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方歎道:"美華姑娘,若你不忘記他,將來再遇到他,你卻是無妨,但少陽而今回去,那里還有一個你,在她的記憶中,與少陽卻不是這樣認識的,兩種記憶混雜,會產生什麼,誰也不知道.反正你還會遇到他,就當是重新認識一次."
幾個人一起說服,美華也不得不答應.
毛小方對蕭逸云道:"說辦這就去辦,少陽已經回去了,萬一提前見到美華等人,他們記憶已經產生錯亂,卻是麻煩啊."
蕭逸云一怔,回過神來,一邊開啟虛空裂縫,說道:"我這就去辦,頃刻便回,青云子那邊,還需一些時日,美華姑娘可與我同行,速去喝忘……不,孟婆湯."
美華只好跟著他一起鑽進了虛空裂縫.
他們走後,妙心對毛小方說道:"你們在這等著吧,我帶梧桐先行一步,去往茅山,先去跟云春生說個清楚,這件事早辦為好!"
說完不由分說,拉著梧桐就走.
梧桐還處在一種比較懵逼的狀態中,被她直接拉著走了.
毛小方和道淵真人回過神來,想要追她們,卻又怕走遠了,待會兒蕭逸云他們回來找不到自己,只好站住,互相看去.
"少陽子走之前反常的表現,你看到了,他分明就是讓我們殺妙心姑娘."道淵真人壓低聲音說道.
毛小方沉吟道:"卻不一定是這樣,少陽子要殺妙心,可是沒有道理,不過……事出反常必有妖,少陽子不可能平白做出那樣的動作,而今她們又要先走,我以為……"
"辭去茅山,有上千里路,何必爭得這一時片刻,其中必有緣故."道淵真人道,"我們與少陽子兄弟一場,若是不能完成他的遺願……就說是遺願吧,我余生不安,我看這樣,你在這等著,我追上她們,暗中觀察,看妙心是否有反常之行,再做定奪,我一路留下信號,你們見著之後,立刻去追趕我便是了."
"一路小心!"毛小方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囑咐道.
道淵真人離去之後,只剩下毛小方一個了,默默地望著葉少陽之前消失的方向,各種離愁別緒一下子湧上心頭.
他拿出葉少陽送給自己的那枚鑄母大錢,在月光下靜靜地注視著."少陽子,好在我活不到九十年後,不必洗去記憶,可以時常念之.一生兄弟,有道淵,有你,足矣."
"我想起來了……"美華失聲說道,一把抓住對面的老郭的衣領,"我記得老大,原來我就認識他啊,啊,怎麼會這樣!"
各種有關葉少陽的記憶紛至遝來,自己在民國時候,已經認識了葉少陽,另外一種真實的記憶,卻是又占據了腦袋的另一半,雙方撕扯糾纏,一時之間,美華不知道哪一個記憶才是真的,這種感覺,讓她的神識十分難受,仿佛受到了強大的念頭攻擊,雙手扯著自己的頭發,在地上滾了起來,口中發出怪叫.
老郭嚇壞了,趕緊丟掉手中正在描眉的紙人,上來扶她,"咋的了這是,你剛說什麼,喂,你現在怎麼樣啊,要不要人工呼吸?"
老郭說著把嘴巴湊上來.美華還是有一點本能地,一巴掌扇過去.
這種感覺,持續了好一會,正在老郭手足無措的時候,美華身體突然僵住了,半晌不動,然後從地上坐起來,朝左右看去,皺眉道:"剛才是怎麼了?"
"不知道啊,跟犯羊癲瘋似的."老郭蹲在她面前,一邊欣賞著她因為在地上滾動,被卷起來一下的旗袍下擺的大長腿,一邊把她之前的表現說了一遍,追問道:"你說你九十多年前就認識少陽了?"
"有嗎?"美華歪著腦袋,仔細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剛才說過什麼了,腦海之中,卻像是空了許多,似乎失去了什麼記憶,這種感覺讓她很是不解,但也不知道為什麼,緩了一緩,把旗袍整理好,蓋住自己的腿,冷冷說道:"看夠了沒有!你是我老大的師兄,說起來是我伯父,你偷窺我,真好意思啊?"
老郭老臉一紅,干咳兩聲,再度跟她說起方才怪異的表現,但美華完全不記得了.兩人摸不到頭緒,也只好不再去想.
"唉,少陽再不回來,一切都來不及了啊,媳婦要成別人媳婦了."提到葉少陽,老郭心中頓時滿懷愁緒.
"不會的.冷玉嫂子不會嫁給什麼後卿的,她是我嫂子,始終都是!"
老郭道:"瓜瓜帶回來的消息,冷玉親口所說,自然不會有假,不過,我倒是理解冷玉為什麼這麼做,她是真的深愛少陽,才會這麼做的……"
美華也歎了口氣,道:"是啊,可惜老大不在,我們群龍無首,什麼都做不了.就連陰司諸神也不再把我們放在眼里."
"何止陰司."老郭哼了一聲,"人間法術界也是一樣,人走茶涼,他們確定少陽回不來了,我上次去茅山,那幫人冷嘲熱諷,勢必要打壓茅山,最近連跟我做生意的法師們,態度也不一樣了.少陽在的時候,這幫人何曾特麼的敢這樣!"
"不是還有道風嗎?"
"道風自立門戶,又不在人間,實力再強,很多情況下也是無能為力,畢竟不能插手人間之事."
說到這,老郭和美華心中都是憤然不已,都是無可奈何.
人走茶涼,任何地方都是一樣,更不要說葉少陽之前鋒芒太盛,橫掃天下,引來多少嫉妒,也得罪了不少人……
突然,棺材鋪門外的珠簾嘩嘩作響,有靈力滲透進來,老郭和美華霍的一下站起來.
"什麼人!"美華冷冷說道.
一個妙齡女子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笑,一進門,臉上立刻帶笑,不過笑得有點假,沖老郭說道:"你這地方好難找啊."
"你干啥的?大半夜的來棺材鋪,家里死人了?"老郭看出來者不善,一向貧嘴的他,自然沒什麼好話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