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聖戰喋血 第十一章

“王天久仰包大人的美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包大人在上,請受我等一拜!”以王天為首,十三名來自聖京東城的高手全部恭恭敬敬地躬下身去,向著這個在這里不期而遇的華龍官員行禮,根本沒有顧及自己現在正在姚家屯的街道上。無論是一向高傲的邵野還是曾經見慣了達官貴人的百里寒香,還有那些在華龍江湖中地位尊崇的天品高手,現在每個人都是發自內心地在施禮,全然沒有一絲敷衍的成分在里邊。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眼前這個不過是二品禦史的黝黑的中年人絕對值得自己這麼做。

包錚,一個在整個華龍被廣為傳頌的名字,尋常百姓家里供奉的長生牌位當中,上面寫著“錚錚鐵骨,碧血青天”八個字的至少會占到三分之一。按照華龍的習俗,還沒有逝世的人,名字是不應該被寫在牌位上面的。據說包大人在天京的府上,至少三分之二的房子里都堆滿了各地百姓送來的各種牌匾、萬民傘之類的東西。這也是包錚唯一會從百姓那里接受的事物,其他的東西,哪怕只是地里帶著泥土芳香的一個南瓜,如果不收下包府的錢的話,包大人也是碰都不會碰一下。前世的“包青天”,到了新世之後,同樣得到了百姓們的無比尊敬,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貪官汙吏、劣紳惡霸,聽到包青天的名字,沒有一個敢不害怕的,連當今天子的愛妃和小舅子都敢斬的人,又有哪個心中有鬼的家伙敢打保票能在他面前站穩?一個不過是二品的監察禦史,如果不能干出一些他人所不能的事情來,怎麼會成為整個華龍百官當中最具威信的幾人之一?

“呵呵,王統領快快請起,受統領一禮,實在是折殺包某了。”包錚身上完全看不出一點“鐵面”的味道來,現在他就象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居漢子突然看見了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親切地扶住王天的胳膊,“青龍隊的事跡,包某雖然身在天京也是有所聽聞,王統領大智大勇,青龍隊的好漢個個不負我華龍熱血男兒的英名,應該是我包錚向你們見禮才對啊。”

王天剛要站起來的身子立刻又俯了下去:“包大人這樣說的話,實在是令王天無顏抬頭見人啊。我們不過是盡了一個華龍子民的本份而已,和您比起來,實在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包錚笑呵呵地打斷了:“唉,王統領不必如此過謙,這樣下去的話,我看我們什麼也別說了。”王天站了起來:“好,那就恕王天失禮了。包大人,王天現有重要事務在身,必須馬上去那個使節團那里傳達創世神殿的命令。等完成了任務,再來向包大人賠禮……”“王統領說的哪里話?正事要緊,等忙完了正事,今晚還請所有青龍隊的兄弟來包某所居之處一敘。”“好,包大人,王天告罪,先走一步!”

“你怎麼看這個王天?”看著王天等人的背影,包錚向自己身邊的一個青年問道。展昭,“青天九傑”當中的“一俠”,和“四捕”“四衛”,除了執行任務,平時總是不離開禦史大人的身邊。他恭敬地答道:“大人,據我所看,不但這個王天,就是他身後的那些個護衛,也無一不是頂尖高手。他們現在離開聖京,對您的任務倒是一件好事,至少阻力會大大減少。”“我不是要你說這個,是要你說對這個王天的看法。”“這個……如果沒有必要,不要去惹這個人,屬下無能,不會是他的對手。”包錚搖了搖頭:“你怎麼總想著打架?我們去聖京又不是沖著他去的,不過這個王天看上去倒真是個人材。如果他能幫我們的話,也許能將聖京可能引起的混亂壓制到最小也不一定。”他微微歎了一口氣:“真不知道聖上是怎麼想的,居然要……”

云天最近十分不高興,雖然說南宮銀號已經是聖京東城公認的最大錢莊,每日流通的錢財要以萬來計算,已經有消息說自己很快就可以獲得南宮的賜姓了,但是他仍然很不高興,就連南宮菁來找自己都沒有興趣跟著那小妮子出去瘋了。他現在正自己生著悶氣,雖然說神殿的神使突然召見自己是一件對常人來說非常榮耀的事情,可是他現在心中仍然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面無表情地跟著帶路的神衛走進了神使接見凡人的會客廳,根本沒有一般人興高采烈的樣子。

