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異域揚威 第十六章

雁門關的城門在第一縷曙光的照耀下緩緩開啟,成群結隊的朝聖者如同開了閘門的洪水一樣湧出了雁門關,向著聖京的方向行去。幾乎雁門關方圓百里之內的馬車都被朝聖者雇來作為了交通工具,而那些更加虔誠的朝聖者們則選擇了步行,有的甚至是走幾步就向聖京跪拜一次,以此來表達自己對創世神的忠誠信奉。在這支隊伍的打頭處,是一個精銳的青狼軍千人隊,為首的正是西涼馬家的二公子馬岱。在現在這個多事之秋,朝聖者的安全問題成為了恒德公眼下最為關注的問題,他派出了以馬岱主將,龐德、馬休、程銀、楊秋為輔的五千兵馬作為朝聖者的沿途護衛,而馬超則統帥著兩萬青狼精兵,隨時准備出發增援。在必要的時候,馬騰本人也可以率領青狼軍再次支援,而留守雁門關的重任則交給了馬鐵。

在馬岱的青狼軍先鋒後面,緊跟著一隊六馬牽引的大型馬車,無論拉車的馬匹還是架車的馭手都是這一帶最好的。他們是隊伍中唯一允許走夜路的成員。在大隊夜間休息的時候,他們將連夜趕路,必須提前到達聖京。因為,這數百輛馬車上面乘坐的都是百里家族精心挑選出來的成員,只有他們的加入,擁有東城最大接待能力的吉利老店才能發揮出作用來,這些朝聖者當中的很多都會在接下來的幾天內居住生活在那里。幾十萬人的生活起居,需要做好的准備實在是太多了。

百里寒香坐在顛簸的車內,注意力全放在自己的哥哥百里寒冬身上。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的哥哥就是她的偶像,沒有哥哥不能辦到的事情。的確,百里寒冬的名字雖然冷,但是在江湖中的新生一代當中,他的名字可以說是聞名遐邇。無論是武功還是人緣,在江湖中打混所必需的兩點條件,百里寒冬可以說是都完全具備。作為武林新人榜的第二位,對他武功的評價只在清心齋的姚羽繯之下。而百里世家武林中獨特的地位,使得下屆百里家家主候選人當中呼聲最高的他不會輕易遇到麻煩,幾乎從來沒有人願意和百里家為敵,因為惹上百里家在某種程度上就是惹上了整個武林,所有需要百里家的消息的人都會成為自己的敵人。如此優越的條件,卻沒有養成百里寒冬任何世家子弟身上的紈绔惡習,在江湖人眼里,百里家的寒冬公子無論什麼人和他接觸都不會感到絲毫的拘束,倒好象是已經交往很久的知心朋友一般。和吉利老店的其他人一樣,百里寒冬待人從來都是那麼溫和友善,不論你是什麼身份,在他那里都能找到朋友的感覺,更何況他還知道令你無法拒絕誘惑的各種消息,所以說如果想在江湖中找出幾個敵人最少的人來說,百里寒冬絕對可以算是其中一個。

百里寒冬靜靜地想著事情,他明白這次來聖京不只是協助百里仁賢料理好朝聖日期間的業務這麼簡單,當自己帶來的人手返回華龍國境之後,自己要留在聖京,接替百里仁賢的位置,成為百里家在聖京的主腦。如果自己表現好的話,幾年之後家主繼承人推選的時候,自己有很大的可能成為新一屆的百里家主。對于自己的能力,他具有充分的信心,也清楚家族中的長老同樣對此十分滿意。而自己最大的缺陷就是在江湖中太出名了,對于其他人來說這絕對是件好事,但是對于百里家的繼承人來說,甘于隱姓埋名,作一個幕後控制所有事情的人才是他需要去做的。自從馬車離開了雁門關,百里寒冬就有心理准備,在聖京這個于華龍幾乎隔絕的地方努力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不再去考慮什麼虛名。江湖的喜新厭舊是出了名的,雖然現在的自己可以說是如日中天,但是在連續幾年銷聲匿跡之後,不會還有太多的人記得自己,那時候才是自己能夠爬到家主位置的時機。

百里寒冬抬起頭來,發覺妹妹正在注視著自己,于是沖她微微一笑:“妹子,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吧,到了聖京之後我們可要忙了。”看到妹妹乖巧地應了一聲後合上眼睛假寐,百里寒冬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疼愛。本來百里寒香是可以不來的,但是她卻堅決地跟在了自己身旁。聖京的與世隔絕的生活,實際上並不適應自己妹妹這樣活潑的女孩。不過既然妹妹堅持,那麼自己也不會不尊重她的想法。他下了決心一定要替妹妹做些什麼作為回報。百里寒香已經十七歲了,而最近聖京風頭正勁的年輕一代當中,也許會有一個適合作自己的妹夫,據說青龍隊的大統領王天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年……

