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老者的背影,我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或許對于某些人來說,錢真的並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吧.我只是作為一個普通青年被那五十八億的天文數字嚇住了,但如果換個方式看,在自己快要死掉時,拿出一半存款換一年壽命,這個選擇真的很難嗎?
"怎麼?被壽命的價格嚇住了?"
老者走後,祁天川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道.
"你說呢?"
我舔了舔干澀的嘴唇,"一年五十八億,媽的,老子都想賣一年壽命了,用一年命換自己變成億萬富翁,誰不想,要知道大部分人就是努力一輩子也賺不到這些錢啊."
我有些眼紅的說道.
祁天川卻是滿臉詭異的笑容,"你確定嗎?你真的想拿一年壽命換錢?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可不介意立即交易哦."
"恩?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很明顯從祁天川的話中聽出不對,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只見祁天川笑著道,"一年五十八億,你想的美.你剛才也說了,大多數人一輩子都不可能賺到這些錢,所以壽命的價格,也只是相對的,要按照你的個人能力計算."
"比方說你吧,按照你去年的價值,每個月工資為零,如果賣壽命的話,只能按照最低一千塊每年的價格計算,你把這輩子的命都賣沒了,也不過七八萬塊錢而已."
"靠,這麼便宜,憑什麼?憑什麼老子的命就這麼不值錢."
我很是不忿,自己和剛才的老者相比,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憑什麼?這是地府的規定,又不是我定的.壽命這東西,在每個人的身上價值都不同,難道不是嗎?"祁天川感慨道.
"而且你別忘了,你的價值,會隨著時間變化,而不斷提升,你現在一年命值一千塊,等明年呢?說不定就值幾十萬或者幾百萬了,到時候你還願意去賣一年的壽命嗎?"
"這……"
我不禁沉默起來.
是啊,每個人的價值都會隨著時間而逐漸提升,或許提升的速度有變化,但總會不同,除非遇到不可避免的難關,誰又會輕易去賣掉自己的壽命呢.
忽然間想到這個問題,我看向祁天川,詢問道,"真有人會來賣壽命嗎?你剛才給那老頭改的命怎麼弄的?用這個電腦能隨便更改嗎?"
"隨便改命怎麼可能,就算是閻羅王也不行,這世界很多事情都要按照規則行事的.我給那老頭加的一年,就是我從別人身上收的,現在存在我手上的壽命還有,恩……"
祁天川查看了一下筆記本,接著道,"還有四十三年,除了少數會賣掉自己壽命的白癡外,更多的則是交易無法付出等額代價的時候,他們就只能用壽命支付."
"這台筆記本是地府的記錄副本,類似于生死簿的分機,主機還是由地府保管,以後你也要學會操作,雖然我們有一定權限,但千萬不要胡亂更改,不然隨時能被地府封號,而且還會把錯誤的操作更正,同時伴有懲罰,有時間我再慢慢教你,現在先給你開啟使用權."
說著,祁天川將我的信息輸入筆記本,一番操作後,點頭道,"可以了,記住,收取壽命價值為去年薪酬等同,賣掉的價格為去年價值十倍."
"暈,這還真是個暴利的買賣,你要是收個一年幾萬塊的壽命,然後賣給剛才的老頭那種人,你還不賺翻了."
"你小子,少異想天開了,我開店難道不交稅啊,單單壽命這塊,就得給地府支付百分之九十五的稅金,還賺翻了?"
祁天川在我腦袋上敲了一下.
我瞪著他,"別動手啊我說,就你,我還不知道嗎?還跟我哭窮,不是六億是零錢那會了?"
"嘿嘿,其他的交易還是挺賺的,我總不能白干不是."
祁天川滿臉賤笑,絲毫沒有尷尬的意思.
我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剛剛還在談壽命的問題,沒想到很快就來了一個賣命的白癡.
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進來的是一名穿著普通的中年人,滿臉憔悴,胡子拉碴的,明顯很長時間沒有整理.
只見其通紅著雙眼,一副亡命徒的架勢,上前狠狠的拍了一下辦公桌,大吼道,"我要彩票,要下期的頭獎號碼,你們不是什麼都能辦到嗎,這個可以不,我用命換."
祁天川皺眉看著他,直接冷聲開口,"姓名,身份證號."
"尹康平,1101……"
祁天川將筆記本推給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連忙將中年人的信息輸入.
很快,其詳細身份顯示出來,"尹康平,1975年3月20號生于燕京,房產公司業務經理,月薪1萬七千元,因賭博輸光家產……死于2047年9月8號深夜22點……"
祁天川看了一眼信息,淡聲道,"下期體彩頭獎五百萬,扣除個人所得稅為四百萬,按照你去年的價值計算,你需要支付十九年壽命,加手續費是二十三年,確定購買嗎?"
