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
窒息般的靜默.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她輕淺,他急促.
似乎,一切已經在不言之中了.
凌遇深自嘲一笑,心底的苦澀幾乎將他淹沒,他睜開眼,凶胸腔深處吐出一口濁氣,收回了手.
頭微微側向她,薄唇緊抿成一線,壓抑的情緒,將他擊垮.
邁步,狼狽離開.
休息室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陸眠背靠著牆壁,身子無力地滑落,剛跌落在地,胃里那股惡心的感覺再度湧出,直沖上她喉嚨,她起身就往馬桶跑去.
"嘔……"
吐到最後,出現了些許血絲.
水不斷的從水龍頭里流出,她雙手撐在洗手台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就連她也覺得有些可怕得滲人.
嘭--
休息室的門突然打開.
在陸眠震驚的眼神中,去而複返的凌遇深,一語不發地走過來把她打橫抱起,直接抱走.
"等等!"陸眠反應過來,他已經帶著她往辦公室外走了.
頓時慌張了起來,還沒擦干淨水的手,也顧不上會不會弄濕他的衣服,直接揪住他的領口,"你要帶我去哪?快放我下來."
男人冷冽的眸子,直視前方,"我想了想,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
就算要走.
也要先把她送到醫院.
……
診室里很安靜.
陸眠躺在診斷床上,目光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醫生已經離開好一會兒了,凌遇深站在床畔,高大的身軀,仿佛一瞬間佝僂了.
良久,他才苦澀地開口,"所以,拒絕來醫院,是不想讓我知道,對麼?"
不想讓他知道,其實她已經懷孕.
她一早就做好打算,不要這個孩子了麼?
"是."
不想讓他知道,也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
直到現在,她還沒從自己懷孕的消息中緩過來,這個孩子來得太突然.
完全是在她的計劃之外.
如果沒有那晚喝醉的酒後亂性,這個孩子就不會出現.
也就不會讓她現在陷入左右兩難的局面.
"你父親母親,知道了麼?"
孕吐的反應,將她折磨得身心疲憊,聲音也淡得仿若氣若游絲,"除了我,沒人知道."
當然,現在他也知道了.
"對不起."凌遇深對她感到愧疚,那一晚……是他的錯.
沒有做好避孕措施.
內心存了一種僥幸的心理,放手一搏,如果懷孕了,她是否會看在孩子的份上重新跟他在一起.
如果沒懷上,那就是天意.
現在懷上了,他卻沒有想象中的高興,因為這個孩子,從懷上的那一刻開始,就不被她喜歡.
她甚至不想要……
陸眠聽到他說對不起,心下了然,他是在為那晚酒後亂性道歉.
他的對不起,她無法給他任何回應.
因為,她沒辦法勉強自己說沒關系.
余光看到他的身影一沉,便聽到膝蓋觸地的聲音.
轉頭看去,他已經跪在了床邊.
陸眠瞳孔緊縮……
凌遇深攥緊的手,擱在床畔,骨節泛白,"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要求你留下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