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下揚名 第十五章

眼前的精靈族大長老的模樣顯然出乎瓦倫達的意料之外,雖然說傳說中的精靈族男的俊美女的絕色,單從容貌的角度不論神魔兩族甚至龍族都稍有不如,但是這個端坐在精靈祭壇上的大長老的樣子還是令神族公主吃驚不小。在族里的時候瓦倫達天天眼中所見的均是俊男美女,到了聖京,接觸的神使聖使更都是罕見的美人,可是就算自己眼光再高也無法否認眼前的這個精靈美女實在是自己這一生所見到過的最美的女人。

和瓦倫達之前看到的那些精靈差不多,這個大長老看上去也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女的模樣,但是從她身上絲毫感不到一般少女身上的天真活潑,更不會給人多數美女都會顧作姿態的什麼溫柔如水熱情似火孤傲似冰之類的感覺。從看見她的第一眼,瓦倫達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覺,這個大長老的美麗固然動人,更令人驚歎的她的氣息完美地和外界融和在一起,瓦倫達心中所有的象征“美”的東西幾乎都可以從她的身上體現出來。

雖然自己的身份尊貴,可以說從來沒有受過他人的冷遇,但是瓦倫達在精靈大長老的面前,因為昨天沒有能夠馬上見到她,反而被一個人放在一間茅屋中過了一個晚上進行所謂的“齋戒”而帶來的那些怒氣,在那雙明亮的看上去充滿了睿智和說不出的感覺的大眼睛的注視下,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神族公主第一次感覺到了好象完全被人所看穿的感覺,現在心中剩下的只是說不出的敬畏,直覺告訴她,這個大長老是自己所見過的人中實力最強的,恐怕自己和冬妮她們加在一起也根本不夠看。

四周的精靈們全都退下了,整個精靈祭壇就剩下了大長老和瓦倫達兩個人。除了對著偉大的創世神之外,瓦倫達頭一次畢恭畢敬地鞠下躬去,還沒等她開口說話,大長老的聲音就柔和地響起:“我的孩子,你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瓦倫達對于大長老的話沒有絲毫的吃驚,仿佛她所說的任何事情都是天經地義的一樣,于是恭敬地問道:“大長老,那麼我以創世神的仆人的名義請求您支持我們,現在整個聖京的局勢十分危急,人類心懷叵測。我代表創世神最虔誠的信徒,神、龍、魔三族懇求精靈族伸出援助之手,共同幫助偉大的創世神駕臨……”大長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有客人來了,等他們過來,我們再討論你所說的一切吧……”

精靈守衛的首領閉上了眼睛,王天吃驚地感覺到以他的身體為中心,四周的魔法元素產生了波動,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蕩漾的水波一樣,這波動迅速地向外擴散著。和之前襲擊自己的魔獸施放的魔法不同,並沒有任何的魔法元素在這波動的影響下聚集,而是所有種類的元素以同樣的頻率躍動著,令王天想起了前世人類的創造出來的電波,似乎在將什麼消息傳送出去。對方沒有答話,王天只好默默地等待,他已經發現這些精靈們身上蘊藏著令人驚異的強大力量,任何一個人的力量都完全可以和自己相匹敵。這可只是負責外圍守衛的普通精靈的力量!王天的心涼了,明白就算對方不答應的話自己也根本沒有實力能夠硬闖進去,一群小嘍羅就已經不是自己可以應付的了,那麼里面的精靈究竟強大到何種地步簡直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想象的事情。但是王天並沒有放棄希望,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對方不答應的話,自己就將兩女先送回去,然後再想辦法偷偷潛入進去,憑著自己的一身輕功和靈力的幫助,也許還是有希望的。

在王天感覺到了遠處又傳來同樣的神奇波動的同時,精靈首領作出了回答:“人類,我們的大長老已經同意了你的要求,因此雖然我個人並不希望你們打擾精靈族的安甯,但是……請跟在我的後面,你們可是這個世界存在以來第一次得到大長老的允許進入精靈族的家的人類,希望……”他意識到了自己說的可能太多了點,于是再沒有說什麼,轉身向著密林的深處走去。

王天帶著兩女跟在他的後面,雖然眼睛睜著,但是心中仍然處在類似冥想的神游狀態里。四周的空氣中魔法元素的濃密程度是王天從來見過的,而那個精靈邁步的時候會自動讓開一條道路的花草同樣落在了王天眼里。王天可以感覺到他的氣息和四周的自然環境切合地融在了一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任何行為等于就是周圍的自然的行為。在這種環境中,王天知道就算自己再強上一倍的話也休想和對方較量,那根本就是在和整個自然作對。眼前這精靈的境界,居然達到了華龍武學中至高無上的“天人合一”。雖然說他修煉的顯然不是東方的功夫,但是主人原來說過,任何修煉到了最高境界的時候都是相通的,一個普通的精靈頭目都如此強大,那麼他們的那個大長老究竟會強到什麼樣的地步呢?


