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下揚名 第十六章

吉利老店的接風宴,參加的人很少,除了楚留香、白秀真和諸葛亮三位主角,青龍隊方面就只有邵野一個人。聖使大人和臥龍先生親臨,現在已經是百里家在聖京城的主腦的百里寒冬當然要親自作陪,更何況還有盜帥這樣的身具眾多傳奇于一身的知名人物,按照百里寒冬的吩咐,一切都是刻意以華龍江湖上的禮節進行著。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那個不知情趣的邵野,不論是名滿天下的寒冬公子還是臥龍先生,都無法勸說他坐下,而唯一能夠指使的動他的聖使大人卻對此仿佛並不在意,于是乎,吉利老店最為豪華的單間里,五個人四坐一站,弄的百里寒冬精心安排的氣氛有些不倫不類。

除了剛到聖京的楚留香,其他幾人都已經在聖京生活了一段時間,雖然說聖京東城還是由華龍人占了絕大多數,可是這里畢竟不是自己的家鄉。在百里寒冬的安排下,幾個色藝雙絕的歌姬舞娘的輕歌曼舞,仿佛將眾人帶回了夢中的故鄉。尤其是當她們齊聲唱起大詩人李白的《靜夜思》的時候,眾人都被徹底感染了,不約而同地和聲唱起:“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只有邵野不為所動,仍然冷冷地站在白秀真的身後,沒有一絲的表情。

諸多感慨湧上心頭的白秀真眨動著濕潤的眼睛,舉杯向楚留香說道:“香帥,今日秀真請你來,為的就是我華龍能保安平盛世。還請香帥飲了此杯,如能成事,香帥的英名將永傳青史。”楚留香接過酒杯,態度沒有了平日里的溫文爾雅,言語中顯然也多了一分豪氣:“不管聖使究竟有何囑托,只要我楚某能夠辦到,就算豁出這條命……楚某雖是個不受人高眼的賊人,但是卻仍是條漢子,不會負了我華龍男兒的一腔熱血!請聖使吩咐!”說罷舉頭將酒一飲而盡。他受到氣氛的感染,說出的話都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是其中的豪氣還是令眾人叫好,就連邵野眼中也多了一絲贊許之色。本來他是在白秀真答應將他留在官府的一切案底徹底一筆勾銷的情況下才來到聖京的,但是現在他弄明白了自己需要去做的事情絕不是自己之前所接的那些盜取什麼古玩珍寶之類的無聊事情,家國民族當前,就算明知得手後會鋃鐺下獄,他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百里寒冬識相地拍了拍手,幾個歌姬乖巧地施禮後退下了,在場的沒有一個不是大人物,久混風月的她們自然明白什麼時候應該裝聾作啞。白秀真低頭用手中的筷子戳著盤中的一尾醋魚,幽幽道:“在異族人眼中,我華龍就好比是這條魚,他們無時無刻不在覬覦著華龍的富饒。”諸葛亮接道:“我華龍物華天寶,人傑地靈,豈是那些蠻邦異族能夠吞掉的?恐怕沒有哪個國家能有如此強大的實力敢于明目張膽地侵犯我華龍天朝,我們的百萬雄兵可不是他們能夠想象的。”白秀真搖頭道:“先生有所不知,要論實力,我華龍的確要遠遠在任何其他國家之上,但是還有一股勢力如果叫他形成了氣候,絕對對我華龍有著致命的威脅……”

諸葛亮按照事先說好的劇本繼續演了下去:“聖使你是說……”“先生不必有什麼顧慮,秀真相信您一定也想到了,寒冬公子絕對是我們可以信賴的人,直說無妨。”“那……那亮就將心中所慮說出來了,如有不對,還請諸位不要外傳。”諸葛亮清了清嗓子,看著楚留香直盯著自己的眼神,說道,“當今的華龍,佛、道、儒三家並立,世人多取其一而從之,其中佛、道乃是一種宗教,其信徒的影響力不可低估。而放眼世界,影響最大的宗教當屬聖京的創世神殿了,雖我華龍信奉創世神者日漸減少,但在其他三塊大陸,創世神則是高于其他一切神靈的至高無上的神靈,就連西方大陸最大的光明神教也公開承認創世神的位置,北方大陸的半獸人更是創世神的忠實信徒,如果說有個人能夠將其他大陸的勢力凝聚在一起的話,當推創世神殿莫屬了……”