楊戩從牆頭上縱身跳下,手中的血牙劈向走向院門的王天後腦,雖然氣勢凌厲,但是卻出奇地沒有一絲的風聲。走在王天身邊“攙扶”著他的的云天首先反應了過來,身體向一邊稍錯,手中多了兩把雪亮的護手鉤,格向楊戩的血牙。他清楚自己並不是來敵的目標,但是任何對王天的襲擊都要先過自己這關,因為他知道如果交換一下的話,王天也會和自己一樣做的。

彎曲鋒利的鉤尖搭在了血牙的刀身上面,云天手上用力,想將血牙鉤向一旁。但是楊戩的血牙卻根本沒有受到云天的阻隔,甚至連下劈的速度都沒有減慢分毫,云天只覺得手上一輕,精鋼打造的護手雙鉤的鉤尖如同被利刃劃過的豆腐一樣斷于血牙。王天頭也沒有回,身體保持著走動的姿勢,卻在身後突然發出的真氣催動下,搶在血牙及體之前飛了出去,脫離了楊戩刀氣籠罩的范圍。


一擊不中的血牙沒有絲毫征兆的收了回去,落地的楊戩靜靜地站在那里,仿佛沒有出過手一樣,只有地上石板被刀氣劃出的那道深深的刀痕顯示出剛才的驚險。云天沒有絲毫猶豫地縱身撲向楊戩,斷去鉤尖的雙鉤當作短劍使用,江湖中常見的劍招“二龍搶珠”到了他的手里顯示出不同凡響的威力。楊戩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單手揮動三尖兩刃刀,甫一接觸,云天就感覺一股自己無法抵擋的強大內力通過血牙逼來,他只得脫手放棄斷鉤,這才避免了身受內傷。看著地上再次斷成兩截的斷鉤,云天知道自己遇到了今生所遇到過的最強對手,雖然明知實力不如對方,但是他卻沒有絲毫的退縮,真氣最大規模地運作起來,全身上下的衣袂無風自動,面對著楊戩沒有分毫的退讓。

楊戩口中輕輕說道:“等你真正到達了天品之後再來向我挑戰吧,我今天的目標不是你。”他的視線盯在仍然沒有轉身的王天背後,無形的殺氣越過兩人之間的空間,直逼對方。王天仍然沒有任何動作,但是卻又能令人感到他做出了反應。刹那間,他的氣息仿佛完全消失了,整個人好象融化在了空氣中,楊戩的森然殺氣透過了他的身體,卻無法造成對他的任何影響。

兩人就這樣詭異地對峙著,直到一個俏麗的白衣仙影出現在院門。隨著白秀真銀鈴般的笑聲,一股柔和的氣息頓時充滿了四周,楊戩的殺氣如同遇到陽光的積雪一樣迅速消融,而王天也恢複了原來的樣子。王天的聲音在云天的耳邊響起:“你快走,他們不會真的殺我,有些事情他們是不會當著你的面和我說的,回頭我們在我那里碰頭。”接到王天的傳音入密,云天狠狠地瞪了楊戩一眼,縱身飛上牆頭。

沒有理會遁去的云天,楊戩冷冷地開口說道:“你為什麼不敢回頭?”王天的眼睛看著站在院門處的白秀真:“如果我現在回頭的話,我沒有足夠的把握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怕我會殺了你。”“我今天就是來殺你的!”“你不是,”王天絲毫沒有在意楊戩語氣中的殺意,“我們現在必須合作,如果殺了我,對我們雙方不但都沒有好處,神殿那里倒可以漁翁得利。就算你不明白,相信聖使大人也會明白這一切的。”

白秀真嬌笑道:“大聖果然是個聰明人,對二郎真君的試探相信你不會真的生氣的吧?”王天淡淡地說道:“本來已經說好了,為什麼你們現在還要這麼做?”白秀真秀目微閃:“秀真是和你有了約定,但是真君卻是剛來,如果不讓他再試探一下,恐怕他不能象秀真一樣相信你的。畢竟你們兩人之間的過節……”王天打斷了她:“我看還是你不能真正相信我吧?不過是我說出了格瑞絲的真正身份引起了你的懷疑,怕我秘密和西方人勾結在一起,所以才想試探我一下,有機會的話……怎麼說是不是真正的殺氣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剛才如果有機會,恐怕現在的我已經身首異處了。我沒有說錯吧?聖使大人?”

