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府,風澈回了他們的院子,夏曦去找倩兒.
天色已經不早了,倩兒正准備休息.
這幾日,她聽夏曦的話,不但沒去酒樓,連自己的院子也沒出,每天窩在自己屋里做衣服.
尤氏前兩日不放心,要過來陪她,倩兒怕娘看出了破綻,直言自己沒事,讓她放心.之前,夏曦也勸說過尤氏,並保證倩兒一定沒事,尤氏才放了心,不再過來了.
"大小姐."
倩兒院中伺候的丫鬟,剛關上屋門,准備回下人房去睡覺,一轉身看到了夏曦,忙福了福身.
"倩兒呢?"
"三小姐正要休息."
夏曦腳步沒停,"我來和她說會兒話,你先下去吧."
丫鬟應是,把門推開,等她進去以後,又輕輕關上,轉身下去.
"大姐."
倩兒聽到聲音看過來,見夏曦進了屋,忙從床邊走過來,"你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可是有什麼事?"
"白家的事."
倩兒心中一個激靈,馬上追問,"怎麼了?"
"你先坐下吧,我慢慢給你說."
倩兒預感到不好,焦急地看著她.
夏曦把五皇子要娶白錦為庶妃的事告訴她,"如此一來,白家和五皇子再也牽扯不清,你和白覃……"
夏曦頓了頓,狠下心說,"不合適."
她說出五皇子娶白錦為庶妃的時候,倩兒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聽她說出來,臉色霎時變白了? 嘴唇抖了很久,才勉強發出聲音,"就,就沒有別辦法了嗎?"
夏曦緩緩搖頭? "五皇子沾染白錦最直接的目的是你.而白錦有兩個下場? 要麼是五皇子不要她? 白老爺自己處置;要麼就是五皇子迫于壓力會把白錦帶進府去,不會給她什麼名分,畢竟白錦只是一個商人之女.我當初想無論哪一種? 我都有辦法解決.可如今事態發展超出了我的預想.他把事情擺上了明面? 擺到萬人矚目的位置,五皇子直接把她納為庶妃,我暫時想不出好的辦法了."
一邊是無辜的白錦? 一邊是自己的親妹妹? 夏曦一時之間陷入了兩難境地.
"不過? 你要是執意想要嫁給白覃? 大姐也成全你.只是這樣的後果? 就是以後咱們夏家和五皇子也間接的綁在了一起? 甚至于說我和你姐夫也和他綁在了一起."
倩兒渾身冰涼.
與白覃,她真的喜歡到心里.
當初自己娘反對這門親事,她便想著,如果真的不成,她便終身不再嫁.可娘同意了? 她和白覃也如願定親了? 也許不久? 他們就會成親了.她憧憬著他們美好的以後? 想著他們白頭到老.卻沒料到,僅僅幾日,一切都變了.
夏曦手伸過桌面? 握住她冰涼的手,"如果想哭,就哭出來吧,大姐在呢."
倩兒眼淚流下來,為了白覃,她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但她不能連累了家里人.
"大姐……"
夏曦起身,來到她身邊,緊緊的抱住她,"大姐知道,大姐都知道,想哭就哭."
倩兒抱住她,壓抑的哭出來.
夏曦輕輕的拍打她後背,嘴唇抿得緊緊的.
……
翌日上午,辰時.
安尚書帶著隨從和暗一來到白家.
看門人不認得他,但認識暗一,沒敢阻止,眼睜睜看著他們進去.
府內死一般的寂靜.
暗一直接帶著他來到主院.
幾日過去,白老爺半白的頭發完全白了,人也憔悴不堪.
這幾日白錦雖沒有尋死覓活,卻也是以淚洗面,什麼也不吃,短短的幾日,形容枯槁,沒有半絲生機.
白覃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好幾天了,一句話也沒說過.
此刻,白姨娘端著一碗粥,正在勸白老爺,"老爺,您多少吃一點兒,再這樣下去,您的身體會受不住的."
"放下吧,我不餓."
白姨娘給璃兒使個眼色,璃兒上前,童聲童氣的勸,"爹,您要好好吃飯,把身體養的壯壯的,璃兒還想您陪著我玩呢."
璃兒的話聲,把白老爺從自責中拉出來,他伸出手,撫摸璃兒的頭,"爹不餓,璃兒乖,自己去一邊玩,爹和你娘說會兒話."
璃兒看向白姨娘,見她點了點頭,乖巧的去了一邊.
看著她小小的身影,白老爺閉了閉眼,"璃兒娘,倘若我……",說道這里,他頓了頓,"我給你們娘倆留了足夠多的銀錢,到時候你帶著璃兒回你娘家也好,另嫁他人也好,都可以無憂的過完下半輩子……"
"老爺……"
不等他說完,白姨娘著急的打斷他,把手里的粥放在桌子上,蹲在他身前,"您不會有事的,白家也不會有事的,我和璃兒不離開您."
白老爺歎息了一聲.
"你們要干什麼?"
院子里的下人一聲喊,白老爺一個激靈,騰下站起來,說白姨娘,"快,你帶著璃兒先躲起來."
白姨娘立刻起身,帶著璃兒躲去了內室,先把璃兒藏在了衣櫃里,用身體抵住衣櫃的門.
花廳的門簾被掀起,安尚書緩步進來.
他一身上位者的氣息,白老爺警惕的盯著他.
安尚書徑直走到椅子上坐下,捋著胡須,上下打量了白老爺幾眼,"你就是白江?"
"是."
"坐吧,我有事與你說."
白老爺坐下,眼睛不離他.
"我是五皇子外祖父,今日來是想跟你商議納你女兒入皇子府之事."
五皇子外祖父?
安尚書?
白老爺腦中嗡的一聲響,完全沒聽到他說了什麼.
安尚書捋著胡須,不緊不慢的說,"五皇子這事做的荒唐,他就算再心儀白小姐,也不能做出此等事來,但事已至此,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納白小姐入皇子府.放心,五皇子不會虧待了白小姐,納她為庶妃."
白老爺腦中嗡嗡的響,嘴唇張了幾張,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安尚書只當他高興傻了,自顧自的說,"既然你不反對,咱們就商量出一個日子,讓白小姐盡快入皇子府,我看,這個月十六挺好,你覺得呢?"
白老爺這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我,我們……"
"嗯?"
安尚書淡淡看過去,上位者的威嚴顯露無疑.
白老爺後面的話咽了回去,從椅子上滑下來,跪下,抖著嘴唇,"一,一切全憑尚書大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