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遲疑了一下,道:"那我等聲勢浩蕩地前來人間捉拿徐福,連諦聽都請來了,這件事難道就算了不成?"
蕭逸云道:"我等且回陰司,彙報上去,將來多多關注這些人,提防徐福再來找他們就是了."黑白無常也湊上來,幾個人商量了一下,覺得只好如此.
蕭逸云望著毛小方和道淵真人,冷冷道:"我不管你們二位是不是真的認識徐福,徐福或者葉少陽若是來找你們,務必到陰司告知我等!"
毛小方和道淵真人心領神會,自然滿口答應下來.
"就依蕭押司之言,暫且回去."白無常說完,轉身對著山口的方向遙遙拱手,朗聲說道:"有勞諦聽聖獸,往還陰司."
山口那個巨大的身影緩緩遠去.
蕭逸云讓黑白無常他們先走,自己留下來跟毛小方他們說幾句話.黑白無常,牛頭馬面未必就不知道蕭逸云和他們的往來,徐福的存在,蕭逸云只怕是早就知道,之前他面對葉少陽還有眼前這兩位天師的表現,他們都知道是裝的,也只是賣個人情,沒有說破罷了.
畢竟,他們也只是受命前來捉拿徐福,徐福走了,他們回去複命就行,沒必要過多地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當下聽見蕭逸云這麼說,也都會意,互相招呼著離去了.
"蕭郎君,眼下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蕭逸云沉吟了一下,說道,"少陽已經回他自己的時代去了,此時終了,卻是就當沒發生過吧."
道淵真人道:"話是如此,但是……他畢竟來過,還鬧出這麼大動靜,現在法術界都知道他的名字,還在到處尋找他,對百年之後,少陽子所在那個時代,會造成什麼影響?"
蕭逸云皺眉道:"你的意思是?"
"少陽子的名字,必定會流傳下去,百年之後,他那個時代,人人皆知這個名字是百年前的古人……同樣是茅山弟子,年紀卻差了九十多歲,當今天我們這些人的後人,在那個時代,看到同樣是茅山弟子的葉少陽那個時代的葉少陽,跟一個古人同名,還是同門,他們不會感到懷疑嗎?若是被他們窺到真相,是否會引發某種不可知的後果?"
道淵真人這番話,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深思.
毛小方點頭說道:"道淵說的是,有沒有辦法,能夠抹去他留下的痕跡,像他真的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蕭逸云沉吟道:"我卻不知道有什麼法子可以做到."
單獨抹去一個人的記憶,當然可以做到,但是當日在桃花山觀看到葉少陽斗法的人那麼多,云春生也公開承認葉少陽是他師弟云秋生的隱徒,總不能把這些人的記憶都清除吧,再說事情已經過去了一陣子,關于葉少陽的名字,肯定在法術界傳開了,根本不可能清除所有人的記憶.
大伙商量半天,都沒有什麼好辦法.
"我有一個辦法."梧桐突然開口.大家立刻都把目光投射在她臉上.
"這個辦法不算很好,但也可以亡羊補牢,一定程度上能讓大部分相信,沒有葉少陽這麼個人."
她這麼一說,把大家的好奇心都調動了起來,紛紛看著她.
梧桐說道:"我們去茅山,找云春生,把一切真相告訴他……"
"什麼,這如何使得!"毛小方叫起來,"本來沒人知道少陽子的身份,你這麼去說,不是反而暴露了嗎?"
梧桐道:"不是這等說,你們想想,現在全天下人都認為少陽是茅山弟子,是云秋生的隱徒,自然也都以為云春生是知道底細的,如果他放出消息,告訴大家那個人不叫葉少陽,而是別的什麼名字,大家自然也會相信的.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以新名字稱呼他,自然把'葉少陽’三個字給忘了……更不要說而今距離葉少陽的時代,還有九十多年,一個假名字,是不可能流傳那麼久的."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仔細琢磨了一下,都覺得這辦法可行,至少能夠將葉少陽帶來的影響降到最低.
毛小方道:"我們還可以讓云春生放少陽已經死了的傳聞,斷了大家的念想,他本來就是曇花一現,但是九十多年,足以淡忘很多東西,到時候就算有一些關于桃花山一戰的只言片語傳下去,也沒什麼關系了."
眾人緩緩點頭.
蕭逸云道:"誰能保證,云春生不會偷偷把真相說出去?"
道淵真人說道:"他不會的,他是真正的得道宗師,懂得利害關系的,絕不會走漏風聲,只是……青云子也記得葉少陽的名字,他可是葉少陽的師父,將來若是再遇到一個叫葉少陽的孩子,豈不是感到驚奇?"
蕭逸云道:"這個好辦,那就清除他一個人有關葉少陽的記憶就好了,哦,還有他的師父伏明子."
毛小方奇道:"蕭郎君會這等奇術?"
"喝孟婆湯就好了,雖然孟婆湯不能給活人喝,但凡事總有例外,我去求府君大人,料會答應."
幾個人都不同意,"使不得,那孟婆湯喝下,非止是一段記憶,所有記憶都會清除,我聽說活人喝了,便如失心一般,會如胎中之謎,什麼都不記得了,如癡呆一般."
蕭逸云笑道:"這個,事關陰司的隱秘,卻是不方便講出,不過,這件事交給我,你等放心便是."
道淵真人沉默半晌,說道:"百年之後,我卻是還活著……若是真有這種湯,我也要喝,以免少陽子那個時代的我,對他的記憶產生錯亂."
說完,道淵真人望著葉少陽一行人離去的方向,暗暗歎了口氣,"我本想記住這個兄弟,但畢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當為大局考慮."
蕭逸云微微頷首,道淵真人這個決定,卻是識大體.他轉頭看著美華,淡淡說道:"還有她."
美華怔住,隨即搖頭說道:"不要,我不要忘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