楚留香的眉頭略微皺了一下,並沒有說話,繼續聽著諸葛亮的話:“聖使到任之前,聖京曾經發生過的一件大事,相信諸位應該有所耳聞吧?”百里寒冬接道:“先生是說沙駝人襲擊落日馬場和東城的事情?”“對,在那些異族人眼中,聖域是創世神安睡的地方,沒有神殿的默許,他們誰能有這麼大的膽子攻擊聖京城?沙駝人本來是出了名的殘忍好戰,他們的財富大多就是從別族擄掠而來,可是為什麼他們只針對我華龍子民?如果不是大統領孤身涉難,冒險將沙駝人中的重要人物制住,拖延了時間,恐怕在青狼軍趕到的時候,東城已經是一片廢墟了,我們今天更不會坐在這里。”“砰!”百里寒冬的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欺我華龍無人否!”

“先生,下面的讓秀真來說吧。”白秀真接過話頭,“就是因為我華龍的強大,才讓神殿起了擔心,怕我們會頂替他們的位置。要不是我華龍開國天子遺訓,朝廷早就派兵將這些跳梁小丑一舉平了,可惜,神殿在利用沙駝人試探後發現我華龍的強大還在他們估計之上,因此表面上轉成了和我們和平共處的態度,而私下里卻在緊鑼密鼓地聯系其他蠻族番邦,等他們卷土重來的時候,恐怕就不那麼容易對付了。”“聖使,”楚留香將手中的杯子在地上一摔,“你說吧,楚某就算將性命放在聖京,也不會皺一下眉!”


“要說玩弄這些陰謀詭計,雖然為秀真所不取,但是有臥龍先生的幫助,我們也不會怕了他們。”白秀真輕輕說道,“三日之內,秀真的師門將會再派來一百名師弟師妹,而在家師的聯絡下,武林中的各大門派都會將自己的精英派來這里,就連一向與正派人士不共戴天的魔教也不例外。神殿的影響雖廣,但是就靠平日里守護神殿的那三千名神衛,只要大家團結一心,鹿死誰手還不得而知呢。”百里寒冬遲疑道:“聖使,不是寒冬不肯出力,為了家園故國,我這條命根本算不了什麼。但是如果就這樣貿然攻打創世神殿,就算得手的話,恐怕那些異族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我華龍當作敵人了,雖說他們比起我們來要弱,但是俗話說的好,蟻多咬死象……”

白秀真嘴角泛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寒冬公子所慮極是,秀真並不是鹵莽之輩。算人人反算之,那些異族並不是鐵板一塊,他們之間同樣充滿的明爭暗斗,如果說西方大陸的光明教廷和維京公國,南方大陸沙駝人的侯賽因部落,天竺王朝,撣邦,廓爾喀部落,北方大陸的冰雪帝國也都想著推翻壓在他們頭上的創世神殿的話……那麼秀真此舉是否可為呢?”諸葛亮拍案大喜:“大事可定矣!”隨即又皺起了眉頭:“可是,創世神殿起碼在名義上是高于任何國家的存在,沒有一個好的借口,師出無名的話,恐怕……”

“這就要靠盜帥你了。”白秀真用自己最真誠的目光望向楚留香,“盜帥的輕功天下知名,‘踏月而行,盜帥留香’,如果說江湖中能有一個公認的輕功最佳的人,那麼就非楚香帥莫屬了。”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這是他的習慣動作,每作出一項重要的決定的時候我都會下意識地作出這個動作來:“聖使謬贊了,武林幾大密地之一的回聲谷的輕功,在行家眼里的評估恐怕還要在楚某之上,不過我可以保證,如果聖使能夠見到楚留香活著回來的話,那麼你要我去做的事情就一定做好了。”聽著他語中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決心,邵野突然動了,手在楚留香肩膀上一拍:“到時候我去接你!”

楚留香抬頭望著邵野一笑:“好!”轉頭向白秀真問道:“請聖使明示交待楚某的任務好了。”白秀真眼中泛起崇慕的神色,憧憬道:“當年武林中有一位武功高強,美麗絕倫,行俠仗義的俠女,一提到‘慧劍冰心’的名號,就算是魔教的魔頭也要退避三舍。秀真好想能夠早生幾年,可以一睹朱師叔的真容。”諸葛亮點頭歎道:“朱璽朱仙子的英姿,亮曾有幸得見一次,至今仍是記憶猶新。”“盜帥,算是秀真求你,”白秀真的眼睛里閃著霧氣,從懷中取出一卷畫卷來,“據西方人傳來的消息,上屆的幾位聖使其實都還在神殿里面。神殿禁衛森嚴,就算是秀真也只能在其中很小的一塊區域活動。盜帥,請找到朱師叔的下落,有了她和其他幾位聖使,那麼神殿的秘密也許就有揭開的可能了……”

