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序彙 附序言善篇劉東星

劉晉川曰:《言善篇》者何?卓吾老子取其將死而言善也。夫苟其言之善矣,奚待將死,將自幼至壯,自壯至老,未有一言之不善者。若待將死而後善,則恐雖死亦未必善也。

吾謂卓吾子欲人之聽之也,故獨以“言善”名其篇,而豈真謂將死而後善哉!夫言者,身之符、心之聲也。其言之善,則必其身之善;其身之善,則必其心之善。卓吾子之心之身之善,余既久相與處,而知之審矣。奚待于言,而又奚待于將死之言乎?但時無先師孔子設教于上以為之表章,故使卓吾子泯泯悶悶,遂嘔棄于人世。不然,卓吾子者固為人謀而必忠,與朋友交而必信,傳而必習,戰戰兢兢,臨深履薄,恒恐一毫之失墜,所謂其君用之則安富尊榮,其子弟從之則孝悌忠信,卓吾子之身之心皆兼而有之矣,奚獨言善,又奚獨將死也!

是書凡六百余篇,皆古聖要語,卓吾彙而輯之,欲以開來學而繼往聖。余尚未見,見其《小引》三首與《言善篇目》而已。客冬,卓吾子大困于楚,適有馬侍禦者自潞河冒雪入楚,往攜之以出,同居通州,朝夕參請,身心之偕善。余愧羈留淮濟,不能如侍禦之速也。卓吾子曰:“公勿言!公勿言!此正余他山之石,此正余將死而大獲進德修業之益也。”

嗚呼!此非卓吾子之言之善乎,天下之善言更複有過于是者乎!向非身心之善真有同于曾參,真加于人數等,雖欲強勉以為此言不得矣。遂因其語而書之,以為《言善篇》小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