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10節:暴君掠情(10)

溫燙的手掌掰過她細致的臉龐,她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映著粉紅的面頰。他可以想象得到那近乎透明的清澈眸底藏著怎樣的冰冷。

她在害怕?後悔?憤怒?還是一如從前的空洞與平靜?

手臂倏地收得更緊,他有點不敢看她的眼睛。從來未曾如此反常,為了一個女人而失去了理性,失去了他原有的立場。掌中傳來她溫熱的體息,柔滑的纖腰不盈一握,該死的!她清瘦而嬌小,甚至僵硬著身子生澀地毫無回應,與後宮那些豐腴而成熟的女人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卻莫名地取悅了他,讓他獲得了巨大的滿足……

“倪妃……”他輕聲呢喃,她不自覺顫抖了一下。

望著她許久,她仍是緊閉著雙眸,平靜的臉龐看不出苦樂,唯有那眼角的隱隱淚痕刺傷了他驕傲的威嚴。他想推開她,又想緊緊地抱住她;他想再次不顧一切地要她,卻在她冰冷無謂的唇際看到了足以摧毀他高貴自尊的漠然。

于是,他也輕輕閉上眼睛,眉心輕輕皺起。也罷,今夜以後,她都將是他的女人,她將永遠留在他的掌控之中。

窗外低聲的蟲鳴。彎月如鉤,被烏云所覆蓋,朦朧不見影,寢宮之外燈火孤寂地燃燒。夜已經很深了。

夏日的天氣,無風時,空氣如死一般沉寂。刖夙國位處云南西南之地,冬不愁寒,夏不愁熱,在這炎炎七月,終日涼風不斷,輕掀窗簾,送來一股帶著露珠清香的涼爽。

清晨。亭台流水,綠樹妍花,空氣中流淌著安靜之息。

殤烈猛然睜開眼睛,神緒瞬間全然清醒了過來。伸手一探,身邊空空如也,唯有金絲被靜靜披落榻上,絲被上留有一朵朵紅如殘梅的印記,那象征純潔的印記讓他的心情變得狂躁起來。

該死的女人!竟然不見了?一個翻身自榻上走下,殤烈俊傲的面容罩上一層寒霜,修長的手指緊握成拳。她竟然敢在得到他的寵幸後無聲消失?她該不會是……又逃了吧?這個認知讓他臉色沉凝得如同臘月的寒冰,猛烈的暴戾之氣卷著晨霧沖開龍夙宮的大門。

龍夙宮傳出暴吼:“來人!”威嚴的聲音剛起,立刻從門外惶恐地奔入兩名內侍與宮女。在龍夙宮,他們是專門伺候君主起床更衣的侍從。

“可有見到倪妃出去?”

又是倪妃?聽到這個名字,侍從們難免心驚膽戰,昨日的一幕尚清晰地留在腦海之中。這會兒一見君王臉色冷凝如冰,立即匆匆跪下,戰戰兢兢答:“啟稟大王……天剛亮時,倪妃娘娘已回到夙清宮。”

夙清宮,是殤烈當日封妃時,賜予她的宮院。

他們以為是倪妃惹怒了王,所以大清早便被王趕了出來……

原來不是。倪妃,真的是個奇怪又大膽到令人驚駭的人。

殤烈目光一緊,直直射向窗外郁茂的樹枝,他聽到了鳥兒歡快的鳴叫。濃眉皺得死緊,在這大清早,他暴躁得想殺人!昨天晚上,他記得意識蒙眬之時還緊箍著她柔軟的腰肢,他記得鼻間一直縈繞著她發梢淡淡的荷香……

他怎麼睡得那麼沉?即使最近局部戰事不斷,為國事操勞太多,但是睡到一個女人從身邊離開都毫不知情,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而且,有哪個女人膽敢如此囂張?

夏日的清晨仿佛飄過冬夜的雪,冰冷和凜冽使他的手指尖都透出寒意!

“更衣!”他伸開手臂,任宮女為自己更衣,眼中閃過堅定。

這一次,他決意不會輕易饒恕她!

清晨的清夙宮。純淨的陽光將靜坐在荷池邊上的藍倪映得仿佛透明。池水泛著晨光,白衣耀眼。藍倪星眸黯然,眉宇中流淌著濃重的哀傷。她一動不動,唯有隨風舞動的發昭示著這是一具還有生命的軀體。優美的手指無意識地將飛動的發絲繞于腦後,指尖緩慢觸動,像沉浸在一個遙遠的夢中。

柔亮的長發甯靜地散在耀眼的白衣上,藍倪的背影顯得出奇的寂寞。

這個月,她十五年來一成不變的人生突然遭到了顛覆,那林間的小木屋真令人懷念,即使孤單地坐落在無人知道的山林,平日里只有蟲鳥為伴,但是,她已經習慣了那種寂寞,習慣了每次穿梭林間品味著屬于個人的清風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