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祁白臉的工資之爭,最後還是以不了了之結尾.我明白自己暫時付出不多,並沒有真正入行,自然也不會對此事較真,倒是王猙,挺認真的問我是不是手頭緊需要錢,如果急用的話,他可以借給我,這點讓我很是感動.
現在的年代,還能主動開口願意借給你錢的人真心不多,哪怕親屬都是如此,何況一個才見面沒多久的普通同事.
當晚,我就拉著王猙在店里大喝了一頓.
飯菜是我倆自己動手做的,紅燒排骨,清蒸魚,孜然羊肉,家涼.想不到王猙這個外表粗獷的大漢,手藝還挺不錯,我倆喝的酩酊大醉,頗有一副相見恨晚的意思.
祁天川這貨從跑出去後,就沒在回來,也不知道去哪風流了.
至于王猙,在店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也開始出門忙自己的事情.整個店里再次剩下我孤家寡人一個.
王猙臨走時有意給我留下點錢,我沒收,我現在單身狗一枚,無病無災,父母暫時也不需要我操心,沒什麼大的花銷,身上有幾百快錢也足夠了.
店里重新變的冷清,我每天除了百無聊賴的上網,就剩下睡覺和發呆.
一連幾天,期間若卿倒是給我發過幾條短信.哦,對了,若卿就是我的前女友,姓李,叫李若卿.本來是一個溫婉可人的妹子,從來都以我為主,可惜,在經曆了社會的曆練,明白世界之大後,我們沒經受住現實摧殘,或許是我成熟的太晚吧,兩人就那麼分了.
這種事例現實有很多,我不想多說,只是那時候看見她的短信,心里還是會感覺痛苦.
"你最近在干嗎?找到工作了嗎?"
"我回出租屋看了,你沒在那繼續住嗎?我不是告訴你已經墊付了一個季度的房租嗎?怎麼一聲不響就走了?"
"我知道你不想回我,多注意身體,別總吃泡面了,沒營養……"
……
一條條短信,言語中還能透漏出絲絲關懷之意,但我卻只能默默的看著.
並非我心里對她有怨恨,冷靜下來之後,我明白兩人只是緣分沒到,她做的也並沒有錯,只是,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回.
難道我要告訴她,自己現在在一家人鬼交易中介所當記錄員嗎?
別說她不可能相信,就算信了,我才剛干半個月不到,滿打滿算也就八百塊底薪,這點工資夠干什麼的.
男人毫無理由的自尊,讓我只能保持沉默,狠心將每一條短信刪除.
努力讓自己不再想這些事情,兩天後,祁天川突然冒了出來,一大早就將我從床上叫醒.
"喲,祁大老板,今兒個怎麼想起來看我這個苦逼民工了,不會是良心發現了吧,話說,你有良心這種東西嗎?"
我撓著雞窩似的頭發,懶洋洋的說道.
"行了,少扯皮,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祁天川面色嚴肅.
"什麼日子啊?"我被他弄得有些發懵,"今天八月一號建軍節,星期五,怎麼了?要給我放假?"
"靠,放假你妹啊,你還好意思問怎麼了?今天是陰曆七月初一,初一知道嗎?今天要開店迎人,老子一個月就開兩天店,你丫也能忘了."
"額,這個,這不是第一次嘛,沒經驗,嘿嘿……"
我滿臉尷尬,這才想起今天的事情,趕緊起床洗漱,隨便煮了點泡面當早餐,整個人也完全清醒過來.
吃完飯,便見祁天川已經坐在辦公室,翹著二郎腿,手里抱著一本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雜志看得津津有味.
"大老板,你的事情忙完了?"
我泡了兩杯茶,遞給他一杯,開口說道.
"得了吧,怎麼可能忙完,還不是你工作經驗不足,我過來給你坐鎮的."祁天川接過茶杯,頭也不抬的說道.
"你到底是在外面忙什麼啊,總是行事匆匆的."
從認識這家伙第一天起,他就一直如此,似乎總有忙不完的事情,讓我很是好奇他究竟都在外面干什麼.
"哎,同時給兩個政府打工,能清閑就怪了,尤其是閻羅那個老王八蛋,我不就是在當初……額,算了算了,知道那麼多干什麼."
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祁天川緊忙打住,隨後瞪了我一眼,沒好氣的道,"第二個抽屜,黑色筆記本,那個是專門用來記錄人事的,趕緊熟悉你的工作,哪來那麼多好奇心."
我滿是無語,只能聽話的將筆記本抽了出來.
這家伙剛才差點就說了,不過從其只言片語上,也能大概有些猜測.
