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三章 道路


空的烏云漸漸遮蔽了難得的陽光,關于普萊恩侵略軍在密斯斯比城中流傳起來。

處在侵略軍陰影之下,難民們對于普萊恩方面,表面上保持壓抑的沉默,實際上是極度敏感。加上最新消息是如此嚴重而令人感到心寒恐懼,所以在每一個侵略軍士兵所沒有企及的角落里面,這個爆炸性的傳聞以音速般擴散開去——

瑟尼斯王國密斯斯比城城守軍團長多斯福,以及城主馬克斯萊大人,將會在今天入夜前被普萊恩軍方處死!

幾乎沒有人去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因為它如此直接地道出了密斯斯比城民眾心中最後的畏懼和擔憂。

盡管所有人都已經親眼目睹,親身經曆了普萊恩侵略軍的冷酷殘忍,但幸存的人們總是抱著最後一絲生存的希望。沒有人願意跟軍隊作對,只要普萊恩軍仍然給民眾們留有一點活路,人們就有著忍氣吞聲苦苦掙紮的理由。

然而,處死密斯斯比城戰敗官員們的消息擊碎了存于民眾心中的那點幻想!人們感到茫然,冰冷,恐怖——如果就連以往處在高層的官員們,都會被毫無憐憫地殺死,那我們的命運又會怎麼樣?

大災難以後,人們把辛勤工作重建城市的那些官員們看作了密斯斯比城的存在象征。

即使他們以往的表現得不到什麼稱頌,但危難之際拯救民眾,安撫民眾,領導民眾的種種舉措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官與民的矛盾隔閡一時間似乎消失了,高高在上的馬克城主等人頭一次完全被廣大普通民眾看成了自己人。

怎麼可以就這樣讓他們殺死我們的城主大人!?貌似死寂無波的表面之下,密斯斯比城的民憤無比沸騰起來。

農民,工人,奴仆。商人,手工業者,傭兵,甚至貴族……被迫著發出了憤怒的咆哮聲,許多人站了出來,許多人走了出來,不分男女老幼,貧富貴賤,各個階層各個民族地幸存密斯斯比城民眾紛紛出現在街頭巷尾,空氣中凝滯出令人難以呼吸的沉重意味。

沉默的人們內心撕心裂肺地呐喊著。不約而同地聚攏往了普萊恩軍監禁密斯斯比城官員的牢獄方向,慢慢幽暗的天空之下,一場人間的暴風雨正在醞釀。

……

…………

“嘿,托米,你說這鬼天氣是不是要下雨了?”

普萊恩侵略軍牢房門前,一個身穿灰鐵輕甲的守衛抬頭望天,隨口朝同伴說道。

“我可不知道。達恩,不過很有可能……”守衛托米將長槍換到左手上握著,隨意松弛著有點僵硬的右手臂。“剛才感覺還好好的,突然就覺得煩悶起來,恐怕真是要下雨了吧。”

“媽的,我們豈不是要站在這鬼地方淋雨?”守衛達恩恨聲罵道。“為什麼就我們這一隊地人倒黴,被派來這里看守一群半死不活的家伙!為什麼梭羅那些家伙就可以到城市里巡邏?”


“媽的。每次回營看到他們吹噓又搜到多少錢財,玩了多少女人我就來氣!憑什麼打仗時候總是躲在後面的那群家伙。可以得到全部的美差?”

“就憑梭羅他們有一個中隊長大人關照。”托米冷聲說道。隨即歎息一聲。

“人家好歹也算是跟貴族有點關系,不像我們。除了一條命外什麼都沒有的大頭兵。打死累死的事情我們上,領功舒服地事情我們排最後……誒,不說了,看看也快要到換班休息時間了,我們可以到門房里喝上一杯解解悶……”

“喝你個鳥,我要找個女人泄泄火氣,這鬼天氣太邪門了,又悶又陰冷,還是抱個女人舒服一點。”達恩哼聲道。

“這次不要嫖完女人又賴賬。”托米斜眼看著他說道,“昨天你就為了賴下一塊黑面包將玩過的女人活活打死,再這樣就沒人肯做你生意了。”

“我才不信!”達恩冷笑道,“打死女人又怎麼樣?只要我拿出一根香腸,有的是女人像狗一樣爬過來舔我地腳趾!”