“這不可能!不可能!”瓦倫達雙手揪住自己的頭發尖叫著,往日里自己尊崇的信念現在一下子被人推翻,就算神族的公主也無法再繼續保持冷靜。大長老輕輕地歎了口氣,沒有見她有任何動作,瓦倫達的身體四周閃耀起一片耀眼的光芒,王天可以感覺到各種魔法元素在那里以一種奇異的節奏躍動著。過了一陣,瓦倫達恢複了鎮靜,但是雙眼中看不到一絲往日的神光,整個人好象一下子老了幾十歲。

“王天,我剛才所說的對嗎?”王天恭敬地回答道:“大長老,您說的的確都對,本來我以為除了我們這些轉世的神靈,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會有人知道這一切的,沒想到您居然也清楚。”大長老剛才所說的東西,可以說就是王天自己的經曆,從前世的創世輪回,一直到整個地球在靈力的作用下重新組合起來,創造出現在的這個世界,再到那個根本不存在的而又馬上要來到這個世界的創世神,唯一王天不清楚的事情就是神、魔、龍三族的來曆。


在大長老的話中,這三個強大的種族其實就是前世的西方諸神創造出來的,任務就是維護龍之沼澤的神域當中的那個封印。在前世的西方,同樣存在著主人那樣的所謂“逆天”的神靈。撒旦,西方人眼中的惡魔,一切邪惡的代名詞,居然在創世的時候選擇了和孫悟空同樣的道路,與其他所有贊同創世的神靈相對抗。終歸,名義上的“正義”還是戰勝了“邪惡”,雖然諸神因為要保存力量來進行創世,重新做出現在的世界來,沒有將這個“惡魔”徹底消滅,但是他還是被強大的封印鎮壓在了神域。本來按照諸神的意思只創造出一個龍族就夠了,可是創造出龍族這樣強大的種族需要的靈力實在太多了,所以有了要比龍族弱上一些的神魔兩族的出現。諸神還怕不保險,在創造出創世神這個媒介吸取天下的靈力的同時,又規定了神使和聖使的制度,每屆的神使聖使卸任之後,由于她們具有比一般人要強大的多的力量,所以也加入了諸神之守護的行列,直到幾個月前的上次變更。但是現在的瓦倫達她們的行為,顯然已經背離了自己應該走的道路,那個聖京的創世神反倒成了她們信奉的真神。如此大的打擊,難怪就算是神族公主也一時之間接受不住。

看著王天疑問的眼神,大長老微笑著:“我知道你在奇怪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些,其實原因很簡單……”現在輪到王天目瞪口呆了,精靈族大長老的一句話,將他變成了石頭人,只知道呆立在那里:“這次的創世輪回並不是頭一次,自從生命的種子被創世神帶到地球,我們精靈族就已經存在了。所謂的創世,並不能將我們毀滅。”

“我的孩子,”大長老看著呆若木雞的王天,微笑著繼續說了下去,“地球的曆史當中,曾經出現過很多次的文明,這些文明的毀滅,相信我就不用多說了。”她對著瓦倫達輕輕一指,神族公主立刻昏睡了過去:“我非常高興,到了現在,終于有你這樣的轉世神靈能夠覺悟過來,不再追尋著統治人類。知道麼?你們這些轉世神靈實際上也不過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等你們的價值用光了,你們的下場不會比人類好多少的。”她伸出雙手,一道說不出具體顏色的光柱將王天籠罩在內:“你能來到這里,我真的很高興。按照創世神大人的吩咐,我們精靈族是不允許干涉這個世界的任何事情的。但是在這之前,我們曾經犯了一個錯誤,你的到來叫我們有了彌補這個錯誤的機會。接受這些東西吧,我的孩子,你會弄清楚你需要知道的東西的。”

王天立刻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東西湧入自己的腦海中,這種東西根本不能用任何形式來形容,不過對于王天來說,現在的感覺並不是頭一次體驗。當年主人打上天庭之前,同樣是用這種方法將自己的記憶傳過來的,這已經不是人類可以擁有的力量了,只有所謂的神靈才能如此,這個大長老的強大之處還在王天最高的估計之上,恐怕就是鼎盛時期的主人也無法媲美。