所謂兩個政府,一個是華夏政府無疑,從上次任務就能看出來,至于另一個,恐怕就是地府了.經曆過之前的事情,讓我現在對于地府存在絲毫沒有懷疑.
而且他剛才還提到閻羅,該不會就是鼎鼎大名的閻羅王吧?不過他叫其老王八蛋?好嘛,這小白臉膽子還挺大的,似乎跟閻羅王還有些過節?
我心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對祁天川的真正身份越發好奇,琢磨著什麼時候找個機會,讓他自己都吐出來.
……
隨手翻開筆記本,上面同樣是各種五花八門的要求記錄,和冥界那本鬼事記錄差不多,但隨著查看,我發現這記錄中大部分都脫不開錢,權,色,三個字,果然是人類,相對鬼而言,活人的欲望永遠都是這麼簡單.
心中感概,我繼續一條條看下去.
已完成的交易會在後面打上勾,比例大概一半一半的樣子,似乎完成率還是挺高的.這麼說來,當我正式開始提成,工資方面可是相當誘人啊.
很快,記錄終止,我翻到了空白頁.也就在這時,時針指向八點.
"碰碰!"
輕輕的叩門聲幾乎同時響起,似乎准准的掐著時間點來的一樣.
"請進."
我整了整臉色,開口道.
房門打開,外面是一位身著唐裝的老者,頭發斑白,滿臉皺紋縱橫,正靜靜的坐在輪椅上.在他身後,還有一名穿著黑西裝的青年,安靜站立.
老者輕輕點頭,青年便將他推進來,放到辦公桌前,隨後沉默著,一聲不發,轉身退出房間,並且將房門關嚴.
我瞥了祁天川一眼,見這貨連頭都不抬,根本沒有開口的意思,只好輕咳一聲,開口道,"你好,有什麼要求請說吧,我負責記錄."
老者頷首,似乎也清楚這里的規矩,直接開口道,"我想治好身上的病,代價是錢,電話……"
"等等."
我正提筆開始記錄,祁天川卻忽的抬頭,打斷了老者的話.
我和老者都疑惑的看向他.
只見祁天川起身,走到老者身旁,淡漠道,"我不知道你在哪聽說的這家店,但是告訴你的人沒提醒你,這里壽命交易的代價嗎?"
"啊?我不是要交易壽命,只是想治病而已."
老者緊忙道.
"治病?你得的是肝癌,晚期,這病治好就是在交易壽命,你自己心里清楚,各大醫院也去看了,大夫應該告訴過你,你的命還有最多三個月吧."
老者滿臉震驚,片刻後,黯然的低下了頭.
很顯然,祁天川說的一點沒錯.
"我明白了,那就交易壽命吧,我想再要一年的時間,需要多少錢?"
似乎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里准備,老者並沒有多做考慮,便再次抬頭,開口說道.
"姓名,身份證號碼."
祁天川走到辦公桌後,拿出一台沒有任何標識的筆記本,詢問道.
"鄭功來,身份證是A893……"
按照老者所說,祁天川將身份信息輸入筆記本,隨即,便見上面顯示出老者的詳細信息,甚至還有死亡時間.
其死亡時間正是三個月後,2008年11月3日,凌晨2點47分.
我滿臉震驚.
祁天川則是輕聲念道,"鄭功來,1921年6月13日生于新港,現年87周歲,為新港鼎豐集團董事長,鼎豐集團,目前含股票在內,市值239億元,你個人占據其中百分之五十三,為126.67億,去年一年所得為5.83億,按照壽命十倍價格計算,一年壽命,你需要支付58億3千萬,確定購買嗎?"
"我確定."
老者臉色平靜.
"可以,把錢轉入這個帳戶."
祁天川交給老者一張紙條.
老者點頭,拿出電話交代了一番,很快,祁天川便收到提示消息.
"好,交易完成."
祁天川說著,動手在筆記本上修改了一番,給老者的死亡日期延後一年,變成2009年11月3日,凌晨2點47分.
我沒想到所謂壽命交易竟然如此簡單,只是動動手指,在電腦上修改一番記錄而已.
我甚至都懷疑這是不是在開玩笑,可是很明顯的,當祁天川修改完後,老者臉色竟瞬間就變的紅潤了許多,而且活動了一下身體後,直接站了起來.
"額,這就完了?五十八億買一年壽命?天哪,這也太貴了吧."
我忍不住驚歎.
聽到我的話,老者卻是輕笑,搖頭道,"五十八億確實不少,但對我而言,更重要的卻是這一年時間,我的重孫子就要出生了,能夠看他一眼,用最後的時間陪他度過,這很值得,不是嗎?"
言罷,老者沒在去做輪椅,轉身灑脫的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