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異域揚威 第四章

深夜,往日最為喧鬧的西城現在也逐漸安靜了下來,只有傭兵行會和一些酒館旅店還有燈火。王天看著傭兵行會亮著的燈光,不禁回憶起為了那一千兩銀子,也就是一千枚金幣的報名費而孤身跑到迷霧森林去獵殺魔獸時的情景來。世事難如人料,自己加入青龍隊本來不過是為了能夠得到更好的刺殺創世七星中人的機會而已,誰知到了後來卻因為種種原因成了青龍隊的大統領,而自己本來刺殺的對象倒成了合作的伙伴。他又想到了家中的兩位嬌妻,嘴角不禁浮現出一絲笑意。

“傻笑什麼呢?還不趕快走!”身後的催促將他喚回了現實當中來。敢和自己這麼趾高氣揚地說話的整個聖京也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自己的好兄弟云天。這小子今天總是想借著種種機會表現自己的“英雄氣概”,王天心中暗樂:“今天就不和你計較了,改天再說好了。”當著心目中的某個重要人物的面,云天今天對自己的態度總有那麼點張狂,不過也算是過來人的王天能夠理解他現在的想法,畢竟自己堅持把他叫上也是這個原因。別看云天平時輕狂驕縱,可是除了幾個長老之外,一同來到聖京的精英當中只有一個人能夠穩穩吃住他,就是今天的苦主南宮菁。雖然沒有人言明,但是誰都知道云天對南宮菁絕對不是一般的同伴之間的感情那麼簡單。

前面就是南宮菁所說的那個西方商人落腳的旅店了,王天止住腳步,跟在他後面的人也都停了下來。他回頭吩咐道:“把住所有出口,盡量不要驚動人。來五個人和我進去。”帶來的二十名青龍隊戰士立刻按照命令分散開來,幾個把住了大門,還有幾個繞到了後面,五個身手最好的跟著大統領和兩位苦主走進了旅店。王天一邊走一邊告誡云天:“這里不是東城,一會兒無論說什麼也不許你動手……”

作為英吉利王國的三個法聖級大魔法師之一,雖然現在旅店的住客可以說是爆滿,但是溫斯頓·布萊爾仍然享受著最高的待遇,一個人占用了一間豪華的套間。他現在正坐在椅子上懊惱著,最近的魔法實驗一直很不順,接連的失敗將他不惜拋棄名譽弄來的那些金幣全搭了進去,如果不是神使大人召自己來聖京的話,恐怕沒有人替自己付帳的尊貴的大魔法師閣下現在只能和幾個低等級的傭兵們擠在一個狹小的房間里睡覺了。“不知神使大人召我來有什麼事情?”他暗自盤算著怎麼才能從出手大方的神使大人那里弄到更多的金幣來繼續自己的魔法實驗。外面的一陣吵鬧令他皺起了眉頭,估計又是哪個喝多了的傭兵因為娘們和人干起來了。這時,客房的房門被人打開了,幾個綠衣服的人走了進來。布萊爾惱怒地抬起頭,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打擾自己。

南宮菁杏眼圓瞪:“就是他!”王天瞪了一眼就要上前揍人的云天,叫他老實點,然後向著布萊爾用流利的英語說道:“我是聖京東城青龍隊的統領王天,請問你認不認識眼前的這位小姐?”布萊爾詫異地看著南宮菁,終于明白了本來應該呆在東城的青龍隊為什麼會在現在這個時間找上自己。他暗暗流下了冷汗,意識到這下糗大了,陰魂不散的東方人居然找到了自己。要不是為了那該死的魔法實驗,自己堂堂的一個大魔法師怎麼會淪落到做騙子的地步。唉,都怪自己太專心魔法了,不但家產都被燒乾淨了,還得罪了亞瑟王手下的親信,害的本來每個自己這個級別的魔法師都應該得到的實驗資金遲遲不能到手,不得不昧著良心干了那令人不齒的欺騙行為。

王天看著神色陰晴不定的布萊爾,心里已經明白他就是那個叫云天恨的牙根癢癢的騙子。看這個家伙的表現,根本沒有專業騙子被發現時的從容和鎮定,什麼東西都已經寫在了臉上。南宮菁這小丫頭不知是怎麼回事,居然叫這麼個家伙給騙了,真不知道她在桃源的時候都學了什麼。他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所說的話,靜靜地等待著對方的回答。雖然自己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在今天的事情上面作點文章,但是還是知道不要一上來就太過份,畢竟這里不是青龍隊管轄的地盤。

