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34節:漕運碼頭(34)

陳日修說:“北大街有位先生姓張,專門看小孩兒病症的,人稱小孩兒張,你們知道嗎?”

金汝林搖了搖頭。

張魁元說:“我倒是聽說過,是不是住在鼓樓後面?”

陳日修說:“鼓樓後面的綏福寺胡同,到了附近一打聽都知道。”

金汝林立刻吩咐,讓典史帶著兩個快班衙役去北大街小孩兒張家去迎接,自己則帶著兩個衙役在這兒守候著。

張魁元帶著衙役走了。

金汝林怕有閃失,沒有應陳日修的邀請進屋喝茶,而是站在院子里等候著。

陳日修忙讓老伴給他們搬板凳坐下,又讓老伴把茶水沏好送到院子里。

小孩兒張已經不年輕了,五十多歲,長得精精瘦瘦,留著一把銀須。多年給小孩兒看病,對人說話總是輕聲慢語,和藹可親。人們背地里叫他小孩兒張,見了面總是叫他張爺爺。張爺爺這稱呼也不知道叫了多少年了,開始時可能是指著孩子叫的,久而久之,人們叫順了口,無論男女老幼,統稱他為張爺爺。這是對他高明醫術的尊重,也是對他親近患者的回報。

小孩兒張給小女孩兒檢查著,翻眼皮,切脈象,看舌苔,問病情。

陳天倫在一邊緊張地看著,仔細回答著小孩兒張的提問,忍不住問:“張爺爺,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

小孩兒張說:“看來是由驚厥風寒所致,這孩子受過什麼刺激嗎?”

陳天倫見小孩兒張這麼一說,更加佩服他診斷的准確,簡要地說這孩子是他從拍花子手里救出來的。小孩兒張點了點頭,又歎了口氣。

陳天倫問:“張爺爺,不要緊吧?”

小孩兒張說:“這孩子病得不輕,我先得給她紮幾針,使她鎮靜下來,然後還要吃幾副藥。”

小孩兒張給小女孩兒做著針灸,陳天倫在一邊等候著。等針灸完了,陳天倫摸了摸小女孩兒的額頭,果然清涼了許多。小孩兒張又給開了藥方,囑咐陳天倫回去以後立即將藥煎好,抓緊時間給小女孩兒灌藥。陳天倫小心記著醫囑,一一答應著。

陳天倫背著退了燒的小女孩兒出來,惦記著去抓藥,便抄一條近路,從靜安寺大街走過去。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除了大街的買賣家門口,無論胡同還是大街小巷都沒有燈光。陳天倫背著小女孩兒,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小女孩兒伏在他的肩上,喃喃地嘟囔著:“甘戎姐姐……甘戎姐姐……”這聲音很細弱,像是呼喚著,又像是夢中的囈語。陳天倫只顧朝前趕路,沒在意小女孩兒的嘴里發出的聲音。

到了靜安寺後面,那里是一個拐角,堆放著附近人家傾倒的垃圾。陳天倫將小女孩兒往背上顛了顛,舉起腳步,要邁過垃圾。正在這時,他只覺得身子像被什麼沖撞了一下,猛地抬起頭,兩個蒙面大漢沖到了他面前。還沒容他喊叫,腦袋又被擊了一下,他腳一滑,眼睛一黑,便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