“那小心你的‘香腸’被女人一口咬斷。”托米扭開頭去,“別不把餓肚子的妓女當人看,要知道她們在之前可都不是妓女。欺壓的事情做得過火了,怎麼死都不知道。”

達恩不以為然,正要開口罵回去,忽然看到有同伴來換班,也就把托米地話瞬間丟到腦後。他和來換班的士兵們打了個招呼,就溜到了一邊巷子不見了。

托米看著他地背影消失,搖搖頭,換班後也沒有去往門房,

影一溜,從另一條街道走開了,同伴的士兵們都以為軍營。

兩個微不足道地小小士兵,出于自身性情所選擇地道路,決定了他們以後的命運。

達恩吹著口哨從廢棄地巷子里走著,腦海中回想著昨天打死那個女人的皮肉味道。嘿嘿,她可還是個**呢,進入她身子時候的緊湊突破,凶猛沖擊她時候聽到的慘厲呼號,都讓大頭兵達恩得到了獸性發泄的強烈快感。

他以前從來不知道凌虐女人是這麼爽快的一件事情,就像是上了癮一般,嘗過了就再也忘不了。

其實達恩並不是有意要賴賬的,不就是一塊黑面包麼?他只是想要再欺辱一下那個女人,看看她悲憤扭曲的神情。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狠狠咬了他一口,他才發火將她活活打死。

雖然有點可惜,無妨,再找一個**玩玩就行。達恩這樣想著,拐過一個彎角,猛然一愣,瞪大眼睛的瞬間,一塊菱角突出的石頭飛過來狠狠砸爛了他的腦袋瓜,腦漿爆濺!達恩瞪著一雙眼睛,軟軟向後倒在了地面上。

片刻,有幾雙手迅速扒下了達恩身上所有的東西,盔甲,衣服,只留他一具腦袋崩裂的死尸。接著,又有許多雙腳沉默著踩過他的尸體,將他踩得血肉模糊,前往他剛剛離開的那個地方。

…………

“小心點吃,別噎到了,這里有水。”


普萊恩士兵托米,此刻正做著一件無論他的同伴還是瑟尼斯民眾都不敢相信的事情——他正在將自己半天的口糧分給兩個餓得皮包骨頭的小少女!!

即使身穿破爛狼籍的衣裳,又餓得連骨頭都凸顯了出來,但兩個一看就知道是雙胞胎的少女仍然有著可愛討喜的模樣。深褐色的大眼睛和頭發同樣顏色,圓溜溜,水汪汪的,嬌俏靈動,十足十的一對小美人兒。

二等兵托米一雙眼睛憐愛地看著狼吞虎咽的雙胞胎,心想如果家鄉的兩個妹妹還活著的話,此時也該有這她們一樣大了吧。

可是那嚴重的饑荒中連大人都沒有東西可以維持生存,父母,親人,朋友……統統都餓死了,只有自己一個人掙紮著來到了大城市,做過乞丐,苦力,工人,學徒……一直到所謂光榮的帝國軍人。

托米討厭自己的國家,或者更准確的說,是討厭那群高高在上魚肉民眾的貴族!

在大災難發生之後,本國的統治階級不但沒有專心救援本國受苦受難的人們,反而是發動了這場令人厭惡的侵略戰爭!把本國民眾所受的苦難又轉移到其他國家的人們身上,僅僅是為了他們永不滿足的貪婪欲望。

並非自己所願的戰爭,質樸善良的托米對于這片遭受侵略的土地人們感到一份愧疚,雙手沾滿了自己不想要的血腥,以剝奪這里人們的性命,來換取食物,軍餉,功勳……

這就是所謂的榮耀?

托米不知道什麼大道理,他只知道,自己一點都不後悔偷襲殺死了兩個凶殘成性的同胞,保住了這對可愛可憐的孩子。

他將她們從她們父母的血泊中帶走,藏在這一處廢墟之中,偷偷給她們送上食物。

托米不知道可以這樣保護兩個小少女多久,能夠過去一天就是一天,希望這可以減輕一點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哦?普萊恩軍隊的士兵……這可有趣了。”

空蕩幽暗的廢墟里突然響起一個淡漠的聲音,士兵托米渾身一震,下意識提起身邊的長槍轉身朝向聲音發起的方向,只見微弱的光線映照下,一個模糊的黑影站在廢墟入口處。

是誰!?托米心中害怕事情敗露的恐慌爆發出來,厲目一瞪,舉起長槍刺去就要殺人滅口,卻見那個黑影輕輕揮手,一道血紅弧光黑暗中閃過,托米的槍頭就憑空折斷,回旋數圈掉在了地面上。

“不要激動,別嚇著孩子。”黑影淡淡說道。

魔法師!?托米驚愕,停止了沖刺,舉著沒了槍頭的長槍發愣。因為靠得近了一些,他依稀看清了黑影的容貌。那是一個男青年,有著黃褐色的眼睛,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笑意。

“我的名字是亞瑟林@萊恩帕斯,一個傭兵。”黑影說道,“這位窩藏兩個難民女孩的普萊恩士兵,你知道關押密斯斯比城那些官員的牢獄在哪個方向嗎?”