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37節:改名(3)

“如果確實是那樣,那是錢先生走錯了路。這不是正路!”

“得啦得啦!我的意思是,你在福州待一個來月,反正還要回來一次。”

“為什麼?”

“你媽媽要從日本來這里。”鄭芝龍說。

福州是福建省的省會。

省是行政單位,起始于元代。“省”字由“少”與“目’兩個字組成,意思是即使是微小的地方,目光也要注意到。如果是關心人民的生活,那當然是好事。可是這個字更多的意思是,細小的地方也要目光灼灼地加以監視,以防止人民起來造反。這兩者之間還是有些微妙的差別。

省的長官稱“巡撫”。

當時的巡撫是張肯堂,禮部尚書黃道周早已回到故鄉福建。另外,巡按禦史張春枝也在這里,都察院的何楷也隨唐王逃到福建。據說何楷不畏任何大官,凡有不端行為,立即進行彈劾。他和張肯堂都是天啟五年及第的進士。這些人都是大知識分子,過去一向官運亨通,是真正的高級官員。

鄭芝龍掃視了一下這些人的臉,極力不露出任何表情。

但那些人表現得太露骨了,他們顯出很輕蔑的樣子,好像說:“算什麼玩意兒!這海盜出身的……”

鄭芝龍想撇一撇嘴唇,但他極力忍住。

在這里聚會的人很難按他們的官階來排列順序,于是按年齡的長幼入了座。首先討論的是關于唐王的稱號問題。

已經判明在南京稱帝的福王當了俘虜,但福王的生死不詳;而且在北京自殺的正統皇帝崇禎的太子至今仍然下落不明。在這樣的情況下,認為讓唐王稱監國——即臨時皇帝,較為妥當。這是那些真正的朝廷大臣們的意見。

“當前是國家的非常時期,最需要強有力的核心。采用監國這樣叫人似懂非懂、含糊其辭的稱號,不可能形成核心。一定要讓唐王殿下登基做皇帝。”在路上揀來了唐王的鄭鴻逵提出了這樣的主張。

“將軍可以那麼說。不過,監國並不是叫人費解的稱號啊。就是監察國家政治的意思,非常明白易懂嘛。從現狀來看,沒有比這更恰當的了。”黃道周反對鄭鴻逵的意見。他那神情就好像說:你說不懂,那是因為你沒有學問嘛!

“既然說監國是監察國家的政治,難道皇帝就不監察國家的政治嗎?”鄭鴻逵反駁說。

“崇禎皇帝的太子至今生死不明,應當避免登基即位。”黃道周說。

“那麼請問,在皇太子生死不明的情況下,福王稱了皇帝,你為什麼要在福王的下面當臣子呢?!”鄭鴻逵大聲地質問道。

鄭鴻逵這麼一問,黃道周無言以對了。

“既然監國和皇帝實質上是一樣,從振奮人心的意義上說,我看還是稱皇帝為好。皇帝陛下的敕命確實比監國的命令要強大有力得多。當前不是空發議論的時候,一切問題應根據其帶來的效果加以判斷。弱則亡。亡了,連爭論監國、皇帝的問題也沒有意義了。我看還是采用強有力的稱號好。”鄭芝龍站起身來,慢慢地這麼說道。在這之前他一直保持沉默,所以他的發言顯得格外有說服力。在采用強有力的稱號上,早就沒有不同的意見。

“如果沒有不同的意見,我看就這麼決定了吧!”鄭芝龍說完,坐了下來。他的這一句話就足以使他成為這個新政權中的核心人物——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這就決定了唐王聿鍵馬上要當皇帝了。

“稱號這麼決定了,下面該決定年號。而且福州已成了首都,當然也要改個名字來提高它的地位啰。”何楷發言說。

于是,接著又無休止地議論起名稱的問題。

鄭芝龍一直認為這種議論是無聊的蠢事,但他未表露出來。他歸順朝廷已經很久了,經常和朝廷的大官們在一起議事。他知道這些對他來說是無所謂的小事,但對那些大官兒們卻是大問題。

“他們喜歡,就讓他們口沫橫飛地議論吧!我只是耐心地等著。”鄭芝龍心里這麼想。

“我希望一定要采用‘興’這個字,因為我們是為了複興明室才聚集到這福建來的。”黃道周提出了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