白秀真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沒有說出聲來。楊戩依舊站在那里,盯著王天的背影,仿佛兩人的對話和自己沒有一點關系。王天的嘴角泛起一絲嘲弄般的微笑:“其實我們現在的合作並不是彼此的意願,不過是因為神殿的原因才勉強結合在一起的。等到除去了神殿的威脅,自然就是你我決裂的時刻了。我想聖使大人應該不必如此著急的吧?如果你真的著急的話,那麼就動手好了,不然的話最近最好別打擾我。尤其是我身後的那個家伙,下次再碰上,我可不敢保證我還能象現在這樣克制……”說完,他抬腳向院門走去,一進入可以被外面的人看到的位置,立刻恢複了一瘸一拐的樣子。

白秀真木然站在那里,任由王天從自己身邊走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良久,楊戩開口歎道:“他變了。”他並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說完之後就又恢複了沉默。白秀真緊緊咬著銀牙,低著頭說道:“替我警告他們幾個,不允許任何人再對他有什麼打算。我們現在還需要他,等他從西方回來之後,我自有辦法對付他!”說完,她轉身走出了院落,身後傳來楊戩冷冷的聲音:“他是我的……”


明天就是正式的朝聖日了,整個聖京城現在已經是人山人海,三百多萬的人口幾乎翻了一倍。就連往日最為清靜的東城,現在也聚集了幾十萬的朝聖者,而且還有無數的信徒正在趕赴聖京的路上,東城空前地熱鬧了起來,幾乎所有能夠居住的地方現在都是人滿為患,很多東城的住民現在都臨時作起了百里家的同行,將自己家里能夠住人的地方都出租了出去。幾乎所有的青龍隊隊員現在都在加班加點維持著東城的正常秩序,除了他們的大統領。

王天現在正坐在青龍隊實際上的掌權人物諸葛亮的臥室中,懷中擁著自己的兩位妻子。剛經過了又一番相互之間的內力較量,勢均力敵的兩女現在都是香汗淋漓。她們輕輕地咬著嘴唇,忍受著自己夫君的內力拓寬她們的經脈時產生的疼痛,心中卻是無限的甜蜜。諸葛亮借口朝聖日期間的繁忙公事,將自己暫時搬到了青龍隊總部居住,令手下為他的辛勞而感到敬佩。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他這麼做其實是為了給王天他們創造更多的呆在一起的機會,畢竟兩女現在對外來說是已經死去的人,不能隨便露面,只能躲在沒有外人膽敢進入的臥龍先生的住所當中。

王天吐了一口氣,收回了內力。對于兩女經脈的改造,他也是出于一種設想,真正實施起來能否獲得理想的效果他心中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不過顯然他的想法是可行的,通過真氣在她們體內的游走,他已經感覺到了兩女的經脈的確比以前能夠容納更多的真氣,而且她們體內的內力也要比之前深厚了不少,雖然還談不上精純,但是提高的速度明顯地超過了一般的修煉方法。這樣下去,她們的級數會很快地提高起來,在自己無法照顧到的時候自保的能力將大大加強。

三人互相偎依著,沉浸在屋內無言的溫馨當中。王天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月琪的秀發:“琪兒,璿兒,再過幾天我們就要去西方了,到時候你們可要受苦了。”“璿兒不怕,有相公在,璿兒什麼也不怕。”星璿搶在姐姐前面說道。王天愛憐地摟著她的肩:“你們現在是沒有身份的人,主要是我們三人在一起的話實在太顯眼了。所以相公此去要喬裝改扮一下,可惜你們不會說西方的語言,要不的話就方便多了。”“相公,你可以教我們呀。”“傻丫頭,就這麼幾天的時間,根本來不及,與其讓你們開口露出破綻來,還不如不讓你們說話更好。”

月琪輕輕地依在王天的臂上:“相公,我們應該以什麼身份去西方才好呢?”“想來想去,相公只好委屈你們了。”王天低頭看了看兩位愛妻的反應,才繼續說道,“我准備扮成一個沙駝商人,你們跟在我的身邊,沙駝族的女人總是用黑紗罩住全身的,只露出兩只眼睛來,這樣的話你們不容易暴露身份。”“可是……如果有人和我們說話的話該怎麼辦呀?”王天聽了月琪的疑問,沒有馬上回答,帶著歉意地看了看兩姐妹,才有些猶豫地回答道:“沙駝族的女人是全然沒有地位的,除了自己的丈夫是不會輕易和外人接觸的。再說……我准備要你們作我的奴隸,這樣的話就更不會有人和你們接觸了……只是實在是委屈你們了……”

