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母感覺到秦羅敷的變化,對秦羅敷說:"羅敷,你看看,這些日子,蘭芝話也說得少了,樓也下得少了!"
"伯母,那是蘭芝要出嫁了,舍不得伯父伯母,舍不得家,心里難過吧!伯母,我從蘭芝彈的箜篌聲里就聽得出來呢!"秦羅敷笑道。
劉母點點頭,又擔憂地往樓上望去。
羅敷上了樓,蘭芝神情黯然地彈著箜篌,聽到敲門聲,忙放下箜篌,轉身去開門。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秦羅敷笑眯眯地出現在門口,注視著蘭芝。
"哎呀,是羅敷!"蘭芝驚喜地攬住好友說。
兩人笑鬧了一會,秦羅敷故作生氣地說:"蘭芝,這麼大的喜事也不告訴我,我還是聽表哥說的呢!"
"別人不告訴,還能不告訴你嗎?"蘭芝一邊讓坐,一邊笑道。一會又怔怔地看著羅敷,吃驚地說:"哎,你剛才說聽誰說的?"
"表哥。"秦羅敷眨巴著一雙好看的眼,看著蘭芝說。
"你表哥?"蘭芝詫異地盯住羅敷說。
"你呀,要做我表嫂了,還不知道我表哥是誰?"秦羅敷手點著蘭芝,笑。
"高主簿,高炳臣。"蘭芝吃驚地瞪大眼,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我可是一手托兩家,兩邊都要喝喜酒喲!哎,蘭芝,我以後是喊你蘭芝呢,還是稱你表嫂呢?"秦羅敷笑道,目不轉睛地看著蘭芝。
"當然蘭芝!"蘭芝有些勉強地笑道。
秦羅敷調皮地圍著蘭芝轉了轉,眼睛緊盯著蘭芝說:"叫你表嫂,不樂意?"
"樂、樂意!"蘭芝又勉強地笑笑,頓了頓,又苦笑道:"是樂是愁,哪說得清!"
"蘭芝,愁什麼?表哥也是個有臉有面的人物,家里也是良田千畝,家產萬貫,進了高家門,哪樣事會讓你愁?"秦羅敷不解地說,定定地望著蘭芝那張略顯瘦削的臉。
蘭芝微微低下頭,歎道:"我不是為了這個。"
"那你愁什麼?"秦羅敷迷惑地凝視著蘭芝說。
蘭芝苦笑道:"一想到出嫁,心里就有種失落的感覺!"
"舍不得父母?愁著伯父伯母年歲大了,往後孝順的日子少了?剛才聽到你彈的箜篌,就感覺到你心里一個'愁'字呢!"秦羅敷關切地看著蘭芝,深遂的目光里透露出一絲憂慮。
羅敷在房子里踱了幾步,然後停下來,凝神望著蘭芝說:"唉,就是連我一聽說你要出嫁了,心里也失落落的舍不得,以後說話、走動就少了。"
"也許是吧!"蘭芝點點頭。
"哎?說到現在,也沒有告訴我,你怎麼成了我表嫂?"秦羅敷忽然好奇地問,好朋友的一切她都想知道。
蘭芝微微一怔。
"說啊,怎麼成了我表嫂?"秦羅敷笑道,步步緊逼,湊近蘭芝的臉說。
蘭芝抬起頭看著窗外,秦羅敷催道:"還說好姐妹呢,連我也不告訴?"
蘭芝眼光變得飄渺起來,她猶豫了好一會,終于還是把如何與高炳臣臣認識的過程前前後後說與了羅敷聽。
秦羅敷愣住了,隨即大笑起來,她覺得表哥太好笑了,蘭芝吃驚地看著秦羅敷。剛想說什麼。秦羅敷便笑著說:"哎呀,我表哥我還不知道底細呀!他哪里會彈古琴?"
聽到這話,蘭芝心里咯噔了下,猛然一震,她愣愣地盯著秦羅敷,半天才說:"這麼說,百鳥朝會那天也不是他彈的古琴?"
"他根本就不會彈奏任何樂器。蘭芝,你也別想那個彈琴的人了,反正也是生米煮成熟飯了,要做我表嫂了。"秦羅敷說罷,又不安地看著呆呆發愣的蘭芝。
蘭芝恍然大悟:"原來真是這樣!"長久盤據在心頭的疑惑終于豁然而朗,是哥哥要促成我和高炳臣的婚事嗎?為什麼要那樣做呢?到底為了什麼?是哥哥和那個假冒的高炳臣來欺騙自己呢,還是另有其人在背後撮合我和高的婚事?那個真正彈琴的又是誰呢?是皖河上見到的那個人嗎?……
一種錐心的痛楚懾住了她的心,她久久地沉浸在悲傷和憤怒里。
秦羅敷見蘭芝神情黯然,心里不安起來,慌忙歉疚地說:"蘭芝,本來是來看你,向你道喜的,倒好,反而讓你弄得一肚子心思了!"
"不,倒讓我心里少了些疑惑。"蘭芝搖搖頭,感激地看著羅敷笑道。
羅敷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多事惹得好友不愉快,臉色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坐在一邊不吭聲。
唉!管他呢,只要知道那個高炳臣不是彈琴的那個人就行了,若是今生與那個彈琴人有緣,必定還會見面的,這樣想著,心里又高興起來。
蘭芝見秦羅敷內疚的樣子,又笑道:"羅敷,天氣這麼好,走,我們一道出去走走,去天柱山游玩游玩。"
"正是秋高氣爽,好,早就想能去柱山看看紅葉了!"秦羅敷見蘭芝心情好些了便也高興起來。她一眼看見箜篌,說:"哎,別忘了帶它!"
"還帶它干什麼呢?"蘭芝傷感地說。
"彈彈箜篌,聽聽鳥聲多好!"秦羅敷堅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