"我確定."
中年人喘著粗氣,低吼道.
"好."祁天川點頭,"請稍等."
隨後,便見他抽出白色筆記本,翻看了一陣後,拿出一張符紙燃燒.
我明白他是在和地府同等價值的交易人進行商談,沒有開口打擾.
片刻後,祁天川睜開眼,"可以了,這是下期的頭獎號碼,按照規定,加百分之二十手續費,扣除二十三年壽命."
將寫著號碼的紙條遞給中年人,我同時在筆記本上進行操作,把死亡時間改為2024年9月8號.
時間改完,中年人明顯臉色蒼白許多,而且眉宇間隱隱有一團黑霧湧動,轉眼消失不見.
中年對此卻是一無所知,滿臉興奮的接過紙條,仔細讀了幾遍,隨後小心翼翼的揣進懷里,"你確定不是騙我?要是我下期沒有中獎,我就把你這店鋪拆了."
中年人惡狠狠的道.
"回去買彩票吧,我店也不是開了一年兩年,真騙人早就被拆了."
祁天川淡漠道.
中年人這才轉頭,興沖沖的向門外跑去.
"哎,二十三年命啊,這麼簡單就賣了."
看著中年人遠去,我不禁輕歎.
"世界上永遠不會缺這種白癡,就他那種人,要是不改掉賭博的惡習,很快還會來這里賣命的,什麼時候把自己賣死了,什麼時候算完."
祁天川露出一絲鄙夷,上前操作筆記本,存起8年壽命.
"一來一回,這手續費兩面收,嘖嘖……"
我搖頭感歎,中年人支付了二十三年,而地府那位,卻只能得到十五年.好嘛,怪不得稅金高的恐怖還是如此賺錢了.
"喂,我說,下面那位都死了,還要活人壽命干什麼用?難道能複活嗎?"
我有些好奇的問道.
"當然不能,我勸你以後別問這麼白癡的問題好嗎,你見誰死了幾年又活過來的."
"靠,我就隨口一說,那他到底用來干嗎?"
"這是客人的隱私,我怎麼可能問?不過活人壽命在地府還是有很多用處的,最簡單的一點,就是能減少他們的工作時間,或者換冥幣."
祁天川道,知道我不懂,又繼續解釋,"靈魂進入地府,想要進行投胎並非那麼容易,雖然不如傳說中遭受各種罪責懲罰那麼嚴重,卻也是要進行工作的,憑工作獲得冥幣,然後再購買投胎權,說起來就跟活人買房子差不多,投胎價也不便宜,要是選投胎地址和身份,那就更貴的離譜了."
"至于後代給先人燒的紙錢,那東西在地府不說沒用,卻也沒什麼價值,大概換算下,你花一百塊買的冥幣,燒完了到地府,也就值一百冥幣吧,對于動輒幾十上百萬冥幣的投胎權來說,約等于無."
"我暈,原來投胎轉世還有這麼多彎彎繞."
我這回算長見識了.
"天道運轉,說白了就跟等價交換差不多,有什麼好奇怪的,要是隨便就能投胎,那才奇怪呢."祁天川不置可否.
麻利操作完電腦,我們繼續等待下一位客人.
我很奇怪他這店鋪是怎麼打的廣告,冥界那邊還好說,可人間這邊,總不能大肆宣揚吧,何況就算打了廣告,誰又相信?最起碼在來工作之前,我是從來沒聽說過這地方的.
我好奇詢問,祁天川這貨的解答是,沒打廣告,只是開店的時間長了,客人之間互相宣揚,該知道的自然知道,店鋪也早就有了自己的固定客人圈.
言談中,又陸續有幾位客人光臨.
無非是升官發財找老婆的俗套要求,完成都需要一定時間,我記錄下來後就將其打發走了.
便在這時,一名打扮時髦,氣質高雅的貴婦走了進來.
"大師,你們這里能不能抓鬼?"
貴婦一進門便直接開口,雙眼盯著我和祁天川,透露出希冀又懷疑的複雜神色.
我仔細瞧了貴婦一眼,總覺得看她有些眼熟,但一時半會又想不出在哪見過,至于她的問題我也不好回答,畢竟我對店鋪業務還不是太熟,大部分來的人都是進行人鬼交易,我負責記錄.而對于抓鬼,祁天川倒是有這個能力,就是不知道他同不同意.
我轉頭看向祁天川.
只見其沉吟片刻,開口道,"抓鬼沒問題,但必須是做了錯事的惡鬼,否則我也沒權利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