“東城草民云天見過神使大人。”云天行禮的樣子看上去必恭必敬,但是心中卻對這三個神使不厭其煩。自從他將自己的身世透露給了自己,云天就對那些神啊佛的失去了往日的崇敬,連帶著聖京城乃至整個天下地位最為尊崇的神使在他眼中也掉了價。他沒興趣去想神使究竟找自己來要干嘛,也不想和這幾個連相貌都隱藏在神秘的光霧後面的神使有什麼聯系。白秀真他們被除了之後,也許王天就要和這些家伙作對了,就算自己幫不上王天什麼忙,也不會去和他潛在的敵人套什麼交情。


帶路的神衛恭敬地施禮後退了下去,為首的神使站了起來,嬌笑道:“好了,我走了,你們聊吧。”云天愕然望著留下的兩位神使,她們從代表神使身份的高位上走下來,居然在自己面前按照華龍的禮節福了下來,兩個帶著熟悉的語調的女聲響了起來,這絕對是只有華龍人才能掌握的腔調:“小妹給哥哥見禮了。”一時之間忘記了行動的云天,直到圍繞在兩位神使身上的光霧逐漸消散,才大吃一驚:“啊!怎麼是你們?”

露出本來面目的月琪笑著看著目瞪口呆的云天:“哥哥,我們現在的身份說來話長了,不過不管我們是什麼樣的身份,有一點永遠不會變,那就是你永遠是我們的哥哥。”星璿接道:“哥,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在生我們相公的氣,相公臨走的時候交待過,一定要我們替他向你解釋清楚。”云天茫然地撓了撓頭:“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你們怎麼會是神使?王天又究竟去干什麼去了啊?”

“哥哥別急,事情很亂,我們也是剛能接受現在的變化。來,請坐,待小妹慢慢給哥哥解釋。”云天聽了月琪的話,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心里還是理不出一點頭緒來。不錯,自己的確是在生王天的氣,從西方回來了,連自己這個兄弟的面都不見上一次,就又突然失蹤了,升官當上了神衛統領就忘了我了嗎?他知道王天不是這樣的人,但是已經見慣了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的云天,心中卻不能對此釋懷,人總是會變的,難道說自己的兄弟也出現了變化嗎?神殿前一陣發生的事情,以及科索沃使團的事情,都被青龍隊列為了絕密,就是青龍隊中的骨干,也多有不知,更何況是云天了。

“相公讓我傳話給哥哥,他永遠是哥哥你最好的兄弟,他匆忙離開,實在是有非常緊急的事情,還望哥哥看在小妹的份上,不要生氣。”“我們也永遠是哥哥你的妹妹,”星璿接過了姐姐的話,“別看我們現在成了什麼神使,你永遠是我們的好哥哥。哥哥,妹妹替相公給你賠罪了。”說著,她又盈盈福了下去。“哎,別,別……”云天都忘了該怎麼說話了,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哥哥那你是不生氣了?”星璿狡猾地看著手足無措的云天。“不生了,不生了。”“嘻嘻,我就知道哥哥你會這樣。”她站了起來,將手中的一個小布袋塞在了云天手中。

“這是什麼?”云天疑惑地看著手中的布袋,很輕,里面好象並沒有什麼東西。“相公說了,離開聖京的時候曾經在南宮銀號那里借過三千枚金幣,這是他要我們還你的。”“啊?”云天的聲音又多了一絲不滿,“這事他還記得啊?我的不就是他的嗎?怎麼這麼……”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月琪笑著打斷了:“小妹知道哥哥你現在已經是家財萬貫,不在乎這點錢。不過這是相公臨走時候的特意叮囑過的,我們作妻子的,也只好遵從自己夫君的吩咐了。哥哥,你先打開來看看吧。”

云天有點不快地打開手中的布袋,里面裝的不是金幣銀錠,更不是什麼珠寶首飾,而是一些種子。他正在納悶,月琪已經解釋了起來:“相公知道如果和哥哥談錢的話實在是見外了,所以才把這些種子當作禮物送給哥哥你,就算是一點心意吧。”星璿又接了過去:“哥哥,別小看這些種子哦。這可都是我們華龍沒有的一些蔬菜水果的種子,你拿了回去,利用南宮世家的財力把它們在華龍推廣下去,對華龍百姓來說肯定是一種福分呢。璿兒在西方的時候曾經吃過其中的一種,脆脆的,長長的,水很多,西方人都管那東西叫什麼‘奎坎玻’,相公卻說那東西應該叫黃瓜。相公還說,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我們華龍沒有的作物,等他處理完眼前的事情,會去一塊叫什麼‘亞美利加’的大陸,那里有種米叫作玉米,特別適合在我們華龍的西北生長。”


