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是自私的想請你看在孩子是無辜的份上,能不能……能不能留下ta?"
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孩子是無辜的.
那是一條鮮活的小生命,不能因為是他的孩子,就因此而受到牽連.
陸眠受到的震驚,絲毫不亞于當初發現白雪存在的震驚,他突然跪下,讓她腦子一片空白.
耳朵嗡嗡直響,腦海里,也在徘徊著他的話……
原來,他誤會她不想留下孩子?
躺在診床上的女人,虛弱得像易碎品,稍有些風吹就會不堪一折,凌遇深甚至不敢讓自己的聲音太大,深怕刺激到她,"錯的是我,孩子是無辜的,可不可以不要因為我而牽連到孩子?"
陸眠緩緩閉上了眼.
她太累了.
累到不想說話,不想動,甚至不想思考.
她從沒想過,懷孕竟然會讓她感覺丟掉了半條命.
"眠眠,你別誤會.我不是道德綁架你……只是希望你能看在ta也是你的孩子的份上,能不能……留下ta?"
他目光始終低垂,看著地面,始終得不到她的回應,心底那份小心翼翼的微弱希望,已經破碎.
而他……即將萬劫不複.
"沒……沒關系,你不想留也沒關系.身體是你的,你有自主決定的權利."
他的聲音異常緩慢,每一個字,都說得極為困難,喉嚨被梗住了一樣,"沒有任何人能要求你留下討厭的人的孩子,你還年輕……未來會遇到喜歡的人,孩子……會成為你幸福路上的拖油瓶."
她結婚時就說過,還不想要孩子.
那時她還愛他,卻還不想要孩子,現在,她討厭他,他就更沒道理奢望她會留下孩子.
沒有孩子也好.
也好的……
至少對于她而言,是好事.
她還年輕,沒必要生下前夫的孩子,未來她會遇到喜歡的人,孩子自然是和喜歡的人生.
而他……
而他,早就出局了.
卻還滿心天真的覺得,她只是像往常一樣,跟他鬧小脾氣在任性.
其實,在她心里,早已判定他出局了.
冰冷的地面,令膝蓋麻木,他一手撐著床畔,艱難地站起身,驟然間天旋地轉,眼前一陣發黑,他高大的身軀踉蹌了一下,撐在床畔的手用力抓住床,才堪堪穩住搖搖欲墜的身軀.
他不敢去看陸眠哪怕一眼,帶著千瘡百孔的心,准備離開,"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尊重你,並支持你.我猜,你也不想看到我,你好好休息,我讓小滿來照顧你."
手微顫,從西裝褲袋里,摸到了手機.
想要抬起手,卻發現手猶如千斤重.
陸眠睜開眼,漆黑的瞳仁,閃爍著波瀾不驚的微光,朝著他攤開掌心.
凌遇深不解.
"手機."她實在太累了,眼皮越來越沉.
怕自己一會兒撐不住了,在理智還有一絲僅存的時候,她得說點什麼.
凌遇深把僵硬的手臂,伸過去,白嫩的手指從他掌心里拿走手機,指紋解鎖,撥打小滿的電話,一氣呵成.
"找我什麼事?"陸焰聲音不善.
陸眠閉上眼,"小滿,來醫院把你姐夫帶走,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