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17節:孔雀東南飛(13)

焦仲卿聽了,不由一怔,他的手停了下來,心卻怦然一動。

"這主意不錯。朱儀忙說。"說完,又轉身對高主簿說:"這鄉下的菜和城里的菜絕不一樣,鄉下有鄉下的特色,拿出的雖不是大魚大肉,卻都是新鮮的山珍野味。還可領略田原風光,山村景色。"

聽朱儀這樣一說,高炳臣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劉蘭生面露難色地說:"不過若到寒舍喝酒,今兒可不行了,總得讓我准備准備。各位可是貴人,尤其是主簿大人!"

"也好,今兒就免了吧!"高炳臣沉思了一下,說。

"我倒是要看看他那個會彈箜篌的妹妹呢!"孫少吏小聲地對焦仲卿說。

孫少吏的這句話仿佛說到了焦仲卿的心坎上,他心里一熱,一種無名的激動和喜悅潮水般漫上來,他不動聲色地瞟了孫少吏一眼。

劉蘭生一門心思想要做成那筆軍隊冬服的生意,無奈高炳臣就是不松口,這不,三番五次往府衙里跑,還是沒有把事情談成。在府衙內和焦仲卿他們告辭後,劉蘭生垂頭喪氣地從府衙內走出來,他心里對高炳臣又恨又惱,想起又要大灑銀子,一股無名火就像火苗一樣往上湧,他猛然一回頭,朝著府衙方向跺腳罵道:"他娘的王八崽子混蛋,真他媽的黑心黑肺黑腸子,這不活活又要老子掏一筆錢!"

絹錦店的鄭掌櫃見劉蘭生嘴里不停地罵罵咧咧,冷不丁地出現在劉蘭生面前。笑道:"哎喲,劉兄你這是在和誰說話呢?"

"我沒有和誰說話,在和兩邊石獅子說話。"劉蘭生忙掩飾道。他指指衙門,接著又說:"那是不是一張嘴,那是不是兩只耳朵?

咫尺處,府衙門口兩側,臥伏著一對威儀的石獅。

鄭掌櫃迷惑地朝府衙門口望去,還是不明白劉蘭生罵什麼。

這時,劉蘭生已憤然離去。

鄭掌櫃突然想起什麼,緊走兩步,對劉蘭生說:"蘭芝很長時間沒有送錦過來啦!"

劉蘭生仿佛沒有聽到似的,大步向前走去。

劉員外和孫員外、趙老爺寒喧了一陣子,孫、趙兩人便起身告辭,劉員外送走孫員外和趙老爺後返回書房,拿起筆正要續寫後面兩句詩,一下愣住了。

心一喜,劉員外默默地念著:"窗外驀然聞杜宇,一聲聲喚回春來。"劉員外微微點頭笑道,"好,這後兩句續的好,續的好,前後呼應,這後兩句更是把前兩句襯起來了。看似寫景,分明是在為為父的祝福啊!"他自言自語地說,繼而又歎口氣,惋惜道:"可惜蘭芝是一個女兒啊!"

這會,錢氏在門口晾衣,她使勁用手把衣服擰干,劉蘭生黑口黑臉的從外走進來,誰也不搭理地往里走,看見門口一只小凳子,沒好氣地一腳踢開。

錢氏詫異地掃了丈夫一眼。

劉蘭生進了臥房,鞋也不脫,仰面躺在床上。

一直在廚房忙碌的蘭芝端著菜走到客廳,桌上已比往日多了幾樣菜。劉員外和劉母都已過來了。

蘭芝高興地往父親杯里酌酒。

劉員外說:"哎?還喝酒?"

"娘見你一日好一日,今兒就多做了幾個菜,爹當然要喝一杯。蘭芝邊往父親杯里倒酒邊說。"一會,蘭芝見嫂子過來,又關切地問道:"哥呢?"

"我去叫!"錢氏忙說。

錢氏急急走進臥房,對丈夫喊道:"哎,吃飯了!"

劉蘭生不搭理媳婦,錢氏見他和衣躺在床上,忙驚訝地說:"哎哎,瞧你這一身土!"邊說邊給他脫鞋。

"哎呀,你煩不煩!"劉蘭生氣惱地地說,邊說邊懶洋洋地從床上坐起來。

劉蘭生走到客廳,蘭芝見哥哥陰著臉無精打采地走進來,疑惑地笑道:"平常哥見到酒,嘴都笑歪了,怎麼今日悶悶不樂?"

劉蘭生氣鼓鼓地瞪了妹妹一眼,憂郁地說:"誰說我悶悶不樂,誰說我悶悶不樂?"說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哎哎,還沒有敬爹呢?"蘭芝說。

"還真要我喝酒!"劉員外笑道。接著,又歎口氣說:"我能死里逃生,大難不死,還能坐在這里端起酒杯,唉,也虧了你們孝道。"

"爹,你看你生病,鄉鄰親友哪個不關心,請他們祭壇沒有不到,請他們趕鳥沒有不來,來看你的絡繹不絕呢,還是爹的人緣好,老天保佑呢!"蘭芝說。

劉蘭生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在一邊,他心里一直放不下那單生意,一直想著怎樣花最少的銀子獲得最大的收益,一直想著怎樣才能搞到那筆大生意,沒有錢,人生多乏味啊,見妹妹這樣說,他突然靈機一動,說:"哎哎,蘭芝說的對,那些天東家來幫、西家來看,就連衙里朋友都關心著。"說完,又苦著臉,說:"我就愁著怎麼酬謝人家?人情大似天啊!"

"倒是應該請大伙來喝頓酒,一來感謝,二來也是給你沖沖喜!"空氣仿佛有些凝固,大伙都不吭聲,半響,劉母才說。

劉蘭生用期待的眼神望著父親,用探詢的口吻說:"那……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