“我……她……”布萊爾簡直要找條地縫鑽進去了,“該死的庫克,要不是你故意扣住我的資金不發,現在怎麼會是這樣一種局面!”他在心中問候著財政大臣庫克的所有女性親屬,在華龍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無地自容。“做過的事情就要認,這樣最起碼還能保證自己的誠實。”他在心里這樣對自己說道,卻忘了如果真的誠實的話現在的局面根本不會發生。布萊爾結結巴巴地解釋著:“是這樣……我……和眼前這位小姐存在著……誤會,完全是一場誤會,我不是有意騙她的錢,而是……哦不,我沒騙她的錢,是……”他本來就是個英吉利出名的大嘴巴,不然也不會在別人的戲弄之下背對著怒火中燒的財政大臣數落了整整半個小時關于財政上所出現的弊端,可是現在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王天的問題。


王天自己心中都感到好笑,就這樣一個家伙居然能夠從南宮家精心培養出來的精英那里騙到價值一萬兩的貨物?他努力不讓自己心頭的笑意在臉上表現出來:“那麼,現在請你和我們走一趟,我們有責任保護每一個合法商人的利益。”他一揮手,身後的兩個青龍隊戰士走上前來,就要抓布萊爾的胳膊。

根本沒有經過吟唱,一道淡藍色的屏障突然出現在了布萊爾身前,兩個戰士猝然不防,撞在了上面。其中的一個捂住了鼻子,血順著他的指縫流了出來。布萊爾手忙腳亂地施展出治愈魔法為那戰士療傷,同時慌亂地回答道:“你們不能這樣做,我是英吉利有名的魔法師,如果跟你們去了的話,那我的聲譽……”王天這才注意到床上扔著一件黑色的魔法袍,證明布萊爾並沒有說謊,只有受到承認的魔法師才會被允許穿這樣的袍子。當天在神殿和自己動手的那個魔法師的袍子上面鑲著銀邊,眼前的這件居然是金邊,他立刻意識到眼前這個搞笑的家伙並不象想象當中的那樣容易對付。他阻止了要沖過去的手下:“讓我來!”

“你如果不合作的話,那就是對創世神的不敬!”王天厲聲說道,同時邁步向著布萊爾走了過去。“別過來,別過來!”布萊爾連連後退,“放過我吧,不然的話我肯定會身敗名裂的。”他幾乎是在哀求著步步逼近的王天。王天運起靈力,輕而易舉地穿過了布萊爾的防禦屏障,在他的尖叫聲中一指點在了他身上。布萊爾立刻渾身乏力,軟軟地癱倒在地。“這是什麼魔法?”他心中一直在閃著這個問題,直到就要被架出去的時候才大叫起來:“拜托把我的東西拿上,那是我最後的家當了……小心點,那瓶子可不能倒……”

一群身著重甲的戰士佇立在西城到神之集市的入口處,在他們手中火把的照耀下,身上的重板甲閃閃發光。威廉·布萊恩站在隊伍的最前列,表情嚴肅,身體紋絲不動。他身後的親兵懷著崇敬的心情看著這個聖京西城唯一的神騎士。作為除格瑞絲聖使之外聖京西城的最高領導,威廉勳爵不僅是白虎隊的第一統領,同時還兼任著白虎隊最有戰力的重甲騎士團的團長之職。作為一個合格的騎士,威廉一直堅守著騎士准則,雖然貴為神騎士,但是他仍然堅持參加例行的巡邏站崗等普通士兵的工作。在這一點上,不但格瑞絲聖使對他有很高的評價,就是神使大人也曾經稱贊過,不過沒有人知道是哪個神使說的。

王天一行人架著被點了軟麻穴的布萊爾,不方便象來時一樣翻牆,再加上他存心要找點事情,所以徑直向著威廉的方向走了過來。“什麼人?”有第一統領在,每個哨兵都打足了精神,距離很遠就發現了王天他們。看著被架住的布萊爾拖在地上的那兩條癱軟無力的細腿,哨兵們的腦海中立刻閃過了第一反應:“綁架!”隨時保持著最佳狀態的衛士們立刻進入了戰斗准備狀態,鋒利的長劍握在了手中,身後的幾個弓箭手張弓搭箭,掩護著前面的同伴向對方以散開的隊形迎了上去。