大長老傳來的記憶並不多,王天沒有用多少時間就將其消化了,她只不過是將一些需要王天了解的東西用這種方法告訴給了他而已。雖然說東西好象並不多,但是如果用語言來表達的話,一是不容易說清楚,二是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不過王天的收獲還是非常大的,除了那些東西之外,大長老顯然清楚自己在尋找著魔法的使用方法,其中的一段記憶就是關于魔法的。她並沒有告訴王天究竟該如何使用魔法,只是將自己在使用魔法的時候的感覺的片段傳給了王天。但是對于王天來說這已經是喜出望外了,同樣的冥想,大長老所感覺到的魔法元素的狀態要比自己的豐富多了。不過他並沒有得意忘形,反正東西已經過來了,以後有的是時間研究,還是先了解大長老要自己知道的事情吧……

“您好,尊敬的神使大人,”這個黑衣黑斗篷,頭戴黑色寬簷帽,連臉上都罩著一個黑色眼罩的家伙在鞠躬的時候,腰間細長的刺劍的尖端居然能夠夠到地面。“能夠使用這麼長的刺劍,這家伙的實力的確不容小看啊。”冬妮心中想著,“看來哈維的手底下的確有著很強的實力。”那個家伙的語氣十分恭敬:“我是自由者聯盟在此地的負責人,您可以叫我佐羅,不過一般我的朋友都叫我狐狸。”冬妮並沒有和這個家伙多說話的打算:“哈維已經通知過你們了?”“是的,神使大人,請跟我來。”


冬妮跟著佐羅來到了前面的一座小山上,放眼望去,山下停放著數百輛式樣各異的車輛,馬車牛車甚至是人力車都有,唯一的相同點就是上面都堆滿了東西,成群的人們聚在車子周圍,足有幾千人。“就這些人嗎?”冬妮不滿地問道。佐羅恭敬地回答道:“不,尊敬的神使大人,這塊大陸還在我們的開發當中,到處都還需要人手。這里的人雖然不多,不過已經是這方圓百里之內我能夠抽調出的最精銳的人手了。其他地方的人趕到這里還需要一定的時間,我可以保證我們的人不會辜負您的期望,會將神殿的敵人牢牢地拖在他們應該在的地方,一個月之內,我們會聚集起十萬人規模的隊伍來協助您的。如果您願意的話,現在您可以開始了。”

冬妮什麼也沒有說,縱身從山頭上跳了下去。龍族公主的身體在空中放出了色彩絢麗的光芒,她的人並沒有掉下去,龍幻之後背上生出的雙翼將她的身軀懸停在了半空中。冬妮口中吟唱起古老的龍族語言,各種魔法元素迅速地聚集在她的周圍。龍族公主並起手指,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輕一劃,鮮血立刻噴湧了出來。她的手臂一揮,高貴的龍族的鮮血星星點點地灑落在了地面上,一大一小兩個鮮血畫成的六芒星出現在眾人眼前。

消耗了巨大的能量的冬妮在落到了地面的同時恢複了原來的狀態,她招手將盤旋在空中的晨星招呼了過來,撫摩著它的下頜:“晨星,委屈你在這里呆上幾天了。”馬上就要和主人再次分離的晨星發出不滿的哀鳴,不過最後還是遵從了冬妮的意志。冬妮回過身,等從山上跑下來的佐羅到了身邊,冷冷地說道:“記住,三天後這個大的魔法陣就可以使用了,能夠持續一個月的時間。這個小的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動!”“您的聲音就是我的命令,尊敬的神使大人。”佐羅畢恭畢敬地彎下身去回答道。“好,希望哈維和你們不會令我失望。”冬妮沒有再說什麼,最後看了晨星一眼,抬腳踏進了那個小的魔法陣,一陣光芒過後,她的身體憑空消失了。

佐羅的嘴角泛起了一絲微笑,轉身對身後氣喘籲籲跟過來的手下命令道:“告訴其他人抓緊時間,三天後頭兒的計劃就要開始實施了。”山下的人們一反剛才百無聊賴的樣子,忙碌了起來,一群人跳上馬背,打著尖利的口哨向著遠方跑去。在那里,還有上千輛同樣裝滿了各類物資的車子和上萬的戰士。三天後,所有的這些就都要通過冬妮設在這里的那個一次只能放下兩輛馬車的魔法陣傳送到他們急切盼望著大顯身手的地方去了。“頭兒,接下來就看我的吧!”佐羅抽出了腰間的刺劍,細長的劍身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如果邵野在這里的話肯定會吃上一驚,這柄劍的質地和他的那口箱子比起來,幾乎沒有什麼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