云天的神色緩和了許多,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布袋收好,他清楚這些看上去不起眼的種子的價值。同樣,其他大陸有人願意出萬兩黃金外加一百個美貌女奴來換取華龍的蠶種,不過就算他再將價錢加上十倍東城也不會有人和他作這買賣。王天給自己的這些種子,要遠遠超過了那三千枚金幣,甚至已經不能用金錢來衡量其價值了。只有王天最信任的人,才會得到這樣的“回報”。他也知道自己的兄弟不是要自己去拿這些種子發財,雖然作為南宮銀號的幾位大老板之一,云天對于錢這東西倒沒有多大的在意。他能體會到王天的意思,立刻決定要將這些種子妥善地送回華龍去,找最有經驗的農戶培育,然後推廣開來。心中對王天的一絲不滿立刻拋到了九霄云外之中,好小子,沒忘本!那他就更不會忘了自己這個兄弟了。云天心中不禁對自己的猜疑產生了一絲羞愧。王天身上所一直肩負著的無比沉重的擔子,自己可是一清二楚,可是自己不但幫不上他什麼忙,反而懷疑他,真令自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云天的表情全都落在了兩女的眼中,她們相視一笑,知道相公的囑托已經被自己辦到了。星璿親自殷勤地為自己的干哥哥端來了茶水,月琪則開始將自三人離開聖京前往西方大陸開始發生的事情一點一點地講了出來。既然夫君信任他,要自己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那麼就不會怕他將其中不能被外人知曉的秘密泄露出去,更何況他還是自己的干哥哥……

王天一行的面色都陰沉著,催促著胯下的戰馬,飛一樣地向前跑著。暮色已經降臨,本來自己現在應該在包大人的晚宴上和那個天下人人敬仰的青天大人把酒言歡才對,據說聖使大人最出色的師妹,祖籍姚家屯,武林新人榜榜首的“霓裳仙子”姚羽繯姚仙子也會出席。不過所有的人對自己現在的連夜趕路都沒有絲毫的抱怨,因為,自己必須攔截的那三個魔法傀儡,居然沒有和使節團在一起。可能是內心中仍然有著不讓自己的同伴遭受無妄之災的想法吧,被布蘭妮的魔法所控制的科索沃王子,同時又是科索沃公國最著名的大魔法師的拉戈布•賽維奇,借口大隊人馬行走的太慢,一進入華龍國境,就帶著自己的兩個身份神秘的隨從離開使團,輕騎先行向著天京進發,同時還囑咐使節團的人不用著急趕路,自己先領略華龍的風土人情,等元旦之日再在天京會合。

這等于就是說明他們肯定會提前動手,王天等人的時間一下子緊迫了起來。只要對方能夠到達天京,隨時都有可能發動,而不是之前預料的元旦。所以眾人誰也沒敢耽擱,連向包錚馬岱告辭都來不及,就跳上戰馬繼續追了起來。現在的目標要小的多了,那三個異族人很可能會喬裝打扮,偽裝成草原民族甚至是華龍人的樣子,追查起來要困難上了許多。不過對方顯然對華龍的情況不會十分了解,翻山越嶺擺脫自己追蹤的可能性不大,很大的可能仍舊沿著官道前進,只是速度要比原來快了很多。

王天將隊伍中的兩個人派了出去,他們一個是丐幫的護法,一個是隴西楊家最出名的高手。丐幫是江湖中公認的第一大幫會,消息靈通不在百里家之下,而自己的前方則是隴西楊家的地盤,兩人都負責利用一切手段找尋有關的消息,盡快確定自己追截的對象的下落。當然,還有百里寒香通過吉利老店的信鴿傳開的消息,只要那三人會在吉利老店的任何分號落腳,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離開了。吉利老店雖然是華龍最富名氣的老牌客店,但是黑店當中的蒙汗藥之類的東西多少還是有點的,王天特意叫百里寒香叮囑百里家的人千萬不要和他們動手,他可是知道一個大魔法師如果施展禁咒級別魔法的話應該有多大的威力的,不熟悉魔法的人,很可能會在制住他們之前讓他們造成很大的破壞。萬一是在某個市鎮,那就是一場屠殺。