看到來人並沒有意料中的慌亂,更沒有試圖抵抗或者逃跑的動向,有些納悶的士兵們這才發現了王天他們身上的青龍隊制服。團長還沒有過來,他們明白現在的事情已經不是自己可以處理的了,于是選擇了對峙,同時一部分人繞了過去,形成了對王天他們的松散包圍。感覺到對方並沒有因為發覺自己的身份而放松高昂的戰意,王天明白其他的幾個城區現在對東城的做法頗有微詞,尤其是自己曾經說過的那些明顯藐視神使權威的話。雖然封鎖東城的命令早已經解除,但是大多數的華龍商人並不願意離開東城去別處作生意。東城對其他城區采取的反封鎖可並沒有解除,想和華龍貿易的人只能在龍之集市進行,令大多數異族不滿,到了他們那里去的華龍商人自然不會得到好臉色的對待。不過這也反過來加強了龍之集市在聖京貿易圈里的地位,對自己方面來說並不是個壞結果。真正的商人認識的只有錢,華龍的特產是永遠的供不應求,自己絲毫不用為華龍商人的生意發愁。但是青龍隊和其他三個護衛隊之間的裂痕明顯地加大了,所以現在這些白虎隊戰士的反應可以說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威廉勳爵分開手下走了上來,高大強壯的身體配上一身的重型盔甲,胸前鑲嵌著的代表神騎士身份的鑽石裝飾在火光下閃閃發光,顯得威風凜凜,逼人的氣勢迎面湧來。王天微微一笑,迎了上去,依然收斂著所有的氣息,令人一點也看不出他真正的實力來。他來到默不作聲的威廉面前,不卑不亢地說道:“我們是青龍隊的人,他是我們抓捕到的詐騙犯,請讓我們過去。”

威廉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絲毫感覺不到這個其貌不揚的家伙有任何特別的地方,但是王天肩頭統領的標志他還是認識的。看著王天在自己方面咄咄逼人的氣勢下的從容鎮定,他意識到這個年輕人不會是一個冒牌貨。雖然他對青龍隊的那些家伙非常反感,但是作為一個真正的騎士,他還是能夠保持應該具備的禮節:“我是白虎隊的統領威廉·布萊恩。這里是我們白虎隊管轄的區域,請你將事情的始末告訴我,我不能允許任何人隨意將人從西城帶走。”

聽著王天用流利的英語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雖然夾雜著布萊爾無數結結巴巴蒼白無力的辯解,但是威廉還是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統領先生,雖然我並不喜歡您和您的人隨意以不該使用的方式進入西城,但是我相信您所說的話,並且允許您將人帶回東城。不過我同時想向您和您的人提出兩個要求。”王天微笑著回答:“請您講。”“第一,如果下次您或您的人需要進入西城履行創世神賦予的職責,請按照規矩來,翻牆這樣的行為是不應該出現在維護聖京安甯的神衛身上的。”“您說的對,”王天微微屈身,“我就我和我的人的行為向您致歉。”威廉很滿意王天的反應,看來這個年輕人並不象他們的大統領一樣的狂妄:“還有,下次如果發生類似的事情,請您在處置之前先向白虎隊打個招呼,雖然案件發生在東城,但是人是在西城被捕的,按照規矩白虎隊有得到通知的權利,並且會履行自己的職責,在您辦案的時候將提供任何力所能及的幫助。”王天依舊微笑著:“我的確疏忽了,希望今天的事情不會影響到青龍隊和白虎隊之間的關系,我可以再次為剛才的事情道歉。”

騎士之間有一句話,那就是“尊重是相互的”,對于一個沒有禮貌的人,騎士可以使用必要的“手段”來“教導他明白禮節的重要”。對著對答得體,完全照顧到了白虎隊的面子的王天,威廉實在找不到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他心中原本存在著的借機會找青龍隊點麻煩的念頭也隨之打消了。他對王天這個很有禮貌的年輕人已經產生了好感:“我再以個人的名義向您提個請求,請轉告您的大統領,沒有人願意看到各個城區之間的關系變的緊張。如果他也是這麼認為的話……請他注意一下自己的某些做法。”王天笑了笑:“您的意見我一定會轉達給大統領閣下,請問我們可以走了麼?”

