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昊受傷質疑的目光,還有嫌棄的動作,頓時讓如遭雷擊的鄭氏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鄭氏踉蹌的站穩了身子,在眾人的目光之下,倉惶的解釋,"沒有!本宮沒有!"
什麼動了胎氣?什麼安胎藥?這麼明晃晃的暗示……
"什麼沒有?你個不守婦道的賤婦!"周臨帝氣的快要暈了,韓善見此,連忙撫住,目光不善的看著鄭氏,沉聲開口,"南皇陛下龍潛柳州城之時,就已經醫名冠絕天下,醫術高超,世人皆知,她診斷的結果,誰會懷疑?"
懷孕其實沒啥,關鍵是,東宮大火之事已過十二載,而且,先太子已經殤在了那場大火之中,先太子妃鄭氏,寡居十二年後,竟然有孕,這……
這簡直就是大周皇室的奇恥大辱!
而且,還是被出使他們大周的南皇當眾就這麼提了出來……
一個未過門的兒媳婦,直言婆婆寡居不安分還懷上了孽種,這……
他們能說什麼?該說什麼?
"不!不!本宮沒有!是那個賤人汙蔑本宮!"狼狽的鄭氏像個瘋子一樣張牙舞爪的解釋,"那個賤人根本沒有靠近本宮,她那是汙蔑,本宮從未曾有孕,更沒有做過不守婦道……"
"閉嘴!"鄭氏還想再說,周臨帝身後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卻冷聲開口打斷,此人正是周沐嘴里的祖爺,大周皇室的護族之人,已入化境,是周氏祠堂中宛如神邸般的存在,他愣著連看著鄭氏,老眼中滿是陰郁,"南皇長生不止醫術冠絕天下,武功內息更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她想感受人的脈息,何須靠近你?賤婦,老夫自問,周氏待寡居之婦一向不薄,一應供給全按照昔日你執掌東宮時來,不曾想你竟如此不守婦道!先太子亡故十二載,你竟然有孕!我周氏皇族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不!本宮沒有!沒有!"鄭氏自然知道族爺的身份,聞言當即委頓在地,哀嚎著解釋.
"來人,將這不守婦道的賤婦給老夫押入宗祠,嚴加審問,一經查實,株連九族以儆效尤!"周氏的護族老人兒,是個雷厲風行之人,聲音冷冽傳出老遠.
當即就有禦林軍上前,將撒潑打滾兒的鄭氏給拖了下去.
周昊就那麼看著,一臉震驚,從始自終沒有說一句話……
眾人誰都沒有預料到,上京城之危外加國事邦交,竟然在先太子妃不守婦道有孕中畫下句點……
周臨帝被人攙扶著回宮,一眾文武百官皇親國戚也簇擁著離開.
權貴離去之後,圍觀的百姓頓時就炸開了鍋,皇室的桃色緋聞啊,萬年難得一見,竟然讓他們給遇到了!
"先太子妃她……她懷孕了?誰的?"
"這誰知道,這可算是一樁宮廷秘辛,竟然被南皇在大清光眾之下說了出來,這次,我大周算是丟人丟大了!皇族啊,竟然出了一個不守婦道與人苟合的先太子妃,呵呵……"
"這南皇是來與沐親王殿下完婚的,那鄭氏可是沐親王殿下的生母……"
"所以這場大戲才有的看啊!"
"哎,這還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
"誰家還沒有些個肮髒事兒?尤其是高門大戶,更是屢見不鮮,只是都是暗中處理了,不曾公之于眾罷了,被這麼明晃晃的提出來,還是古來少有之事……"
"聽那口氣,當年的東宮事變,顯然另有隱情,我們只知道沐親王殿下被貶黜,竟不知……"
"噓!此事不得妄議,我們還是好奇一下先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誰吧……"
"宮闈深深,春閨寂寞啊……"
百姓們都被這突然炸出來的皇室丑聞給驚著了,大街小巷,茶樓酒肆,所有人都在談論此事,當然還有隨著南皇儀仗進京的數千輛馬車的陪嫁,更是讓上京的百姓們大開眼界,歎為觀止.
這一高一下,兩相一比較,先太子妃的丑聞,就更人盡皆知了!
"九千九百九十九抬嫁妝啊!我的老天爺,這真是不讓人嫁閨女了啊!"
"此嫁過後再無妝啊!再難有人能和南皇的嫁資相提並論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南皇和沐親王殿下本是人中龍鳳,不曾想,沐親王殿下的生母,竟然如此下作不堪,這樣說起來,沐親王殿下被貶黜柳州,遠離京城未嘗不是件好事兒,要不還真得被這樣一個生母給連累了."
"誰說不是?你沒看到先太子妃的幼子麼?上來就喊打喊殺,竟然還敢妄議南皇體統,真是眼高于頂,可笑之極!"