兩女一進入精靈的村落,就被眼前的景色徹底吸引住了。精靈們顯然並不過于追求物質上的享受,不過是些茅屋、柴棚甚至樹屋,但是在無處不在的鮮花綠葉和幾道潺潺流動的溪水的映襯下,整個村落簡直成了人間仙境,一切都是出奇的和諧,整個村落除了正中央的一叢參天巨樹有些突兀之外,其他地方充滿了濃重的鄉土氣息。但是王天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還沉浸在剛才的震驚當中。當走到村子邊緣的時候,他清晰地感覺到一道魔法元素組成屏障完全將村子和外界隔絕開來。雖然說王天見過不少次魔法師施放出的起到防禦作用的魔法屏障,但是規模如此之大,又完全不被肉眼所見,能將除光線之外的所有東西完全隔絕的屏障卻是他連想也沒有想到過的。在幾人走到跟前的時候,那屏障自動地露出了一個缺口,讓他們走了進去,然後又在他們背後合攏。王天知道,就算自己真的能夠擺脫外圍的精靈守衛闖到這里的話,也是根本沒有可能打開這道屏障進入精靈們的家的。

一陣奇異的波動傳來,王天的心中響起一個柔和安詳的聲音:“歡迎你們,我的孩子,我就是精靈族的大長老。兩位姑娘,你們可以隨便在村子里看看,至于這位小伙子,請你現在到精靈祭壇來,相信你所尋找的問題在這里會找到答案。”王天和兩女對視了一下,發現三人都清楚地感覺到了大長老的話,但是顯然剛才並沒有任何聲音傳來。看來,精靈們擁有可以不通過聲音傳遞信息的方法,就象前世的某些具有特異功能的人那樣。三人對于大長老的話都發自內心地沒有任何懷疑,王天向著兩女微笑了一下,然後在她們同樣的微笑中抬步向著村落正中的那叢參天大樹圍成的殿堂一樣的建築走去,到了這里,三人不知為什麼沒有絲毫的初到異地的戒備感。沒有人告訴過王天,但是王天在接到大長老的信息的同時就認定了那里就是她口中所說的精靈祭壇。

瓦倫達一抬頭,正好看見走進來的王天。兩人目光相交,彼此都是一震,一股說不出的敵意散發出來,彌漫在整個祭壇當中。王天並沒有見過任何一個神使的真面目,但是直覺告訴他這個看上去象是個普通的吟游詩人的美麗女子身上的氣息和那些之前襲擊自己商隊的神族的氣息完全相同。而瓦倫達更是差點抑制不住心中的殺意,就是這個王天多次和神殿作對,更令本來能夠動用的好手就不多的神族一下子損失了三名光明使者,如果不是在精靈族的地盤,換了任何一個地方她都會馬上出手將這個令三位神使恨的咬牙切齒的家伙碎尸萬段。

大長老微微一笑,一股祥和的氣息頓時充滿了整個祭壇,兩人心中高昂的戰意立時消失的無影無蹤:“我的孩子們,你們不要沖動,先聽我說。”瓦倫達扭過頭去,對著大長老恭敬地俯身道:“是。”在這個神秘的大長老面前,神族公主對她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完全生不出抵觸之心。王天呆呆地看著大長老,心頭從未有過地震撼著。看上去甚至比星璿還要小的大長老,她身上自己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的氣息,可是又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她的存在,換句話說就是整個外界給自己造成的感覺都可以說是大長老本人,王天簡直不敢想象她應該具有多麼強大的力量,她那無法形容的美貌反倒成了多余的東西。他恭敬地鞠躬下去:“聖京青龍隊大統領王天見過大長老。”

