

某到此,時見荊公,甚喜,時誦詩說佛也。公莫略往一見和甫否?余非面莫能盡。某近到筠見子由,他亦得旨指射近地差遣,想今已得替矣。吳興風物,足慰雅懷。郡人有賈收耘老者,有行義,極能詩,公擇、子厚皆禮異之,某尤與之熟,願公時顧,慰其牢落也。近過文肅公樓,徘徊懷想風度,不能去。某至楚、泗間,欲入一文字,乞于常州住。若幸得請,則扁舟謁公有期矣。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二)】

某啟。別後,不意遽聞國故,哀號追慕,迨今未已。惟公忠孝體國,受恩尤異,悲苦之懷,必萬常人。比日起居何如?某旦夕過江,徑往毗陵,相去益近,時得上問也。為時自重。不宣。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三)】

某再啟。承差人送到定國書,所報未必是實也。都下喜妄傳事,而此君又不審。乃四月十七日發來邸報,至今不說,是可疑也。一夫進退何足道,所喜保馬戶導洛堆垛皆罷,茶鹽之類,亦有的耗矣。二聖之德日新,可賀!可賀!令子各安勝,未及報狀也。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四)】

某啟。耘老至,又辱手書,及耘老道起居之詳,感慰不可言。某留家儀真,獨來常,以河未通,致公見思之深。又有舊約,便當往見,而家無壯子弟,須卻還般挈,定居後,一日可到也。惟深察。近日京口時有差除,或云當時亦未是實計。當先起老鎬,仆或得連茹耶?惠貺三十壺,攜歸餉婦矣。余耘老能道,不宣。某頓首。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五)】

聞張郎已授得發勾,春中赴上,安道必與之俱來。某若得旨,當與之同舟于南,窮困之中,一段樂事,古今罕有也。不知遂此意否?秦太虛言,公有意拆卻逍遙常橫廊,切謂宜且留之,想未必爾,聊且言之。明年見公,當館于此。公雅度宏偉,欲其軒豁,卑意又欲其窈窕深密也。如何?不罪。四聲可罷之,萬一浮沉,反為患也。幸深思之。不罪。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六)】

某再啟。前者惠建茗,甚奇。醉中裁謝不及,愧悚之極。本州見闕,不敢久住,遠接人到,便行。會合邈未有期,不免惆悵。舍弟召命,蓋虛傳耳。君實恩禮既異,責望又重,不易!不易!某舊有《獨樂園》詩云:“兒童誦君實,走卒知司馬。持此將安歸,造物不我舍。”今日類詩識矣。見報,中憲言玉汝右揆,當世見在告,必知之。京東有干,幸示諭。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七)】

許為置朱紅累子,不知曾令作否?若得之,攜以北行,幸甚。如不及已,亦非急務。不罪。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八)】


某干求累子,已蒙佳惠,又為別造朱紅,尤為奇少。物意兩重,何以克當。捧領訖,感愧無量。舊者昨寄在常州,令子由帶入京。俟到,不日便持上也。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九)】

鰒魚三百枚,黑金棋子一副,天麻煎一部,聊為土物。不罪浼觸。令子思渴,冗中,不及別啟。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十)】

某晚生,蒙公不鄙與名,又令與立字,似涉僭易,願公自命,卻示及作《字說》,乃寵幸也。某頓首。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十一)】

近得安道公及張郎書,甚安健。子由想已遇矣。青州資深相見,極歡。今日赴其盛會也。閑恐要知,惟不罪。幸幸。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十二)】

屢枉專使,感愧無量。兼審比來尊體勝常,以慰下情。某近絕佳健。見教如元素黜罷,薄有所悟,遂絕此事,仍不複念。方知此中有無量樂,回顧未絕,乃無量苦。辱公厚念,故盡以奉聞也。晚景若不打疊此事,則大錯,雖二十四州鐵打不就矣。既欲發一笑,且欲少補左右耳。不罪!不罪!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十三)】

公解印入覲,當過岐亭故縣,預以書見約,輕騎走見,極不難。慎勿枉道見過,想深識此意。乍冷,萬乞自重。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十四)】

承專人借示李成《十幅圖》,遂得縱觀,幸甚!幸甚!且暫借留,令李明者用公所教法試摹看,只恐多累筆耳。此本真奇絕,月十日後,當于徐守處,借入赍內令專愛護也。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十五)】