威廉勳爵一揮手,身後的白虎隊戰士收起了武器,讓出了道路。王天再次禮貌地向威廉道謝,然後指揮手下架著垂頭喪氣的布萊爾向著神之集市走去。馬上就要身敗名裂的布萊爾終于喊出了王天一直希望他說出的話來:“你們不能叫他們抓我!我是溫斯頓·布萊爾,英吉利王國的大魔法師呀!”王天制止住了想堵住他的嘴的手下,就這麼架著這個絕望的瘦小枯干的小老頭任他喊叫著,同時腳下加快了步伐。

“慢!”威廉聽到布萊爾的話身體一震,出聲叫住了王天一行。王天示意手下停住,轉身依舊帶著微笑問道:“勳爵閣下,不知還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威廉從衛兵手中接過一只火把:“對不起,我要確定一件事情。”他繞著布萊爾和兩個架住他的青龍隊戰士走了一圈,又看了看其他人手中拿著的布萊爾的東西。當看到布萊爾的魔法袍和那根魔杖的時候,他明顯地愣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轉頭對王天說道:“對不起,我恐怕不能讓您將這個人帶走。”


“為什麼?”王天故意驚訝地問道,“難道說還有什麼疑問嗎?這個人的確是詐騙了誠實商人的貨物的騙子,事主現在就在這里。”他指了一下南宮菁和云天:“如果您還不敢確認這一點的話,我可以作您的通譯,或者您找一個您相信的通譯來詢問一下,看看事實是否和我所說的一致。”威廉回答的語氣有點吞吞吐吐:“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在我們西方大陸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到達了人階以上的魔法師是不能隨意進入其他大陸的,以免他們的魔法被某些心懷叵測的人利用……”

王天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皺了皺眉頭:“這麼說,您的意思是說我們青龍隊不是好人了?”雖然心中對王天的話部分贊同,但是威廉怎麼能夠真的如此回答同樣是神殿護衛的王天呢?更何況這個年輕人剛才一直用非常恭謹的禮節對待著自己。他連忙解釋道:“不,不是這個意思。作為創世神的護衛,青龍隊的名譽是我不能誣蔑的。但是還請您體諒我們的難處,畢竟西方大陸的規矩,他這樣的魔法師不能隨意進入其他大陸……”

王天依然微笑著,但是連珠說出的話令威廉應接不暇:“首先,這個家伙是在東城進行的詐騙,那時候怎麼沒有人來制止他進入東城?其次,我並沒有要把他帶到其他大陸上去,要帶他去的是東城,他既然能夠來到聖域,那麼就能夠進入同樣屬于聖域范圍的東城。再次,不知道是西方大陸的不成文的規矩大還是創世神大人制訂的規矩大,這個人在東城犯下了罪行,理應在東城接受懲罰。東城是我們青龍隊管轄的范圍,雖然因為我們的冒失,沒有在抓捕犯人的時候提前和白虎隊打招呼,但是就因為這點我已經道過歉的行為,白虎隊就阻止我們行使創世神賦予的職責,叫人不能不覺得白虎隊的行為並不是為了遵守在這里並不是最高准則的什麼不成文的規矩那麼簡單。您剛才還勸說我注意維持和其他城區的關系,但是現在……”他的聲音突然轉冷,“請您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他的手一揮,連同南宮菁和云天在內的所有人都擺出了凝神戒備的架勢,顯然已經做好了一言不合就動手撕破臉的准備。

威廉勳爵久經戰陣,是個有名的神騎士,擁有任何人都不能否認的強大實力。但是現在的他簡直甯願去和一條噴火的巨龍戰斗,也不願在現在這種場合面對眼前王天的詰問。他本來就不是個以言語見長的人,王天的一席話令他無法招架,心中說不出的難受,但是想發火都缺乏借口。畢竟王天說的句句在理,雖然自己心中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但是卻找不出對方的任何毛病。看到青龍隊眾人的行動,白虎隊的戰士也做好了准備。但是兩個統領之間剛才的交談完全是用英語進行的,這些戰士聽了之後都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理完全在人家一方,不由得有點底氣不足。如果兩個護衛隊之間就這樣發生了爭斗,說到哪里去也不會是白虎隊有理。

看著說不出話來的神騎士,王天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突然大喝:“青龍隊不是狂妄蠻橫之徒,但是也不能叫別人隨意騎在自己頭上!統領閣下,如果您無法做出合理的解釋,那麼現在只有兩條路供您選擇了。一是讓我們走,不然的話,我們只有通過武力來解決了。雖然這不是我希望得到的結果,但是……”他的身體突然散發出強大無匹的氣勢,將四周的白虎隊戰士逼的不自主地後退了幾步:“青龍隊不會懼怕任何企圖侵犯自己尊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