大長老的聲音在整個祭壇回蕩著:“歡迎你們,我的孩子們。我終于等到了你們的到來,有太多的東西需要告訴你們,都叫我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了。這樣吧,王天,你先將你的事情都說出來,瓦倫達,不論你聽到什麼都不要驚訝,你們有很多事情都還不清楚,本來你們是不應該成為敵人的。”“是。”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道,對于這個初次謀面的大長老,他們都有著完全的信任。王天鎮靜了一下,從自己的來曆開始,將所有的事情一點一點地講了出來……

諸葛亮看著冷冷地站在白秀真身後面無表情的邵野,心中充滿了說不出的感覺。邵野的手中提著那口樣子普通的箱子,身上幾乎沒有散發出任何氣息來,但是諸葛亮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他完全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現在的職責,所有企圖襲擊白秀真的人都絕對會在接近她之前遭到這個少年高手強有力的攔截。和他那神秘的師父邵空子邵大師一樣,這個邵野雖然說是異人谷的弟子,但是他的真實實力就連諸葛亮這樣的識人大師也無法准確估計出來,諸葛亮能夠形容他的字只有一個,那就是“強”。什麼樣的師父教出什麼樣的徒弟,稟性古怪的邵大師教出的邵野同樣地不喜歡和別人接觸,除了百里家的寒香小姐,他從來沒有主動找過任何人。


一想到百里寒香,諸葛亮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對邵野的歉意。本來自己是不應該過問他們之間的事情的,年輕人兩情相愉是很尋常不過的事情,作為過來人的諸葛亮並不是不理解,但是在如今的緊要時刻,如果讓這個年輕人沉浸在其中恐怕會令他消失掉警惕,同時對異人谷乃至青龍隊的聲譽也有著負面的影響。“只好委屈你了。”看著邵野對自己帶著歉意的目光視而不見,諸葛亮明白他肯定明白幕後的始作俑者是自己,心中暗暗地想到,“這也是為了你好,只好在今後找機會彌補你了……”

白秀真對于邵野這個強的簡直不可思議的少年高手同樣十分關注,雖然他出身于顯然和王天沆瀣一氣的異人谷,但是這個年輕人和諸葛亮之間的矛盾也是整個青龍隊眾所周知的事情,如果能夠巧妙地利用這一點,自己的一個蓄謀很可能會達到非常理想的效果。因此,就算在今天這樣的重要時刻,她仍然將邵野帶在身邊作為唯一的親衛,以顯示自己對他的看重。暮色籠罩下的外野,三人就這樣靜靜地站著,身後聖京東城的影子都逐漸模糊了起來,但是那個對今後的行動極為重要的人物還沒有應約出現,所以他們誰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一陣輕輕的笑聲在遠處響起,一個人影幾乎在聲音到達的同時出現在三人眼前:“聖使大人,臥龍先生,留香來遲一步,還望恕罪。”來人的話並沒有能夠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突然感覺到自己已經被一股冰冷的氣機完全鎖死,雖然根本感覺不到殺氣,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只要一有妄動,立刻會有致命的攻擊向自己發來。所以他明智地選擇了靜立不動,同時真氣布滿了全身,雖然說自己很少真正和人動手,但是他對自己的武功有著很強的自信,尤其是自己的一身足可傲視江湖的輕功,除了那傳說中神秘的“回聲谷”,恐怕在整個華龍沒有誰會自大到認為自己的輕功能夠高過“盜帥”楚留香。

白秀真嬌笑了一聲:“少爺,不要這麼無禮,楚香帥可是我千請萬請才請到的高人,不用擔心,從來沒有人會認為盜帥楚留香會襲擊一個女子的。”她在稱呼邵野的時候總是故意將語調進行變化,叫人聽起來好象是在叫“少爺”一樣。邵野還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全身上下沒有絲毫的動作,但是那無形的強大氣息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個名滿天下的飛賊的確和傳說中的一樣有著一付值得稱道的相貌,尤其是嘴角的那絲懶懶的微笑,足可以迷倒任何懷春少女。但是這一切都和邵野無關,在邵野的眼里,現在任何人都如同不存在一樣,如果不是為了師父的吩咐,他根本不會再在這個令他頭一次傷心的聖京再多呆一刻。除了自己,只有師父能夠命令邵野,就算是要天天面對諸葛亮,邵野仍然會不折不扣地去做,因為師父吩咐過自己要來聖京幫助青龍隊應付神殿的危機,然後再去莽莽江湖上尋找那個對師父來說非常重要的人,之後的任何事情,邵野就都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性去做了,無論為惡為善,師父都不會再干涉分毫。