某閑廢無所用心,專治經書。一二年間,欲了卻《論語》、《書》、《易》,舍弟亦了卻《春秋》、《詩》。雖拙學,自謂頗正古今之誤,粗有益于世,瞑目無憾。往往又笑不會取快活,是措大余業。聞令子手筆甚高,見其寫字,想見其人超然者也。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十六)】

某啟。知前事尚未已,言既非實,終當別白,但目前紛紛,眾所共悉也。然平生學道,專以待外物之變,非意之來,正須理遣耳。若緣此得暫休逸,乃公之雅意也。黃當江路,過往不絕,語言之間,人情難測,不若稱病不見為良計。二年不知出此,今始行之耳。西事得其詳乎?雖廢棄,未忘為國家慮也。此信的可示其略否?書不能盡區區。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十七)】

示諭宜甫夢遇于傳無有,某聞見不廣,何足以質。然冷暖自知,殆未可以前人之有無為證也。自聞此事,而士大夫多異論,意謂中途必一見,得相參扣,竟不果。此意眾生流浪火宅纏繞愛賊,故為饑火所燒。然其間自有燒不著處,一念清淨,便不服食,亦理之常,無足怪者。方其不食,不可強使食,猶其方食,不可強使之不食也。此間何必生異論乎!願公以食不食為旦暮,以仕不仕為寒暑,此外默而識之。若以不食為勝解,則與異與論者相去無幾矣。偶蒙下問,輒此奉廣而已。不罪。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十八)】

少懇干聞,不罪!某好攜具野飲,欲問公求朱紅累子兩卓二十四隔者,極為左右費,然遂成藉草之樂,為賜亦不淺也。有便望頒示,悚息。悚息。某感時氣,臥疾逾月,今已全安。但幼累更臥,尚紛紛也。楊道人名世昌,綿竹人,多藝。然可閑考驗,亦足以遣滿也。留此幾一年,與之稍熟,恐要知。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十九)】

某欲面見一言者,蓋謂吾儕新法之初,輒守偏見,至有異同之論。雖此心耿耿,歸于憂國,而所言差謬,少有中理者。今聖德日新,眾化大成,回視向之所執,益覺疏矣。若變志易守以求進取,固所不敢,若嘵嘵不已,則憂患愈深。公此行尚深示知,非靜退意,但以老病衰晚,舊臣之心,欲一望清光而已。如此,恐必獲一對。公之至意,無乃出于此乎?輒恃深眷,信筆直突,千萬恕之。死罪。安道公殆是一代異人。示諭,極慰喜!慰喜!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二十)】

某再啟。近在揚州入一文字,乞常州住,如向所面議。若未有報,至南都再當一入也。承郡事頗繁齊整,想亦期月之勞爾。微疾雖無大患,然願公無忽之,常作猛獸毒藥血盆膿囊觀,乃可,勿孤吾黨之望而快群小之志也。情切言盡,恕其拙,幸甚。

所有二賦,稍晴,寫得寄上。次只有近寄潘谷求墨一詩,錄呈,可以發笑也。衲衣尋得,不用更尋。累卓感留意,悚怍之甚。甘子已拜賜矣。北方有干,幸示諭。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二十一)】

某屏居如昨,舍弟子由得安問,此外不煩遠念。久不朝覲,緣此得望見清光,想足慰公至意。其他無足云者。貴眷令子,各計安勝。月中前,急足遠寄,必已收得。略示諭。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二十二)】

某啟。一別十四年,流離契闊,不謂複得見公。執手恍然,不覺涕下。風俗日惡,忠義寂寥,見公使人差增氣也。別來情懷不佳,忽得來教,甚解郁郁。且審起居佳勝為慰。某以少事,更數日,方北去。宜興田已問去。若得稍佳者,當扁舟徑往視之,遂一至湖。見公固所願,然事有可慮者,恐未能往也。若得請居常,則固當至治下,攪擾公數月也。未間,惟萬萬為時自重。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二十三)】

某再啟。別諭,具感知愛之深,一一佩刻。董田已遣人去問,宜興親情若果爾,當乘舟徑往成之。然公欲某到吳興,則恐難為,不欲盡談,唯深察之。到南都,欲一狀申禮曹。凡刊行文字,皆先毀板,如所教也。

【與滕達道二十四首(之二十四)】

有監酒高侍禁永康者,與之外姻,聞亦甚謹干,望略照庇,如察其可以剪拂,又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