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普!”那聲音說道。
“嗯?”肯普咧著嘴應道。
“別害怕,肯普,”那聲音說,“我是一個隱身人!”
肯普緊盯著繃帶不知所措,重複道:“隱身人。”
“我是一個隱身人。”那聲音又說了一遍。
就在當天早晨肯普還竭力嘲笑過的事情,現在湧進他的腦海里來了。真沒想到,隱身人居然是真的!但肯普醫生是個學過科學的人,從不信鬼神。他努力使自己振作起來。他並沒有表現出極端恐懼或大為驚奇的樣子。不過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我以為那全都是造謠。”他說。他一心想的還是早晨那場反複的爭論。“你包紮了你的傷口嗎?”他問道。
“包紮了。”隱身人說。
“喔!”肯普說,然後鼓舞著自己。“我敢打賭,”他說,“這是無稽之談。是一場鬼把戲。”他突然上前一步,向繃帶伸出手去,卻碰到了看不見的手指頭。
他馬上縮了回去,臉色立刻變了。
“這是真的,肯普,我急需幫助。別動!”
那只手握住肯普的胳膊。他打了它一下。
“肯普!”那聲音叫道,“肯普!鎮定!”手握得更緊了。
肯普瘋狂地想要掙脫出來。纏著繃帶的那只手抓住了肯普的肩膀。他突然被絆了一下,被扔到後面的床上。他張嘴要叫,卻被床單角塞住了嘴巴。他被隱身人無情地壓在身底下,但他的胳膊還能自由活動,于是他拼命地亂打亂踢起來。
“理智一些,行不行?”隱身人說,他的胸部雖然一再被打,可是還壓在肯普身上。“天呐,你要使我發瘋了。”
“躺著別動,你這個笨蛋!”隱身人在肯普耳邊咆哮道。
肯普又掙紮了一會兒,就躺著不動了。
“你要是喊,我就把你的臉打爛。”隱身人把塞在肯普嘴里的東西拿掉的時候說。
“我是個隱身人。這並不是荒唐事。我真是個隱身人,而且需要你幫助。我不想傷害你,可是你的行動如果像一個瘋狂的鄉巴佬的話,那我就不客氣了。你不記得我嗎,肯普?你的大學同學格里芬(Griffin)。”
“讓我坐起來,”肯普說,“我就坐在這兒不動。讓我安靜地坐一會兒。”
他坐了起來,摸了摸脖子。
“我是你大學同學格里芬,我把自己變成隱身人了。我是一個普通的人——你認識的人——只是使自己隱身罷了。”
“格里芬?”肯普說。
“是的,格里芬,”那聲音回答道,“一個比你小的大學同學,六英尺高,身體很強壯,得過白化病,眼睛紅紅的,臉色總白里透紅,還得到過化學獎章。”
“我想起來了,”肯普說,“我想起來了。這跟格里芬有啥關系?”
“我就是格里芬。”
肯普思索了一下。他說:“是什麼樣的魔法使你變成隱身人?”
“這不是什麼魔法,完全是我發明的一種合情合理的科學方法……”
“真可怕!”肯普說,“這怎麼可能?”
“是夠可怕的。我受了傷,又痛又累……天呐!肯普,你是個男子漢。鎮定一些。給我一點吃的喝的,讓我在這兒坐一坐。”
肯普注視著屋里移動著的繃帶,然後看見一把藤椅在地板上被拖了過來,放在床旁邊。藤椅吱嘎一聲,坐墊就凹陷了大約四分之一英寸的樣子。他擦擦眼睛,又摸了摸脖子。“這比捉鬼還要有意思。”他說著便傻笑了起來。
“這樣就好了。謝天謝地,你現在明白道理了!”
“我更糊塗了。”肯普說,揉了揉眼睛。
“給我一點威士忌。我快要死了。”
“我看不至于。你在哪兒呢?天呐!我要是起身的話,會不會撞到你身上呢?好吧,威士忌……在這兒,我在哪兒把它遞給你呢?”
椅子吱嘎一聲,肯普覺得杯子從他手里給拿開了。他勉強讓它從手里離開,這是完全違反他的本能的。杯子停留在椅座前邊上方二十英寸的地方。他困惑地瞪著它。“這是——肯定是——催眠術。所以我覺得你存在,卻看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