“這位朋友好身手!”楚留香仿佛對邵野剛才的無禮舉動根本沒有絲毫在意,交口稱贊道。邵野仍然如同木頭一般站在那里,沒有任何的回應,白秀真笑道:“楚香帥不要見怪,這位邵公子可是名滿天下的邵大師的唯一傳人,現在負責秀真的安全,和他那古怪的師父一樣,他可不愛和人打交道,還請香帥見諒。”“哦,原來是邵大師的弟子,久仰邵大師的大名,可惜留香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一睹邵兄風采,實在令留香憧憬邵大師的真容,有機會的話一定去異人谷領教邵大師的教誨。”白秀真又是一陣嬌笑,遮面的輕紗輕輕拂動:“恐怕邵大師還不願見你這個天下知名的飛賊呢,他那里那麼多寶貝,萬一少了點什麼的話恐怕全江湖都要追殺你這個盜帥了……”

邵野突然開口了:“兩點,第一,今後不要拿我師父開玩笑,不然的話不管是誰,我保證他不會有好下場。第二,就憑他還不配從我師父那里偷走任何東西。”說完,他又恢複了沉默,諸葛亮注意到了他提著箱子的手剛才幾乎看不到地輕微顫抖了一下。自從百里寒香的事情之後,邵野除了當值就再也沒有出過自己居住的院子一步,諸葛亮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身上的戾氣明顯地增強了,心中暗歎,盤算著今後如何化解,如果任他這樣下去,恐怕江湖上遲早會再多一個魔頭,光是最近複興的魔教就已經夠令人頭疼的了,解決了神殿的危機,異人谷弟子就應該要面對魔教這個江湖中正派人士的頭號大敵了。


邵野的話讓在場的氣氛一下子僵硬起來,白秀真不得不打圓場道:“少爺,你怎麼能這麼說話,楚香帥可是我請來的貴客,還不……”“哪里哪里,”楚留香的出奇的好,絲毫沒有因為邵野的話動氣,“邵大師一向是留香最敬佩的人之一,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打他老人家的主意。”他的話題一轉:“不知聖使今天要楚某前來有何吩咐?”

“秀真今天請盜帥駕臨聖京實在是有一項非常艱巨的事情令人無法解決,必須借助盜帥的輕功以及本行的功夫,詳細的事情可以由臥龍先生代秀真解說會更為清楚一些。盜帥遠來勞頓,秀真已經在百里家的吉利老店擺下了接風宴為盜帥洗塵,還請盜帥不要駁了秀真的面子。”白秀真心中暗笑,在自己提到“百里家”的時候,她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了邵野本來平靜無波的心態起了一道波瀾。“楚某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不領聖使大人的情,煩勞聖使費心了……”一番客套之後,諸葛亮陪著楚留香先行一步,向著東城走去,而白秀真找了個借口落後一步,將自己和邵野留在了後面。

白秀真一停下腳步,邵野就立刻停了下來,兩人間的距離沒有絲毫的變化。邵野已經將剛才心中的微瀾壓下,現在的他雖然很想趕快去吉利老店,很可能因為這個接風宴能夠再見上百里寒香一面,但是他還是盡職盡責地履行著自己作為白秀真親衛的職責。白秀真忽然回過頭來,嫣然一笑:“少爺,你是不是很想能夠和寒香小姐在一起?”邵野的手微微一顫,隨即恢複了平靜,並沒有回答。

白秀真並不以為忤,繼續說道:“如果你真的那麼想的話,我可以以我聖使的身份向百里家說親,相信我這個聖使多少還應該有點薄面在身,能夠成全你們這一對兩相情願的情侶,也算是秀真積了些陰德……”聽了她故意拉長的語調,邵野終于開口了:“說吧,要我做什麼?”白秀真略微一愣,沒想到這個愣小子居然有這麼快的反應,不過自己這個一箭雙雕的計劃無論對方如何反應都對自身沒有什麼危害,語氣忽然變冷,恨聲道:“對你來說並不難,我要你為我殺一個人,憑你的身手,殺他並不難。”“誰?”邵野的聲音沒有變化,對他來說,除了師父和她,沒有人的生死能夠放在自己心上。“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叫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