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18節:孔雀東南飛(14)

"那就把鄉鄰親友都請來吧!"沉呤了好一會,劉員外終于點頭說。

"好,還有府衙里的幾位好朋友。"劉蘭生立即兩眼放光,盤據在心頭的不快似乎也一下煙消云散,他連忙高興地說。

劉員外沉下臉,不滿地對兒子說:"你還是少摻和衙門里人!"

"衙門里怎麼啦?"劉蘭生反問父親。

蘭芝趕緊說:"爹,那天彈琴的人就有衙門里的,要不是他彈的琴,哪能百鳥朝會?"

"那好吧,也請來!"劉員外有些無奈地說。

一會,蘭芝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試探地對哥說:"哥,那天那個彈琴的人也來?"

錢氏不由自主地瞟了蘭芝一眼,不吭聲。

"當然要來!"劉蘭生面無表情地說。

蘭芝的心又莫名的一震,她微笑著舉起杯:說:"哥,這一杯我敬你的酒。"說完,往哥哥碗里夾了塊肉,然後又意味深長地說:"哎?你可別做對不起嫂子的事喔?"

劉蘭生高興地舉杯,大口喝了幾口,說:"哎哎,我做的哪件事不是為了家里,你看看為了這批冬服的生意,我心都操碎了,嗨呀……"

沒想到兒子竟然暗地和官府做生意,劉員外委實大吃一驚,厲聲說:"你在和官衙里做生意?這官府的生意你能做嗎?是做不得的。"

"不就是做冬服嗎?又不是帶兵打仗。帶兵打仗,那我不行!"劉蘭生淡淡地說。

"這官場上的事,我經曆太多。"劉員外歎了口氣,直搖頭說,他心里忽然不安起來。

"爹,你是不是在官場上不得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一聽說官場上的事就惱火!"劉蘭生看著父親,不悅地說。

"你是不撞南牆不回頭,趁早給我歇了!"劉員外氣惱地說。

"哎哎,爹,我不怕惹你老人家生氣,我們的家已然是一個破落之家了。你說說這家里就是一點薄田,這吃的、用的,靠幾畝薄田管多大用?不做點買賣補貼能行?再說,我也不想去拾弄幾畝薄田,整天白汗淌、黑汗流!"劉蘭生一臉委屈地說。

見兒子這樣頂撞自己,劉員外的臉一下變了,生氣地說:"種幾畝簿田有什麼不好?讀讀書、種種地,做個耕讀人家哪一點不好?"

"爹,你看看,我哪是讀書的料子嘛?"劉蘭生嘿嘿一笑,說罷一口喝干。

劉員外無奈地看著不聽話的兒子,搖搖頭,有些傷感地說:"沒說錯,倒是個酒囊飯袋!"

次日下午,劉蘭生早早在門口恭候高炳臣、焦仲卿、朱儀、孫少吏,幾個人有說有笑朝劉家大院走來。

高炳臣不停地朝四周望著,連忙說:"山清水秀,真是好地方。"接著,又側頭對焦等人說:"還是諸位建議好,這鄉村自有它的韻味。好!好!"

"這邊請。寒舍,寒舍!"劉蘭生殷勤地說。

這時,夜幕己漸漸垂落,微弱的光線照進香氣迷漫的園子,田野的青娃聲聲叫著,偶爾傳來幾聲狗叫,劃破了鄉村的甯靜。

劉母在廚房忙著,她從盆里拿出一條草魚,小心把魚放進已燒紅的鍋里,"茲"地一聲,魚在油鍋里抖動著尾巴,一會便不動了。

廚房里一片熱氣騰騰,案板上滿滿地放著大一盤、小一盤盛著的菜肴。

劉母親自掌勺,錢氏給她當下手,兩人有條不紊地緊張忙碌著,額頭上滲滿了汗水,她們把做好的菜一盤一盤端往客廳。

客廳里燈火通明,一片噪雜聲,滿滿地擺了七、八桌酒席,劉員外和幾位老者坐在上席,劉蘭生和高炳臣、焦仲卿、孫少吏、朱儀等人坐在次席。

劉員外和幾位老者一邊飲酒,一邊大聲說著話。

劉蘭生坐在席上,依次和高炳臣他們敬酒,煞是熱鬧。

蘭芝隔著窗欞朝院子里看,她睜大眼,仔細搜尋著焦仲卿的身影,可是,除了看見對面桌旁的人,根本看不見窗欞下的人。她不甘心,又貼著耳朵朝下面聽,然而,除了喧鬧的敬酒聲、說話聲,她什麼也聽不清。

蘭芝想了想,決定還是出去找找,她已經顧不上什麼矜持了,說不定錯過這次機會,以後還能見到嗎?她起身往客廳走去。

酒過三巡,有的桌上開始劃拳喝酒了。

這時,蘭芝下了樓,小心繞到客廳,蘭芝不安地四處望了望,猶豫片刻,還是俏俏走近屏風,她緊張地朝縫隙里望進去,只見人影晃動著,仍是什麼也看不真切,蘭芝無奈地搖搖頭。

一會,錢氏端著托盤走過來,看見蘭芝不安的樣子,不由站住,抿嘴一笑。

蘭芝忽然察覺後面有人,一驚,忙回過頭,說:"是嫂,嚇我一跳!"

錢氏嘴一撇,笑道:"蘭芝,看誰呢?"

"瞅著熱鬧,隨便看看!"蘭芝支吾著,神情也顯得不自然起來。

錢氏鼻子哼了下,小聲地:"是不是看那天彈琴的人?"

"哪看得清。嫂看清哪個是彈琴的人?"蘭芝了漲紅著臉說。

"我只曉得在那一塊,也不曉得是哪一個。"錢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