"男兒當如沐親王,娶妻當娶人南皇!"
"……"
各種議論聲,在上京城中轉眼散播開來,民眾發揮出了高度的八卦精神,從顧長生龍潛時的總總,到現在的總總,一再被提起,而鄭氏的丑聞,則紅果果的成了襯托紅花的綠葉.
"哎呀!南皇陛下龍潛未離上京時,還在俺這攤上買過菜!"
"南皇陛下離開李府,曾租住過俺那巷子的一個小院."
"俺還送過南皇一把韭菜,不知道她老人家還記不記得……"
"今非昔比啊今非昔比,一躍龍門位及南皇,誰還記得你這婆子送過人一把韭菜?哈哈……"
"想想南皇的威儀,南皇的陪嫁,還真是讓人口水流一地啊!羨慕死!"
"誰說不是?"
"……"
顧長生的宮邸就安置在皇城之中,原是一座皇室園林,浩大非常,因為周臨帝提前准備,那座園子被改命天宮行宮,稍微安置了下,顧長生就帶著幾人喬裝打扮了一下,扮作尋常人出了行宮,上街去了.
行至這片街頭,正好聽到那婆子和身邊攤販交談,顧長生側目.
"娘子,真的是那婆婆,當年,她真的送過我們一把韭菜!"舊地重游,今非昔比,小翠的心情很激動.
"娘親,就是那個婆婆,她送的韭菜讓我們包了餃子!"終于醒來跟自家娘親出游的小肉包也激動的大喊了起來.
顧長生聞言低笑,抬手敲了敲她的小額頭,"你個小睡豬,你可小點兒聲吧,要不別人都知道我們是誰了!"
"嘿嘿……"小肉包腆著一張肉嘟嘟的小臉,笑的很歡活.
"小翠,給那婆婆送些銀子,我們走吧."顧長生轉身,離了這處.
小翠當即往那擺攤的婆婆走了過去,最後抱著一把韭菜回來.
顧長生看到那韭菜,會心一笑.
"回行宮讓小雷子給我們包餃子吃!"小翠笑的很愜意,這一路走來,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家娘子的不易,能夠風光重返上京,也算是有始有終……
"當年窮困潦倒離京之時,李府門庭赫赫,我猶記得,那府門前的兩座石獅子,煞是威風!"遙遙望著李府所在的街道,顧長生低聲輕喃,不勝唏噓.
小翠聞言一愣,當即響起當年自家娘子對著李府門前的石鎮流哈喇子的場景,遂對著守候的女官,豪氣萬千的揮了揮手,"去,把李府舊邸門前的石鎮,搬到行宮門前!"
顧長生聞言,嘴角抽了抽.
"不是娘子你說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三十年未過,可這河明顯已經到咱家了啊!"小翠回的理直氣壯,如今的李府已然人去樓空,凋零不堪,而她家娘子卻已經危及南皇,放眼天下,無人可及.
"可是,那倆石鎮,如今放到我的行宮門前,怕是與制不合吧?"顧長生一臉汗顏,如今她行宮前的石鎮,也是龍啊!獅子,忒次了點.
"那就放在丫頭婆子出入的耳門!"小翠小手一揮,非常干脆.
顧長生很無語,小翠這個記仇的小模樣,還有這霸氣,哪里像她曾經膽小怯懦的小丫頭?
往昔不堪回首啊!
一行人繼續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逛著,她京城時造成的余波讓這個京畿都流言喧囂,顧長生聽那些流言聽的津津有味.
顧長生身後不遠處,紅岩嬌嬌和蕭太後兩人,做尋常老婦打扮,不遠不近的綴著.
"蕭後,你說,那先太子妃,真的有孕了麼?"紅岩嬌嬌對此事,抱有懷疑態度.
"老身不知."蕭太後答的很干脆,一雙老眼好奇的看著大周京畿陌生的風光,還不忘饒有興趣的慫恿,"紅岩若是好奇,大可上前去問問那顧丫頭,老身瞧著,那丫頭就是心黑手辣的,指不定還真是她汙蔑人家良家婦女來著."
紅岩嬌嬌聞言,當即瞪眼,她對她家皇主陛下,那是萬分的忠心的,聽不得人說陛下一點兒不是,可是轉眼想了想,還真有這種可能,她家陛下,那可真是一個半點都不吃虧的主!
這事兒吧,不好說哇!
但是,紅岩嬌嬌是誰?她就算再好奇,也沒有真的去問,她忍住了,沒有當那個被好奇心害死的貓.
她這邊忍住了,因為她畢竟年紀大啊,可是小翠那邊忍不住了,入耳的全是百姓們聲討先太子妃鄭氏不守婦道的聲音,小翠終于靠近了自家娘子一點兒,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