出乎王天的意料,兩女倒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月琪雙手環住夫君的胳膊:“我們本來就是相公你的人了,只要相公要我們,其他的琪兒都不會在乎。琪兒明白相公的苦心,不用為我們擔心,就是真的作女奴,不也一樣能夠伺候相公您的嗎?”星璿抱著王天的另一條手臂:“相公,那今後我們姐妹該如何稱呼你呀?”王天歎了口氣:“你們什麼也不用叫我,如果被別人聽見的話就露餡了,不如你們干脆裝作不能說話的樣子好了……”看到兩女略微詫異之後又乖巧地點頭表示同意,他伸手緊緊摟住她們:“跟著我以後,就沒能讓你們過上幾天好日子,相公今後一定會好好補償你們的……”


格瑞絲安詳地坐在椅子上,看著突然來訪的王天,微笑著問道:“不知大統領深夜來到西城有何貴干?”由于現在格瑞絲兼任著白虎隊大統領的職位,在朝聖日期間這個繁忙時刻,她並沒有和其他聖使一樣居住在神殿,而是和威廉一樣住在了白虎隊總部,以便能夠及時處理一些突發事件。王天也一改往日在她面前的倨傲不遜:“在下冒昧在深夜求見,是想和聖使大人商量一些此去西方的細節,夜間人少,神殿的耳目不可不防,還請聖使大人見諒。”格瑞絲待人的態度永遠是那麼和藹:“大統領的擔憂並不是多余的,如果被神殿方面知道了我們的行動,那麼無論對你我都是非常不利的事情。不知大統領究竟要和我談一些什麼細節呢?”王天沉聲說道:“在下貿然進入西方大陸,恐怕容易引起他人注意,所以想改換一個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那些身份證明之類的東西,還要麻煩聖使大人幫忙安排……”格瑞絲笑道:“格瑞絲明白了,我們之間聯手的事情當然要秘密進行才對,這些事情就交給我好了,只要你把想扮演的身份說出來,我一定會辦妥當,保證不會暴露出大統領的身份來。不過教皇那里還需要大統領多加小心,在對待神殿的問題上,教會里的反對意見很大,恐怕光用語言是無法說服教皇大人的。”

王天接道:“聖使請放心,在下心中有數,一定會不負兩位聖使所托,順利完成這次的任務。”“好,”格瑞絲微笑著點了點頭,“如果有任何需要幫忙的事情,還請大統領不必客氣,盡管說出來。雖然教皇的命令還沒有下來,但是格瑞絲已經拿你們當作真正的盟友了……”王天的眼中閃起一絲光芒:“在下今天來,就是還有一件事情想請聖使大人幫忙,雖然可能過于冒昧,不過……”

深夜,在格瑞絲那里完全達到了目的的王天心滿意足地躍出了白虎隊的總部,施展輕功,輕易地躲開了巡邏的警衛,向著東城掠去。也許是安穩日子過的太久了,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人潛入自己的總部。白虎隊對自己總部的防衛只限于固定和隨機的兩種巡邏,各種經常用于保護重要人物的魔法陷阱並沒有用在這里,也許是怕有人不小心誤碰受到傷害吧。

當王天的身影越過東西兩城之間的土牆,進入青龍隊控制的范圍的時候,一雙泛著寒光的眼睛正注視著他,對于功力高深的白秀真來說,就算不借助靈力的幫助,做到“夜能視物”也並不是件難事。她幽幽地歎了口氣,對王天的最後一絲希望隨之泯滅。雖然對于王天自己有著一種超乎尋常的親切感,但是顯然他現在已經和西方異族站在了一起,為了生存,自己只能全心全意地幫助佛祖盡快蘇醒過來了。想到如來,她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哆嗦,強迫自己不去回憶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將心中的仇恨完全集中在了“背信棄義”的王天身上,等到他的作用用完的時候,自己一定會不顧和楊戩的約定,親手將他送回原來的地方……

神殿的密室里,三位神使通過那個神秘的水晶球同樣關注著王天的行動。雖然擔心被格瑞絲這個法聖級別的大祭祀發現,她們並沒有將魔力延伸到白虎隊的總部里面,但是王天的行動已經足夠她們猜測出很多東西了。為首的神使冷冷地看著兩位同伴:“看來我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告訴你們的族人,一定要在王天接近教皇之前干掉他。至于格瑞絲和白秀真,雖然現在時機還不成熟,但是已經不能讓她們這樣下去了,我會叫一些我的族人幫忙,搞出些動作來牽制她們。至于我們的事情一定要加快進行,等創世神大人降臨的時候,就是這些小丑們真正的末日了,任何企圖阻止我們的行為,都會受到創世神大人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