一個喜出望外的消息在第二天傳到了王天等人的耳朵里,他們在吉利老店的一家分號暫歇的時候,百里家的信鴿正好飛到了這里。三個異族人在蘭州府的吉利老店被“香甜”的牛肉面弄倒了,按照王天的嚴令,百里家的人雖然不知道王天的目的,還是遵照了他的命令,將那三人轉移出了蘭州府,隱藏在城外一個荒廢的山神廟里,並且派了最得力的人手看守。王天也不禁咋舌那些傀儡的行動速度,自己等人現在距離那里還有兩天的路程。進入華龍以來幾乎是不分晝夜的趕路,居然只和他們拉近了一天的路程。


一行人還是沒有絲毫停頓地向著蘭州府的方向趕著路,不過現在他們的心情要好多了。王天並不贊同其他人的意見,將那三個人殺死,一了百了。那樣的話起碼會造成華龍和科索沃的交惡,更令華龍王朝在其他國家的眼睛里的形象大受損失。雖然說華龍不至于怕那個狗屁小國,但是在現在眾多敵人環伺的情況下,實在是不應該再多樹一個敵人。怎麼處置那三個傀儡,王天也是動了一番腦筋的,最好的方法就是等布蘭妮的傷好了去找她,讓她將魔法解除掉。現在三位前神使都加入了神域的“諸神之守護”,以頂替死在哈維手下的那四位可憐的前聖使。對于撒旦這個在西方世界里如同主人一樣的角色,誰也不敢掉以輕心。王天還曾經有過打破神域的封印將撒旦放出來的想法,不過隨即又被自己打消了。先不要自己能不能過守護在那里的龍、魔、神三族的頂尖人物以及還健在的前幾任聖使這一關,就算能夠成功,誰也不能保證撒旦就會和自己站在一起。

本來王天對于主人交付自己的任務的理解就是殺掉創世七星為主人報仇這麼簡單,根本就沒想去理其他種族的事情。但是現在經曆了太多的變故,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現在白秀真等東方創世七星不但不應該被自己殺死,自己反而應該幫助他們對付其他種族,因為那些異族對于華龍同樣存在著巨大的威脅。可是如果任憑白秀真等人如此發展下去,那麼如來玉帝又會醒來,實在是令王天頭痛,無法作出最佳的選擇。再加上大長老的囑托,哈維那個不該來到這個世界的怪物還等著自己去消滅,而且還要在他對這個世界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之前。王天真希望自己能有主人的本領,隨便拔下一根頭發來就能變成一個分身。可惜自己不但不是主人,實際上不過是主人獲得了人身的一個分身而已,這麼的重擔壓在自己身上,實在令自己有些吃不消。

王天真希望自己那猜測是對的,主人並沒有真的消失,而是象逆世傳靈者一樣來到了這個世界。逆世傳靈者這個詞還是冬妮告訴自己的,自己也可以算是其中的一個。前世毀滅的時候,如果擁有足夠的靈力,並且能夠自如地控制,就算是個人也是有可能轉生到現在的世界的。“主人那麼厲害,要做到這一點應該不難吧?”王天隨即阻止了自己繼續想下去,等手頭的事情告一段落再這樣安慰自己吧。現在,還是先面對科索沃使節團的事情才更實際一點,起碼在別人的眼里,自己就是主人,自己身份的真正秘密,就算月琪姐妹也不清楚,王天一直要求自己以主人的身份和自己的力量來做事情,而不是靠那些無謂的幻想支持自己。

在迷霧森林的時候,自己曾經領悟到一個對付魔法的方法,那就是用自己的靈力去抵消對方魔法當中的靈力,失去了靈力,對方彙集的魔法元素自然就會消散。這招除了在那頭雷豹身上之外,從來還沒有試驗過,王天決定到時候先用這招試試,如果不行的話就帶著那三個傀儡去找布蘭妮。除非那三個傀儡馬上就要發動那可怕的魔法,不然的話殺死他們只能作為最後的一種預備手段。王天知道其他人不是都贊同自己的作法,最穩妥的方法,就是現在就殺了那三個異族人,可是王天實在是不想,華龍的敵人夠多的了,而且那三個人究竟是不是自己所找的那三個傀儡還不能肯定。“主人啊,”騎在馬上的王天終究還是不自主地發出了內心中壓抑已久的呼喚,“如果您在的話,告訴我應該如何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